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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从很小就开始有交集了，只不过很多事都发生在重逢之后”，也许是这场深聊后发现程哲并没有那么不堪，陈子承原本想要出掉心头闷了许久的恶气，来消除暑假时他在南镇私厨那边偶遇过他们两的“欲拒还迎”的醋意，但此时更多地转化成了成年男人之间的坦诚。
“难怪，她从你出道开始，就已经是你的粉丝了，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程哲突然觉得眼前的小米粥索然无味，便松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听完这话的陈子承身子僵硬了片刻，继续恢复先前桌面的缄默，埋头吃起了鸡蛋。
初秋的傍晚，火红的晚霞在天际渲满了拉花，层层散散地铺开光泽，在落满色差的稀松远景中，陈子承牵着姜逢的手走在校园小道上。
陈子承需要赶回南镇处理工作，顺便开始筹备新店。
“抱歉，接下来我可能会很忙”，陈子承明眸闪烁地落在身旁女子那岁月静好的脸庞上，轻轻地用右手帮对方抚开了额头凌乱的发丝。
“嗯，我这边离周镇也近，这学期我的课业比较松散，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开口，我有时间便去周镇帮你，毕竟老店也才刚起色不久，现在脱手我怕流量会不稳定”，姜逢想让陈子承安心，她说这话无疑在表态自己对他创业的支持。
“姜教授？姜逢？”，陈子承变换了两种称呼地唤她名字，在这仿佛无人问津的傍晚，显得尤为心动。
原以为对方要说什么足以让人满脸通红的情话，没想到陈子承脱口而出地却是：“姜逢，你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
“嗯，好久了，久到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姜逢回想起以前彼此生活交集的点滴，确实关于“喜欢”这个情愫开始得无从查验，也许是小时候那次巷子里，他满身狼狈地帮助了姜谦，又或许是在那个不动声色的午后，少年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又或者，再到后来的很多年，他深夜来店里喝咖啡，光明璀璨的少年谦逊地同她说：“像个老朋友”。
还有许多许多，多到年轻的女孩心情遮挡不住，心脏像是盛满水的器皿，只需要陈子承轻微一碰，她的春天就来了。
陈子承识趣地不再多问，也许他能从爱人的眼中看到爱的模样，于是他旁若无人般，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姜逢，俯首在她的耳畔，清澈柔和地说了句：“对不起，让你在我的记忆里迟到许多年”。
爱情永远是趟早高峰的骗局，有人提前上车，提早下车，有人中途上车，全程到了终点，也有人从首站坐到了尾程，这趟列车也许硝烟弥漫、喧嚣纷杂，也许缄口不言皆是年少心事，但有幸在这趟车上相逢，已经是场幸事。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别时，已经是夜里7点。
陈子承独自驱车先回了趟周镇，看望奶奶，顺便待2天，和陈响响家、以及镇上邻居的几个陶瓷小作坊谈谈后续合作的事情。
新店的构思这段时间已经在陈子承的脑袋里有了大致的框架，由于资金紧张，他没有再邀请设计师帮忙设计新店，而是在延用老店的图纸，自己再稍加改造，并迅速地与装修师傅谈好了店铺简装的价钱。
在拨打给姜逢那通电话以前，他像个贪心又胆怯的窃贼，既想要得到对方无条件的支持，又做好了被对方随手丢弃的打算。
比起姜逢，他不得不承认，在爱情面前，他是个胆小的懦夫。
然而此时脑海里反复翻涌这些无厘头的片段时，他正半倚靠在陈婶家的木椅上，陈响响刚从镇上热闹市集区回来，脖子上挂着两条不勒脖的布制绳索，怀中是那一筐搁置在小木柜板上，未来得及卖出的陶瓷摆件，双手稳当当地捏着了根糖葫芦，见到陈子承时，跌跌撞撞地激动，立马小跑过去，递给了他，嘴里喊着：“承承，吃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陈子承生怕对方摔倒，赶紧从木椅中跳起，难辞陈响响清澈期待的目光，顺手将糖葫芦接了过来，咬了一个，又还给了对方：“是挺甜的”
陈婶泡了点茶水出来，见到这幕，打趣地同陈子承说道：“我家响响还是对你比较有感情，平日里买了糖葫芦回来，我和他爸都沾染不了一口，就怕我们抢了他的吃食”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又许久才能见上一面，他才会这般舍得分我，要是天天见面，我瞧，也是悬”，陈子承微笑着，嘴角动容，但说的都是些安慰人的话。
“子承，你真的想好了，搬回周镇做生意？那你妈和后爸那边家里没意见吗？这周镇的经济环境可比不上南镇”，陈婶有些忐忑，虽然陈子承关于承包他们工作坊的事情确实很让人心动，但店铺前期成本投入是笔不小的数目，她还是有点担心陈子承的店铺做不起来。
“真的，我还没同他们商量，不过我工作的事情，他们一般都不插手。”，陈子承看出了陈婶眼里的担忧，便开口解释：“婶子你就放宽心吧，我只是想跟你们先谈谈，大概就是后期如果有陶瓷的供应订单，你们需要优先做我的，其余时间，我并不拦着你们接其他客户的”。
