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再让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那些话语就像刀,把他的心脏挑得血淋淋的,抽痛得厉害。
但江屿选择让这种痛苦蔓延,直到达到顶峰。
最后,他终于忍耐不住,狠狠的揍了这黄毛一顿,看着这家伙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哀声求饶,却依然无法压抑心里的怒火。
“再去会一会那位盛小姐。”他的神情越发冰冷,却又透着彬彬有礼的绅士气质,仿佛和刚才挥拳揍人的西装暴徒,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盛大小姐这时候正好从学校里走出来,身边围着一群拍马屁的跟班,笑得肆意。
从小到大,因为父亲的影响力,她始终都是人群的焦点,理所当然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但凡有人挡在她前头,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在圈子里,盛大小姐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她爸又宠她,从来舍不得为了这点小事责怪女儿,别人也都捧着,更养成了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谁都不敢惹,以至于盛大小姐好久都没有出手整治过人了,没想到,一个刚成年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跟她争。
那是个叫安镜的小丫头,名字取得挺好,可惜上蹿下跳的,还敢舞到自己面前来,结果还不是被随便吓唬一下,就怕得住了院,可惜,她还是觉得那个教训太轻,不让那小丫头一口气住三个月的院,她实在不甘心。
想到几天后的比赛,盛大小姐又阴郁的皱起了眉,她五官其实长得不差,但是气质阴郁而暴戾,一看就是凶神恶煞的长相,很不好惹。
看盛大小姐心情不太爽朗,旁边的狗腿子一直努力拍她的马屁,哄了半天不得法,又说要不去隔壁电影学院收罗收罗帅哥,那些模样鲜妍的小奶狗小狼狗,在别人眼里高不可攀,可是在盛大小姐这里,很多都巴不得给她做条狗。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想攀上盛导这根高枝呢?
盛君终于被捧得神色微霁,带上了一点笑模样,忽然转头,盯着一个刚从车上下来的青年:“那是谁?咱们学校有这么帅的人?”
其他人转头去看:“看着年龄大了点,应该不是学生,可能是老师或者家属?”
“老师不可能,学校里要有这么帅的老师,早就人尽皆知了。”
“管他是谁,我马上就要他的资料,”盛大小姐傲慢的吩咐跟班,并且宣布,“我要追他。”
那人长相清贵矜持,轮廓深邃,气质极为出众,偏偏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忧郁气质,越发讨盛大小姐的喜欢。
终于有个跟班似乎认出了来人:“我好像在财经杂志上见过这人,还挺有名气的,好像叫……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个有名的富二代。”
“那跟我还挺配。”盛大小姐一听就更喜欢了。
不过就连眼高于顶的盛大小姐都没想到,自己一眼看见的那个帅哥,竟然直直的朝她走了过来。
盛君略有些羞涩,脸上的戾气都收敛了不少,矜持的站在那里,等人搭讪。
帅哥果然停在了她身前,露出了风度翩翩的微笑:“请问您是盛导的千金,盛君盛小姐吧?”
盛大小姐点点头:“你认识我爸?”
“算是一位故旧,”江屿还是那副谈笑自若,温文儒雅的样子,“我正好打算去见一见您的父亲,盛小姐介不介意一起?”
“当然不介意!”盛君眼前一亮,又矜持的咳嗽了一声,“你是想……让我帮你引荐我父亲?不过我父亲挺忙的,不一定能碰上他。”
“盛导那边我已经约好了,”青年温和的微笑,黑瞳如墨,“只是恰巧看见盛小姐,想着要不要顺便载你一程。”
盛君巴不得,直接和那群狐朋狗友挥手告别,上了江屿的车。
她现在已经笃定,这个帅哥肯定是想追求自己。
要不然,哪可能这么殷勤?
可是奇怪的是,上车以后,帅哥一下就变得冷若冰霜,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她的心一阵止不住的发颤。
跋扈的盛大小姐终于嗅到了一点危机,刚想找机会下车,却发现这车果然开进了盛家的别墅里。
所以,应该是自己多想了?这人确实是父亲的客人。
盛君又安下心,带笑的偷窥青年英俊的侧颜。
直到下车那一刻。
车子停在大门前的时候,盛正飞已经恭候很久了。
听说鼎鼎大名的江氏集团继承人要过来拜访,他肯定不敢像对待一般晚辈那样怠慢。
这位江总年纪虽轻,能量却极大,抬抬手就能牵动大笔的财富流动,即便强势如盛导,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更何况这几年,他在电影圈的威望也大不如前,盛正飞正想再找一个资本靠山,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不瞌睡正好遇上了枕头,巧了。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怎么和这位江总走到一起去了?
