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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爱金还想让江兰兰来做菜，但是江兰兰果断拒绝了，这事儿让赵爱金很是不爽。
“就说能过吧，我之前一点都没有担心，对我家芳芳那是一万个放心！”赵爱金说着，轻轻瞥了眼江兰兰。
江兰兰再会做菜又怎么样，这一辈子也就围着灶台转了，不像她家芳芳，下半年就能上大学，毕业了就分配工作吃国家粮和商品粮，成为彻彻底底的城里人。
一想到俩姊妹今后的差距，她跟妯娌今后的差距，她就浑身舒畅。
越是高兴，她就越是要表现出来，堂屋里的声音就数她最大。
果不其然，何秀英羡慕的眼神在江芳芳身上转来转去，心里很是失落。
兰兰以前的成绩也很好的，要是、要是一直保持，说不定今天也能过预选，也能考大学。
江兰兰发觉了她娘的失落，拍了拍她的手臂，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
她这会儿没有兴趣听江芳芳细声细气地分享自己的考前的紧张和考试时的心路历程，她只有点想知道顾嘉深有没有过。
在“书”中，顾嘉深最后没有上大学，但到底是预选前被瘦猴打了，还是高考前被打了，她就不是很清楚。
当然，江兰兰不会问江芳芳这个问题，蹭着江芳芳的光吃饱了一顿好饭，她就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往山坳子走去。
大中午的外头倒是没有什么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坳最里面顾嘉深他家。
顾嘉深大概是刚吃完饭，正背对着院子门口坐着不知道在干嘛，远远地听见江兰兰细碎的心声，不由得挑挑眉。
【哎呀，我该怎么问才好呢，这要是没过，我这么一问，岂不是揭人家伤疤。】
【不过，看顾嘉深不像是身上有伤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遇上瘦猴，成功考预选了吧。】
【要是预选安全了，那可能问题就出在高考前了，不行，还是要想办法让顾嘉深警惕起来，误了高考，他可真的就要黑化变成大反派了。大反派的结局可不会好！】
她在顾嘉深家院子门口埋着头扯一株商陆的叶子，还以为人家不知道，结果一个抬头，顾嘉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转身子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抽风呢。
连忙擦擦手，尴尬地挥了挥：“顾嘉深，早啊！”
“不早了。”顾嘉深憋住笑，淡淡道。
“哦、哦对，晌午都过了哈。”江兰兰挠了挠头发，觑着顾嘉深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额，你过了没啊？”
顾嘉深神色黯淡了下去，垂下眼睛，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糟糕，他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过预选啊，不会吧！哎早知道就直接跟他说了，这下好了，预选过不了，这高考还真的考不了了……】
【啊啊啊江兰兰，你应该提醒得更明显一点啊！哎，我就不该问！这下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安慰他一下？要不我还是假装有事，赶紧跑掉算了，人家正伤心呢，我得给人留一点空间用来平复情绪啊！】
江兰兰简直傻了，她立在原地，又想伸手扯树叶子，一时之间，又是后悔又是无措，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半晌，就在江兰兰闭了闭眼睛，准备安慰一下顾嘉深这个伤心人的时候，就听见伤心人突兀地一笑。
那短促如昙花一现的笑声清越而明朗，像一汪清泉，刹那间就将江兰兰心中的纠结给冲刷得个干干净净。
“你骗我啊！”她气呼呼地，终于意识到顾嘉深刚刚那沮丧伤心的表情竟然是在骗她！
“嗯，对不起。”顾嘉深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嘴角的笑意愈发肆无忌惮。
江兰兰看着顾嘉深，原本该生气的，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只是松了一口气，万幸顾嘉深在预选上没有遭遇什么绊子。
只要高考也顺利的话，顾嘉深就能顺顺当当地上大学了。江兰兰想，以顾嘉深这样的聪明才智，应当往后一路都是坦途了。
