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夏天的秘密,她很想听一听。
那一定是一个,与以往大不相同的代码,所以即使那是风铃的秘密,她也好像听懂了许多。
第68章 番外――攻守异位(1)
蝉鸣多多少少有些刺耳了,令人昏昏欲睡。
虽然有冷气十足的空调,但是看向落地玻璃外的刺眼阳光,还是总觉得有一种周身灼热的感觉。
这就是夏天无孔不入的热量吧。
喜欢夏天呢?还是喜欢冬天呢?
叮铛恍恍惚惚想着自己外婆的经典言论――冬天多穿点就暖和了,可是夏天即使光腚也是热。
光腚。
一个多么有力,粗糙,生动的词汇。
“樊――叮――铛――!!”
等叮铛把婆娑的双眼重新擦成正常视力,沈顾殊的鼻尖都快贴在她的耳朵上了。
她身边的皓淮和猫一样敏捷地挥出爪子,把沈顾殊的鼻子一爪打开。
“您说,您说,我听着呢……”
上课就逢走神必百分之百被罚站的叮铛逐渐心虚地辩解着,脑子里还全是外婆那些生龙活虎的词汇。
“现在是危机紧要的关头,你们能不能打起精神来了?尤其是你俩,赵昭!樊叮铛!再开小差就扣你俩工资!”
沈顾殊被皓淮打开,就气急地指点着赵昭:“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你们最起码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吧?”
“只有tina能扣她工资。”
皓淮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而且你不会贿赂我的话,我有信心给你搞砸。”
沈顾殊瞪了他一眼,不过周围人早习惯了他俩明面地勾心斗角――说白了就是没有勾心斗角。
“贿赂?送你三张我的个人写真。”
“报警了。”
关程雪想劝架,被一旁的童语轻轻按了按手背,她摇摇头,含着微微的笑意。
“总之你们当初怎么演我,现在就怎么演别人。”
沈顾殊指了指童语:“你肯定能感同身受,我也不想被安排相亲。”
童语拿着卷刘海的小卷发器,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你家里不管这种事。”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沈顾殊立刻话赶话接下去,“年纪大了,家长就是喜欢瞎操心的。”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吧。”
皓淮身边的唐易没精打采地托着头,就差把怨妇写在脸上了。
“怎么?你被小偶像当场批评了?”皓淮用胳膊肘捅捅他。
“限定的小卡……真的该死啊,我怎么订得闹铃就没确定啊……抢不到这张小卡我可怎么活?”
“小卡?什么东西?”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余追默忍不住插了句嘴,结果立刻被愤怒他们漫不经心的沈顾殊抓住了尾巴。
“你这种大叔怎么可能知道啊。”
余追默本来就对沈顾殊反复在年龄上踩雷耿耿于怀,这下更立刻跳起来:“好好好,你未成年地雷雷一切总好了吧?”
“呦,还知道地雷呢,别是扫雷玩多了。”
沈顾殊早就收回了之前的火急火燎,换上了一副悠然自得的损样。
“沈顾殊,你既然看见余院长就这么有表现力,就别喊上我们陪你演戏了,余院长自己不就行吗?”
童语依旧是真挚的表情,喉咙甚至紧张地颤了一颤:“我真……没信心,能在何小姐面前演你女朋友。”
“我也没有,我顶多演个被你抛弃的前男友。”
唐易垂头丧气地跟上一句。
“你们能不能尊重下我,我虽然不确定性取向,但我确定不是你。”
“你确定也不是余院长?”
“嗯……你要说这个,他单方面倒是有这个潜质……”
余追默瞪了一眼沈顾殊:“你再说一遍?”
“何洳来了肯定说你是。”
沈顾殊笑着补充了一句:“不然你为什么这个条件还一直放着妲己啊?”
皓淮想拽下余追默,别套进去沈顾殊的激将法。
不过碍于距离,他是没办法碰到余追默了。
沈顾殊拒绝相亲对象何洳研讨大会的结果是――其他演员下场,验证自己清白的余追默顺利上套。
沈顾殊的计划是,肯定不能让何洳真的回去和沈老报告儿子当场出柜,而是让她感觉沈顾殊风流成性,成分复杂。
是个逢场就倜傥,绝对靠不住的私生活混乱人。
叮铛只是好奇,哪怕被父母觉得自己是个闪耀的走马灯也没问题吗?