看到盛君从江屿的车上下来,他先是一惊,又一喜。
要是能跟这位搭上姻亲,那可比单纯的资本靠山,更有用了十倍。
他满面春风的走过去,刚想寒暄几句,江屿却已经当着他的面,直接一推,脚一绊,让盛君整个人直接跪在了盛正飞的面前。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反转惊呆了,包括盛君自己。
她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晕头转向被一股大力推着,直接跪了下去,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急急忙忙想站起来,却又被踹了一脚,彻底趴在了地上。
然后她就听见那个英俊青年用冷冰冰的声音,对父亲说:“盛导既然自己不会教女儿,那我便来教一教你。”
父亲非但没发怒,反而努力打圆场:“这是怎么回事呢,误会,肯定都是误会,我这女儿平时都很乖巧,从来不会做那些不作非为的事,江总你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江屿冷冷一笑,示意助理,助理便笑着说:“江总不在乎有没有弄错,他只是希望教您怎么管教女儿,当然,要是教不会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江总不好亲自出手打女人,只能拿您现在那个项目,发泄一点小情绪而已。”
“您应该很清楚,那个项目,我们不一定会投资,但是想要搅黄,还是很轻松的。”助理轻飘飘的提醒。
这几年,随着江氏集团在国内布局的进一步扩大,江屿手上交叉控股了不少关联公司,这些事情盛正飞也知道些,明白助理说的话,绝不是单纯吓唬他。
说得再夸张一点,要是江总放话,以后不想在圈子里再见到自己,他真不一定能撑得住。
可是……可是……看着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儿,盛正飞满心不解,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确实有点小骄纵,但是,怎么也不至于得罪这样一位大佬吧。
他想反驳还不行,助理把鞭子都递上来了,还是一条油光水滑的藤鞭,一看打人就疼。
那意思很明确,他要是不抽女儿,自己的项目,就要挨鞭子了。
他左右思量,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受点皮肉之苦也没什么,总比几个亿的项目受影响要强。
盛正飞也不敢再多问,咬着牙,先抽了女儿再说。
谁让这孩子不明不白,给自己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不抽一顿,也确实不解气。
刚开始,他还存着应付过去的心态,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盛君这时候也终于爬了起来,还想跟她爹抢鞭子,嘴里很不干净。
在那双严厉目光的注视下,盛正飞终于不敢再心存侥幸,微微使了一点力。
结果盛君就像杀猪一样嚎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既骂江屿,也骂自己的亲爹。
盛大小姐长这么大,一点严厉的训斥都没挨过,现在直接上鞭子,她怎么受得了,当下就是各种污言秽语冒了出来,其中有些话,做亲爹的听了,都忍不住冷汗直冒,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这一下,盛正飞也不管手上的轻重了,一下又一下,越抽越重,抽得鸡飞狗跳,吵作一团。
盛君先是想抢,抢不到又躲,躲也躲不过,脚一软,又摔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江屿始终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插手,就冷冷的看着,眉宇间的戾气浓烈而张扬,远胜那位盛大小姐。
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幕,他心里的烦躁依然无法平息,甚至更烈了。
就这么抽了七八分钟,盛正飞终于气喘吁吁停下了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江屿的神色,试探着问,教训够了没有,要是不够的话,他再多打几鞭子。
他现在也来了气,原来觉得处处可爱的长女,现在也越瞧越不顺眼,觉得确实以前是打少了,才给自己搞出这些麻烦。
说了说去,都是她妈管教不严,才教出这么一个孽种来。
和看起来狼狈的盛正飞完全相反,江屿依然衣冠楚楚,慢条斯理的摸了摸手指,脸上带笑:“盛导辛苦了,不过,要是能早点这样就好了,不至于还需要我来亲自教。”
他又冷冷的对着趴在地上还在骂骂咧咧的盛君笑了笑:“贵千金这次确实犯下了我的大忌,我实在不希望在国内再见到她,您知道的,一见到她,我的心情可能就会不太好,要是到时候做出什么不太合适的事,还要请您见谅。”
他说得温温和和,话语里却仿佛在往外冒着寒意,杀气腾腾的。
盛正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又说女儿马上快毕业了,能不能稍微缓一缓。
“那有什么关系,”江屿轻描淡写的摇头,“我看贵千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学习,还不如放到外面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自己也更逍遥自在。”
盛君这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泥水泪水混成一团,嘴里虽然还在骂,可是连多看江屿一眼都不敢。
一直以来,她的依仗都是她爹,可是现在,连她爹都畏惧这个人。
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张极盛的容颜,在她眼里,简直就跟恶鬼一样可怖。
可是她甚至都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尊大神!
委屈,愤怒,害怕,最后全转化成了对亲爹的怨怼。
要不是亲爹不给力,她哪至于受这种委屈!