想到这里，江兰兰又不由得有些许怅然，她觉得顾嘉深这人还是挺不错的，从他肯借厨房给她用的那时候开始就这么觉着了。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路，她江兰兰的路不是读大学，而是努力攒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让自己和爹娘衣食无忧。
“那你过了就好，就快高考了，也祝你高考顺利。”她干巴巴地说道。
“嗯，我会的。”顾嘉深点头。
一时之间，两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会儿，江兰兰到底还是再一次郑重地提醒顾嘉深：
“你在高考之前一定要小心一点，自己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她小小的扯了个谎：“上回我在镇上摆摊，不经意就听到了有人说瘦猴看不惯你，正要找人教训你呢……”
嗯，瘦猴肯定是这么想的，她觉醒以前经常讨好那堆人的时候，就听到瘦猴不止一次说看不惯顾嘉深这种假清高真虚伪、眼高过顶瞧不起人的人。
顾嘉深看着她绞尽脑汁地编理由，十分配合，等她说完，严肃地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江兰兰知道顾嘉深也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差不多了，她相信他有了警惕心，总归是能自己解决问题的。
“说起来，我们现在还有了个共同的敌人呢！”她笑，“要不等你高考完了，咱们也找个机会，偷偷打瘦猴一顿。”
那个人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她最近每回摆摊都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唯恐真被瘦猴叫的人来掀摊子。
顾嘉深眼眸深深，云淡风轻地道：“好啊。到时候你望风，我揍他。”
江兰兰笑得更欢了，她也没有想到顾嘉深还有这样一面，不过她倒是没有当真，总觉得顾嘉深这样的好学生，应该是不会打架的：“还是我揍吧，我力气大！”
顾嘉深也笑了，他笑得矜持，一双眼睛中冰川消融，像极了春日和煦的风。
随着日头偏离头顶，江兰兰便告别顾嘉深往回走。
她哼着小曲儿，路上见了村里的人，也笑着打招呼，鱼以前没有觉醒的江兰兰了两模两样。
等她走远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就悄然响起来。
第24章 对照组
“哎, 听说了吗，老江家的兰兰，喏, 就前面朝我们笑那个，最近卖嗦螺，卖了不少钱咧！老江家这回可要发达了！”
“江兰兰？她之前不是在读书吗？咋这学期没读了？我不过在娘家待了一阵子, 就错过了这么大的消息啊！”
“没读了，桂花婶子不让她读, 到处说兰丫头成绩差, 读了也浪费钱。”
“啧啧, 都读到高三了，可惜了, 好歹把
这个学期读完领个毕业证呐, 现在高中生文凭也是很吃香的哩。”
“哎哎哎，别忙着叹气, 你们说，她刚刚是不是从山坳子里出来啊？干啥去了？是不是跟顾家那个地主崽子……嘿嘿？”
“切，就是人家兰丫头看上了顾家那个, 桂花婶子也不可能允许啊，她啊, 眼光高着呢……她这大孙女长得这么好, 她不得卖个好价钱？更何况人家现在还有赚钱的手艺……”
话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直白, 而参与八卦的人满面红光，俨然像喝了假酒。
江兰兰对这些关于自己的八卦没有探听的兴趣, 尽管她知道，在乡下, 只要路过这种有好几个人的地方，就必定会产生几句八卦。
她当下心情挺不错的，得知顾嘉深过了预选，心里莫名替人家高兴。
大概是因为顾嘉深是自己觉醒后看到、并来往的第一个人吧，她暗暗想道。
没有直接回家，江兰兰在田垄上转了转，看看绿油油的小禾苗，看看蓝蓝的天空，只觉得乡下的田野风光无限好，一切都比回家看人的脸色要来得自在。
从江芳芳回来后，赵爱金也抖擞起来了，言语间频繁捧一踩一，刘桂花也开始看自己不得劲，嘴巴张来张去就想骂人，她才不受这俩婆媳的气呢。
还是要分家好啊，到底啥时候能分家啊！江兰兰蹲下来拔了颗草，连草带泥地抛到水圳里，看着泥巴逐渐被流水冲走，她在心里发出了呐喊。
何秀英从田里抬起头来，就看见江兰兰蹲在田垄上，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她觉得有些好笑，几步跨上岸，坐在女儿边上，用水圳里的水洗脚上的泥巴。
“娘，你也少干点。”江兰兰看着娘裤腿上的泥水，说道。
