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落进了一个叫她安心的怀抱里。
“你终于醒了。”温热的吐息在耳边环绕,熟悉的声音也瞬间平复了少女心里的慌乱。
她眨了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医院,江屿就在她身边。
“有人……刚才有个人想撞我,”她下意识跟江屿告状,“而且,我想起来5年前撞我的那个人是谁了!”
之前安镜从车祸中苏醒的时候,就有警察过来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她脑部受创过重,根本想不起来车祸当时发生的事情。
可是刚才,在梦里,虽然只有惊鸿一瞥,她终于看清撞自己的那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了。
那是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衣着考究,长相俊朗,但是眉目间又依稀藏着一丝阴鸷的气质,看起来很吓人。
而且,似乎有些眼熟……安镜努力回想,可惜想不起来。
一想起曾经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她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江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不怕,哥都会帮你查清楚的。”
他的眼神里也透着一股狠意,就跟荒野里的野狼似的。
楚媛和宋梨若也很快赶了过来,看见这对紧紧抱在一起的青年男女,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安镜就像弹簧一样,把江屿给用力推开。
楚媛无奈的看她,女孩儿把头垂得低低的,看起来异常心虚:“我……那个……”
“行了,我早知道了,”楚媛轻描淡写地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现在年纪大了,不想操心那么多,只要看到儿女开开心心的就好。”
她笑着安抚女儿,又仔细去看她有没有受伤。
安镜身上只有一点擦痕,是摔倒在地的时候蹭的,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楚媛舒了口气:“还好没事,刚才接到电话,把我给吓了一跳。”
她顺带又瞄了一眼儿子,果然见江屿脸上素白,看起来比床上的安镜还要狼狈。
这些孩子啊……她轻轻叹气,也答应帮女儿彻查这次的事情,还有5年前那场车祸的肇事者。
安镜没想到,母亲这一关竟然如此轻轻松松的就过去了,不由惭愧的抱了抱楚媛。
“你们大家都好,我就安心,”楚媛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医生建议安镜留院观察一天,留下来陪护的自然是江屿。
虽然昏迷了一阵,安镜看起来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正惊魂未定的,反而是坐在边上的江屿。
他脸色始终苍白,眸色很深,看起来似乎头痛又发作了。
安镜抬起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果然有点烫。
江屿把她的手拽下来,又去吻她的手心:“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对不起,叫你担心了。”安镜低声的在他耳边说。
江屿就笑一笑:“怎么会是你的错,天色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安镜点点头,大约白天确实受了惊吓,她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慢慢闭上了眼。
虽然睡着了,却并不太安稳,梦一个连着一个,乱七八糟的,不算噩梦,也称不上美梦。
突然间,安镜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紧紧抱住,她吓得一下睁开了眼。
浓黑的夜色里,青年脸色煞白,满头冷汗,大口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用力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抱着最后的救生圈。
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依然闭着,只是眼皮快速跳动,似乎并不清醒。
安镜懵懂的推了推他,没反应,然后又推了一下。
江屿这时候才仿佛大梦初醒,长长的抽了一口气,脸上惊魂未定,正对上安镜不解的目光。
他又梦见5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少女的生命快速流逝,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凄惶,无助,绝望,在即将溺毙的前一刻,少女伸出手,把他从死水里拉了出来。
“你再也不要走了,”他慌乱的揉着怀里人的发,“我受不了的。”
安镜猜到点什么,很乖的说好。
“也别突然不见,别让我到处找你,却怎么都找不到。”
“好。”
“要是还有下一次,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要和你一起走。”
“好,那我们路上还能聊天做个伴儿。”
“你……真的回来了?”
“嗯,真的回来了,这次,我会尽量留得久一点。”
两人的手指紧紧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虽然努力做着保证,江屿看起来还是不太好。
他很难入睡,一睡着又容易做噩梦,根本睡不安稳。
也只有紧紧贴在安镜边上,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才能稍微好一点。
安镜忧心忡忡的看着好容易才艰难入睡的江屿,叹了口气。
她也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五年前自己的离开,对江屿来说打击有多大。
夜色里,晚风轻扬,吹起一室叹息。
第二天早上,江屿看起来正常些了,但是依然不愿离开安镜身边。
仿佛只要一离开,就会再次听到噩耗。
安镜就乖巧的让他抱着,顺便给母亲发了一条消息。
“公司里的事不用担心,我来安排,你们这两天先好好休息,缓一缓。”楚媛的回复,永远叫人安心满满。
她才发了一会儿短信,江屿便又缠上来,像条蛇一样绕着安镜,头靠在她颈窝里,不肯动了。
安镜拍了拍他的头,权作安抚。
江屿瞟了一眼短信的内容:“等下我陪你去上课。”
他今天也确实没有去公司的心情――只要安镜稍微离开一下自己的视线,他就变得坐立难安,整个人被严重的恐慌情绪控制。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
“好,不过上午先去见一下陆医生。”安镜说。
江屿没出言反对。
到了医院,陆医生首先对着安镜眯着眼笑,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小姑娘恢复得很好,不用多久,就连拐杖都能撤掉了。
转头给江屿把了一会脉,他脸色又变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心病这么重!”
