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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探案,坏妖骗钱——三红七绿【完结】

时间:2024-11-24 14:43:08  作者:三红七绿【完结】
  月浮玉眉心跳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既还了恶魂,为何大人未与我提过这事?”
  “酆都大帝有自己的秘密呗。”
  “看来你和大人相谈甚欢啊。”
  “还行吧。”
  马车晃晃悠悠行了半日,楼繁寺终于到了。
  几人拿着春画入幻境,画妖捧着书,赞不绝口,“这是主人所有画里,画的最好的一本。”
  为了画成此书,彼时尚是江婉仪的崔子玉闭门半月未出。
  因为她说,
  她要送给那个人一本世间难得一见的冠礼。
  画妖看完了画,心满意足,“心愿已了,我得去寻下一个主人。”
  崔子玉轻轻抱住她,与她道别,“谢谢你。若不是你从旁督促,我如今怕是一事无成。”
  “你勤勉些吧。”画妖说完这句,忽地话锋一转,指着孟厌与月浮玉,“少与这女子相处,我观她懒惰成性,定会带坏你。还有这男子,我看他人模狗样,定会让你耽于情爱。”
  孟厌:“……”
  月浮玉:“……”
  崔子玉立在一旁,含泪立誓,“我发誓。出去后,每日一幅画!”
  “再见,江婉仪。”
  画妖化作一阵轻烟离开,幻境在一瞬坍塌。
  无数男女出现在楼繁寺,有的抱头痛哭,有的含羞带怯。
  人群中有一高大的男子拥着一个女子,频频朝他们看过来,“姜杌,你还敢来!”
  话音刚落,姜杌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男子追到孟厌身前,指着逃跑的姜杌,“他是不是姜杌?”
  孟厌一本正经,“不是,他是我的跟班,叫温僖。”
  男子摸着脑门,“怪了,他怎么和姜杌长得一模一样?”
  等人群散去,姜杌才小心翼翼回到孟厌身边。
  一路遇到的妖怪不在少数,孟厌还是头回见他如此怕一个人,“你很怕他?”
  姜杌心慌慌:“他便是白奇,我倒不是怕他。一百年前,我和即墨侯合谋把他骗去城外,即墨侯的奴仆,趁机盗走了他的所有法宝与金银珠宝。”
  几人回秦家宅子收拾包袱,半道路过街巷,瞧见有人当街争吵。
  孟厌素爱凑热闹,拉着姜杌一个劲往前跑。
  听了半晌,问了几人,大致弄明白了原委。原是有一四十余岁的老者,拿着一对银镯,自称其父是姚家前任族长姚岸的私生子。
  今日登门认亲,反被姚家族长赶出门。
  眼下,他坐在闹市,举着银镯悲泣,“天可怜见,祖父与祖母琴瑟和鸣,若非姚家拦着不让祖母进门,我怎会流落街头?”
  老者之话,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可惜,任他撒泼打滚闹了半日,往来的百姓竟无一人停下。
  “这城中百姓怎如此冷漠?”孟厌上前欲扶起老者,反被一老妪拦下,“小姑娘,他是个骗子,别信。”
  孟厌指着老者,“他不是有证据吗?”
  老妪四顾一圈,拉她去角落,“姚家老太爷二十七岁那年被人所害,成了寺人。连如今的姚家族长都并非他的亲孙子,这人更不可能是姚家老太爷的亲孙子。”
  孟厌张大嘴巴,“啊?万一他爹是姚家老太爷成为寺人前所生的呢?”
  老妪斜看她一眼,笃定道:“姑娘,你是外乡人吧?姚家老太爷二十七岁前,寸步未离苍梧城,整日忙于生意,怎会有私生子?再者说,听闻他对原先的那位夫人一往情深,那位夫人多年无所出,他也未曾兴过纳妾的念头。”
  “他确实深情……”
  孟厌干巴巴附和着老妪之言,等老妪离开,她赶紧跑去找另外三人,“子玉,我跟你说一件大好事!”
  “何事?”
  “姚岸在你死后,成了寺人!”
  此话一出,无一不惊。
  崔子玉呆若木鸡,结结巴巴道:“月封阳这么恨我吗?连他都不肯放过。”
  月浮玉在一旁摇头,“月封阳若真的不肯放过他,直接灭了他九族便是,何必多此一举留他一命。”
  孟厌:“那会是谁干的?”
  崔子玉:“许是姚家的仇人吧。姚家生意红火,免不得有眼红之人。”
  晚霞明,落花寂寂。
  明日需早起回大邺城,黄昏将收,月浮玉便迫不及待催几人回去。
  路上,又遇到白日的那个老者,被几个奴仆打扮的男子抬着离开,一路鬼哭狼嚎。
  一行人身后,跟着一面目俊秀的公子。
  他们与他擦肩而过,崔子玉在看清他面貌的一刹那,流泪扭头,“他长得很像我的哥哥江流春……”
  孟厌拉住一个过路的百姓,指着那人道:“他是谁?”
