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梨失去另一头铁链的牵制,转头朝高塔外跑去,不带片刻犹豫一跃而下!
凤冠掉落,红衣勾霞,墨发在空中乱舞。
掷刀而出的鹤承渊没了武器,傀儡成群而上,将他从空中拖拽!
仰头望去的瞬间,如重锤狠狠敲击在心,将心脏砸了稀烂。
泠川大惊失色,正要出手相助,便见鹤承渊魔气炸开,波及甚远,围圈看热闹的百姓全部被掀飞出去,就连他们也未幸免于难,内脏震动,鲜血喷出。
他唯独没伤沈知梨半分。
凤冠砸地,碎成数片。
鹤承渊挣脱束缚,朝沈知梨飞去,在半空将人拥入怀中。
剧烈的心跳震在沈知梨耳边,魔气一时散的过多,他来不及调息,护着她垫在身下重摔在地。
鹤承渊紧紧抱着意识混乱的人,将她的头埋入肩头,望着血色的天惊魂未定。
刃刀在高塔与谢故白周旋,得到鹤承渊的召唤,快速回到他的掌心,他起身斩断她脚踝处捆住自由的粗链,单手握刃带她突破重围,杀出傀儡圈。
“鹤承渊……对不起……”
沈知梨意识不清,声音虚弱,细如蚊鸣,却如万根尖刺刺入他的心中。
她元气受损,靠在他的肩头,任由鹤承渊带她逃离此处,鲜血从嘴角渗透他的衣裳。
鹤承渊并未察觉是她涌出的血,只以为是委屈的泪,他单手护住她,安慰道:“我带你离开……”
耳边的咒骂源源不断,眼前的傀儡杀之不绝。
第138章 赌徒(14)
血味越来越浓,鹤承渊已然分不清血从何而来,双眼满是杀意,靠一把刀单枪匹马给她开出一条血路。
沈知梨气息薄弱埋在他的肩头,她突然浑身一抖,紧接着滚烫的温度再次透过细密精绣的衣布,落在他的肩膀。
鹤承渊意识到不对,出刀的手僵在半空,捂住她的后脑,怀中之人没有动静,“沈知梨!”
谢故白从后追来,侍从与傀儡团团包围,“我与她拜堂成亲!签定婚书!你个魔头,要将她拉入深渊吗!”
鹤承渊割了一人脑袋,回过身去,抹去嘴角的血,“谢故白,你的下场只会和杨邶一样。”
“死无葬身之地!”
沈知梨意识模糊,闭着双眼,这个时候鹤承渊也没什么好隐藏的,直接让泠川动手护他们离开。
鹤承渊带人出了城,片刻不带停歇,往村子去,傀儡追在身后,他在极力甩开他们。
沈知梨:“往……”
“阿梨……”鹤承渊将手里的血在衣服上擦干净才安抚她的背。
她一跃而下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成了震动灵魂的梦魇。
“阿梨要说什么?”他不催促她,也没想逼问出她的后话,他只想她再坚持坚持,发出一点动静也好,只要不失去意识睡过去。
沈知梨瘫软在他怀中,“绕过……绕过……”
鹤承渊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替她将话说完,“绕过这两个村子是吗?”
“嗯……”
鹤承渊快速甩开身后的傀儡,带她奔走在林间,他们确实该找一处村庄落脚,现下还不知她伤势如何,那只受伤的胳膊这么多月早该好了,可一直垂在身侧没有动静。
他微侧过头在她脸颊蹭了蹭,“很快就到,不要睡,再坚持一下。”
“……嗯……”沈知梨虚弱的声音仿佛风一吹即散。
鹤承渊费了全力,从药谷赶来京城,再到杀出血路,不稳的魔气在身体里动荡,如今更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村庄中。
这一问才得知,唯一的大夫出了远门至今未归。
万幸医馆里有不少药草,鹤承渊将人平放在床,为沈知梨调整内息,止住她口中涌出的血,又东忙西忙,给她磨药。
简易病床上的人面色诡异泛红,神智不清呢喃着,鹤承渊不知她怎么回事,来不急细磨药草熬成汤汁给她灌下去,只能将磨好的碎粉喂到她唇边。
沈知梨内息调整后,力气有所回转,她视线里仍然是那片血色照人,嘈杂的声音在耳畔乱响,蛊虫不断啃噬着她,令她疼痛难忍,打起了滚。
“阿梨!”
她不愿吃他喂来的药,迷茫又空洞的眼神充满恐惧与畏惧,差点将药打翻。
她忽然盯住他,目光警惕又厌恶,鹤承渊被她推开,望着她的眼神,心在滴血。
“我……我不想喝,我不想喝!”
