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月色,她把罚抄的家规送到虞氏一等丫鬟琳琅手里,借口说自己还有事没做完。
琳琅追着她劝道:“什么事也要吃了晚饭再做,你从中午回来就在受罚,什么人受得了。”
闻笙笑笑:“琳琅姐姐,奴婢饿一顿不打紧的,只是事情没做完怕是又少不了一顿罚。”
琳琅也没再劝,闻笙是最规矩的,多说无用,她摸了摸闻笙的头,说道:“那我给你留着饭,你早点回来。”
闻笙心里记挂着妹妹,脚步不由得加快,那小哥是马厩做事的,跟着府里的主子出过不少远门。
刚走到假山旁,有人伸手把她拽到洞口里面,吓得她差点叫出声。
“平哥。”
殷平低头看着闻笙,她穿的还是白日里那套衣服,月光增添了一点朦胧感。
他拿出手里的纸条,递给闻笙,嘴角咧着道:“这是地址。”
闻笙正欲伸手拿,殷平却收了回去。
第二十七章 想好了吗
她还以为殷平想要钱,于是从荷包里拿了铜板出来,道:“平哥,奴婢就这些了。”
“哎呀,好妹妹,平哥我是贪你那点钱的人吗,快收起来。”殷平压了过来,假山内空间本就狭窄,他这一走近,让闻笙退无可退。
说着他就握上了闻笙的手,推到她身前,笑眯眯道:“没想到你这一年出落得这么水灵,撩拨哥哥的心呦,痒死了。”
殷平手心里的茧子磨得她一阵发冷,心中恶寒。
“你这一年为了找你妹妹也花了不少钱。”殷平说着凑了过来,“不如你跟了我,你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我自当帮你去寻她。”
闻笙使着劲想要抽出手,可力气怎能敌过殷平这种常年干粗活的男子。
若是大声呼救,怕是会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殷平只说倾慕她,自己就真会被许给他。
“平哥,我们可以去二夫人那求个恩典,你这样不仅害了奴婢,更是害了你自己啊。”
闻言,殷平手上松了劲,脸色一喜:“你也有意?”
闻笙皱眉,她腰刚刚撞上了石头,此时正疼得厉害,她低眉羞赧道:“平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奴婢怎么配得上。”
听她这么夸赞,殷平自豪了起来,更是要得寸进尺,直接抱住闻笙:“既如此,那先让哥哥解解馋头。”
“会被发现的。”闻笙抱着一丝希望,低声说道。
殷平笑道:“不会,这周围晚上没人来。”
听他这样说,闻笙下定决心,推着道:“别,平哥......这样不舒服。”
殷平哈哈一笑,松开闻笙,捏了捏她的脸:“想不到你个骚蹄子懂这么多。”
闻笙手掌柔弱无骨,并没有用力去推他,而是轻轻带着他,两人间隔了一拳距离。
她眼角挂泪,眼眸莹莹,殷平一时看失了神。
寻着机会,闻笙抬膝直怼他胯下,殷平呼痛弯腰,也顾不上她。
他手里的纸条也掉落在地上,闻笙捡起纸条后牟足了劲又踹了他一脚,险些踉跄倒地。
她不敢多做停留,提起裙子转身向外跑去。
然而刚转身就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惯性让她向后退了两步才站定。
慌乱间,她抬头看去,贺聿珩唇角微扬,带着一抹不羁的微笑,似是在嘲弄她的笨拙。
身后还不断传来殷平的呼喊,闻笙绞着手指,浑身发冷。
她心一横,伏在地上:“求三爷救救奴婢。”
“你不是好好在这儿,何来救你一说。”贺聿珩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话音刚落,假山内的声音也消失了,难道殷平跑了?
“奴婢......奴婢刚刚好像见到鬼了,一时害怕,这才冲撞了三爷,请三爷恕罪。”
她不敢抬头,生怕贺聿珩看出她的不安。
耳边扑通一声,不断传来呜呜的声音,闻笙侧头看去。
殷平被子墨押着,嘴角全是血,死死盯着闻笙。
“爷嫌吵,找人割了他的舌头。”贺聿珩眼中闪过厌恶,开口问道,“你说的鬼可是他?”
她咽了咽口水,紧咬着下唇,声音细若蚊吟,几不可闻:“奴婢......天太黑了,奴婢没看清。”
“没看清?”贺聿珩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缓声道:“子墨,你看清了吧,你来说。”
子墨将刚刚两人在假山里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就连殷平对她做了什么也细节得很。
闻笙每听一句,脸色就白一分,贺聿珩不会也把她舌头割了吧。
“你觉得你配不上他?”贺聿珩蹲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眉梢。
她闻言,面色微变,随即头颅轻摇,却又觉不对,点头应是。
见她这副模样,他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声音低沉:“你这身子都被爷用过了,还想着配别人?”
