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走这边。”阿蝶见沈扶深思,扶了下沈扶的胳膊说道。
南州百姓应当也是看见远处的浓烟,他们都着急往家里跑,一片混乱之下,走小路是保守的。
这条小路是她和萧禹来时走过的,沈扶应了下,“嗯。”
小路果然清净许多,巷子悠长窄小,行至一半之时,沈扶顿住脚步,说道:“勐王他,难道是……”
阿蝶跟随沈扶的脚步停住,问道:“大人,您怎地了?”
沈扶还未来及说话,便见前方巷子忽然涌进来十几带剑之人,她瞬间瞪大双眼,拉着沈扶转身向后走去,行了不过几步路,身后也同样涌进来十几带刀之人。
前后都被堵住,沈扶明白她们是中计了。
阿蝶看见前后两拨人,脸上表情瞬间阴狠起来,她从身后抽出两把长剑,张开手臂护住沈扶,左右防备。
“大人,不必怕,无名小贼而已。”阿蝶说道。
沈扶看了阿蝶一眼,抽出腕间的软刀变长刃,推开阿蝶的手臂道:“无妨,戒备。”
那两拨人上前,凑近二人后,从上到下看过二人,一拨人的首领对另一波人的首领说道:“没错,就是她。上主有令,杀了沈扶者,来日登基之后,获封大将军!”
“好!”
贼人高声呼喊,阿蝶仰头大笑,她阴狠地说道:“尔等今日能保住脑袋就不错了,一群蠢货。”
话毕,阿蝶率先出手,她手中长剑横臂,斩首了距离她们最近的一个人。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颈间一凉一热,便倒地,再也没能起来。
她这一行为惹怒了贼首,那人大喊一声道:“竟然伤了我兄弟,杀了她们!”
“上!”
窄小的巷子内,刀剑相撞的声音不断,阿蝶在前与众人厮杀,沈扶则解决后方之人。后方之人中,其中几人动作之中,腰间的玉佩齐刷刷露了出来,沈扶看着那晃动的玉佩,杀红了眼。
只是到底寡不敌众,男人的力气比女子的力气要大得多,剑也比她的软刀要重,沈扶艰难解决几人后,一时不慎被另外的人划伤了胳膊。
一股血流顺着胳膊而下,沈扶咬牙转动手中手腕,一剑捅在了那人喉间,那人彻底倒地不起。
黄昏的霞光不断退去,漆黑的夜爬上苍穹,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又一人倒地的声音传来,沈扶转身看去,只见身后巷子已经空了。
阿蝶将她们全都杀了。
面前还有几人,阿蝶转身与沈扶一同解决后,便扶着她转身往外走去。
彼时二人脸上身上已经都染上了不少血腥以及大大小小的伤口,巷子不长,将要跑出去之时,沈扶看着阿蝶紧绷的侧脸说道:“从前不知,你这般厉害。”
阿蝶怔了下,随后笑道:“大人谬赞,奴婢这功夫学来就是为了保护大人的。”
沈扶想起萧禹,笑了下。
二人扶持着走出巷子后,便快步走上大道,往南州官府走去。官府距此已经不远,不过几百步的距离。
一同跑了几步后,沈扶忽而说道:“不破,有血光之灾。”
阿蝶愣住,“可有破解……”
阿蝶话说一半,忽然听见身后有箭声呼啸,“大人!”
一支箭直直朝着沈扶背心之处而来,阿蝶距离沈扶有半步距离,险些推开沈扶之际,沈扶忽而被身侧一股力量拉走了。
是坚硬熟悉的怀抱。
沈扶跟随萧禹的步子向后倒去,两人一同摔在地上滚动过后,沈扶听见耳边一声闷哼,片刻后便传来了血腥气。
“嗯……”
箭雨声不断在耳边呼啸,大街上被误伤的百姓尖叫声不断,沈扶想抬头看萧禹,却被萧禹狠狠按在怀中,一丝不能动。
那是一片混乱之中,又一次为她阻挡血腥,给她心安的温暖之处。
身上的伤口在不断流血,沈扶逐渐变得昏昏沉沉,彻底昏过去之前,沈扶耳边只一直回荡着一句,阿扶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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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浮沉沉大梦一遭,这次沈扶看见了捅死父母的人是谁,勐王的身影不断出现在神寨之中,最终他带着嘲讽的笑在沈扶耳边说道:“你的父母就是我杀的,我不仅杀了他们,还将他们的尸骨剁碎了,挫骨扬灰扔给了畜生。你若问我为何……那便是因为本王看不惯你父母还有你们族人忠于皇帝的样子。”
“一身铁骨又如何,一族之中只余一女子活下来。待本王找机会杀了你,你们族的占卜术,从此以后便归本王及上主所有。”
“你爹多次拒绝本王,还说本王是愚人,哈哈哈哈哈,他才是蠢货!”
“哦对,还要告诉你,本王当时苦寻弥阳不得,幸而有萧禹在,本王可是跟着他一路找到弥阳族的。”
“你的小情人,可是弥阳灭族最大的推手啊。”
小情人……
“萧禹!”
