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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自己的摊子，继续向往生的鬼魂兜售汤药。
奈何桥下水流奔涌不息。世事滔滔，红尘滚滚，皆随水流去。
*
很久很久以后。
一个初春，草色青青。小区里到处都是家长在遛娃。
一个混血男孩抱着把玩具枪到处疯跑。突然他眼睛一亮，远远看见那个白裙子的小姑娘又乖巧地下楼来了。
“突突突突突突”，一梭五彩斑斓的彩弹立即打到了女孩的裙摆上，弄脏了白裙子。
男孩子插着腰，得意地等待着女孩上前来找自己麻烦。
可是女孩低头看了看裙子，眼圈一红，小嘴一撇，又哭了。刚换上的裙子，一下楼就脏了。好委屈。
“喂――你怎么动不动就哭――”不仅没把人引来，反而气哭了。男孩着了急，于是说出更错误的话来。
女孩一听这话，哭的更伤心了，扭头就往家里跑。两个羊角辫上的蝴蝶结一扇一扇，活像白鸽飞起时的翅膀。
男孩沮丧地望着她远远飞走的背影。“妈妈，我是不是又要去和她道歉了。”
“我只是想和她一起玩。我以为她会上来打我的，这样我就可以和她一起玩了。”
“但是她又哭了。”
妈妈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是一点没遗传到你那个洋鬼子爹的绅士风度。”
*
第62章 番外 3
在丹拓的印象里，Gavin是个可怕的人。
他看上去很好亲近，但其实和谁都不熟。他教人用枪，但下一秒就能把枪指着对方的脑袋。
他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大喊大闹吃喝嫖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翻脸不认人。
他阴晴不定。虽然以前喜欢和大家混在一起，但所有人都怕他。
没有谁他舍不得杀。他心底仿佛就没有感情这个部分。
他没有心腹，即使他有一批又一批亲手带起来的亲兵。
所以老首领喜欢用他。他仿佛是一柄没有温度的，只听命杀人的枪。
丹拓已经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亲兵，所以获得了给那个女人守门的资格。
是的，除了那个女人。
Gavin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喜欢到舍不得杀。
Gavin搜罗各种各样零零碎碎的女人喜欢的东西给她，拿所有山珍海味喂她，手把手教她打枪用刀和搏斗，去哪儿都带着她。
刚开始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她像是Gavin随手喂的宠物，但后来她好像慢慢变成了Gavin供奉的神灵。如果Gavin真的有信奉的神灵的话。
丹拓曾经远远看到过他们相处的模样。
Gavin在深夜回家，那个女人惊喜地扑向他。Gavin把她举起来转圈，从怀里拿出来给她带的礼物。那画面正常到对于M国来说堪称诡异，仿佛是电视里播放的温馨家庭的电视剧。
后来有次Gavin差点死掉，他把Gavin一路扛回去的时候，只听到重伤高烧的人在迷糊中不断喃喃念着两个音符，他有印象，那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再后来，那个女人不见了。Gavin给她买了那么大一所房子，她居然没住多久就不见了。
丹拓不知道她去哪了，他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Gavin一个人。
然后，就永远只有Gavin一个人了。
Gavin没再提起过她，但他开始变得更加可怕。
说实话，在此之前丹拓从未想象过，Gavin还有更可怕下去的空间。
所以当他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恐惧到要爆掉。Gavin会杀掉所有人的，他想。
Gavin对那个女人，像对女儿，像对爱人，像对母亲。
Gavin好像把所有的人性都用在了她身上。但是现在，这个寄托了Gavin所有热爱的女人，不见了。
她像风筝一样飞走了。
而Gavin，也终于不再阴晴不定。他开始变得永远都是雷阵雨了。
某种程度上，这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最起码对丹拓而言，他不需要猜上司心情如何了。永远都不好。
而这心情不好，居然也是有分别的。
Gavin有时候暴怒，有时候悲伤，而有时候居然还会呈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慈悲与心软。就好像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某个被Gavin用枪对准的人身上一样，Gavin会莫名其妙突然决定放过某个幸运儿。
于是丹拓明白，那个女人虽然不在这里，但她时时刻刻都在，在Gavin想起她的时候。
*
丹拓是没想到的，那个女人居然还会回来。以来剿灭他们的身份。
那天他一直和Gavin在一起。实际上，在Gavin当上新首领之后，他就坐上了当年Gavin的位置。
当发现居然有特警队伍无声无息摸进了山区之后，丹拓的脊背上都泛起来一层白毛汗。
