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历过失去双亲及族人的痛苦,在这般事上总是不能平静,沈扶强硬地坐起身,话也不说便开始撕扯萧禹的中衣。
萧禹躺在床上双臂张开,任由沈扶撕扯,待沈扶从上而下依次看过,又逐渐摸过萧禹的胸膛及全身之后,萧禹才笑问:“怎么样,阿扶摸出我骨长几寸了吗?”
沈扶手还放在萧禹的腹中,闻言她用力按下去,说道:“谁叫你想出的馊主意,萧禹!”
见沈扶面上真有怒气,萧禹连忙坐起身,用力抱住沈扶道:“这些血腥都是林太医用草药熏出来的,血水也是从草药之中泡出来的,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怪我没有提前说与阿扶,擅自做了这事,阿扶原谅我可好?”
萧禹敞开衣裳的身子挡住沈扶鼻间的血腥气,沈扶细细闻了闻萧禹颈间,确实不见血腥气。
这般大起大落,见他无事沈扶怎么会责怪,她放松下来,靠着萧禹道:“陛下动了怒,看都不看你一眼,殿下日后,还要想着如何说与陛下听。”
萧禹胸膛颤抖,是在笑的缘故,“无事,我自有说法。阿扶日后多唤我的名字可好?”
沈扶抬头与萧禹对视,半晌后又低下头道:“嗯,好。”
萧禹笑笑,说道:“我离京之前,派人去查的炸药之事,今日有眉目了。”
“是谁?”沈扶急迫问道。
萧禹道:“不知,长风去拿消息了,当是快要回来了。”
此事乃是重要线索,沈扶自然有些急,但也无可奈何。
她刚点点头,便听外面传来阿蝶的声音:“殿下,长风回来了。”
第43章 雪下罪恶
沈扶扶着萧禹的肩膀坐起身,起身之时随手帮萧禹拉上了中衣带子,待萧禹穿好衣裳后,沈扶才朝着外面说道:“进来。”
长风不过片刻便走进来进来,他脚步匆匆,显然是听闻外面之事后,又闻见屋中血腥气,进来后,面上对萧禹的担忧险些收不住,“殿下,您……”
沈扶本想坐去一边,却被萧禹拉住坐在床边,长风看着二人,又看了萧禹一眼后才道:“参见殿下,沈大人。”
“起。”萧禹靠在床头看着长风说道:“我无事,做戏而已,你查到什么了?”
长风这才稍稍放心,他俯身行礼,把手中卷宗递给沈扶道:“回殿下,殿下走前吩咐属下后,属下便命人前去东郊火器营中调阅名册,当日着急,又逢火器营中官员轮换,便被搁置。后回京,属下便一直命人前去查探火药之事,火器营统领多次推迟,直至前日,属下亲自前去,亮明身份强硬与那统领说后,统领才着急忙慌带人探查。”
“火器营统领乃是军中调职上任的,怎地换人文书我从未见过?”萧禹问道。
长风连忙跪地道:“此人上任乃是陛下钦点,且换人之时,正值殿下南下之时,是以他们并未将这等小事上报罢。”
萧禹哼笑一声,“罢,取火药之人的名册在何处?”
长风道:“那新统领本说三日内找到送来东宫,然三日已过还不见其踪影,属下只好再去火器营。今日到了后,那统领说,昨日夜里,东郊火器营起了场大火,放卷宗的卷案室被烧毁,所有卷宗都付之一炬了!”
沈扶道:“你说什么?!”