  “姚家大公子姚宜甫。”
  
第81章 黄金台(四)
  姚家大公子姚宜甫,与崔子玉生前的哥哥江流春,竟长得十分相像。
  孟厌疑心崔子玉看错,带着她一路跟踪姚宜甫去到一间宅子。
  前厅中,坐着一男子,四十上下。比之姚宜甫,此人更像江流春。
  男子旁边,立着一女子,二十余岁的样子。
  孟厌攀在墙头,怔怔看着厅中三人,“子玉,你有没有发觉,那个女子长得有些像你?”
  两人眉目如出一辙,唯独厅中女子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温婉。
  崔子玉早已泪如雨下,“像,真像。”
  身后几人追随她们而来,一看清厅中几人,也觉奇怪。
  顾一歧:“难道姚岸爱你至深,连收养的孩子也与你的亲眷相似?”
  姜杌:“崔子玉,你家当年还剩哪些人?”
  崔子玉含泪摇摇头,她第一个死,以为等她死后,月封阳会放过其他人。
  谁知在她死后,家破人亡,他们一家全成了刀下亡魂。
  月浮玉提议去找书生,“他是江乘月的关门弟子,没准知道些什么。”
  几人连忙找去城外,书生一见到几人,以为又是问春画一事,急忙解释,“自你们走后,我已决心不再画春画。”
  崔子玉冲到他面前,急急开口,“当年,江家剩了几人?”
  书生侧身让出一条道,“进来说吧。上回一见你,我便觉得眼熟。”
  “江家当年,只剩两人。他们是大小姐江乘月,与大公子江乘星。”
  江婉仪被抓后,惨死狱中。
  江流春与万里霜,不知从何处得知妹妹是被人陷害致死。四处搜寻证据,想还江婉仪清白。
  城中有几个画师,一来知江婉仪品性。
  二来也觉月封阳罚之过重,不仅烧了江婉仪所作之画,还毁了苍梧城所有的字画。
  月封阳得知几人想为江婉仪翻案,一怒之下,下旨抄家,抓捕江家所有人。
  江婉仪爹娘自缢于家中,江流春与万里霜被抓。
  而他们的一双儿女,江乘月与江乘星被忠仆连夜送走,改名换姓去了西毫城。
  “师叔六岁时,一日在山中玩耍,不幸被人拐走。”书生怅然道:“夫子长大后,去各处寻过几次,没寻到便作罢了。”
  崔子玉:“乘月来过苍梧城寻乘星吗?”
  书生:“没有。因那时姚家人尚在,夫子害怕被他们发现。等到姚老太爷死后几年,夫子才搬回苍梧城,收了几个弟子,在此小住了一段时日。”
  孟厌看崔子玉若有所思,便接过话茬继续问道:“江乘月在苍梧城时,可曾与其他姚家人碰面?”
  书生迟疑地点点头,“应是见过。姚老太爷的义子五十大寿当日,夫子曾送过一幅画给他贺寿。几年前,夫子百岁而终,姚家如今的族长姚适曾带着儿女前去祭奠。”
  崔子玉喜极而泣,抱着孟厌呜咽大哭,“乘星应该没死。”
  百年前,被拐走的江乘星,不知为何成了姚岸的义子。姚岸死后,江乘月回到苍梧城,见到姚岸的义子,知他便是自己的弟弟江乘星。
  而后,姐弟二人私下相认。
  孟厌:“姚岸难道认不出江乘星?”
  顾一歧:“或许他是故意为之?”
  书生听几人猜来猜去,又看崔子玉相貌似故人,怯怯开口,“你们其实可以去问问姚家族长姚适,夫子出殡那日,数他哭得最伤心。”
  几人道谢后离开,方走出房门,便听房中传来一句耳熟的女子声音,“主人,方才与他们说话耽误了不少时辰,你快作画。”
  “她可真是勤勉啊……”
  “若地府众仙如画妖一般勤勉,何至于垫底千年。”
  再回那处宅子,嚎哭的老者已不在。
  厅中的三人各自拿着账本,一人一把算盘,在桌前算账。
  崔子玉站在墙头,思绪万千。
  最终,在厅中三人收起账本前,她叩门而入,“我与江乘月是故交,她昨日托梦,嘱我来看看你们。”
  开门的姚宜甫四下环顾,确定左右无人后,才请他们进门,“姑奶奶一辈子爱操心。这死后,看来也不放心我们。”
  崔子玉笑着应他,“乘月是长姐,自小最是稳重。”
  姚宜甫笑笑未说话,“爹,姐姐。这位姑娘,是姑奶奶的故交。”
  姚适盯着崔子玉细瞧,“姑娘,你与乘月姑姑是何关系?”
  崔子玉眉目含笑,“无关。只多年前以书画结谊,她昨日无端托梦与我,一再叮嘱我来看看你们。说是害怕姚家发现真相,将你们扭送官府。”
  闻言,姚适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他目光一冷,“家父尚在世时,已将姚家的家财尽数握在手中。纵使姚家发现真相又如何,姚岸一死,其余姚家人便是一盘散沙。”
  月浮玉不解道:“姚岸是否知晓令尊的身世?”