闻笙身躯微颤,如风中残叶,目光缓缓移向殷平,果然他面露惊恐,双眼猩红,贺聿珩不会留下他的命。
指尖因力道过猛而泛白,她看向贺聿珩,眸中水光潋滟,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主人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唇瓣微动:“奴婢不敢。”
贺聿珩摩挲着她的下巴,声音冷如寒冰,令人不寒而栗:“殷平偷了爷的东西,断其手脚扔进马厩,与马同吃同住。”
“祖父明日回京,府中不宜死人,命人看好了他。”
闻笙心中惊惧不已,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你还挺招人的。”见她这般模样,贺聿珩缓缓起身,“不过,爷的东西不喜同别人分享。”
闻笙只觉他的目光似一股无形的束缚,他所言的“东西”,指的便是她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却难以掩饰声音中的颤抖:“三爷……的意思是?”
贺聿珩将她扶起,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动作温柔,语气却冷硬如铁:“你的答复,想好了吗?”
她站在他面前,身姿柔弱,脸上满是抗拒与不甘。
贺聿珩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你要是不愿,爷便砍了你的双脚,把你强行留在房里。”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是实实在在的恐吓。
闻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迎上他的目光:“奴婢愿意。”
她的回答虽微弱,却透着一股坚定。
他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子墨很快就回来了,靠在贺聿珩身边悄声说了什么。
很快,贺聿珩便道:“走吧,送你回去。”
闻笙却拒绝:“不麻烦三爷了,奴婢自己回去就好。”
“这是命令,走前面。”
闻笙不再说话,而是快步走了出去。
月华如练,将几人的影子拖长,子墨觉得三爷真是别扭,明明关心闻笙姑娘,话说得却那么僵硬。
走到院门口,闻笙转身道:“今晚多谢三爷。”
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
她疑惑抬头,只见贺聿珩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直接抛向她。
闻笙伸手接住,一个精致的小瓷罐子落在她的手心。
第二十八章 再吵爷割了你的舌头
不等她问,贺聿珩声色平淡:“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腰上的伤用它好得快些。”
闻笙脸颊染上淡淡红晕,刚刚那一切他都看到了:“多谢三爷。”
贺聿珩瞧着她眼眸低垂,睫羽轻颤,心情大好:“明日一早爷要在雪竹苑见到你。”
“可奴婢还没和大夫人说,怕是不妥。”闻笙不想让虞氏觉得她不守规矩。
贺聿珩摆手:“爷已经说过了。”
闻笙怔愣之际,贺聿珩已经带着子墨走了。
回到房间,桌上是琳琅给自己留的晚饭。
为了不吵到同住的丫鬟,她把饭端到外面,坐在台阶上,拿出刚刚捡起的纸条。
上面的地址在城北,离侯府不算近,来回路程怕是要一天,下次出府再去打听。
她心中默默祈祷,盼望这次是妹妹。
与从同时,梁氏院子内,贺玄知与梁氏坐在桌旁,轻声交谈。
梁氏面容温和,眸中却带着几分冷冽,她看着贺玄知,缓声道:“玄知,你今天可看到贺聿珩身边那个丫鬟了?”
贺玄知没有回答,而是闭眼沉思片刻。
笃地,他开口道:“母亲,那丫鬟我那晚也见过。”
“哦?”梁氏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真的是她?”
“母亲也怀疑了?”
梁氏没有立刻回答,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那丫头是个伶俐的,找个机会将人带过来。”
贺玄知当即会意应下。
翌日,闻笙还是去和王嬷嬷说了此事,果真如贺聿珩所说,虞氏早已同意了。
来到雪竹苑,子墨亲自来接她,领她去了房间。
子墨在前引路,满脸笑容:“闻笙姑娘,雪竹苑就只有你一个丫鬟,所以三爷便拨了一个房间给你用。”
闻笙点头道谢,踏入房内,四壁挂着精致的绣帘,随风轻轻摇曳,映出淡淡光影。
“子墨小哥,这儿......”
