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杀人是一回事,主动出击又是一回事……
“我们……我们的车已经开不进避难所了。”周姨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着司南,眼神颤颤。
司南点了点头,打开车门。
“所以我们要换车。”
除后患,换车,一举两得。
她一把将皮卡上的两具尸体清了出来,工工整整地摆在路边。
竟然有种诡异的秩序感。
汪耘迅速调整好心态,跟随着司南下了车,瞥见那几人的尸体时,他的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端的厌恶。
这种为了满足自己膨胀欲望而堂而皇之杀人的败类,死得这么轻松,已经算便宜他们了。
下一次,如果再被他碰上这种人……
他也必定不会手软!
司南见周姨还在发楞,轻声叫了叫。
“周姨?”
她歪了歪头,清楚地看见周姨眼里的恐惧。
周青烟眼神一颤,躲避似的快速把小孩抱上了车。
小女孩的认知还不是那么成熟,尽管刚刚一直被妈妈捂住眼睛,可砰砰的枪响还是被她听了出来。
司南只觉得自己的头发有轻微的扯动,转头一看,小女孩的手掌轻轻地玩着她的头发,一脸认真地问她:
“姐姐,你刚刚打赢坏人了嘛?”
司南没什么亲戚,更别说什么小孩,对于人类幼崽,她的刻板印象就是调皮捣蛋,向来敬而远之。
可这一路来,周家的小姑娘确实懂事,好几次她都看见小姑娘忍着眼泪不哭。
骤然听见小孩儿稚声稚气的问话,司南心里软软的。
“当然了,打赢了……姐姐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夏末初秋的风微微吹过,空气里多了些凉意。
还是军用的车结实耐造,一路过去有些路被塌方的山石堵住,司南一个劲地往野石滩跑,也没有爆胎。
饶了好远一圈,总算回到周姨认识的路上了,而不远处,已经看见了避难所的袅袅炊烟。
大家都很激动,周青烟眼里也泛出泪水。
这一路上的艰辛和恐惧,在看到避难所的那一刻,似乎都变得值得了。
随着车辆缓缓驶近,避难所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由养殖场改造的避难所,高大的围墙和铁丝网构成了第一道防线,门口有持枪的守卫正在检查进入的人员。
司南将车停在了避难所的门口,守卫走了过来,示意他们下车接受检查。
汪耘显得有些紧张,他们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但周姨却显得异常平静,她的目光在守卫中搜寻着。
就在守卫准备询问他们的身份时,周青烟的眼神突然凝固,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丈夫周军!
他穿着黑色的夹克,正从不远处走来。
“周军!”周姨的声音颤抖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军听到了妻子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错觉,等他转过头来,看到了喊他的人是谁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青烟,真的是你!”周军的声音哽咽,健步冲来,紧紧抱住了妻子和孩子。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感动了,司南和汪耘也不例外。
看着周姨和周军的重逢,司南轻声叹了口气。
汪耘看着她:“南姐咋了,也想对象了?”
司南翻了个白眼,“小小年纪瞎想什么。”
汪耘笑了笑,他就是想要司南放松一下心情。
好像从进入避难所之后,她的状态反而有些紧绷。
周姨和周军紧紧拥抱着,两人的眼泪交织在一起,他们已经有太久没有见面了,这个意外的重逢让情感如洪水般爆发。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周姨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周军抚摸着周姨的头,安慰道:“没事了,现在我们都安全了。”
周青烟狠狠闻了闻丈夫身上的气息,发现还是那样熟悉的“难闻”,总算安下了心。
她转过身去向周军介绍司南和汪耘两人。
周军人如其名,长了一张很正气的脸,一双眼睛十分审慎锐利,寒暄客套过之后,问向司南第一句话就是:“你们门口那辆皮卡,是怎么来的?”
司南以下卡了壳。
隔离点被“红塔军”血洗的事情才过去两天,不知道避难点有没有听到风声。
她倒是不怕被查,只是很不想暴露自己也是从“红塔”出来的这件事情。
直觉告诉她,现在“红塔人”的身份,似乎并不讨喜。
“那辆皮卡是我们在路上发现的,当时它被遗弃在路边,钥匙还插在车上。我们想在这样的世道里,车辆可能会对需要帮助的人有用,所以就把它开走了。”司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不带有任何的迟疑。
周军的目光依然锐利,他继续追问:“你们在哪里发现的这辆车?”