“哪能呢，这田里可是咱们家一年的希望呢，种田的，少干一点就要少收获一点。”何秀英用洗干净的手将搭拉下来的发丝掀到耳后，笑。
江兰兰欲言又止，她想说，就你跟我爹干活这么积极，人家现在都在家里欢声笑语地躲懒呢。
可看着自己娘是真心觉得田里的事情离不开自己，就乐意侍弄这些嫩生生的小禾苗们，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说到底，还是生活在江家，没有底气，只好努力干活，以期得到公婆的青眼，再不济，能少挨骂一点也是好的。
可是娘啊，你老实，就只会被逮着欺压，别人不会因为你老实肯干就尊敬你、对你好一点的。
然而这样的道理，她朴素的爹娘一直都不曾懂。
江家快活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吃完晚饭，赵爱金就打着要陪着女儿走一走的幌子，碗也不收，飞快地拉着江芳芳出去了。
她是要去炫耀，炫耀自家闺女过了预选了，一只脚踏入大学了，还炫耀自家儿子现在跟人合伙做生意，以后可赚钱了哩！可不是江兰兰这个小丫头的小打小闹能比得上的！
其他人也各自散去，江茂竹左右看了看，拿着柴刀去院子里劈柴，何秀英则自发收拾饭桌上的狼藉，麻利地就着锅中的热水洗碗。
江兰兰撇撇嘴，其他人可以不顾明天的嗦螺生意，她却不行，她要攒钱。
于是去院子里洗田螺，淘洗了田螺后又搬到厨房去剪螺尾。
这时候何秀英也忙完了其他事情，拎了个小板凳坐在女儿对面一起剪螺尾。
“只剪这么多吗？”何秀英剪盆里的田螺没之前那么多，问道。
“嗯，明天婶子她娘家人肯定还会出来摆，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便宜量大了，我们做少一点，免得卖不完。”江兰兰解释。
“要不，”何秀英犹犹豫豫地道，“咱家也降降价，或者包多一点呢……”
她没有做过生意，只觉得田螺这玩意儿反正都是靠力气捞起来的嘛，不花钱，所以人家降价，咱们也降价，没有什么损失。
江兰兰抬头看她娘，笑道：“娘，我今天降价了，人家为了卖出去又会继续降，那咱们到时候又卖不好，又跟着降，一来二去的，到时候简直没得钱赚啦！”
何秀英点点头，有点理解了女儿说的意思。
“再说了，我的嗦螺我做得好吃，我相信这是不可替代的，总有人会不介意我的价格高一点，因为他们就喜欢吃我做的螺。”江兰兰微微扬起脖子，自信地道。
何秀英呆呆看着闺女那张明艳而充满活力的脸庞，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照亮了。
是啊，兰兰的厨艺好，做出来的嗦螺是她尝过的最好吃的螺，不怕没人买。
上回她跟着女儿去集市上，就看到了好多人排队来买嗦螺的盛况。
说起来，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何秀英开始逐渐生出点底气来，没有生男娃又怎么样，她的女儿，比村里那些男娃可强多了。
母女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剪螺，氛围十分温馨，落在院子里的江茂竹眼里，只觉得这日子再好不过了，不由得又憨憨地笑起来。
因为明天早上要去摆摊，江兰兰晚上躺得颇早，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隔壁的声响，知道是江芳芳回来了，没有睁开眼睛。
江芳芳却没有准备让她继续睡，她轻轻走到堂姐的那半边房间，强烈地存在感让躺在床上的人吓了一跳，不得不睁开了双眼。
这什么人呐，有时候事情不能白天说嘛，大半夜地突然站到人家床边，简直吓死人。
“有事？”江兰兰声音有些沙哑。
“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么久了，你究竟要怎么才肯原谅我呢？”江芳芳沮丧地说道。
她感受得到，这次回家堂姐依旧是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模样，她就不是很开心。
对于江芳芳来说，很多事情她都想尽善尽美，比如学习，她需要力争上游，让自己是一个备受同学老师喜欢的优秀学生；比如堂姐，她不能忍受比自己的差得多的堂姐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她喜欢掌控，掌控所有人的想法。
也喜欢通过一点点小小的恩惠、善解人意的态度，来让朋友们都将自己视作最好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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