长风面带怒气,说道:“统领不仅未上报朝廷,还愈加隐瞒,意图作假一份那些被烧毁的卷宗,此事被属下撞见后,那统领跪地哭求。后又道他新上任之时,有一份近几月来过东郊火器营的访客卷宗,属下便将其带回来,呈与殿下过目。”
沈扶手握着那份卷宗并未打开,她与萧禹对视一眼,二人心下一瞬了然。
沈扶不禁说道:“这背后之人能通天不成,我们查去何处,何处便有事故发生,简直比报丧的还准时。”
“未必通天,但也不差了。宫中如今恐怕各处都有那此间的人,连我们这东宫都不例外。”萧禹看着沈扶紧绷的侧脸,想起那日东宫众人中药,沈扶被带走的情形不免再次后怕,他道:“长风,你带着何烨,将东宫上下伺候之人再查一遍,来历不明的可疑之人全部遣散,尤其是主殿伺候之人。”
长风道:“是。”
沈扶将卷宗打开,一一看过卷宗名字后,举起手来闻了闻那上书笔墨的味道后,递给萧禹道:“殿下,这应当是一日之内写下的。”
萧禹接过后看了看,随手将那卷宗扔去一旁的桌上,竹简与木头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他冷着脸道:“即刻将东宫众人摸清换下后,把这东郊火器营的统领给孤抓了来,孤要亲自问话!”
“是!”
午间用过午膳,天又飘起细雪,长风动作很快,不过半日便又将东宫上下换血一次,沈扶偏头见主殿内外都是些熟悉面孔后,安心不少。
重新布防过后,长风便带着人前去东郊火器营抓人,沈扶趴在坐在榻上,趴在窗棂往外看去。
环视院中一圈后,沈扶偏头问看折子的萧禹道:“殿下,怎么许久不见高力哥了?”
萧禹抬头看了眼沈扶,抬头把窗子关小了些,不让冷风吹她后才说道:“高力功夫虽不差,但跟这些侍卫比起来还是不足的。他为人冷静,适合留在东宫后院,掌管些东宫火器,正好我也派何烨教他些功夫,在后院之中,不会伤到人,能练习的地方也大。”
末了,萧禹看着沈扶补充道:“如若你想见他,我派人去把他叫来便是。”
在雪地映衬之下,沈扶愈发像个貌美雪人,她摇了摇头道:“多谢殿下如此看重高力哥,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萧禹笑了下,随着她看向窗外,细雪已落一地,他道:“这雪虽纯净,确是掩盖罪恶的一把好手,不知纯洁之下的肮脏,何时才能被我们彻底清除。”
沈扶坐回桌边,拿过一张纸,执笔画出一幅画,圈住一处道:“天地百年一轮换,百年以后新日新月新天地,明年乃是天地生的第五百年,是以许多事会在明年发生巨大变化。”
萧禹凑过去,问道:“比如呢?”
“百姓生活习惯改变,民间秩序改变,天下行业改变,比邻之国改变。”沈扶说:“这么多事凑在一年之中,若顺应之后遵循天地宇宙规则,则福泽天下,若强行逆天而为,或可使社会动荡,百姓不安。是以,明年乃是关键之年。”
沈扶现下所说,皆是爹娘在时,于神寨之中算出的。只是还有一事,沈扶并未说出,便是皇朝易主,改天换日。
爹的谶言从未有错,见如今皇帝这般情形,明年宫中定有大变。
如今形势愈发清晰,未来的皇帝不是站在光明之下,名正言顺的储君萧禹,就是隐匿于黑暗之中,筹谋篡位的此间上主。
萧禹转过沈扶画的那张纸,他看出沈扶圈着的地方是皇宫,抬头问道:“阿扶,你是不是在入宫之前,就算出了什么?”
沈扶与萧禹对视片刻,以右手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后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殿下放心,弥阳的占卜师,从来不为邪恶势力所用。殿下乃是陛下的正统嫡子,是以在天地变换之间,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助殿下。”
从前的沈扶多是端着一身清冷逼人的架子,萧禹能从那强行撑起的架子里看到沈扶那颗涉世未深,不被时间污浊沾染的心。二人心意相通之后,沈扶渐渐将那隐埋于心,为皇族,为百姓的赤诚之心逐渐显露,而原本隐于这些之后的可爱性格,亦是同出,缓缓摆在萧禹面前。
如此防备之人捧出的赤忱之心,萧禹十分珍惜。
“那便先谢过阿扶。”萧禹看着沈扶道:“阿扶放心,占卜之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伤。”
“嗯!”沈扶抬了抬下巴应下。
两个时辰后,沈扶和萧禹端坐东宫大殿座上,长风单手拎着那火器营统领的后脖领子,火器营统领踉踉跄跄,二人从东宫后门走了进来。
走进大殿后,长风行礼道:“参见殿下,沈大人。这就是东郊火器营统领,王沙。”
王沙哆哆嗦嗦地磕了三个头后道:“参见,参见殿下,这位大人,参见二位!”