“心病还要心药医,我不是心理医生,治不了这个,”陆医生很不耐烦的说,“不过我觉得,那些心理医生水平也就这样,还不如去求求神拜拜佛,跟和尚道长侃两句来得有用。”
然后就挥手打发掉了这对麻烦的小情侣。
回到车上,江屿还是习惯性的挨着安镜:“不用那些和尚道士,有你就行。”
安镜看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第55章
下午去范老师家,夫妻俩都很关心的问了安镜恢复情况怎么样,要是身体还没好,不用急着来上课的。
安镜说自己没什么大碍了。
“那些不怕死的飙车党,”老太太很不爽的嘀咕了一句,“以前只是在街上窜来窜去的,没想到现在都敢在小区里这么开了。”
出事的第一时间,她就联系物业调了监控,还报了警,可惜因为没出什么大事,交警那边也顶多扣分罚款了事。
范老师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江屿,然后对着安镜挤眉弄眼:“这就是你那个男朋友吧?他是不放心你,才特地陪你来上课?”
安镜脸微红,默认了。
“小年轻的,还挺黏人。”老太太呵呵一乐,也不多说话,领着学生上课去了。
安镜一离开视线,江屿又有些坐立不安,秦老师看出点端倪,拿着张报纸,端着个大茶缸子,坐在了他对面,和他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发现竟然还是个熟人。
“我说你瞧着眼熟呢,原来你是小江的哥哥!”老先生慈眉善目的笑,“以前就经常见你接送小江,那小姑娘……”
人年纪一大,就特别喜欢追忆当年,说起以前的事总也停不下来。
更何况,江望舒还曾经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弟子,对那个学生,秦老师期望很高。
可惜,再厉害的天才,总也敌不过命运无常。
江屿脸色沉静,垂下眼睑,听着老先生说起以前那些旧事。
“话说回来,小安是小江的亲戚?不知道怎么的,我总瞧这两个人有点像。”老人又问。
江屿艰涩的笑一笑,没解释,也没否认。
秦老师忽然一拍大腿:“嗨,又扯远了,自从年纪大了,我总容易唠里唠叨的,自己还不觉得,我夫人说过我好几回了,可惜,人都是要服老的。”
江屿:“您二位伉俪情深,让我很羡慕。”
秦老师哈哈笑,又跟小年轻传授起婚姻之道,说起来又是一篇长篇大论,等到安镜那边课都上完了,这两个人的话题还没结束。
范老师走过来,无奈的看一眼丈夫:“行了行了,逮着个人就吹你那一套,也不怕别人嫌烦。”
秦老师嘿嘿一笑,一点不在意。
江屿也很有礼貌的说:“秦老师教了我很多。”
小伙子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气质又好,范老师挺喜欢,还叮嘱他常来做客,不要嫌老头子烦就行。
江屿笑着说好,才扶着安镜,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范老师才说:“这一对看着其他都挺好,就是年龄差的有点大,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秦老师对此倒是有不同的意见:“小伙子一看就挺上心的,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就分不了。”
“你又知道了。”范老师笑着拍了一下丈夫。
“咱们俩就是,你看我对你这么上心,感情维持得多好。”秦老师骄傲地说。
虽然有点自夸自擂的嫌疑,但他确实也没说错,两个人虽然都已经两鬓掺白,但感情一直如初,很少红脸。
走出范老师的家,江屿就去牵安镜的手。
安镜别扭了一下,终于还是乖乖让他牵着,又笑着看江屿:“刚才听秦老师一番心理疏导,是不是稍微好点了?”
