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是想她了,想跟她多待一会儿,”安镜在姐姐怀里蹭了蹭,“姐,等过一阵子有空了,咱们一起回去多陪陪妈吧。”
宋梨若笑:“好,当然没问题。”
自从上次受伤,安镜又搬回了江宅,照姐姐的说法,这样也挺好,时时刻刻有人看着江屿,免得他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姐姐说这话的时候,安镜忍不住脸一红。
她没好意思跟姐姐说,其实现在心有不轨的,好像是她自己。
“对了,我听母亲说,你想起当时撞你的那个人了?”宋梨若问。
安镜点点头:“江屿帮我在查了,就是这个事情过去太久,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好查。”
当年那个路段,前后连监控录像都没有,有监控的路口,车流量又特别大,而且当时绝大多数录像资料都没有保存下来,再想调查,难度不小。
“不过,要是再看见那个人,我觉得我应该能认出来。”安镜不是太确定的说。
宋梨若也只能用力抱了抱妹妹。
然后一转头,她就看见了江屿,不远不近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镜看,仿佛下一刻,人就要消失了似的。
宋梨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人实在小题大做,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了,妈还不知道你跟他搞对象的事吧?”宋梨若问。
安镜害羞了一下:“我没说,不过妈可能已经看出来了。”
刚才江屿送她们过来的时候,宋岚还特地拍了拍这个俊俏小伙子的肩,叮嘱他多照顾自己的女儿:“我这个小女儿养得娇气,要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尽量包容。”
当时安镜就觉得,妈妈肯定看出来点什么,只不过没明说而已。
宋梨若无奈的笑:“也是,妈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她说不定还觉得,江屿挺不错的。”
宋岚对于女儿的感情问题,从来都是积极支持,但绝不插手,宋梨若一直不想谈,她懒得管,小女儿十四五岁早恋,她也一样鼓掌给女儿加油。
“我记得那时候,妈还给你支招呢,可惜你和那个小男孩有缘无份,倒是被江屿这个老牲口叼走了。”反正一说起江屿,她绝无一句好话,处处都要妹妹小心提防,别一不小心就被老牲口拱了。
安镜忍不住笑,抿着嘴,不作声。
“你这臭丫头,比你姐主意还大。”宋梨若一脸无奈的揉着她的头。
长辈对这事都乐见其成,她要是还管东管西的,就有点讨人厌了。
“你反正注意安全就行,有什么不对就把他踢掉,姐给你撑腰。”
安镜乖乖点头。
江屿听到姐妹俩的对话,冷冷的看了宋梨若一眼,宋梨若才不怕他,两手一叉腰,也瞪了回去。
安镜看到这情景,又忍不住笑了,说这兄妹两个看起来真像。
宋梨若轻嗤了一声,江屿则伸手,把女孩拉过去,上了车。
宋梨若马上从另一边上车,把小姑娘往怀里一搂,姐妹两个又继续说起悄悄话来了。
接下来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期间还有不甘心的经纪公司想要联系安镜,商量签约的事,可惜她一如既往低调得很,完全不在意迅速起来的流量,也不在乎会不会又错过一个绝佳的走红良机。
抱着楚媛的大腿,她才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借着庆祝安镜顺利通过初赛的机会,楚媛又送给她好几套珠宝首饰,其中有一部分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也有不少新的款式,适合日常的佩戴搭配。
各种新款的服装鞋包就更不用提了,很快又填满了衣帽间,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上次还有这次比赛的时候,安镜身上穿的小礼服裙子,戴的首饰还引起了一小波的讨论,不少人都猜,这人绝对是个白富美,才会对肉眼可见的机会和财富视而不见。
当然反驳的人也不少,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她就是炒人设,用不了几天,她肯定就要顶着白富美的人设出道,再美美收获一波流量,赚翻。
不过这些议论的声音,安镜才懒得搭理,别人怎么想的她才不在乎,只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她还是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上上课,准备准备比赛,顺便谈个小恋爱,日子过得挺充实。
就是江屿的状况,依然让她有点担心。
这人是个闷葫芦,有什么情况从来不愿意让她知道,回到江宅的头一天,安镜因为不放心,半夜又潜入某个人的房间,发现他果不其然又在做噩梦,醒来的时候一头冷汗,看着自己的脸,半天回不过神。
要用很长时间的拥抱和亲吻,才能把人慢慢安抚过来。
后来她干脆每天晚上都溜进来,清晨再溜回去补眠,小情侣狗狗祟祟,顶风作案,竟然一直没被发现。
这天早上,安镜从楼上下来,发现今天大宅子里意外的繁忙又热闹。
就是其他人看见她,仿佛在顾虑些什么,躲躲藏藏的,很奇怪。
好像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秘密一样。
楚媛和江屿都已经去了公司,宋梨若起来的晚一点,打着哈欠,正好碰见妹妹在吃早餐。
“今天有什么事?没听说什么啊……”她刚开始有点疑惑,又很快恍然大悟,“对了,明天是……”
她为难的看了安镜一眼。
安镜奇怪,有什么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吗?