司南略微思考了一下:“在离开青州的路上,具体位置我记不清了,毕竟我们一直在躲避’红塔军‘的追捕,没有太多时间去记路标。”
她的回答半真半假,既没有直接撒谎,也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提及“红塔军”的血洗事件。
可这样的回答,却引来汪耘和周青烟的侧目。
皮卡是怎么来的,彼此之间最心知肚明不过了。
司南眼神清凌凌地回望过去。
她并不心虚,可仍然在赌。
赌这一路的默契。
周军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仿佛在询问:这是真的吗?
周青烟微微抿了抿唇,终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红塔‘里的这波人刚放出来,已经闹了不少的乱子,不光是附近隔离点出了事,还有很多有自卫防御体系的村庄也遭了殃!”
“目前’红塔人‘在基地里,属于特殊管控对象,如果你们有发现,千万不能侥幸收容,他们的危险程度很难控制,一定要及时上报!”
周军义正言辞地向大家声明了基地内的重点要点,看向司南的眼神中似乎仍然带着一丝怀疑:“你们在躲避’红塔军‘?他们为什么追捕你们?”
司南知道这个问题更加棘手,无奈一笑:“我们只是普通的幸存者,’红塔军‘在隔离点里杀了不少人……我们只是想逃离那里,找个安全的地方。”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悲伤,让说辞显得更加真实。
汪耘默默地低下了头。
周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里很多人都是逃离’红塔军‘的迫害来到这里的。你们能安全到达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是要谢谢你,一路上护送着我的妻子和孩子。”
周军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抱拳颔首,一派领导作风,“你们有什么问题,以后直接找我就好。”
“顺路的事,没有周姨,我们也不知道来避难所的路。”司南诚恳地说,“只不过……现在确实有个问题想要咨询。”
周军错额,而后一笑:“说吧,什么事情?”
司南:“你们避难所的人员名单齐全吗,所有人都登记在册?”
周军:“当然了,这是战时守备,所有人员控制都很严格,你们心在所在的地方只是第一层岗哨,后面还有两层,不存在有人偷进偷跑的行为――如果有,那就是我们的失职!”
司南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些:“那能帮我找个人吗?姓赵,名楚楚,女孩子,25岁,长卷发,一米六八,长得漂亮――或者有她家里人的消息也行。”
周军看着司南,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
他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一些:“当然没有问题,我会留意这件事情的,如果有消息了,第一时间会通知你。”
“接下来过了门岗后,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会安排人带你们了解一下避难所的规矩和日常活动。”
“只不过……”周军的目光落到了汪耘的身上,“因为你们开着隔离点的事故车来,可能有个分别问询,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汪耘年纪还小,被教导主任看一眼都心虚,可面对周军充满压迫的眼光时,他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了点头。
司南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点。
小插曲结束,周军还有别的事去忙了,司南三人仍然按部就班地走流程。
汪耘难掩兴奋,对着司南耳语道:“怎么样,我的表现是不是很不错?”
“这波配合满分!”
司南勾了勾唇,“记得我刚刚的回答了吗?别拆穿我的身份就好。”
汪耘挺了挺胸膛,哼一声:“当然了,我可是很讲义气的。”
司南的视线还是落到了周青烟身上。
这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周青烟是周军的妻子,如果周军施加压力,她会不会说出真相?
“周姨,你……”
司南语意未尽,她看到了周青烟眼中的迟疑。
“……假如我的话被套出来了,你会怎么样吗?”
周青烟眉头微蹙。
虽然刚刚她替司南打了掩护,可并不代表,她要在被问询的时候,对着专业审查的人撒谎。
正是因为刚从周军那边知道“红塔人”的重要性,所以才要更加慎重对待。
从“红塔”出来的人,破坏力比想象中还要恐怖,如果真的有什么隐藏的问题没有被发现,一旦爆发,那这个基地,也将会沦为第二个隔离点……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子,甚至于基地生活的所有人,都要为此陷入险境吗?
第70章 红塔生存14-1天
周青烟的话音刚落,汪耘的反应倒是比司南更激烈。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同生共死的“队友”,在这种互相需要的时候,竟然这么犹豫不决、胡思乱想。
“我们几个怎么过来的,周姨你还不明白吗?!”