江屿点头:“要是我们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
安安稳稳白头到老,活成了最幸福的样子。
安镜一愣,笑起来:“那咱们一起努力呗。”
她用力晃着江屿的手,就像是小孩子做约定那样,一脸认真的盖了个章。
可是到了晚上,江屿再次被噩梦惊醒。
他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出气,再次沉溺于过往的回忆,一时间根本拔不出来,甚至连想去寻人的力气都没有。
安镜就睡在隔壁房间,听见这边的动静,连忙过来,抱住了摔倒在地的江屿。
“我就在这儿,好好的,一直陪着你,”她就像以前江屿哄自己那样,轻声细语的对他说,“这一回,我肯定要烦到你再也受不了为止。”
江屿定定地注视着少女的容颜,下一刻,整个人倒在她身上:“不会的,肯定不会有这一天。”
他终于在少女面前,袒露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我总是做梦,梦见5年前,你离开的时候,”他说话的声音很低,“那天早上,阳光很美,可是你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梦里,你再也没有回来,连入梦见见我都没有,”他仔细摩挲着少女柔嫩的脸颊,“但醒了以后,我又担心,其实现在,才是个美梦。”
就算是梦,他也甘愿永远沉溺其中,再不醒来。
安镜毫不犹豫的用力掐了他一把:“放心,这不是梦,就算你在做梦,我也会把你给叫醒。”
然后,她捏着江屿的脸,嗷呜一口亲了上去,就是角度有点没控制好,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鼻子,一时委屈的捂住了脸。
江屿闷闷地笑起来,一点点拿开了安镜的手,在她脸上落下了无数个细碎的亲吻,小心翼翼,又虔诚无比。
吻着吻着,逐渐深入,唇舌交缠,再难分离。
迷离的夜色,彻底削减了两人的自控能力,安镜身体微微发抖,脖子后仰,感受一股战栗,从灵魂深处生发。
今晚上,就算发生点什么,她也并不打算拒绝。
少女伸出手,紧紧的挽住男人的脖子,任他施为,似乎想就此沉沦于欲望的诱惑,彻底放弃抵抗。
江屿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他的耳根发红,眼睛亮得惊人,恋恋不舍地亲吻着少女柔嫩的肌肤,却迟迟不肯再进一步。
安镜也呼吸急促,羞涩的低声说:“我……我不介意的……”
“不行,你还太小了。”江屿终于强制自己抽离出来,起身,整个人背对着安镜坐着,努力压下那些焚烧的心火。
安镜不甘不愿的抿了抿嘴,又学着江屿之前的样子,整个人贴了上去,从背后一下一下嘬着他的肩:“我哪里小了,明明都成年这么久了。”
“乖,不要诱惑我。”江屿无奈的叹口气,再次把少女整个人抱进了怀里,“现在这样陪着我就好,安安静静的,不要胡闹。”
“才不要。”她在江屿怀里龇牙咧嘴的,十分愤愤不平,可惜,挣扎无果,最后,她还是被江屿抱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里,她似乎觉得那个人又吻了上来,一遍一遍,四处游走,四肢百骸都软绵绵,酥麻麻的,舒服极了。
可惜,刚一醒来,就看到那家伙端着一张假正经的脸,全然没有梦里的放浪纵情。
倒显得自己像个色女。
安镜生气的拍了一下枕头,狠狠的瞪了江屿一眼。
“乖,我出去有点事,马上就回来。”江屿今天的穿着格外正式,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更显得身材比例完美,惹人垂涎。
安镜忍不住又贴了上去,把脸放在他胸口:“你完全没事了?”
“嗯,好多了。”江屿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就急匆匆出门了。
安镜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实江屿刚一坐上车,轻微的恐慌症状再次发作,不过,比昨天明显好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转冷,吩咐司机开车。
助理也坐在车后座,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正在向老板汇报这几天调查的成果。
“这件事的背后指使者叫盛君,是盛正飞和现在这个太太的长女,”助理说,“她之前一直记恨安小姐顺利拜师,又觉得安小姐参赛是为了抢自己的风头,所以指使人来给安小姐一个警告,本来还想让安小姐受点伤,不过那个混混胆子小,只吓唬了一下就跑了。”
听到助理的话,江屿的脸色越发冷肃。
受点伤?那么脆弱的人,要是真被车再撞了,哪里只是简简单单受点伤就能揭过去的?
一想到那些更坏的可能,江屿内心的恐慌和烦躁一齐发作,急需一个宣泄口。
他首先去见了那个被指使的混混。
这个黄毛显然之前已经被好好的教训了一番,身上看着虽然没什么大伤,骨头却彻底软了,一见到这群人过来,简直恨不得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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