“也不是……就是……”她迟疑了一下,“明天是江望舒的忌日,就……那个你没见过的亲姐姐。”
平时,江望舒的名字几乎不会被提起,也只有这时候,以及每年的清明节,似乎大家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伤痛。
就……挺让人难受的一个日子。
不过一提起江望舒,现在正住在江望舒房间的安镜,处境显得有些尴尬。
主人家确实对她非常宠爱,但是这份宠爱有多少发自真心实意,又有多少单纯是因为相似的笑容和气质,宋梨若自己都说不准,也生怕妹妹介意。
毕竟妹妹从小就是个敏感的孩子。
尤其,她现在还和江屿谈着――因为这件事,宅子里不少人都私底下议论过,虽然碍于主人家的威严,不敢明说什么,但多少都觉得有些微妙。
安镜却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只是恍然的合掌:“原来是明天!”
她那时候过得迷迷糊糊,就知道自己是清晨死的,至于具体哪天,根本记不清楚。
人都死了,也不会在乎这个。
反而是活人,更容易困在这一天,挣脱不得。
――――
之前每一年这天的前后,宅子里的气氛都不太好,底下人战战兢兢,自然是因为这几天,宅子主人们的情绪,都不会太明朗。
哪怕是跟江望舒相处时间最少的宋梨若,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觉得心里有点堵,更不用提其他几个人了。
但今年仿佛是个例外。
太太看起来跟平常似乎并没有两样,早上起来的时候,见到院子里新开的花,甚至还微微笑了笑。
大少爷还是那副样子,神情严肃,古井无波,说不上多和煦,但看起来也不特别暴躁――以往这时候,就连最亲近的助理,都不太愿意挨他的边。
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这几天不一般,如履薄冰,高度戒备,没想到恐怖大魔王就连看见大厅地板上的一滩水,都没有借机发作,只是交代保洁尽快处理,就进了电梯。
这可一点都不大魔王!所有人都忍不住惊了。
直到晚上的时候,回到宅子,管家过来汇报,说是按照往常的惯例,他已经订好了鲜花。
江屿却突然说:“我明天就不去了。”
他声音略急,紧紧的盯着安镜看,似乎想要确认什么,心里又空落落的,很慌。
楚媛没说话,看了一眼安镜。
安镜轻轻地扯了扯江屿的衣摆,低声说:“还是要去一趟的。”
江屿抿紧了唇:“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好去的。”
人都回来了,再去祭拜,显得很不吉利。
他厌恶所有可能不吉利的事情。
可安镜一直定定的看着他,说自己肯定要去的。
“我还没祭拜过姐姐呢,”她说,“要不是她,我也回不来。”
安镜的话很含糊,似乎没人能听懂,可是江屿忽然一愣,反应过来点什么。
他垂下眼,看着安镜,终于不情不愿地点头。
楚媛放下茶杯,最终下了定论:“那就明天一起去。”
这天晚上,大家都没怎么睡好。
宋梨若在床上翻腾了一宿,始终纳闷,怎么妹妹对这个一点都不介意。
楚媛看着呼呼大睡的丈夫,也忍不住叹气,自己有着操不完的心,这家伙可好,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至于安镜,一直被江屿反反复复的折腾,他好像一直在试图确定安镜还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偏偏又一直卡在最后一步,安镜被撩拨到了极致,却又无法心满意足,抬起手想打一下这家伙,可是下一刻,浑身又是一阵轻颤,软绵绵的倒在床上,什么力气都没了。
真是个混蛋,就会借机占自己的便宜,还不给吃好的――她愤愤不平的想。
结果第2天早上,因为昨晚上太累,她一不小心,就起迟了。
匆匆忙忙从江屿房间溜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正好撞上了宋梨若。
她用一副恨其不争的眼神,生气的瞪着妹妹,半晌才叹气:“先走吧,等下回来再跟你算账!”
