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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奶奶会很喜欢你的”，陈子承伸手轻轻地抚摸了对方的发丝，想让她放松。
“你怎么知道？”，姜逢问。
“因为我喜欢的人，奶奶也会喜欢”，被他的话安慰到了，姜逢也开始慢慢地放掉自己的情绪。
就在他们你侬我侬地对话时，车外传来了一声巨响，有位看起来痴呆的年轻男子，正敲打着他们的车窗，将脸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朝里头望。
姜逢被吓到了，连带着身子颤抖了下，她还未碰过这种情况，为了安全起见，她一把拉住了陈子承作势便要降下车窗开门的手，阻止道：“别别开，太危险了，等他走了，我们再走”
“不怕，是熟人，我认识他，估计是他认出了我的车，才来敲窗的”，陈子承轻轻拍打了两下姜逢的手掌，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示意她放心，她才半信半疑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得到准许的陈子承，迅速开了车门，脚刚着地面，便一把牵住了车外神经兮兮的年轻男子。
第23章 23
响当当的人物
临近奶奶家的路况泥泞，并不如途经时笔直的柏油路，他们来之前，周镇下了场小雨，但好在路面于夏日阳光的暴晒下，倒是没有太多深浅不一的坑坑洼洼，仅有少许浮浅于表面的混泥水。
姜逢在车上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直到看见外头有些痴呆的年轻男子与陈子承互相勾搭着肩膀，彼此满脸笑意地交谈，没有任何异样，她的情绪才有所平息。
在好奇心驱动，她还是下了车，打算一探究竟。
率先留意到姜逢的举动，还未等她开口询问，陈子承便率先朝着眼前这名被他唤作陈响响的男子介绍起她来：“响响，这是我女朋友姜逢，我今天带她回来瞧奶奶”
姜逢礼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始终面带笑意，投向陈子承的目光里透露着一抹好奇和求知的欲望，期待他能同自己介绍起眼前这位陌生男子。
“这是陈响响，小时候我们一起玩到大，后来我们都出去了，他成了守村人”，当着年轻男子的面，陈子承并未为姜逢多做介绍和解释，只是继续揽着他的肩膀，同他问候：“响响，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待家里玩，跑外头来了？”
“车，是子承的车！是子承的车车！”，陈响响说话不利索，他开始激动了起来，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栋2层楼的民房，冲着他们两，嘴巴来回张阖地试图解释清楚：“我，在那边，看到了子承的车车！”
直到耳边响起这断断续续的话语声，姜逢才开始认真地打量起他来：枯瘦的男子身上套了件过于宽松的深蓝色T恤，胸前宽大到可以藏进一小袋大米，他的裤子左右长短不一，左腿长了一大截，裤脚堆在鞋面上，而右脚却又折叠般往上延伸圈紧、卡在膝盖处。
尽管整体视觉上他穿着滑稽，但浑身上下都不见寻常玩耍的污渍，显然有人每天都在为他精心打理。
陈子承瞧见姜逢不动声色的脸上流露着几分诧异，便继续帮忙补充：“那是他家，他意思是在自家楼房里，透过窗户，远远地便认出我的车了”
“你很经常回来吗？”，他们刚交往不久，在姜逢的印象里，似乎没有陈子承频繁回周镇的记忆。
“偶尔，前一年店里生意惨淡，每个月都会回来一两趟，陪我奶奶住上几天，最近半年店内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回这里的次数也就少了许多”，陈子承解释着，轻轻地牵了牵姜逢的手，又放开。
“响响上车吧？我顺路送你回去”，陈子承走到车旁，一眨眼的功夫，便帮他开了后座的车门，示意他坐进去。
