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苏明卿收回手指,对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小指甲尖上一抹亮晶晶的唾液,故意问:“殿下,不过帮您擦点口脂,怎么就弄脏了本宫的手呢?”
“我,我”叶泽瞬间面红耳赤,他咽了口唾沫,已分不清是自己反应过度,还是眼前的女人故意在撩。
苏明卿并未继续追究,又拈了根小棍沾了红色胭脂,在少年眉心点了颗时下最流行的朱砂痣。
“走吧。”苏明卿放下手中的胭脂盒。
“去哪”叶泽站起身,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有些紧张的问。
“不是殿下说想要偶尔出宫透气,淳谷太憋闷吗?”苏明卿回头,朝他冷冷一瞥:“本宫今晚无事,便陪殿下逛一逛这炎京夜市。”
同心欲第一周子蛊与母蛊互相吸引力逐渐加强,母蛊宿主生理上会忍不住想要疼爱子蛊宿主,苏明卿内心觉得很别扭,虽然她也有些难以自持想要得到少年的冲动,但那些不适都能被理智压抑。
但眼前少年肯定没有她这般理智成熟。
既然不能予他日日春宵,那最基本的陪伴与体贴还是应该做到,这也是身为母蛊宿主的责任。
“真,真的吗?”少年声音透出喜悦与兴奋。
不知为何,那一点喜悦也感染了苏明卿,转过身后她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跟着本宫就是,问那么多做甚。”
......
夜渐黄昏,月上柳梢,一乘暗灰色的马车十分低调从皇城东华门一侧行出,一路直走,绕过护城河,半个多时辰后便来到整个炎京灯火通明的朱雀街。
冰雪消融,春日渐醒,恰逢迎春节前,街市正是最繁华热闹之时。
街上杂耍艺人很多,酒楼坊市成片,夜宵摊更是从街这头摆到那头,还有各种卖古玩与饰品的小摊,糖果摊,街边的投壶赢彩处更是围满了小孩。约会的男女们穿梭于街道两侧漂亮的花灯下,偶尔还会停下来猜一猜摊主的花灯谜题,赢个新春好彩头。
叶泽身旁一坐之隔的就是苏明卿,两人穿着同色系的普通女子棉服,以往若是能正大光明这样坐轿子出宫,叶泽必然要掀开帘子疯狂将炎京所有夜景收入眼底。
但现下,外面那些喧嚣与他所在 的车内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场分隔成了两片天地。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脂粉香味,他精准的从各色香味中分辨出了独属于苏明卿的发丝香。光是轻嗅一口,便感觉两条腿都发软。
第二十五章
叶泽虽是坐着的, 但已经快坐没坐相,屁股一直在往软凳边缘靠,努力将自己往窗框挤。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忍不住将胳膊放在苏明卿肩后, 并将她整个人揽进怀内。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会泛出这种奇葩的念头。我竟会觉得苏明卿肩膀窄薄,看起来一副柔弱不能自理, 需要被保护的模样?
叶泽你醒醒, 她可是苏明卿呀!
“殿下, 您怎么了?”一旁的女人突然开口, 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坐那么远干什么,本宫是老虎吗?”
“不, 不是呀。”被她严厉一盯,叶泽心跳骤然加快。一抹红晕爬上了微俏的眼角, 他不敢多看苏明卿一眼, 忙侧过头去, 掀开窗帘。
啪——一只竹子做的小球便在此时从远处飞来,正中叶泽额头,又落入他怀中。
街市上爆发出一阵欢呼与起哄的巴掌声:“好, 好好好, 还要,还要。”
便在此刻, 两条火龙从天而降映红了叶泽的眼眸,原来是街边踩着高跷的杂耍艺人, 正在一边用嘴喷火,一边双手从怀里掏出竹球四下抛洒。
叶泽捡起那个意外落入怀中的小竹球, 发现里面竟然还卷着一张红纸条。
苏明卿好奇凑过来:“这是那些小贩们在撒春福呢,你这张上面写的什么?”
叶泽将红纸条从竹球里抽出展开, 上面四个大字:“喜得贵婿。”
“哈哈”苏明卿忍不住笑出声,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此刻女装的“苏叶泽”,半开玩笑的调侃:“太女殿下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倒是本宫疏忽了。可到底是给殿下招一位真正的男郎凤君呢,还是寻一位擅长女扮男装的女娇娥呢,这倒让本宫有些头痛。”
叶泽莫名就被这一句话激起三分火性:“凤君也罢,娇娥也罢,小侄倒是无所谓,反正进了这宫中,一切都是千岁说了算。令男变女,女变男这种事千岁也驾轻就熟,再多变几次又何妨。更何况千岁还能把活人变死人,小侄性命不也都捏在你手里吗?”