回应他的,是周青烟的沉默不语。
他脸色涨红,满脸愤愤不平:“如果不是南姐,早在土地庙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哄进贼窝里去了!我们也跑不出那个破村子――”
他站起身,逼近周姨,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南姐有问题呢?你是不是怕就因为隐瞒这件事情,会影响你老公在基地的地位?”
汪耘的质问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周青烟的心。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失望,周青烟被汪耘的质问逼得无话可说,她的嘴唇颤抖着:“小汪,你不懂……”
周青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现在太冲动了,我不想和你针锋相对。”
“但你们不能否认,如果没有我,你们也找不到这个避难所来,不是吗?”
“人都是自私的,我确实担心周军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也害怕就因为这个一个小插曲,让整个避难所覆灭――这个责任是我们谁都担不起的!”
“到时候我们怎么办,难道再回到那个村子里,还是那个土地庙上?”
场面陷入僵局。
直到司南拍了拍汪耘的肩膀。
“别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我想要隐瞒身份,也是因为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但这并不是说明我心虚怕查。”
“我不是非要进这个避难所不可,如果周姨你实在要说的话,也没有关系,我现在就离开,只是我拜托你先生找人的事情,还是希望你帮着多多留意一些。”
进不进避难所,对于司南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哪里睡觉的问题。
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赵楚楚的消息。
她的眸光坦荡,直直地对上周青烟的眼睛。
周青烟听见司南这么说,咬了咬牙:“……我不是说要赶你出去的意思――诶呀算了。”
她想到司南抱着女儿朝她跑来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了。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一定要提前和我说!”
司南淡淡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青烟的关系,进避难所的整个流程都很顺利。
所谓的“问询”也只是粗糙地对了一下时间线,惯例地问了一下一路怎么来的流程,然后就给他们安排住宿了,连“隔离”的时间都没有。
司南还问了一嘴,被告知就算是“红塔人”,身上也没有什么传染病,所以无*需隔离。
她们被放行之后,又来了十几个人,是刚被搜救队救过来的。
司南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被系上眼罩,重新押上了另一辆封锁车,往基地的深处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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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避难所被分割成五个区域,检疫安防区、生活区、种植养殖区、办公区和防卫演习区。
其中生活区又被分割成棚户区、基础住宅楼和有阳台小院的楼房。
这本就是个养殖场改建的,说是棚子,其实都是在原本的养殖坑位里,用隔热板搭出的一个个小隔间,一连排住的全都是巡检防守的士兵。
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基础住宅楼,则是让难民们落脚的地方。
看见这样的布局,司南心里十分温暖。
果然还是组织上最有人情味,基地里氛围全是军民一家亲。
不过也不排除有各别老鼠屎。
司南所住的三层楼隔壁,就有这么一个爱到处嚼舌根的老男人――总觉得组织上给的还不够,好像自己曾经无比骄傲的“纳税人身份”,似乎就能让他拥有对巡防检查的官兵有“指点”权力。
司南曾不止一次见到他对着巡逻的士兵指手画脚,对面的小伙每每黑脸,他却得意洋洋。
这次也不例外。
“喂,你们现在是怎么个规章管理?为什么大晚上的还要巡逻――知不知道晚上那强光手电晃来晃去,很影响我们群众的睡眠的呀!”
“平常一样干活,我们到手的粮食已经比你们少了,怎么晚上睡觉还要遭这个罪?!”
“这避难所的水平还真不如前两年隔离时期――”
男人堂而皇之地“呸”了一声,脸上写满尖酸厌弃。
司南正在井边和同住的舍友洗衣服。
避难所晚上十点准时熄灯,现在才九点,不少人赶在最后时刻洗漱,又凉快又能打发时间,经常能碰见换岗洗漱,用井里凉水冲澡的军人。
找事儿的男人叫孙阔,长得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听说还没来洪水之前,他是一家电器公司的主管,为人尖酸狡猾,市侩利己,来这里没几天,已经把周围的舍友得罪了个遍。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到处当爹。”
舍友王曼吐槽道。
司南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孙阔和洗漱的士兵吵了起来,双方争执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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