“就没有其他要求吗？就这么简单？那我们是不是需要签合同之类的？”，虽然一开始还有些顾虑，生怕跟陈子承签了合同后，万一没单子可接，他们一家的生计就难以维持，但有了对方这番话，陈婶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愧疚，想起对方前段时间信誓旦旦地同自己担保，她并不是没想过也许陈子承回来的初衷是为了帮助自家、甚至帮助镇上更多的人，毕竟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当然有要求，生意嘛，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无非就是品质第一，速度第二”，陈子承浅浅地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等店铺装潢得差不多了，具体的合同我会送过来的”
“子承，婶子先谢谢你，愿意给我们小作坊这个机会，那我们回头等你消息”，陈婶拦着陈响响缠着陈子承，牵着儿子的手，站在院子里目送陈子承消失在深夜里。
回到奶奶家，已经是临近凌晨。
陈子承蹑手蹑脚地打开院子的铁门，又熟练地在门口龙眼树下的石缸里掏出楼下大门的钥匙，这才开锁进了里屋。
此时奶奶已经睡下，陈子承上二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闭眼之处，皆是今日与程哲的那番对话，以及刚刚在陈家，响响拿着糖葫芦递给自己的那一刻，还有陈婶他们送别自己时的目光。
于是他从床上爬起，开了灯，从电脑包里掏出新店的图纸，以及近期还未来得及过目的文创品设计图，仔细地观摩了起来。
南镇老店现今主要售卖的文创设计品，主打的还是闽南特色的木制品、明信片、徽章、挂件等，关于陶瓷类的并不多，若是新店主打陶瓷，那么他需要扩展的业务范围会比先前大上一倍，光是仰仗附近几家小作坊的量是远远不够的。
他深知与大厂合作的好处，却需要秉持开新店的初衷，一时之间，他陷入了沉思。
第27章 27
磨人的异地恋
新学期后不久，林安冉在闽大对面的学生街上开了家新的舞蹈培训机构，比起之前的两家，场地不算大，但大学生的钱总归是好赚些，舞蹈机构刚试营业阶段，便已经收纳了二十来号学生。
机构刚逐渐步入正轨，得了闲，林安冉便迫不及待约姜逢吃饭。
“姜子，你今天几点下课？老娘总算可以踹口气了，今晚安排火锅，你可不能放我鸽子！”，收到林安冉短信时，恰逢午后3点，姜逢刚给学生布置了点课堂小组作业。
“去你家吗？还是外头吃？”，姜逢回。
其实29岁那年，姜逢拿着学校给的一笔博士安家费，和林安冉在市区同个小区买了套房，一梯两户，紧紧相邻，只是驻校公寓对单身的她来说，比较划算，再加上房子还未装修，从买到现在，去新房小区的次数寥寥可数。
林安冉从小就经济富裕，长大后又是个会赚钱的主，为此刚拿到新房，她便直接装修入住，直到现在。
“当然去火锅店吃，你可饶了我吧，我可没有那个力气可以收拾饭后残局”，林安冉此时正舒适地躺在沙发上，丝毫不动弹，唯独双手快速麻溜地打完了整串字，在看到屏幕上对方回了个：“好，六点见”时，才丢开手机，继续午觉。
姜逢退出手机聊天界面前，重新刷了遍这两日与陈子承的聊天记录，里头除了常规的早晚安以外，消息寥寥，皆是工作报备。
她思量再三后，长舒了口气，还是往与对方的聊天对话框里，留了话：“今晚和安冉去吃火锅，你也要记得吃晚饭”
临近傍晚，姜逢刚下课，还未来得及回公寓放教学材料，林安冉催促的电话便已经打了进来，“你好了吗？我已经在校门口等你了，这边不方便停车，你快出来”
姜逢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面色凝重地盯着手机里与陈子承的对话框，他还未回消息。
他们之间的聊天互动还停留在午饭时，陈子承同她报备说下午要开始店铺装修，还要跑两个工厂。
他实在是太忙了。
以至于他们之间才刚开始热恋，便直接猝不及防地过渡到异地恋+各自忙碌，鲜少联系的状态。
她还处在情绪里未走出来，林安冉的电话像是一场剥夺她敏感糟糕思绪的及时雨，她诧异地看了眼时间，脱口而出的问：“不是说好了六点？怎么突然提前半小时来了？”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闲不下来，这不刚休息一天，还没调整好状态，自己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便提前出门了”，电话那头夹杂着校门口车水马龙的喧嚣声，林安冉似乎有些等不及了，还未给姜逢回话的机会，便匆匆丢下一句“我先找个地方停车，你速度！”
闽大坐落在大学城里，正对面是附近几所高校最繁华的学生街，人来人往地，想要在街道上随意找处地方停车，确实是件难为人的事情。
想到这，姜逢从回公寓的路上折返，急匆匆地往校门口快步走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林安冉急忙挂断电话的原因，并不是保安大叔连人带车地驱赶她，而是她竟然在校门口，碰到了上次心动的男房东。
“嗨，程先生，你怎么也从里头出来？难不成你是闽大的老师？”，见对方不应答，林安冉继续猜测：“难道你还是个学生？看不出来啊！”