他踹开身边低头认错的巡逻队长，飞奔出去找Gavin认错。在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命没了。
要么死在这场战斗里，要么在战斗结束之后被Gavin扔去喂鳄鱼。
他唯一能够祈求的就是，在Gavin决定把他丢去喂鳄鱼的瞬间，幸运女神眷顾了他，Gavin又想起了那个女人。
丹拓没有想到，自己一路上在心底祈求的幸运女神没有出现在鳄鱼池边，而是出现在了Gavin的望远镜里。
Gavin本来暴怒如雷，已经在让人检查战机。Gavin从来没有打过这种，被人偷袭到门口，以至于需要弃营坐飞机逃跑的窝囊仗。
但他在用望远镜看了看之后，却突然决定不走了。
说不走了有些不够准确，实际上，Gavin似乎已经不准备打了。他回了自己的指挥室，把所有指挥权全权交给了丹拓。
丹拓拿起望远镜顺着Gavin刚刚看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特警衣服头盔下，Gavin看不出来是谁，只隐约看是个女指挥官。但那女人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立即抬枪，一梭子子弹就扫了过来。躲得不够及时的两个兵已经躺在了地上。
丹拓抱着望远镜蜷在掩体下，终于明白，那个女人回来了。
这样敏锐而凌厉的用枪风格，这么多年他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刚刚放弃了突围的Gavin，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被Gavin一手带出来的女人。
她回来了。
夜色如漆。在M国熟悉的带着潮湿气味的夜风里，她一路带人重返故地。
十年了。而Gavin一个人走回了那间作战室。随外面怎么打吧，他已是彻底不管了。
对讲机里，丹拓飞快地安排了手下所有人的去路。“有愿意跑的，就从后山跑吧。”
“不愿意跑的，要么战死，要么被警察抓起来判死。”
“不要寄希望于Gavin会带队杀出去。Gavin不会出来的。”
“如果决定战死的，开枪的时候避开那个女指挥官。这是死命令。”
不用解释为什么。Gavin手下的队伍，从来不问为什么。他只需要下命令。
交代完之后，丹拓平静地关掉对讲机。
夜色里，月光下，他抱起跟了自己一辈子的枪，探出掩体。
你死还是我活，那是Gavin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
有没有命逃脱法律的制裁，是这些兵丁自己的运气好坏。
至于丹拓我，听到这里的你们可能一直没有意识到，就像Gavin曾经是老首领的狼狗一样，我也是Gavin的狼狗。
我和他不亲，但是他当年把我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我一直听他的。哪怕我觉得对那个女人的喜爱会毁了他，我也听他的，坚决不杀那个女人。
今天他突然走了，要我自己做决定。
我把这生与死的决定权下放给了每个兵自己。
而我给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战死在Gavin门前。
在他和那个女人见面之前，我要确保他们两个都活着。这样他们才能决定，到底是谁杀死谁。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舍掉自己为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服务？
你不懂我。
我不是为他们服务，我是为我见过的唯一一点好东西服务。
我们这些生在M国北部山区的人，从孩子起就只见到杀戮抢掠与罪恶。每天一睁眼，就是辱骂、决斗和厮杀。我没见过好东西。
直到我看到Gavin和她在一起的样子，我才知道人性中还有这么好的一面。
原来抓女人过来不一定只是为了泄欲，还可以只是因为喜欢她。
原来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不一定只是为了利益，还可以因为就想让她高兴。
见了这些我才知道，人原来还可以这么好。又或者说，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这群畜生也可以做人。
我愿意为了自己见过的这点光战死。因为这点光让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死了之后可以和神灵说，我想要去一个到处都是人性的地方。我也想去爱人，也想被人爱。我想去那样的地方。
我见过光了，所以我知道这世上是有光的。这样我才能去追求光。
再见。
第63章 番外（平行世界HE）野兽驯化指南1
一个寻常的秋天，一个常见的中档小区里，儿童游乐场。
叶如歌坐在桂花树下的长椅上，低头自顾自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
面前的滑梯上，孩子们的嬉笑叫闹声不绝于耳。
周围的其他家长都盯着自家的孩子，生怕他们磕了碰了，和其他小朋友起了争执、拌了嘴、或者挨了打。
但是叶如歌头也不抬。只顾着自己找文献，跑数据，写教案。
突然，咣当一声，滑梯上的两个孩子似乎是撞在了一起。紧接着一个男孩嘹亮的哭声响彻云霄。
噔噔噔噔，一阵轻快的小脚步声响起，一个扎着双羊角辫的小女孩停在了叶如歌的面前。