陈响响依旧傻笑着，言语中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只是黝黑的脸上，眼眸清澈，雀跃间动作利索了许多，他一蹬脚地坐进了后驾：“上车，子承的车车，回家喽”
谈话间，陈子承朝姜逢投去了一记眼神，姜逢便心领神会，直接麻溜地返回了副驾，多了个人，也不影响他们在这五分钟的路程内，谈笑风生。
到奶奶家时，原先车内的陈响响已经被送回了家，独留陈子承和姜逢两人前后走着，陈子承一手提着姜逢临时买的糕点和水果，另一手牵着她，无形之中给了她很大的鼓舞和慰藉。
“奶奶，奶奶？在家吗？”
他们刚进入一栋民房的院子，陈子承响亮清脆的声音便在院里响了起来，他游走在厨房和客厅，四下寻找着陈奶奶的踪影。
姜逢则是乖巧地站在客厅等候，她的心里并没有表面这般淡定，还略带紧张，不敢随意跟着陈子承走动。
“该不会出去打牌了吧？”，陈子承围着一楼转了一圈，才返回客厅，小声同姜逢嘀咕。
“是子承回来了吗？”，估摸过了五分钟，午后空荡的民房里，总算有了低声蔼蔼的回音，老人家的音色不如年轻人清脆动听，带着午休后的睡意朦胧，口吻中多了分粗粝和低沉，但面孔不失和蔼。
只见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从墙壁陈旧的二楼步履蹒跚地走下来，她的双眼在看见陈子承身旁的年轻女子时，混沌的眼里顿闪光亮。
“奶奶，你今天怎么突然上楼去睡了，多不安全”，陈子承见状，赶紧上去搀扶。
“我这不是刚好闲着无事，给你打扫下屋子，二楼风大凉快，我躺在客厅沙发上歇息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陈奶奶顾不及多说，一边伸手缠握住陈子承的右手，用另一边手指轻晃了两下，指了指姜逢，有些兴奋地来回打量，问道：“这位姑娘是谁啊？长这么水灵，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是个读书人吧？”
“奶奶，真是好眼色，她是我以前在周镇的同学，现在是我女朋友”，陈子承笑着将老人家搀扶至客厅的木质沙发椅上，同她介绍起了姜逢：“她叫姜逢”
“你女朋友啊？没骗我吧？这么漂亮的姑娘，要给你当媳妇？”，陈奶奶轻微耳背，说话大声了点，开始打趣起他们来，姜逢还未开口吱声，便率先被逗得有些羞涩。
“我骗你做什么，是吧？孙媳妇”，陈子承也顺着老人家，带着调侃，不动声色地给姜逢挪了把椅子，奶孙两人联手像是唱双簧。
玩笑间，反倒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姜逢主动打起了招呼：“奶奶，您好，我叫姜逢，这次陪子承回来看望您”
“喲，名字也好听，你坐过来点，我得好好瞧瞧”，陈奶奶示意姜逢坐到自己身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来回轻柔地抚摸着，连连叹了几句“好好好……”
话题末了，她说：“这还是子承头一回带姑娘回来，奶奶高兴，晚上奶奶杀鸡，你们留着吃晚饭，赶明儿再回去”
陈子承安静地观察了姜逢的表情，见她一脸欢喜，没有拒绝的神色，悬着的心才轻松了许多，替她答应了下来：“姜逢，我说得没错吧，奶奶很喜欢你，蹭你的光，我终于有机会吃上奶奶煲的鸡汤了”
“你别听他瞎说，奶奶可不是那种小气的长辈，那些母鸡之前都留着下蛋，有好几只呢”，陈奶奶倒是不吝啬，转眼间白了一眼陈子承，教训他：“别把我孙媳妇给吓跑了”
陈子承笑得更欢了些。
望着眼前自在、坦然，并且举止投足间尽显喜悦的男子，姜逢的心软了几分。
她见过他为了生计奔波，见过他愁眉不展地抽烟，也见过他冷漠地拒绝客人的合照要求。创业的艰辛、亲情的过早疏离，让沉默不语成为了他情绪的“家常便饭”，但在周镇，他过得尽情释然。
她想，也许这才是那个曾经人前光风霁月的陈子承想要的、留有的纯情。
饭后，已是黄昏过渡至夜晚之际，陈子承打算带着姜逢在镇上四处逛逛，她还没来过周镇，不知这里也有风光。
陈家在镇上的末端居民地，夜里只有淡淡清风作陪，不似前头镇中心那般人流走动，热闹非凡。