说完便将那张红条往她手心一塞:“倒是千岁年纪不小,应该比小侄急,这红福小侄便借花献佛,千岁可别嫌弃。”
呦呵,这少年吃了什么枪药,突然这般伶牙俐齿,却又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简直混账。
苏明卿笑容收敛,待要训斥他几句,却见少年眉目冷淡,将脑袋一瞥,分明是个不想理她的模样。
“那本宫就承殿下吉言了。”苏明卿也莫名起了一丝火气,她咬牙将手中红纸收进袖中:“说起来,本宫确实早过了议亲的年龄,这正夫之位空悬太久确实也不妥,后宅那九个小郎总该找个人帮本宫统御下,太女殿下,依你看,这满朝中可有哪位男将又或者文臣,配得上本宫?”
“那是千岁自己的事,小侄怎敢置喙。”少年闷闷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若本宫今日非要你说呢。”
“大理寺少卿俞三省,小侄觉得他就不错。”叶泽立刻给出自己的答案。俞三省本来就是男主,他那日错拿了男主剧本与女主厮混已经很不对劲,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让苏明卿完成主线剧情,他又什么时候能回家?
可话出口的瞬间,叶泽心尖就钝痛了下。
苏明卿没想到随口一问少年还真就给出了一个答案。她自觉没意思透了,也将脸一撇,只用眼角的余光去瞄他。少年脑后似乎长了眼睛,仿佛知道她在看,这下整个身体都往另一侧车厢贴过去,恨不得能离她多远有多远。
马车晃晃悠悠,叶泽将下巴搁在窗框上,任由外面的冷风吹红了他的鼻尖,吹的眼睛里都起了雾。那雾气又凝成细小的水珠,在眨眼的瞬间一颗颗黏上了睫毛,让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一片水光模糊的沼泽。
街面明明那么热闹,这热闹却再也钻不进他眼中,只有后脑勺感觉到的那一缕极细微的冷凝视线,在操控着他的喜怒贪嗔。
我可能真的是病了,叶泽想。
大约是相思病,男人么,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是难以忘怀,那天有点被强迫的意味,但他毕竟比她清醒,半推半就糊里糊涂就被苏明卿拿了自己的一血。
虽疼的是自己,但他也尝到了女人的甜头,见不到她时抓耳挠心的想见,见到了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果然明天跟意外,总是意外先至。
搅得叶泽脑子里一团乱麻,理智好像正在泡沫般消亡。
马车终于停在朱雀街一栋大戏楼门口,苏明卿率先下去,又回首张开车帘朝他伸手:“到了,下来。”
望着女人示好过来搀扶他下马车的手,叶泽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视而不见,自己快步跳下去。
苏明卿哼了一声,率先领路往戏楼里走,叶泽很快跟在她身后。几名伪装成普通百姓的侍卫守在戏楼门口。
今夜朱雀街这座名为风华阁的戏楼上演的正是近日火爆炎京的云宫戏。
一进入大厅就已经感到扑面而来的热闹,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舞台包围,怀抱瓜子,花生,烟丝,热姜茶等物的小贩们穿梭于两侧行道之中。
苏明卿反手抓住少年手腕带着他往里挤,别看她身量在人群中不算高,可不顾别人死活往前冲的态度倒让周围人纷纷侧目。
“哎哟姑娘,你踩我脚了。”
“哎哟,姑娘你咋回事,干嘛推人家。”
“姑娘,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但凡有人敢说苏明卿,必迎来她一张气压极低的冷脸:“让开!”