不过沈顾殊妈妈的顾夫人的脑回路大概是和儿子一样的,按沈顾殊的说法――她只会感觉到儿子是一阵无法牵住的风。
不掺和上流社会,够不着也没必要。
虽然沈顾殊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让叮铛改了改刻板印象。
不过余追默……愿意掺和就算了,反正他俩闲着也是闲着,余追默的父母反而更加开明,么有任何误解的意思。
约会地点在热门景区的一家咖啡店。
按照沈顾殊的意思,正好探探竞争对手的虚实。
咖啡店的装修颇有几分巴洛克的风格,装饰墙以及桌边都放着奶油色的繁杂浮雕,间或点缀着酒红色的丝绒蝴蝶结。
叮铛和皓淮各自戴着墨镜坐在沈顾殊的斜后方,恰好可以观察到他口中约会对象何洳的表情。
要说有什么……大概就是她的气质和童语很是相似,只不过不像遇见童语时那样透着社畜的小心翼翼。
不过碍于墨镜,叮铛主要是看不清。
“你干嘛又来轮回沈顾殊的相亲啊?”
叮铛压低声音。
皓淮不动声色指了指不远处的余追默。
口型是,两个傻子。
叮铛索性把墨镜压下来一点,眯起眼睛去看何洳的样子。
柔顺如黑巧的深棕色长发,微微的光影里则浅一些,像是深色的琥珀。
可以看出来皮肤保养很好,带着少女感的浅粉清透。她的眼睛天生便像微微眯着,含笑一般。
所以很难判断沈顾殊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又放出他自恋时的言论。老实说,叮铛不希望沈顾殊给人家留下他给自己初次见面留的印象――物业保安抓捕头号嫌疑人。
确实很像初次见面时童语站在皓淮身边的样子,由此倒是可以看出沈顾殊父母的审美所在。
沈顾殊的目光则没叮铛这样带着欣赏。
他在说话的时候,注意力总是偏向一边,透出一种虚无缥缈的心不在焉。
不会吧,他真的等余追默救场啊?
第69章 番外――攻守异位(2)
叮铛感觉沈顾殊是有些能力在身上的。
比如,想成功的时候就会顺利,想搞砸的时候就会真的弄出来一团糟。
因为看起来何洳,在准备把杯子里的冰咖啡泼到沈顾殊的脸上了。
等叮铛和皓淮反应的时候,何洳已经干我喝净利落地站起身,手里的玻璃杯像是出膛的枪管。
冰水已经重新氤氲了咖啡的浸泡,成为寒冷而洁净的透明,更是无形的子弹。
然后以回旋穿越的速度,精准射穿了沈顾殊的前胸。
沈顾殊不慌不忙,好似那些冰冷的结晶都和夏风一样和风细雨,只是随着时间无谓地波荡在身上。
水渍在沉默中迅速晕染着,直到点燃了何洳一声清脆的呵斥。
沈顾殊耸耸肩,淡定地拿桌上的餐巾纸沾了沾前胸,对何洳微笑着挥了挥手。
不过很奇怪的,虽然叮铛感觉何洳的气场已经低到了和子弹一样的冰点,但是她的脸色说起来……愠色占了很少的比例。
也许是有人天生的喜怒哀乐就很平淡。
一个高大的男人默不作声走过来,和何洳是相遇的方向。
皓淮随着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余追默带着一种职业的、让病人放松的愉快,停在了沈顾殊身边,恰好过道拥挤,何洳也没办法立刻离开。
于是三个人都沉默着,等待着空间松动。
余追默从胸前拿出来一张明信片,在拥挤的诡异空间里递给沈顾殊。
"洗牙优惠,先生考虑一下?"
何洳莫名其妙地瞪了余追默一眼,感觉这个男人看起来倒是漂亮,可是挑的时机却不怎么漂亮。
咖啡馆可以看见泼水变故的几桌已经小声议论了很久,包括叮铛身旁的一对中年夫妇。
怎么?这是出轨了?和女孩儿闹掰了?
什么呀,那这个岁数大点的男的……也不像女孩的爸爸吧?