“你滚!你滚!”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她受伤的胳膊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费力的胡乱挥舞,不许人靠近。
“……阿梨……”鹤承渊指骨泛白,心像被活生生剜了一块。
方才还依赖他的人,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在诅咒他不得好死……饶是杀人无数的魔头,看见这幅憎恶的神情,也未忍住轻易落了泪,眼泪顺脸颊滑落砸进碗中。
她讨厌他成魔。
沈知梨气急攻心,刚平稳的内息再次波动,一口血雾当着他面喷溅而出。
“沈知梨!!!”
鹤承渊不顾她的挣扎,冲了过去,将人揽入怀中,给她输气调息。
沈知梨在他怀里惊恐地发抖,瞪红的双眼,只有恨意,可他看见了她藏于恨意之下的无助。
鹤承渊耐心道:“阿梨,这不是喝的,把它吃下去,我再为你平息事半功倍。”
沈知梨把他认错了,谢故白的身影与鹤承渊交叠,她分不清,分不清了!
鹤承渊出现在眼前时,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恶言,嘴里嘀咕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话没说完,谢故白的影子再次冒出,她又惊恐不已,恶言相向。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别把门窗关了,我很久……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放过我吧……放过我!”
“不对,你滚!你滚!”
“唔――!”
沈知梨的唇被堵住,唇齿被撬开,磨碎的药草轻易渡进她的口中,他缠住她的舌。尖,一点点将药推过去,苦涩的味道填满两人口腔。
舒适的气息从他身体传向她,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刮在背,平复她杂乱的内息。
鹤承渊知道了,她的所有恶言都不是对他说的,她认错人了……可是泪还是滑至两人唇间,若他没有在巷子里一气之下离开,他们也不会遭人挑唆,不会中人圈套,不会让她挺身而出为他挡了这一劫……
不会生气误了她的伤势,害她受苦被病痛缠上,更不会剜肉剔骨,到再抬不起那只手……
他应该带她一起走,不该留她在京独自面对,遭受这一切。
沈知梨怔愣在原地呆滞望着他,她想彻彻底底看清晃动不清频繁切换的脸。
鹤承渊不断安抚着她,药渡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暴躁的猫平复下来,直到她收走恶意的眼神,开始打量他的眉眼。
他细细亲啄她的唇,从唇珠到嘴角,再到鼻尖眼角,边吻边趁着她发愣的间隙为她打理头发,为她擦拭污秽,吻停在耳垂,轻轻厮磨。
“阿梨看看我是谁……”他的嗓子沙哑,话语轻柔流入她的耳窝,“是鹤承渊。”
“……鹤承渊……”沈知梨闻言滞了两秒,随后堵在眼眶的泪,如开了阀的泉水,委屈涌上心头,压抑多日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鹤承渊轻轻拍打她的背,让埋在他肩头的人好受些,“我带你回家。”
“没有……没有家了……他们……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这话似乎没安慰到她,反倒让她哭得更崩溃大声了些,大魔头一时手足无措。
他不知该如何哄她,显得笨拙。
“……那……那我也没有家……你愿意……给我一个家吗?”
沈知梨脑子嗡一响,没转过弯来,直起身子,抬指勾勒他的眉目。
“是……鹤承渊……”
“是我,阿梨……不要认错我。”鹤承渊注视她湿润的眼睛。
沈知梨:“他……亲了我的手……”
鹤承渊侧过头去吻落在她的掌心,随后吻过她的手背。
“……额头和脸颊也亲了……”
鹤承渊轻轻勾唇,沈知梨意识恢复了些,这是好事。
于是,她说何处他吻何处,虔诚真挚,抹去他人的印记。
“鹤承渊……我身体热……”
沈知梨神智不清时忽视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躁动不安的相情蛊,谢故白的蛊想操控她,夺取主权,另一对阴阳蛊想寻个主子。
这下好了,烈酒浇头本就未熄,吻一遍遍落下来,彻底给火苗上浇了一把油。
鹤承渊不明她身体为何还有异样,吃了药草,又用灵气为她调息,怎么还会如此。
“哪不舒服?谢故白给你喝了什么?”
沈知梨泛起红晕,“合卺酒……有他的血……”
她才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鹤承渊……我签了婚书,与他签了契约……”
鹤承渊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他本以为是谢故白胡言,听见她亲口说出时,心还是颤了两下。
沈知梨拽住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突然扯住他的衣裳,皱起眉头,那片血光再次浮现。
“沈知梨?!”鹤承渊察觉她的不对劲,立马将情绪抛掷脑后,“阿梨,我没有怪你,你是被迫的,你不要认错我……不要畏惧我……”
沈知梨盯住自己的手心,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握起的剑,溅上的血。
“我……我杀人了……杀人了……”
鹤承渊皱紧眉头,谢故白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你看外面的天不一样……”
天不一样,意味着现实与影场不同。
可鹤承渊知,他们一直活在现实里,影场早被他破了,否则也杀不了杨邶……万没想到,谢故白控制她杀人!