女孩儿打扮的甚是鲜亮。两只小羊角辫儿一左一右，卡着蓝色和黄色的草莓型发卡，身上穿着鹅黄色小T恤，奶蓝色小短裤，粉色的小运动鞋。
女孩两只眼睛一眨一眨，活像两只泡在清水里的黑葡萄。简直是叶如歌的迷你翻版。
此时，这一双眼睛正扑闪扑闪的眨着，对着叶如歌露出甜美的笑容。
“妈妈，我玩好了，咱们回家吧！”女孩儿奶声奶气的说。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乖巧的表情，无论谁看到了，都会心生疼爱百依百顺。
可叶如歌却抬头，语气严厉：“叶如意，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女孩儿睁着两只活灵活现的眼睛：“没有，妈妈。”
“我还不知道你？”叶如歌更加严厉了，“如果没闯祸，不在外面疯跑到半夜你舍得回家？”
女孩儿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狡辩，一位家长气冲冲地领着一个哭泣的男孩子找上前：“你家孩子怎么回事？”
“我家孩子什么都没做，好好的在滑梯上玩，就被她从滑梯上推下去了。”
叶如歌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转头看自己的好闺女。
如意好整以暇地狡辩：“他滑的太慢了，在前面磨磨蹭蹭的，一直不敢往下。这个滑梯才多高，他都不敢，真是胆小！于是我就帮他一把！”
如意振振有词，觉得自己非常有道理。
“如意，快给人家道歉！”叶如歌丝毫不搭理她的狡辩，立即管教她。
小魔女撅起了小嘴，一点都不服气。
突然间，她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立即拔腿飞扑过去。
“爸爸！”她得意地扑进Gavin的怀里。
Gavin迈着一双长腿走来，远远就看见桂花树下如歌细长的脖颈和柔美的面部曲线。
他满心欢喜的笑，一把接住朝自己飞扑过来的好闺女，高高的举起来，又把她放在肩头上骑大马。
“找你爸也没用。”如歌表情凌厉，“快给人家道歉！”
“又是怎么了吗？”Gavin吊儿郎当地问，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正在哭泣的男孩和家长：“我闺女惹到你了？”他问。
他身材高大结实，面容英朗却带着煞气，气势漫不经心却逼人，仔细看胳膊上还隐约有刀疤。
问的这句话，听语气不像关心，倒像质问。
对方家长一时摸不透他是什么来头，没敢说话，转头带着孩子急匆匆走了。
“Gavin！”如歌见对方走，更生气了。她把电脑合起，往长椅上重重一放，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完全不懂得管教孩子？！”她气冲冲的质问。
“怎么了？” Gavin满意的抚摸着肩头女儿的小手，“我们家如意有哪里不好吗？”
“那男孩儿也确实太胆小了，滑梯就这么一点儿高，磨磨蹭蹭的不敢下来。我要是家长，都不好意思把他带出门。”
在Gavin看起来，天上地下所有小孩里，他家的小魔女最好。
女孩就该气势汹汹，无所畏惧，不如意就骂，生气就踹，这样出了门才不会被人欺负。
“你还说！”如歌听到他帮腔，越发生气，杏眼圆睁瞪着他。
Gavin见她眼圈红了，立即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好好对，别急。”
说着他立即把肩头上的女儿放下来，摆出一副严厉的表情：“就是你错了，我们等下一起去找人家登门道歉。”
小魔女闻言，立即垮了脸色，委屈巴巴，不满地嘟囔着。“才不是！你就是怕妈妈生气！妈妈怎么比我还爱哭？”
Gavin哪里敢让如歌听到这句话，立即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女儿的嘴，把她拎起来往回走。
小魔女伏在爸爸的怀里偷偷地问：“爸爸，我们真的要去道歉吗？”
“当然。”Gavin点点头。
“为什么妈妈总是让我给别人道歉啊？”小如意奶声奶气。
Gavin扯了扯女儿的小辫子，“因为你妈妈太懂礼貌了，尤其热爱与人为善。被人卖了都要替人数钱。”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个小男孩确实没招惹你，你是不是无缘无故推了人家？”他低头望向女儿躲闪的眼睛。
“哎呀爸爸！”女孩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下，立即埋进他的怀里，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
Gavin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叶如歌这个婆娘骗了。
当初她说要来个安稳的地方定居，他二话没说抛下一切跟来了。
结果在他带着钱安家之后，叶如歌不让他找工作。
虽说他带来的钱无论如何都花不完，但是男人怎么能够不工作。
他对叶如歌说：“我今天在街上看到几个便衣，看走路的发力方式，身手也就一般般，我如果去帮他们训练一下，估计会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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