沈扶与萧禹对视一眼,二人一同看向王沙。
哪怕自进入东宫开始,这个王沙就没有好好走过路,现下他又跪着,肩膀塌陷,沈扶也能看出此人身量不高,远到不了军中将士的选拔标准,更不提此人气质猥琐,无一点沙场锤炼的挺拔姿态,不知为何能当上这京畿兵器重地的东郊火器营统领。
萧禹看着王沙道:“抬起头来。”
王沙颤抖着抬头,因着惊恐,他眼睛睁得很大,看上去有些令人厌恶。
“殿,殿下?”王沙眼了眼嗓子说道:“卷宗我真的已经如数上交,其余的我真的没有,我才上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禹皱皱眉,“孤还并未问些什么,你不打自招之言,多数为假!”
王沙又开始求饶,额头撞地嗑得咚咚响。
“行了,孤问你,上任火器营统领之前,你在何处军中就职,职位为何,为何孤从未见过你?”
王沙手掌摩擦,半晌说不出来。
沈扶看了眼萧禹,萧禹朝着长风抬了抬下巴,长风一脚踹在王沙背上,王沙扑倒在地又快速起身,双手挥舞着爬近萧禹几步道:“别打了!我说!我说!我都说!”
沈扶皱眉,示意长风把王沙拉远一些,才道:“回答殿下的问题。”
“我,下官在京郊西营任职,职位是,是火头军。”
“什么?”长风没忍住说道:“做饭的?”
“长风。”萧禹警告一句,长风行礼退后。
火头军,顾名思义即是在军中,为军中将士们做饭的伙夫。火头军无需朝廷指派,多数为军中将士的亲戚,上任之后只需禀报上头即可。此职无功无过,鲜有晋升的余地,更遑论要职。
“谁将你举荐为你火器营统领的?”萧禹问道。
王沙改了称呼,懊悔地说道:“草民天生好赌,将家底输光后,家中妻儿趁我不在带着我老母远走高飞,只留下我一个,我决意洗心革面,后来被亲戚带进军营,给将士们做饭,每月拿到的月钱也不少,但因无人管束,我……便又开始赌博。我也知道这毛病不好,但就是改不了。那日我输光了钱,在营中为此发愁时,一人进了伙房站在我身后,说他能帮我还清赌债,还能给我高官厚禄,送我直上青云。”
王沙越说声音越小,长风满面嫌弃,“无真才实学,自身毛病许多,还妄想一步登天,你可有低头看看你自己!”
王沙连忙道:“是,是,大人说的是!”
沈扶打断二人,问道:“何人这般许你,又是何人给你的旨意?”
王沙抬头说道:“因着那日是夜晚,那人一身黑衣覆盖黑面,我看不清那人相貌。”
“愚蠢!”
“不过!”眼见长风又要开始骂,王沙赶忙说道:“不过!我从那人身上摸出一块帕子,那帕子做工很好,不像寻常老百姓能用得起的。”
赌徒多数都会小偷小摸,沈扶和萧禹并不稀奇。
长风问道:“帕子在何处?”
