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昭,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天,我没有去开那张门,我离开了酒店。
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把所有的事情,都隐藏下来,我要让薛杭付出代价。
薛杭确实付出了代价。
但我现在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过去的那些事,就仿佛在我耳边提醒我,提醒我有多蠢,又蠢又缺爱,活该别人骗!
“心心。”
燕姨刚从厨房出来,还端着两杯茶,她担忧地看着我。
沙发上的两人,听见这声,也朝我看了过来。
薛杭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我那受伤的手腕处,又移到我脸上。
视线极其平静。
樊昭则是站起身来,朝我走过来。
我转头,回了我的房间。
将脑袋闷在枕头内,缺氧的感觉,终于令我有点清醒过来。
我给樊昭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
他说,在一楼。
我说,你上来,三楼第三个房间。
他上来了。
我问,“你们两个在下面聊什么?”
第27章 赢
“没聊什么。”
我仍看着他。
过了几秒,他终于明白我的意思,微皱着浓眉,他一皱眉,就显得人有点凶。
“我在你下楼前两分钟,才进来。”
“薛杭带你进来的。”
“是。”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怎么友好的关系,更是如履薄冰。
他先开口,走过来,握着我那受伤的手,轻声问,“手还疼吗?”
我摇摇头。
贴的创口贴边缘,隐隐有翘起的迹象。
“纱布在哪,我给你重新包下。”他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中,平静温和。
和他的外表给人的凶劲、邪劲,天差地别。
“床头柜里有创口贴。”
他没问我为什么要贴创口贴,不贴纱布,而是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
高大的身影像是顿了一下,又像是我的错觉。
贴完创口贴,他漫不经心地打量我的房间,从墙上的画,到床前的透明展览柜,又到浅黄色的沙发,又落到玻璃门外的阳台。
又落到我身上。
我俩对视。
“第一次进你房间,还挺新奇。”他说。
“没什么新奇的,就一个普通房间。”
“你以后不要来这找我了,我爸会生气,我不想因为你和他吵架。”
我能察觉到当我说不要他来找我时,他的眼神有点沉,但我解释之后,眼中的那点沉,又像是我的错觉。
“我知道,他现在不在青安。”
我知道他在向我解释,但我的声音带上了点冷意,“你查我爸?”
他笑,似乎带着点讽意,“你爸现在和方梦琪一起在海城。”
“你查到方梦琪了吗?”
樊昭眼珠不错地盯着我,“你还真的一点都不掩饰。”
不知嘲讽,还是夸赞,亦或者是他的自嘲。
“没有。”
筋络凸显的手从黑色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随意在屏幕上捣鼓两下,又将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一看,樊昭安排的人每天都会给他汇报方梦琪的动向。
她的出行地点,几乎都是固定的,除了影纹,就是健身房。
偶尔也有周末时,薛澜喊她出去,和一众太太小姐喝下午茶。
薛杭也偶尔和她出去约会。
……
看完,我将手机递给樊昭。
他从我手里拿过手机时,我感觉有什么冰凉、硬的东西,落在了我的掌心。
等樊昭的手掌从我手心中拿开,我的掌心中,多了一把钥匙,在光下,闪着银光。
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五指慢慢收紧,我收下了那把钥匙。
半秒过后,我被樊昭压在了身下。
当我看见他从冲锋衣外套里拿出那“东西”时,我就知道他早有预谋。
我从不否认,樊昭是个很有男人味的男人,和他睡,我也并不觉得吃亏。
但是这次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薛杭打电话的声音,从那敞开的玻璃门,摆满盆栽的阳台,传进了我的房间。
那干净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这水乳交融的床上,就像在我耳旁一样。
我咬着唇,不愿意出声,但是樊昭的动作更为激烈,像是受到了刺激。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我发出声音。
如他所愿。
……
结束之后,我送樊昭下楼。
薛澜正从外面逛街回来,身后的司机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她的身后。
买了很多东西,她心情不错,意外地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樊昭。
又问我,“心心,吃晚饭了吗?”
我爸不喜欢樊昭,自然她也不会对于樊昭有多热情,甚至直接都不理他。
我这人挺逆反的。
你既然都不理,那晚上,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好了。
我爸不在,饭桌上就我们四个人。
几乎没人说话。
吃完饭,我将樊昭送到了门口。
房间已经由阿姨打扫过了,该扔的都扔了,床单被罩已经换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纱帘被夜晚的秋风吹的微微晃动。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大概就在樊昭找我那时候,江渊给我发了消息,问我现在还好吗?