直到江屿转身走人,她才大出了一口气,直接瘫软在了原地。
实在太吓人了!
第56章
江屿回到家的时候,安镜正抱着被子睡觉,脸色红扑扑的,神色安详,睡得很熟。
江屿坐在床边,虚空描绘着她的轮廓,刚才那股如火一般的烦躁,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像是察觉到身边有人,安镜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对江屿笑:“你回来啦,我本来想等你,一不小心睡着了。”
她声音软软的,笑容也是,然后懒洋洋的蹭进江屿怀里,继续昏昏欲睡地靠着。
“抱歉,让你久等了。”青年的声音温柔如水,完全不见刚才的冰冷暴戾。
安镜是预赛的时候,才知道那位之前找茬的盛大小姐,突然就急匆匆的出国了。
很多人都很疑惑,不过这种大小姐,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依仗着家里的背景,做什么好像都不奇怪。
安镜坐在后台,无意间听到两个人议论这件事,还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跟人正面冲突的人――主要也打不赢。
用不着再碰到讨厌的人,实在太好了。
因为这个消息,安镜一整天都带着笑容,后来参加初赛的时候,发挥也很不错,再次得到了一个全场的最高分。
她初赛没有用新歌,而是唱了一首经典的民谣,歌声朴实自然,非常清新,很得评委们的喜欢。
比赛间隙,又有两个评委主动跟她聊天,问起小姑娘对院校的选择,安镜羞涩的笑:“我最想进的还是范老师的学校。”
范老师本身也是国内最顶尖音乐学院的教授,当然也想学生来自己的学校,她还嘀咕过好几次,可惜安镜不是要读研,要不然,她直接通过保送把学生招进来,反而比本科录入要简单得多。
“不过也没关系,”范老师恶作剧一样的笑,“到时候你作为本科生,去给你的研究生师哥师姐上课,那画面才好玩呢。”
安镜都忍不住觉得,老师实在有点恶趣味。
和上一次不同,作为一届比较有影响力的全国赛事,这个比赛从初赛开始,就会在电视和网络上进行直播。
然后,安镜又莫名其妙的火了。
“真奇怪,按理说我其实不喜欢这类歌,可是被她一唱出来,就感觉好好听!”
“这就是真正的天赋怪吧,声音得天独厚,又有辨识度,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走学院派,学院派又不吃她这一挂。”
“谁说不吃的,没看她分数那么高,在绝对的天赋面前,学院派一样只能低头。”
网上对安镜这首歌最多的评判,还是“好听”。
就一首不少人都听过的民谣,还被很多知名的歌星都翻唱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她一唱,就是觉得舒心又悦耳,心灵和耳朵仿佛同时接受了一次洗涤。
包括同场竞技的选手,也忍不住感慨,这人的嗓子,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嫉妒不来。
唯一叫人心里安慰一点的,是她天赋有余而技巧不足,虽然顺利通过了预赛,但是进了决赛,她要是还选这种歌,肯定要被压分。
这种比赛的性质就决定了,技巧性极强的炫技歌,才是评委们的心头好。
安镜倒是没有半点压力,高高兴兴吃吃喝喝,顺便又赖在刚刚赶过来的宋岚怀里,撒了半天娇。
看女儿吃饱喝足,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模样,宋岚也很高兴。
她丈夫最近要帮毕业班填志愿,没时间过来,所以她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京市,而且也不能待长了,明天又要赶回去。
安镜搂着妈妈的胳膊耍赖:“妈,难得来一趟,你就多住两天嘛,再多陪陪我。”
“那可不行,花店最近生意不错,关门损失太大了。”宋岚笑。
上回来京市的时候,她和楚媛就聊得不错,后来在楚媛的点拨下,她的小店试着开拓了几个新领域,没想到效果不错,这段时间生意越来越好,她甚至打起了开分店的算盘。
宋岚最近正在体验二次创业的快乐,至于女儿这边,反正一切都好好的,她也用不着操心。
看到精神气明显比之前更好的母亲,安镜也只能叹口气:“可是我舍不得你。”
宋岚拍了拍闺女的肩膀:“傻孩子,现在电话视频这么方便,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在这边好好学习,妈就先回去了,等你决赛的时候,妈再来给你加油。”
然后她又抱一抱宋梨若,叮嘱长女工作不要太拼,记得准时吃饭休息,就挥一挥衣袖,特别潇洒的走了。
安镜又叹了一口气。
“先回去吧,”宋梨若搂着妹妹的肩膀,“妈这样多好,日子有奔头,够充实。”
因为小女儿出事,宋岚担惊受怕了好多年,好容易活出真正的自己,做儿女的看在眼里,只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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