梦与现世重合,沈扶大喊了一声,将在梦中的自己唤醒了过来。
“大人,您醒了?”长风在旁紧张问道。
沈扶连忙坐起身,牵扯到胳膊上包扎好的伤口,引得她嘶了一声。沈扶低头看了看伤口,没管,抬头问长风道:“萧禹呢?他的伤如何?”
箭头没入肉中的声音那般刺耳,萧禹的伤势定然很重。且自从自己知晓灭族之事,萧禹便恨不得时时在他身边,此次沈扶受伤醒来,竟是不见他的影子。
长风不答反倒:“大人您先休息吧,您自己身上还有伤呢。”
这便更加让沈扶确定了什么,她看了长风一眼,拉开被子穿着单衣便准备往外走去。
长风连忙拉过披风,挡在沈扶面前道:“大人,您先披上披风吧。外面很冷!”
沈扶瞥了眼外面,隐约可见是黎明之时。院中有人端着盆来来往往,经过廊下之时,沈扶正看见盆中乃是鲜红的血水。
“让开!”
长风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咬牙让开路说道:“大人您莫激动,殿下他……伤重昏迷。”
沈扶咬牙道:“带我去。”
“是!”
南州官府的建筑并不复杂,走出屋子绕过拐角,沈扶便看见一屋门前人进进出出,她大步走上前去,看见在守在门口的沈书清。
“沈大人……您这是?”
沈扶冷静到极处,她说道:“太子在里面?”
“是。”
正巧这时屋内又有一波侍女端着盛满血水的盆走出,沈扶看了那些血水一眼后,转身拿过长风手中的披风系在身上,走进屋中。
屋中有屏风遮挡,沈扶快步绕过屏风,眼前情形让她眼前一暗。
屋内灯火通明,床两侧围了不少帮忙的人,萧禹赤着上身趴在床上,背上破开一个血洞,身后大夫正在给萧禹取箭头。箭头所在位置,正是距心不远之处,沈扶忽而心尖揪疼。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近萧禹,看见萧禹的满面尽是汗珠,晕湿大片被角,他摆在床下的手虚虚握着拳,腕间的金色环扣闪着异样的光芒,口中还时不时溢出痛苦的轻呼声。
是为了她――
何烨本是满脸担忧,看见沈扶后忽然愣住,他反应过来后大步走来沈扶面前,有意挡住沈扶的视线,“大人,您怎么来了……”
沈扶绕开何烨,走到床边,坐在萧禹的头前方,她低头看了萧禹一会儿后,伸手捂住了萧禹的眼睛和耳朵。
萧禹明显僵住,感觉到什么后,他唤道:“是……阿扶吗?”
沈扶眼泪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落在萧禹面上颈上,她低头凑近萧禹道:“嘘,不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因着萧禹浑身紧绷,大夫取箭头的手指停住,他说道:“殿下放松啊,这箭头沾了血,若是再往里走,说不定会伤的更深啊。”
沈扶抬头看了那伤口一眼,这般近处看上去实在骇人,她连忙对萧禹说道:“萧禹,放松。”
“快……”萧禹咬牙说道。
大夫听见沈扶之间唤萧禹的名字愣住了,但看见萧禹绷紧的身子逐渐松开后,他来不及细想,连忙下刀,不到一刻便将箭头取了出来,随后上药包扎一气呵成,这才让众人狠狠松了口气。
沈扶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睁开眼,便听老大夫对自己说道:“这位……大人,这箭头从太子殿**内取出来后,殿下的性命基本无碍,幸而这箭上也无毒,只需好生将养着,便可慢慢恢复。切忌头三日,不可下床及剧烈动作。”
沈扶点点头,“多谢大夫。何烨……”
“大人客气啦。”大夫说道:“那这位将军便跟着老夫出来,老夫将药方开了,记得日日给殿下熬药。”
“是。”
何烨出去后,屋中下人为萧禹擦过身后,也都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两人,沈扶低头摸着萧禹的头,眼眶发湿。
“阿扶,让我看看你。”
萧禹不可动作,自然也看不见沈扶。
沈扶顿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床边,坐在萧禹腰侧之外的床边,轻声问道:“看什么?”
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萧禹说道:“看看阿扶掉了多少金豆子。”
沈扶忽而笑出声,眼角存蓄的泪水顺着脸旁耳下。这次萧禹并未慌张,他就那般静静看着沈扶。
与他对视片刻后,沈扶缓缓趴下来,与萧禹面对面,问道:“为何这般……不顾自己,来救我。”
萧禹扯了下嘴角,“我说过很多次,我心悦你,自然不会看着你在危险之中,什么都不做。”
沈扶眨了眨眼,听萧禹继续说道:“弥阳之事终究是我和皇族对不住你,若是没有我们,想来现下你还是山中无忧无虑的神女。阿扶,你信我,来日不论是何人登基,都断然不会再有献祭之事发生。前人对错我无法评判,只得承诺你以后能做之事。弥阳被灭的背后凶手,我定会帮你找你出来,届时你如何处置他们……和我,都随你的心意。好吗?”