  姚适勾唇冷笑,“他成了寺人后,不甘心断子绝孙,便到处寻医问药。吃了几年,仍不见好转。后来,眼见生子的希望破裂,为了巴结朝中一个大官,他收留了大官手下门客的遗腹子。那人,便是家父。”
  孟厌追问,“哪位大官?”
  姚适:“上月惨死的秦相,他的祖父秦玄秦相。”
  “啊?”
  原本在奔流山中隐居的江乘星,在被拐后,成了秦玄门客的遗腹子。
  姚岸为了家中生意,花了不少银子,攀附上当时一人之下的秦玄。在碧阳城待了半月,姚岸带着一个十岁的孩童返回苍梧城,入宗祠,收其为义子。
  月浮玉迟疑半晌,斟字酌句道:“秦玄知道令尊的身世吗?”
  姚适语气悠悠,带着几分欣喜,“自然是知道。秦相让家父在姚家好好活,最好把姚岸气死,将姚家据为己有。”
  月浮玉扶额苦笑,“这般损的法子,的确像是他做的。”
  秦玄当年,不仅劫了崔子玉的尸身,与他合葬。还拐走江乘星,送给姚岸当儿子。
  江家遗孤,无声无息成了姚家人。更是在百年后,成了姚家的族长。
  这法子,的确够损,的确像他。
  孟厌倒有一事不明,“令尊长大后,姚岸难道未曾发觉不对吗?”
  姚适:“他怀疑过。但因那时家父入宫伴读,他隐忍未发,只私下派人追查。查了半年,自是一无所获。”
  商户之子,成了太子的伴读,是光耀门楣之事。
  可姚岸眼看义子长得越来越像江流春,心中起疑,忙不迭派人细查义子的身世。
  然则,江乘星的身世毫无破绽。
  姚岸想过杀了义子斩草除根,可还未等他动手,江乘星已暗中与姚家另一脉合谋,将姚记金银铺死死攥在手中。
  余后几年,姚岸渐渐猜到真相,每日在房中大吵大闹,说义子是江家孽种江乘星。
  姚记金银铺因江乘星更上一层楼,姚家所有人皆不信姚岸所言。以为他是成了寺人后,不甘郁结于心,污蔑义子清白。
  厅中众人听完故事,无一不感叹秦玄的手段之绝妙。
  秦玄将江乘星送给姚岸,想来是蓄谋已久。
  姚岸若有亲子,此事定不能成。
  那么……
  孟厌问道:“姚岸无故成了寺人,此事与秦玄有关吗?”
  姚适点头又摇头,“我听家父提过一句,说秦相原想直接杀了姚岸,为某个人报仇。好似另有一人提议,说与其让他死得痛快,不如让他生不如死。”
  孟厌看向月浮玉,低声问他,“月大人,你能猜到是谁吗?”
  月浮玉喟然长叹,“月方进。他自小阴损的法子,便层出不穷。我费心教了他几年,以为他改了。”
  重回人间,他恍然才知,他对他们实在不够了解。
  他以为月方进得他教导,是一个正人君子。结果月方进为了权势害死他,又为了他,害死姚岸。
  事到如今,他实在不知,月方进到底恨不恨他?
  姚适久久看着崔子玉抹泪,“当年,姑姑辗转回到苍梧城。因她尚是罪人之身,只能送画入府,与家父相认。那幅画便是姑奶奶江婉仪生前所作的《春日戏婴图》,里面有两个小儿,一个是家父,另一个便是姑姑。”
  崔子玉也跟着他哭,“是江婉仪贪财,连累乘月乘星与至亲阴阳两隔。他们不怪她,还留着她的画。”
  姚适重重放下茶盏,目露凶恶,“当年之事,并非姑奶奶贪财,而是有人故意做局陷害她!可惜,家父暗查多年,只查到姚岸或与此事有关,但不知幕后做局之人是谁,姚岸也不肯说。”
  崔子玉神思恍惚,孟厌不露声色给另外三人递了一个眼色。
  而后,月浮玉拱手道谢,带着几人离开。
  临走前,姚适气喘吁吁追上来,喊住崔子玉,“姚岸的书房中藏着一幅画,你很像她。”
  “江适,可否帮我替江家枉死之人上柱香。”
  “好。”
  回去的路上,有疏星几点。
  崔子玉独自走在最前面,轻声说起由她引发的那场江浮之祸,“姚家出事后,我看姚岸为筹银子忙得焦头烂额,便找到书画斋,自荐做画师。”
  有一日,书画斋掌柜告诉她,有人愿以千金买江浮笑笑生的一本春画。她回府与姚岸商议,“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他一边劝我慎重接之,一边又说他走投无路,私自做主帮我接下此单。”
  三日后,她收到一幅男子的画像与一封信,信中罗列了不少要求。
  她从未见过月封阳,自是不知画中男子便是当今天子。
  春画绘成之日,她收到千金,交给姚岸。
  再半月,一行人从碧阳城的月华宫出发,持圣旨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苍梧城,下令捉拿画师江浮笑笑生。
  
第82章 黄金台(五)
  圣旨抵达苍梧城那日,崔子玉随姚家人去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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