他们从城中赶路,窗外天色渐晚,红光消失无踪。
幸好,他方才为她将身上血迹擦拭了干净。
“喝口水。”鹤承渊为她奉来一杯水,在她眉角一吻,“等明天醒来就能看见太阳了。”
喝水并没有缓解沈知梨身体里要命的燥热,她盯着鹤承渊滚动的喉结,贴吻过去。
“!!!”鹤承渊闷哼一声,耳根子瞬间红了。
沈知梨目光迷离,水光浮现,仰头可怜兮兮看着他,“鹤承渊……帮帮我……我热……”
鹤承渊手中的杯子一抖,砸在地上,半杯水洒了出来。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沈知梨抽泣道:“谢故白强迫我吃了与他的相情蛊……”
“阿梨。”
“你不要生气……在他之前……我把你留在床头的那瓶阴阳蛊都吃了。”沈知梨拉住他的袖子,怕他生气,怕他跑了,怕他不愿,她哽咽道:“再不下蛊,蛊要死了。我把蛊下给你……好吗?”
第139章 赌徒(15)
鹤承渊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才好,“阿梨……”
她身上有伤,现在可不是乱来的时候。
下一刻,沈知梨不管不顾扑去,吻住他的唇,手指不安钻进他的衣袖中。
相情蛊……他是想要的,很想要,很想要,他的蛊一定能战胜谢故白,她满心满眼只会有他一人……
“阿梨,我是谁。”鹤承渊理智崩塌前,别开唇,粗喘着气。
昏暗屋子里,唯一的火光在两人之间跳动,她迷离不清,指尖暧昧剐蹭他因克制而暴起青筋的胳膊。
“鹤……鹤承渊……”沈知梨引诱着他,“我会……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拿什么对我负责?”
这两人也是奇了怪,大魔头问个女子拿什么对他负责,他甚至期待与渴望,等待她的回应。
沈知梨小脸一下皱巴起来,抽泣两下又哭了,“我……你的名字在人丁册上,我不喜欢谢故白,一点都不喜欢……”
“我们……阿渊……再不下蛊,你以后就不是我的了。”
她声音软软绵绵唤了句阿渊,挠着大魔头的理智瞬间崩塌,傻在原地,晕头转向的找不着北。
“他碰过你哪?”
说不生气是假的,心悦之人嫁人成亲拜堂,与别人签了婚书,下了相情蛊……她的誓言化成泡影,他要如何不气,可那不是她的错……若不是被逼到绝境,她又怎么会失去生力,在挣脱束缚的刹那,选择从高塔一跃而下,弃掉所有。
沈知梨小猫似的在他脖子又亲又啃,难受极了,体内的阴阳蛊似乎看见另一半主子,有人撑腰,打压谢故白那只蛊虫,兴奋不已要蹦出来。
“我没有给他下蛊。”她哭得很伤心,眼泪往他领口里砸,击穿他的心脏。
“阿渊……他强迫我吃下蛊虫,活生生的虫子,恶心死了,今早还给我灌了有情药的合卺酒……”
“我好难受……”
没见到鹤承渊时,她一再克制,重逢后思念要命,他像有魔力似的,勾引她彻底陷了进去。
“你不爱我吗?”她贴在他耳边,似勾人魂魄的妖精,软绵绵对他耳畔吹入湿润的气息。
鹤承渊始终托着她的身子,小心避开她的伤,目光望着摇曳的火烛,做着最后的挣扎。
“啪嗒――”
不知何时,胡乱游动的手指勾开了他的束腰,落在地上。
紧绷的理智随着这声落地,彻底崩断,他转首掐住她的下颚,吻上她的唇,“爱……”
万一,她不愿意对他负责怎么办,不负责……也认栽。
衣裳失去束缚散乱开来,沈知梨身体里的燥热得不到平息,她害怕又急迫吸吮他滚动的喉结,吻往下滑至他的锁骨,在上头厮磨啃咬,披散的发丝扫过他的胸膛,他不由挺过头去,胸口大肆起伏,衣裳遭沈知梨剥了半边,松松垮垮搭在臂弯,真是一副谄媚样。
沈知梨掀起眼皮,“鹤承渊……我很想你……”
鹤承渊一个没吃过药的人,身子红得比沈知梨还要夸张,吻痕印在滚烫的肌肤上仿佛在燃烧。
情欲的火花在眼中闪烁,他吻上她的眉眼,扫开她的发,吻上她的脖颈,衣裳不知在何时离了身。
沈知梨抱着他埋在她怀中的脑袋,高昂起脖子,呢喃低语,话语破碎。
挑逗纠缠……一阵天旋地转。
鹤承渊支在她的身上,捧住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深邃的眸子荡漾春水,吻着她的掌心,“阿梨,把情蛊下给我吧。”
他带着她的指腹划过他的唇,再到锁骨与结实的胸膛,划至腹部时,肌肉在她掌心瑟缩,一路往下再往下,炽热抵着手心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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