江渊是我的前男友,也是圈内人,还是个影帝。
当时他拍《诱》时,他饰演军阀男主角,我饰演其中仅仅只有两句词的姨太太。
我们两因那部戏结识,又因戏生情。
后来,我提出分手,但分手之后,我俩的关系还算不错。
刚回复完他,陈姐又给我打电话了。
她给我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
她将我发给她的所有照片,全部发在了微博上。但其中有一张照片是p过的,她不知情,也没注意,也把它发了上去。陈肃那边发现了这张照片,连发几条微博,条条都是小作文。
他说我造谣,说我们两个曾经在一起过,但后来分手,我对他恋恋不忘,始终骚扰他,并配上了我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的截图,说他也不愿意占用公共资源,希望我不要在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不然他最后要报警了,最后,他还发了律师函,警告那些在微博上跟风辱骂他的人。
陈姐这边,也不甘示弱。将陈肃发短信、发微信骂我的截图甩到了网上,又将我和她的聊天记录发在了网上,上头都是她跟我说,陈肃背着我乱搞,让我分手,我不分,大卖一波惨,最后,又质问陈肃,敢不敢将完整的聊天记录发出来,她保证,所有的截图,都没有经过p图和故意裁剪。
这一仗,她漂漂亮亮地赢了。
不仅赢得了流量,还赢得了综艺。
第28章 针孔
《加油吧,朋友!》邀请我去当嘉宾。
《加油吧》是个红极一时的户外综艺,以我18线的咖位根本没有资格去参加,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待播的剧,我以什么身份去参加。
我现在唯一有热度的,就是和陈肃在网上的撕逼。
那边的节目组也是这个意思,他们也是希望以这个噱头,把我邀请过去,和现在热播的女性互相扶持剧《我的女性朋友》联动,抨击剧中剧外渣男,吃一波女性红利。
最好是,陈姐说,“……他们希望在泳池比赛的时候,能不经意间把你的自杀的伤口给露出来。”
但陈姐知道我没自杀,所以她以这样太过刻意的为由,跟节目组那边商量,说到时候让我贴个创口贴,遮掩下伤口,这样观众才会觉得更加真实。
节目组同意了,但陈姐说,还是听我的意见,愿不愿意接这个通告。
她话中的意思,其实是更偏向接。
《加油吧》毕竟是个红极一时的节目,在观众面前露露脸,还能卖一波惨,说不定热度更上一层楼。
“推了吧。”我说,“我不想别人一提起我,脑海中想到的就是那个被陈肃背叛的女的。我是个演员,不是个小丑。”
我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剧本来找的话,可以发给我。”
*
大一寒假那年,我和我爸因为拍戏问题大吵一架,他断了我的生活费,我搬出了老宅。
他一直想把我培养成为继承人,他也不觉得我对演戏有多喜欢,可能就是图个开心,加之那段时间他以为我被薛杭强迫,他看着我的精神状态也不甚稳定,没有阻拦,就让我填了电影学院。
填完之后,他也没当回事,他认为培养我能够管理公司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决定在大一寒假的时候,就让我进公司熟悉业务。
哪知道,我去拍戏了。
他很生气,也想让我屈服,想出来了一个天下所有父母都喜欢用又觉得很有效用的方法,断我生活费。
我也如他所愿,没用他的钱,而是用我刚赚的钱,在公司附近租了个特别小的房子,仅够我一个人生活。
我身上其实有钱,我妈离开之前,在我一件棉袄里塞了张卡,我也不知道她的意图,可能是担忧,可能是后悔……我无从知晓。
但我当时也秉持着一股气,你不是断我生活费,想让我屈服吗?行啊,那我偏要好好生活给你看。
但我那生活其实很不好,我不会做饭,只能点外卖,不会拆床单被罩,不会缴水电费网费,不会打扫卫生,什么也不会……甚至由于在某场权色交易的饭局上,直接掀桌走人,完全不火的我更被雪藏了无异。
我接不到戏,吃不起饭,就连房租都难以交上。
在某一天下楼扔垃圾的晚上,我遇见了一直蹲守在那的狗仔,小林。
他跟我一样,也穷的吃不起饭,想要靠着挖掘王佳柔这个小明星的恋情,赚点钱吃饭。
我正好看见过王佳柔,她当时和某个男生,手挽着手,手里还提着大袋的零食蔬菜一同进了隔壁那栋楼。
我没钱吃饭付房租,小林也没钱吃饭付房租。
我们两个在三月那个寒冷的晚上达成了一致。
至此三年。
我问小林,那张被p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小林给我解释,说那次他妈妈突然生病,进了急诊,他就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了他一个兄弟,并且嘱咐他一定要拍到。可能就是这句话,被他兄弟记在心里了。当时他只是看见那两个人上了车,拍了照,不清晰。后来他跟着那辆车,去了那个小区,但他进不去,什么也拍不到。他想着,反正人都是一样的,干脆就把那个不清晰的脸,换成了那个清晰的人脸。
“他可真是个天才。”
电话那头,小林尴尬又抱歉地说,“心姐,要不我把那12.5万退给你吧?”