安镜就跟个小媳妇一样,老老实实被姐姐带走了。
就连去墓园,都没跟江屿一辆车,而是被姐姐毫不犹豫的拉走了。
江屿皱着眉,看起来很不高兴,昨天晚上稍微哄好一点的情绪,又落了下去。
看起来宋梨若还是太闲了,他不介意再给她多加一点重担。
一路车行到了墓园,天又下起了一点雨,阴云低垂,清寒的凉意笼罩下来,跟望舒下葬的那天有些像。
江屿的心情就更糟糕了,他烦躁的拧了拧眉,又扯散了上面的两颗衬衫纽扣,整个人越来越不舒服。
楚媛看了儿子一眼:“你上次发作那么久了,还没调整好?”
江屿没作声。
“你要是自己彻底走不出来,跟那孩子,最后不一定能成,”楚媛又警告道,“总不能让她一直哄着你。”
江屿扭过头,去看阴沉沉的窗外,地面和绿化带上都铺着一层水汽,一直延伸到远方。
这些景象,都跟出殡那天一模一样。
他始终被困在这些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走出来过。
低落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泛滥成灾。
他当然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也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但绝大多数时候,心里的伤痕,反而比身上的更难愈合。
“我会振作起来的,”他低声说,也不知道是回答母亲的话,还是在对自己说,“我也舍不得叫她担心。”
江屿看得清清楚楚,因为自己的原因,安镜这几天睡眠明显不太好,白天经常犯困,有时候会像小猫一样蜷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点着头,看起来乖巧极了。
他却只有心疼。
都是自己的错。
他再次陷入一种无法控制的烦躁里,可惜唯一的解药,却不在身边。
楚媛又叹了口气:“妈妈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不要再错过了。”
然后她也看向了另一边的窗外,不再说话。
只有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的江志儒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母子俩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不过算了,反正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他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开车,不过偶尔想起5年前过世的那个女儿,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虽然他确实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对那个乖乖巧巧,嘴巴又甜的小女儿,还是很宠的,就算后来知道这孩子跟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他也没有介意过。
哪想到,留不住的到底留不住,那孩子终究是走了。
想到这件事,江志儒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自作聪明的劝儿子:“你妈说得对,以前的人走就走了,你还是要面对新生活,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吵架了?我跟你说,女人就是要哄,你看我跟你妈,还不是我把她哄得妥妥当当的,要不然,家里能闹成什么样子。”
面对丈夫牛头不对马嘴的劝说,楚媛都维持不住平常的风度,翻了个白眼。
果然是个木头,怕是连儿子现在的女朋友究竟是谁,都压根没注意。
车子一路西行,终于开到了位于郊区的墓园。
这个墓园在一片山的半山腰,风景秀丽,气氛肃穆,举目看过去全是层层叠叠的墓碑,没什么人,看起来十分冷清。
守墓人已经事先帮着收拾过墓碑周边了,这时候拿着管家给的谢礼,很高兴的走了。
从车上一下来,江屿的额头就开始跳。
那些过往的阴影再次清晰的浮现上来,搅得他心神不安,偏偏这时候,只看到安镜和宋梨若坐的那辆车停在路边,却没见到人。
他往山上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到两个身影一路往上,但很快又被茂盛的松柏遮掩住了。
他头疼得更厉害了。
楚媛看到儿子的神情,心里有数,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拿起鲜花,往山上走。
石台阶上也全被雨水浸润过,湿漉漉的,但不怎么滑,一路延伸向上,仿佛从人间,通着冥界。
楚媛也莫名心里一紧,抬头想找女儿,可是整个墓园一片安静,松柏青绿,她什么也瞧不见。
第57章
宋梨若领着妹妹找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正确的祭扫对象。
走到江望舒的墓碑前,郑重的把手里的花放上去,安镜觉得那感觉挺奇妙。
淡青色的大理石石碑,碑上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还是没想通,怎么楚媛和江屿能把她一眼认出来。
宋梨若也放下了手里的花,叹一口气:“她人挺好的,可惜你们没见过面,要不然,你们两个关系肯定很好。”
安镜笑着点头。
“我其实也老觉得她跟你有点像,刚见到她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你的影子,”宋梨若也忍不住沉浸在回忆里,“不过,她看起来比你更娇一点,也更自信,说起来,现在的你确实很像她。”
宋梨若其实一直不太愿意承认这件事,也怕妹妹伤心,可是今天日子特别,她一下没忍住说了真话,又马上担心的去看妹妹。
安镜依然露出柔软又甜美的笑,看起来果然更像了。
宋梨若又叹一口气,看一眼天上:“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咱们早点回去吧。”
她又转头看向两人来的方向:“爸妈和江屿怎么这么慢?要不咱们先下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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