叶泽跟在苏明卿后面脸都臊红了,暗道她这素质有待提高:“站后面也是一样的。”他凑近苏明卿耳畔小声说。
“那可不一样,前排视野开阔,本宫从不看人后脑勺。”苏明卿一边往前挤一边抽空小声回了句。
“既是要请小侄看戏,千岁怎么不提前定个包厢?”明明这戏楼有四层高,上面都是贵人包厢,既清净又不用挤来挤去。
“不过临时起意请殿下出来转转,怎么,嫌我办事不周?”苏明卿脸上有些讪讪,拽过“苏叶泽”用力将他往前一推,叶泽一个踉跄,再抬头时眼前豁然开朗,已然站到了戏台子的第一排。身后被苏明卿强行分开的人群迅速围拢,两人被挤的肩贴着肩,腿贴着腿,几乎没有半丝缝隙。
叶泽深深吸了口气,刻意忽略左侧身体被迫与她贴在一路的亲密感,将目光投向高台。
云宫戏越到晚间越是大戏开锣时,现下高台之上,一位红毛胡子正在表演最经典的幻术:种瓜得豆。
但见那穿着玄色长袍的胡人先将一颗瓜苗向舞台四方所有的观众展示一遍,后又将其栽种于手里的泥盆,紧接将泥盆放入身后背景墙的藤架之下。他手腕一翻露出一枚古老的铜镜,镜面上刻有繁复的符文。
胡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铜镜上轻轻划过,低声念叨起糊弄观众的咒语:“月下瓜田,听吾召唤,种瓜得豆,幻变万千。”随着他叽里呱啦的念叨,泥盆中的瓜藤仿佛受到了召唤,开始扭动,如同活了一般,竟顺着藤架一点点往上蔓延。
突然,瓜藤间光芒四射,翠绿的藤条变成七彩色,仿佛无数火花在跳跃。胡人幻术师睁开眼,大声说道:“见证奇迹的一刻即将到来。”
他话音一落,便撩开自己的披风在瓜藤前猛然一个鹞子翻身,巨大的披风像一面旗帜拂过藤架,等再落下时,藤架上便长满了翠绿的豆角。每颗豆角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宛如星辰。
哗——
观众们齐齐爆发出惊叹跟掌声,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胡人摘下一把发光豆角洒向台下:“吉祥豆,送吉祥,愿以此让诸位将一切烦恼与忧愁化为乌有......”
站在第一排的叶泽跟苏明卿都接到了福豆,苏明卿看得津津有味,叶泽却只笑了笑。
他早就看出这幻术的机关,藤架表面布了一层沾着易燃物的幕布,幕布后还有两个相同的藤架,第一层早就绑好了绿藤,第二层加了闪光的豆子,胡 人最开始的铜镜又或者咒语等等都是烟雾弹,最有趣的把戏就是那一下转身,利用披风遮挡所有观众的视线,然后点燃最前面藤架上的幕布。
细小的火花在夜晚如同淬金般的烟火,第一层幕布烧掉后露出第二层绿藤,第二层烧掉后便露出第三层的豆子。
这三个架子都要扎的非常准确,便像是叠积木一样,从前方看去,还是一层架子。
下一个表演依旧是古代版的魔术,叶泽在胡人幻术师推出一个三层叠在一起的大箱子时就知道是要表演大切活人。
叶泽开始心不在焉四下观望,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眼熟的男人,站在后排几十米外一个穿着黑布袍的高个不是男主俞三省又是谁?他身后明显还有几个被迫加班的大理寺同僚,正在一边踮脚看表演,一边不时向俞大人后脑勺翻个白眼。明显是受不了俞三省的拼命劲儿,又没有加班费的抱怨脸。
俞三省是个工作狂,原著中但凡男主出没之地必有案件。
啊,对了,这是云宫戏,之前报过失踪案的小孩们都看过这戏,俞三省定然是过来找线索的。
想明白这点的叶泽瞬间打起精神,心底莫名被激起一股胜负欲。他更加注意周围环境,着重盯着一些半茬年纪的少男少女。
这么一扫视,还真叫他发现了些异常,戏馆二楼拐角竟有三名少女正在彼此推搡,似乎之间很大嫌隙。
第二十六章
没一会儿, 其中两名少女率先走下楼,顺着观众席最侧边的行道身影一路走入后台消失不见。
最后一名白袍少女虽也跟着下了楼,却有些犹豫, 最终还是跺了跺脚, 也跟上去。
不知不觉,叶泽就在台上表演最精彩的时候离开苏明卿身畔, 绕到了侧边走廊, 悄悄跟在那白袍少女身后。
白袍少女走到进入后台幕布前停下了脚步, 左顾右盼, 神色焦急。
又过半刻钟,那少女似乎终于下定决心, 在台侧捡了一把道具棍子冲入后台。她的动作太快,叶泽想也没想就追了进去。
刚进幕布, 叶泽便见白衣少女双手高举着那枚棍子, 猛冲向之前那两名少女后背, 竟是想砸人。
“住手!”叶泽捏着嗓子喝了一声:“姐妹们,大家有话好好说。”
白衣少女吓了一跳,手一抖, 前面两个少女已然回头, 待看清来人时,顿时齐齐冷笑, 其中那名高个少女道:“有种你就打,看看是你死呢, 还是我们会受伤。”
另一个皱眉看向叶泽:“你又是哪家女子,多管闲事!”
白袍少女本就不多的勇气顿时散了, 她垂下手臂,整个人浑身发抖:“你们把楚松藏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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