“不用。我再给你12.5万。你帮我查个人。她叫方梦琪,现在在海城。”
“这次,不要再整一些假的东西出来。”
接下来两天,我如常地早起跑步、游泳、看剧本……薛杭不怎么在家,但有天下午,我从花园走回别墅时,看见他挽起的白色卫衣袖口下方,有针孔。
他的脸色很白,甚至可以用苍白形容。
他看见我,视线漂浮似地从我身上掠过。
他上了楼。
我给小林打了个电话,给他开出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价格,让他帮我盯着薛杭。
盯着他。
方梦琪和我爸去海城的第四天,小林发现了一个新人物。
方梦琪去见了一个男人,和那男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他们在包厢里吃的饭,小林探听不到他们聊了什么,甚至也只查到那个男人好像是逸尚珠宝的员工,因为他看见他提着公文包进了逸尚。
樊昭给我的信息更全,那人叫方牧宁,逸尚的设计师,有一个母亲,据说有精神病。
我看着樊昭给我发过来的照片,在脑海中对比着他和方梦琪的长相,除了眼睛轮廓有点相像以外,再无任何相像之处。
同学?前男友?
我给樊昭发微信,“你能查到他小学到大学的资料吗?”
樊昭跟我说,海城那边他也不熟悉,他需要一点时间,去和那边的人交涉。
第五天,我爸和方梦琪出差回来了。
他带着方梦琪回了别墅。
燕姨喊我下楼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四人已经坐好。
我在我爸右手边的空位坐下,看了一眼侧对面的薛杭,穿了件黑色的卫衣,显得人更白,但并不是那天我见时的苍白。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轻轻朝我看了过来,睫毛很长很密,眼中平静,显得很干净斯文。
余光落在他那瘦削的手腕处,我又移开视线。
第29章 心软
我爸看见我入座,并未谈及我“自杀”的事情,而是说,“人都来齐了,那就动筷吧。”
我有点不解,这个时候,他就算不骂我,也至少会问我一句,“手怎么样了?”
什么都没有。
我将这次的不同,归咎于方梦琪在场。
这次他们去海城出差,虽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但接触的时间变长了,我爸对于方梦琪的满意好像更上了一层楼。
当薛澜问他这次出差怎么样时,我爸和以往一样,对这次出差简单平静地做了下总结,然后又将话题引到了方梦琪身上,对于方梦琪大夸特夸。
仿佛,方梦琪不是一个刚工作的大学生,而是经验资深的市场部经理,心细大胆,不仅影纹开发的全景相机熟记于心,还能清晰明了地将相机定位传递给当时参会的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夸过我,我明明也记得影纹开发的所有全景相机,我也可以告诉他们相机的定位!
这饭,真的好硬,一点也不好吃。
我使劲戳着碗里的米饭。
薛澜也顺着他的话,夸奖方梦琪工作能力厉害,但又不失时机的带上一句,“但是在人际关系方面,还是要加强一点。上次带你去见林太太她们,她们都说你不说话,不理人,呆呆的。”
薛澜这话,肯定是美化的。
她们那群太太,跟薛澜一样,平时没事干,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攀比她的老公又送了她什么,她的孩子又在学习什么乐器,又得了什么奖,还有,在背后八卦别人家的家事。
嘴,十分恶臭。
我曾经有次参加宴会的时候,听她们在背后说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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