可惜沈顾殊和余追默听不到此类的议论纷纷,他们的注意力全心全意在牙齿上。
“你看错人了吧,谁用洗牙啊?”
沈顾殊露出一个播音般的标准笑容,把自己一口洁白的牙齿尽数展露出来。
“不是的,先生。”余追默微微一笑,“我不仅可以护理您的牙齿。”
“不然呢?你要给我全拔下来吗?”
沈顾殊扬起一道眉,剩下的话就全藏在了沉默的眉眼里。
说好的帮忙呢?结果是来气我的?
“我这边还可以治疗其他的口腔疾病,比如……”余追默剩下的话也不再出声,变成了仅仅伴随着口型的表演。
比如嘴欠。
正在沈顾殊准备发作的以后,何洳轻轻碰了碰余追默的衣角。
“我也对您家的治疗有兴趣,能不能……”
余追默立刻知道了对方的意图,拿出另一张名片递给何洳。
皓淮向叮铛微微抬了抬下巴。
随后说出了叮铛当时并不理解的话。
“沈顾殊成功了。”
……
关于蝉的叫声,有的说法是热死了,有的说法是知了的拟声。
但是叮铛的耳朵已经被吵得发麻了,听起来的声音很像“死――了――吧――”
人会不会,真的被某种东西吵死呢?
叮铛的生死思绪,被皓淮在她眼前反复做不规则挥动的手指带了回来。
“叮铛,你怎么又走神了?”
余追默不满地瞥了一眼叮铛昏昏欲睡的脸,然后像班主任检查走神的学生一样问她。
“我说到哪了?”
“呃……昨天何洳找你,你俩聊的很开心……”
“然后呢?”
皓淮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无法阻止他的追问。
“叮铛,这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这么不在乎皓淮老板的死活?”
叮铛赶紧赔了个笑:“然后你说何洳是……”
“是个超级可爱的、柯南里面铃木园子级别的大小姐!”
沈顾殊打断叮铛,阴阳着接过话。
“但是她头脑也太简单了吧,皓淮给自己立人设的时候,我也没有打他啊。”
沈顾殊给自己鸣了下冤:“不过,余院长,你这也算是帮我从根源上解决了。”
余追默瞪了他一眼:“那还谢谢您了?”
沈顾殊还有些自豪:“我第一次相亲,就让童语找到了关程雪。第二次让何洳找到了你……我要是改行开个求姻缘的庙,是不是香火得旺盛的夸张啊?”
余追默哼了一声:“但自己是杨戬呢?还想肉身成圣?”
皓淮及时止住了两个人喋喋不休的争论:“学长,你都提前三个小时叫我们出来帮你狗头军师了,总不好在最后半个小时迟到吧。”
余追默立刻看了看时间,有些惊慌地三步并两步走出医院办公室:“真是的,走了。”
皓淮和叮铛走在路上,太阳灼热,叮铛让他挤在自己的小晴雨两用伞下面乘凉。
叮铛使劲地把伞举起来,以免让皓淮暴露在灼热的光晕里,但是又举得过高,使得阳光斜向里穿透进来,把两人热得狼狈。
“小邮局快到了。”
叮铛安慰着皓淮。
皓淮看着一直被叮铛捏在手里,有些发皱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仿佛也在热,反射的光芒如同融化的巧克力。
“医院会让病人收信吗?”
“不知道,大不了……”叮铛摩挲着信封,“就当是直接寄到我妈妈心里好了。”
皓淮点点头。
邮局墨绿色的标志就在眼前,会夏天最常见,也是最耀眼的颜色。
后记
:
亲爱的妈妈:
这可能是除了上学的时候,亲子互动任务之外,我第一次给你写信。
我知道对别人开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你也是,我也是,所以我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
妈妈,我也准备要结婚了。
一个人不需要自己承担一切,因为那所谓的一切,原本就不是自己的一切。
妈妈,我从小就知道你很孤独,家人也好,朋友也罢,我们都是你的一切,但也是你不想承担的所有。
你说你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听见风铃的声音,就像是木兰辞里的“唧唧复唧唧”,循环着,是木兰幸福的时光。
妈妈,我们都可以在最幸福的时光里,不断重复着,永远不会结束这些美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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