姜逢被他牵着手，两人慢悠悠地从镇尾走到镇头，从荒芜冷淡之地，走到热闹的街区。
期间，姜逢想起下午的见闻，便好奇地开口问他：“那个陈响响，是守村人？我瞧他的言行举止似乎与咱们不太一样？”
“嗯，我们一起玩到大的，8岁前他还是个正常发育的小孩，后来有一回在池塘玩溺水，救上来后，脑部缺氧，就成了这样。这些年他爸妈一直照顾着他，一家人开了个陶瓷小作坊，接些零散的单子，又靠低保过日子，这才生活得勉勉强强”，见姜逢问得隐晦，陈子承来回摩挲了两下姜逢的手心手背，轻声地聊着，言语中尽显惋惜。
“但我瞧他精神状态不错，还记得你，跟你在一起，也很融洽”，姜逢突发奇想，继续问：“陈响响，是哪个响字？”
“响当当的响，当年他爸妈也是对他给予了厚望”，陈子承停顿了会儿，声音低沉地说：“只是没想到，后来他确实成了镇上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不如他们当初期盼的那样，不是件好事”
听完以后，姜逢也觉得有些遗憾，她看透了陈子承此时谈及这件事的惋惜与低落，便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脱开他牵着的手，小跑到街道旁，一个卖陶瓷文创品的摊前，随手拿了个轻巧的陶瓷品，佯装雀跃地同陈子承说：“你瞧，这玩意儿做得可真精致”
“这个设计的是桃花猫瓷器，这边还有发财猫、镜盒、首饰盒，都是陶瓷做的，姐姐，买一个回去吧？”，摊主是个年轻女孩，瞧见有顾客，满心欢喜，尽力地推销着自己手头的陶瓷制品。
被姜逢的言语所吸引，陈子承大步走到她身旁，也来回仔细打量着这由一块长方形桌子构造而成的临时摊铺，随手取了几件陶瓷观摩了起来：“这些都是你做的？”
“也不是，从镇上那些小作坊那里淘来的，但做工还是很有保证的”，年轻女孩急忙解释。
她还是个学生，夜里出来摆摊赚点零花钱，瞧见陈子承两人他们俊男美女，一副城里人的面孔，便以为他们是游客，会买点纪念品回去，“一杯奶茶的价钱，就能买到这么可爱的小猫咪陶瓷，很划算的，姐姐”
“一件多少？”，姜逢问。
“不多，就10块钱”，她回。
听到价格后，姜逢和陈子承对视了一眼，姜逢才转过头来，面带浅笑地同摊主说：“那行，桃花猫和招财猫都拿了吧”
他们刚准备结账，便被前头的喧嚣嘈杂的声音所吸引。
那里头夹杂着陈响响的谈话声。
第24章 24
帮扶的承诺
陈子承比姜逢反应得快，许是担忧陈响响会被欺凌，他抢先快步走在姜逢的前头，冲着不远处小跑过去。
事情果真如他所想的一般，待他走到喧嚣的人群中，便瞧见陈响响跟两个面露不善的中年男子打交道。
“子承，承承，他们非说我故意卖贵，要抢我东西”，陈响响断断续续地奋力朝陈子承解释，想要让对方理解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什么叫做抢，就你这玩意儿要卖15，旁边的才卖10块钱，我跟你说买一送一，钱都付了，哪里叫做抢？”开口的是位纹身的大哥，他忿忿不平地埋怨这场交易，手里头正举着刚刚姜逢他们在小姑娘摊前看到的同款桃花猫瓷器。
他们一番相互辩解下来，陈子承皱起了眉，他侧过头，语气温和耐心地询问被自己护在身后的陈响响：“响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这些陶瓷你卖什么价钱？”
“响响，15块，妈妈说的都是15块，可是我没有答应买一送一，他们就非要拿走两件了，是他们不好，不守诚信”，陈响响支支吾吾地夹杂着哭泣声，惹得陈子承不忍继续往下问。
镇子小，有不少人认得陈响响，随着人群来回涌动更替，陈子承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生怕以后有人会学样欺负陈响响，于是主动放下身段讲和，他心平气和地同面前两名客户商量：“我们确实是15元，其他家卖什么价格，那是其他商家的事情，你付款前是有选择购买权的，当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想同你继续纠缠下去，你看是要全额退款，还是我们给你折扣，退还你5元？”