这番话萧禹说过几次,只有今日一次沈扶听进去了,鼻间血腥气萦绕,沈扶轻轻点了点头,向前吻住了萧禹的唇。
萧禹不能大动作,他看着沈扶,连回吻都忘了。
轻轻触碰过后,沈扶轻声说道:“罢了,我再信,也只信你最后一次。萧禹,莫要再骗我了。”
萧禹瞪大双眼,他手肘撑着床险些坐起身,将沈扶吓了一跳,沈扶连忙按住他说道:“你作甚,躺好!”
萧禹这才感觉到痛,他趴在枕上,抓着沈扶的手说道:“阿扶你……你再说一次!”
沈扶又重复说了一次后,萧禹脸上表情一时难以形容,有欢喜与痛苦,有惊讶和懊悔,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萧禹死死攥着沈扶的手,坚定地说道:“我再也没有一处隐瞒你了。”
沈扶笑了下,扶他在枕上躺好,说道:“嗯,我信你。”
萧禹这才安静躺好,他把沈扶拉下来,沈扶躺在萧禹身边,摸了摸萧禹的脸颊后说道:“你睡吧,南州局势混乱,还需你好起来主持大局。”
萧禹笑了下,乖乖闭上了眼睛。
一场明晃晃的刺杀过后,萧禹休养了十几日。他们本以为这段日子,勐王定会派人在南州作乱,而后趁乱刺杀萧禹。然后出乎他们的意料,勐王这十日安静如斯,除去假惺惺来此要看萧禹,在大山之处勾结外邦人起了几次冲突外,并无任何动作。
在此期间,萧禹与沈扶还有沈书清将南州粮仓派太子重兵将之保护起来,并且带人将南州城内被烧毁之处都重新建立起来,给了百姓补贴。
沈扶也抽空去了火柱附近一趟,重建火柱刻不容缓,沈扶当即命阿蝶带人将附近围起来,开始着手重建。
除却大山附近,南州境内已经都是自己人,令人安心不少。
六月中,萧禹身子彻底将养好了,局势也顺势重新紧张起来。
官府后面的湖心凉亭之中,荷花开遍满湖,萧禹和沈扶坐在椅子上,听着面前的长风汇报军情。
长风一身黑甲,他刚与外邦人一战,将外邦人杀死后,赶来此处汇报军情。
“从昨天夜里起,外邦之人便开始躁动,不断骚扰南州边界,属下已经派人与之三战了。”长风说道:“勐王府那边,勐王殿下也一改前几日的样子,多次出府,前去大山之中。属下怀疑,山中,恐怕也有勐王的军队。这支军队,应当就是这些年他养的私兵。”
萧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边境布防如何?”
“布防严密,随时可一战。”长风说道。
萧禹道:“嗯,那便好,恐怕不久,皇叔便要与我们做最后一战了。”
“是,属下明白!”
“下去准备吧。”
“是。”
长风走后,萧禹转头看向沈扶。
沈扶对此并不意外,勐王要夺位,萧禹和皇帝他定是要全部解决的。
“你给陛下发的那几封信,陛下可有回信?”沈扶忽而想起什么,问道。
萧禹点点头道:“回了,父皇病了一段日子,正在将养,有两封信是内阁回的。父皇的回信中说南州之事全权由我做主,皇权不容挑衅,不论是谁。”
沈扶点点头,“有后援便好,毕竟外邦之人都是些野蛮人,他们的国家之间利益交往,并不是那般牢固。只看大庄是一块肥肉,人人都会想着来吃。”
萧禹道:“正是这般,阿扶放心便是。大庄这些年虽然对外战争不多,但兵马从未有一日不训练,不过是几个南蛮小国,还不在话下。”
沈扶笑了下,点点头道:“来日出兵,殿下定是要做统帅的,这些日子要养好身子,以求一次解决。”
“自然。”
沈扶点点头,拿起腿上的书卷重新看了起来。萧禹则在一旁晃着身下摇椅,一眼不眨地看着沈扶。
湖上轻风徐过,荷花朵朵随之摇摆,淡淡的香气环绕凉亭,萧禹看着沈扶的北风吹起的长发,倾身过去吻了吻沈扶的面颊。
沈扶愣了下,转过头去安静与萧禹接吻。她本以为重新信任萧禹之后,定然心中会有隔阂,却不成想,这般……
不出两人所料,隔日,外邦便放出消息,以皇帝无能为由,称要大肆出兵,一举拿下南州,而后北上杀君,扶勐王上位。
接到消息之时,两人正在用早饭,沈扶嗤笑一声,转而对上萧禹的笑颜。
“来,阿扶,把这个鸡蛋吃了。”萧禹慢悠悠剥了一个鸡蛋,递到沈扶唇边,沈扶张口咬了一口,摇了摇头。
萧禹撤回手,送进口中吃下后,喝下茶水,站起身由着长风给他穿甲胄。
甲胄穿在身上沉甸甸的,萧禹坐回凳子上,将手中的黑色发带递给了沈扶道:“阿扶,帮我束发吧。”
“好。”沈扶起身站到萧禹身后,将他的头发高高束起。
萧禹站起身面对沈扶,在沈扶额前亲了一口后,说道:“阿扶,等我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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