“闻笙姑娘,你安心住下,三爷对下人还是很好的。”子墨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又道,“昨晚三爷吩咐,闻笙姑娘以后负责唤早。”
闻笙应后端着一盆清水,轻手轻脚走近房里,将水盆放下,来到内室掀开床帷。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贺聿珩脸上,映出淡淡金辉。
贺聿珩似乎感受到了,不满地皱起眉头。
“三爷,辰时末了,您该起了。”闻笙跪在榻边,声音柔和而恭敬,生怕稍有不慎惹他不快。
子墨在外面听着,替闻笙捏一把汗,三爷有起床气,以往有公事都是他负责唤早,但难免要承受一番三爷的怒气。
一道柔声入耳,贺聿珩直接伸手将人拉进怀里。
闻笙猝不及防,惊呼一声,只听贺聿珩声音沙哑:“再吵爷割了你的舌头。”
登时脑海中浮现昨日殷平之相,她头皮发紧。
但闻笙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有些为难道:“三爷,今日老侯爷回京,奴婢不想头一日当值就被责罚。”
贺聿珩缓缓睁眼,眼眸深邃如墨,夹杂着未褪的睡意。
只瞧一眼,闻笙立马觉得不妥,挣脱后低头恭顺地等着贺聿珩起床。
听见贺聿珩起身,她才走过去将铜盆端了过来。
洗漱过后,闻笙本该退下,却被贺聿珩叫住。
“看看爷今日穿哪身合适。”
闻笙抬头瞧了一眼,恭敬回道:“回三爷,依奴婢之见,今日宜庄重,那件靛蓝色最佳。”
她一顿,又看了眼挂着的那三件,说道:“但三爷年少,穿茶白色比较合适。”
“是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玩味,“可爷觉得这件青衫好,与你今日穿着甚配。”
闻笙颔首,放下铜盆,走过去将青衫取下,伺候贺聿珩更衣。
见状,贺聿珩不禁失笑,声音温和:“腰上的伤如何了?”
闻笙轻声回答:“多亏了三爷,奴婢已经无碍。”
贺聿珩点点头,继续道:“你今天留在院子里做事。”
雪竹苑活计轻松,并没有什么需要费神的,若是完事的早,她是不是可以去打听下妹妹。
想到这儿,她开口请示:“三爷,奴婢午后能不能出府一趟?”
贺聿珩挑眉,眼神微凝,带着探究问道:“出府?你有何事?”
闻笙并不想隐瞒,眼神坦然,语气平静:“回三爷,奴婢妹妹幼时走散了,昨日得到消息城东的一处宅子有个女子与奴婢妹妹有几分相像,奴婢想去看看。”
贺聿珩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既如此,你便去吧,带上子枫。”
子枫是雪竹苑其中一个小厮,只是不经常跟在贺聿珩身边,她也是今早才见过一面。
“奴婢谢过三爷。”伺候完之后闻笙就退了下去。
因为贺聿珩一直起得都很晚,所以雪竹苑从未有过早膳。
贺聿珩收拾妥当后就去了正堂。
侯府三房全部都到了,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家人闻声纷纷起身,快步迎上。
侯夫人站在最前面,眼中闪着泪花,嘴里呢喃着:“终于回来了......”
“父亲。”
三个儿子异口同声,老侯爷“G”了一声,径直进了府门。
贺家开国时有功,故被封侯,只是老侯爷因打仗落下隐疾,后追求道法,皇帝也允了他常年在外游历。
他每次回京都会和皇帝分享所见所闻,能帮助皇帝了解民情,也算另一种建功。
各房与夫人坐在两侧,气氛有些沉重。
老侯爷沉声道:“人都齐了?”
“都在这儿了。”侯夫人应道。
老侯爷深吸一口气,扫过堂内,眼中闪过失望,缓缓开口:“陛下召我归京是为了袭爵一事。”
“可你们三个到如今还没什么建业,叫我如何向陛下请旨,将这爵位传下去!”
侯夫人语气带着一丝埋怨:“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这爵位本就该是瑞林的。”
老侯爷不满地扫了一眼她,继续道:“侯府没有这规矩,能者居之。”
“若是你们不行,那就叫你们的儿子来。”
侯夫人转头将矛头对准虞氏:“瑞林,泉儿已经四岁了,该启蒙了,虽然记在虞氏名下,可她尽不到做母亲的责任,就由我这个祖母来,明日你将泉儿抱到松涛堂。”
第二十九章 妹妹被罚
贺瑞林闻言,心中不愿:“母亲,这孩子终究是儿子的骨肉,怎能......”
话音未落,虞氏冷笑一声打断:“母亲,您这是何意?您觉得儿媳尽不到母亲的责任,难不成珩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还有脸说!”侯夫人冷哼一声,“珩儿被你教的整日流连赌坊,全上京谁人不知侯府嫡孙是个纨绔。”
虞氏不甘示弱:“我儿尚未弱冠,母亲现在定论是不是太早。”
老侯爷清清嗓子,打断她们:“我入京后听民间传言,福康公主喜欢珩儿,可有此事?”
“没有的事。”虞氏很快回道。
但一旁的梁氏却道:“也不全是捕风捉影,福康公主确实和珩儿走得近些。”
老侯爷点点头,一眼扫过,目光停在贺聿珩身上,问道:“珩儿也喜欢福康公主?”
虞氏狠狠捏着扶手,脸色沉了下来。
贺聿珩不紧不慢回道:“孙儿的意愿不重要,若天子下令,怎敢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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