“那就退5元吧”，围观的人不少，买家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同一个傻子纠缠，闹得名声不好，便同意了陈子承的提议。
姜逢陪在陈子承的身旁，全程一声不吭地，直到得到买家肯定的答复后，才抢先从自己的钱包里主动掏出了5元钱，贴补给对方。
陈响响支支吾吾地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被陈子承拦住了，生怕对方再次欺负他，纠缠不休。
“总算来个明白人，既然是傻子不懂变通，以后就不要出来做生意，赚可怜钱了”，买家伸手接过姜逢递过去的五元钞票，甩了甩手，最后还是给了一记不屑的眼光。
解决了事情以后，陈子承他们边安慰着陈响响，便将人一路护送回家，在回去的越来寂静的道路上，陈子承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响响，你妈妈特意嘱咐你，这些东西全都卖15元吗？我瞧其他商家都卖10元，你卖15岂不是不好卖？”
“承承，妈妈说让我要听话，就卖15元，她说只有我有办法卖这个价格，可是我问她，为什么只有我可以卖到15？妈妈说，我不需要明白，你能给我解释下吗？”，陈响响眼光清澈，一副求知欲盯着陈子承，期待他能给出回应。
闻言，陈子承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他眸光隐晦，望着对方天真无邪的摸样，欲言又止，最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但陈响响一直缠着他问个不休，边上的姜逢于心不忍，便找了个由头搪塞过去：“当然是因为响响你聪明啊，在你妈妈的眼里，你是最棒的！”
“原来妈妈真的觉得我很棒！响响最棒了！是吧，承承？”，陈响响问。
“是啊，我们响响最棒了！”，陈子承伸手轻轻摸了拍了两下陈响响的肩膀，朝着姜逢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他们一路将陈响响送到陈家院子里，原本姜逢以为夜深了，他们可以回去休息了，但陈子承伫立在陈家门口，步伐没有挪动，对着姜逢说：“我想进去坐坐，你要不要一起？还是先回去家里等我？”
瞧见陈子承面露沉重，姜逢在他眼神的期待下，点了点头，便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陈响响的母亲看到儿子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个陈子承，满脸欣喜，整个嘴角的笑意都勾勒到了耳后，俨然一副迎接贵客的摸样。
在他们眼里，像陈子承这么优秀的小孩，还愿意和自家傻儿子做朋友，仿佛是天降好事，毕竟陈响响自从生病了以后，孩童那些伙伴都嫌弃他，不同他玩耍，甚至有些小孩更过分，还到处起哄带头欺凌。
从小到大，陈响响没有什么朋友，只剩下陈子承偶尔还愿意同他聊几句。
“这不是子承嘛？这次回来陪你奶奶住几天？”陈响响母亲光顾着同陈子承打招呼，赶忙从院里的角落里多拉出来一把藤制座椅，完全忽视了他身边还带了个陌生的女孩子。
“对，回家来看我奶奶，明天就得回南镇，店里走不开人”，陈子承倒也没嫌弃，一把便接过椅子。
“走不开人说明生意好，挺好的，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对我们家响响也好，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档子事，说不定我儿子也能像你有出息，你过得好，婶子也高兴”，陈婶子神色忧郁地缠着他聊天，刚说到这，才留意到他身旁还站了个女孩子：“这位是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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