自从上次租房合同没谈下来，两人不欢而散以后，林安冉便再也没有见到这个斯文帅气的男房东了，大抵是胜负欲作祟，她在瞧见他熟悉的正脸后，也顾不得会被交警贴单的风险，直接将车随意停在了校门口。
“哦，我在里头上班，你来找朋友？”，程哲并没有深聊的欲望，只是常年礼貌规训的教养，让他有了客套。
“对，我闺蜜也在你们学校教书，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林安冉短暂地也找不到更好的话题，但她又不想这么好的机会突然流失掉，于是她心里祈祷着姜逢不会怪她，嘴上却是邀约：“我们要去吃火锅，程先生要不一起？”
“我……”，在林安冉期盼的眼中，程哲正打算拒绝，没想到他还未开口，便远远地瞧见姜逢朝着他们走来，林安冉更是满脸笑意地朝着她挥手示意。
“你刚说的闺蜜是姜教授？”，程哲轻抬了下眼镜，带着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
“对啊，你们真的认识？”，比起程哲神色不明的表情，林安冉倒是眉飞色舞了起来，毕竟有熟人加持，那以后想再见面的机会，这不就随便来了。
姜逢刚走到校门口，看到林安冉与程哲有说有笑，起初还以为林安冉在搭讪，着实没将这件事往深了想。
直到她走到他们跟前来，姜逢随心的一句：“程主任，你这是准备下班回家？”，打破了程哲的僵持，他微笑地轻点了头：“嗯，我正准备找个地方吃晚餐”。
“姜子，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斯文英俊的同事，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租工作室的事情嘛？程先生就是那个年轻房东”，见姜逢朝自己投来疑问的视线时，林安冉赶紧给了对方一记定心的目光，用眼神告诫姜逢：“这可不是搭讪，本来就是熟人”，当然，眸光里还有一丝隐晦不明姜逢却能秒懂的提示：“姐妹，这可是姐的新猎物！”
“上次不知道林小姐是姜教授的朋友，不然房租的事情还可以再谈谈”，程哲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总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同姜逢进行深度捆绑的机会。
毕竟那时候姜逢还没有开始谈恋爱，如果他能讨林安冉欢心，说不定在感情的事情上，对方可以暗度陈仓帮衬自己，多少还有回旋的机会。
“程先生说笑了，你那房子市面价租金确实高于我预算太多了，没有合作也是正常，别太往心里去，再说了我工作室也开好了，就在你们学校对面，随时欢迎你去坐坐”，林安冉话刚落，保安就来赶人了。
“小姐，这车是你们的吗？校门口不允许停车，赶紧开走，不然我要让对面巡逻的交警过来了”，保安大叔若不是见车主是个年轻漂亮、满脸带笑的小姑娘，早就开始咄咄逼人地赶了。
“那，一起吃火锅去？”，林安冉并不打算放弃与程哲深入认识的机会，一手挡在车前，防止保安大叔上前驱赶，一面讪讪地邀请程哲。
“那就一起吧”，程哲的视线轻轻拂过姜逢的脸，停顿了一秒，最终还是答应了。
夜更深时，手机屏幕上终于弹出了来自陈子承的新消息，彼时姜逢刚吃完饭，他们三人走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程哲和林安冉的车都停在了这里。
姜逢一直都在留心消息的动态，于是在她刚看到有短信进来后，下意识地便点了进去，没想到陈子承会在此时，她猝不及防间开了视频会话。
“吃完火锅了？还没回去？”，视频的那头，只见陈子承有些疲惫地坐在车内主驾驶位上，开着车内灯，朝着她笑的表情里难掩倦容。
“嗯，刚吃完，还在停车场，待会到家了我给你打视频？”，姜逢瞧见程哲已经朝自己开车过来了，便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
由于林安冉不是闽大的在职员工，所以校内没有她的车牌登记，无法轻易放行，程哲便主动提起要送她回学校，这样他可以行使便权，将车直接开入，直至校内的职工公寓楼下。
“好，那我等你消息”，陈子承往驾驶座的背椅上靠了靠，便准备关掉视频会话。
此时一阵熟悉的男声突然传入了他们的耳中，程哲已经将车径直地开到了姜逢的面前，正在好意提示姜逢上车，他已经降下了车窗，同姜逢打招呼：“姜教授，快上来，过道不适合停车”
闻言，姜逢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以掩耳盗铃之势，迅速地按掉视频对话框。
秋日的校内，公寓楼下梧桐树遮挡，分走了一半的路灯，灯光暗黄稀廖，姜逢走在这稀松的灯光中，还在琢磨着文创店和陈子承的事情。
程哲开车将她送到了寝室楼下，公寓建在山脚下，背靠着山林，距离公寓近百米处，有个轻微的陡坡，姜逢以消食为由，没让程哲将车开上来，便让人先回去了。
姜逢走到已经开始泛黄的梧桐树下，一板一眼地踩着投射下来的灯光发呆，有个昏暗的男子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正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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