王沙道:“在我胸前,就在我胸前的口袋里。”
长风走过去,用剑尖划开王沙的衣裳,王沙一哆嗦,帕子随之掉出,长风呈上前去,给二人看。
“殿下,沈大人,请过目。”
帕子摆在二人中间的桌上,二人一齐看去,待看见帕子中间绣着的牡丹时,萧禹眼睛瞬间睁大。
沈扶也微微吃惊,这帕上绣着的鹊衔牡丹,不说民间,就是宫中妃嫔都不可用,实因此乃皇后标志。
然,现大庄并无皇后。
第44章 鹊衔牡丹
萧禹蹭地一声站起身,拿过那方帕子快速走向门口,他站在门口,借着雪反射的光芒,举起那方帕子,看了许多遍。
沈扶在后看着他的背影,见萧禹的背影越发落寞,沈扶起身走到萧禹身边,问道:“殿下可是认得这方帕子?”
萧禹将那帕子轻轻拢在手心,转身抱住沈扶,脸埋在沈扶的脖颈间。
半晌后,他才闷闷开口说道:“阿扶,这是我母后生前,自己做的一方帕子。母后游园之时,这方帕子便丢了。”
萧禹记得清楚,这等贴身之物,母后向来是自己做的。
孝慈皇后喜欢鹊衔牡丹,她每次绣这牡丹花时,牡丹花柄之上,总有一处掉落的牡丹花瓣,花瓣各不相同,但那花瓣之中总会有一空白之处。
萧禹曾问过母后,为何留一空白,当时孝慈皇后答万事万物都无十全十美,留空白之处在,日后心思完全之时,便可重新绣上。
往事历历在目如重现眼前,沈扶向后伸手,拿过萧禹手中的帕子,举在眼前看了看。
绣工绝妙,一丝一线都恰到好处,颜色层层分明,鹊与牡丹都似是活的一般。
沈扶微微叹气,环抱住萧禹的肩膀,摸着他的头发吻了吻萧禹的耳垂,在他耳边说道:“再见娘娘旧物,此乃失而复得,殿下应当高兴才是。”
萧禹闭了闭眼,埋在沈扶脖颈之间,他闻着沈扶身上那股温暖又清淡的味道,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
屋外白雪飘飘,屋内无人说话,沈扶这么抱着萧禹一刻后,萧禹轻咬了下沈扶的脖颈,牵着她坐回上座。
沈扶的手有些冰,萧禹给沈扶倒了杯热茶放在沈扶手心后,问道:“可是冷着了?”
沈扶裹着大氅,捧着茶杯摇了摇头,问王沙道:“那黑面人可有与你说他是何人?”
沈扶声音如雪地清风,又如炉中炭火,王沙小心抬头看了沈扶一眼,在对上萧禹的目光后,他连忙低头道:“他说他是皇上的亲信,许一人做官这等小事的权利还是有的,我问他为何找上我,他说我像他的亡弟,不忍看我过得不好。”
沈扶道:“而后你可有再见过他?”
沈扶耐心的问话抚着王沙不安地情绪,他缓缓放松下来后,便开始老实交代:“那日过后,许久他都并未再找上门来,但我欠钱的赌坊借条已经全清,我便知此人定还会找上门来。约莫过了半月,他又去了我家中。”
王沙回忆着细节说道:“他还是那身黑衣黑面,说已经将我做官的事情办妥,便是去东郊火器营做统领。火器营是何等地方,那里的火器人人向往,我当时欢喜的不得了,黑面人还带了圣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圣旨,隔日我就欢欢喜喜上任了。”
萧禹皱眉道:“圣旨在何处?”
王沙扭着身子,语气带着些邀功的雀跃,“草民带着呐,在后腰之处,您让这位大人摸出来便是。”
长风嫌弃的要死,他绕到王沙身后,用剑把王沙的后腰布料划开,圣旨掉在地上,王沙后臀一凉,他不自觉缩了下。
“殿下,沈大人,请过目。”
长风将圣旨奉上,萧禹把圣旨打开放在二人中间,沈扶看了会儿,越看越不对劲。
她是见过皇帝的字的,帝王之字大气磅礴,笔力险劲,虽风姿多变,却不离其根本之态,而这圣旨上的字却清新秀气,笔力轻巧,显然不是皇帝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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