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梨缩着脖子,手扯衣服仍不想松开。
沈屹州一掌给她把手扯开,“他和你那些随意消遣的人可不一样。”
沈知梨小心抬眼望向鹤承渊,他扬着眼角蕴含笑意。
“……”
他N瑟什么呢!
“我哪些消遣的人?”
沈屹州:“你那几百个陪吃陪喝陪玩,上不了台面的公子哥!”
鹤承渊脸骤然黑下去,猩红的双眼死盯住沈知梨。
扳回一局,她眉梢高挑,耸肩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将鹤承渊气得两眼冒火。
沈屹州缓拍他的后背,“小鹤啊,来来来,好酒好菜都已经备好了。”
他对钟叔使了个眼色,“打。”
沈知梨心里拔凉,满院子逃窜,“爹!爹!手下留情啊!”
阿紫马上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沈小姐。”
沈知梨欲哭无泪,她这狼狈样,要是被宋安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取笑她。
那个叛变的挡箭牌,和她那个不是爹的爹,他们就这样相谈甚欢惬意游园,走了。
钟叔派人拿来家法棍交给凝香,“小姐啊,跑出去玩就算了,你好好的找谢家公子,这不是等着挨打吗。”
沈知梨离他们八丈远,“我知道错了!钟叔饶了我吧。”
钟叔:“老爷交代的,我也没办法。”
说完他就走了,后院里一个人不留。
凝香抱着大棍,“小姐……你喊大声点啊。”
沈知梨:“真打死我啊?”
阿紫亦是不忍道:“这棍子敲下去……人都要废了。”
凝香给她分了颗金豆子,“阿紫,你不能在这,一会儿他们会审问你的,你就当什么没看见,去外头玩玩。”
阿紫一下便明白了,转身离开。
凝香朝那空荡荡的趴椅用力一敲。
沈知梨傻眼。
她提醒道:“喊啊小姐。”
沈知梨立马反应过来,配合道:“啊!好痛!”
凝香:“晚上肯定没饭吃了。”
沈知梨和她轮流在院子里敲椅子玩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各回各房。
别说,这边敲边喊的活怪累人的。
晚上凝香唉声叹气趴在床上,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这哪是罚小姐啊,分明是罚她……好饿……好饿……快饿死了……
门咯吱推开,她警惕朝门口望去,阿紫手里勾着食篮。
阿紫:“我以为你休息了,打算放下就走,所以……才没敲门。”
凝香嘟囔道:“饿得睡不着,你是不是找小姐走错房间了。”
阿紫带上门,走到她旁边,“不是,我看你一天没吃饭,专门给你带来的。”
“给我!”凝香晦暗的眼神都亮了。
阿紫把菜端出来,“是啊,快来吃吧。”
凝香望着满桌子菜,“我给小姐送点去。”
阿紫一把拽住她,“不用,鹤公子已经去了。”
“那个杀奴!”
阿紫嘘声道:“不能这么说。小姐很介意别人这么说鹤公子,她会生气的。”
凝香拿起筷子端起碗,“好吧……”
而沈知梨在被子里蜷缩成团,压住饿感,她背对着门,突然,后背发凉,有人揭开了她的被子。
“鹤承渊。”
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
走路悄无声息。
鹤承渊:“起来吃饭了。”
沈知梨翻身去,鹤承渊已经自觉躺在了她旁边。
“……你干嘛呢?”
“你吃饭又不是我吃饭。”
“所以你睡觉?”
“是啊。”
“这不是你房间,下人来来回回,会看到你的!”
“所以?”
沈知梨:“你和我爹说什么了?”
被子因她坐起而漏风,鹤承渊抬臂把被子压实。
“什么也没说。”
沈知梨打死不信,“不可能。”
鹤承渊:“沈大小姐,你爹可亲口交代今天不许给你饭吃,你要不想吃我就拿走了。”
沈知梨肚子咕噜一叫,最终还是妥协,许他暂时在她床上小歇。
她边吃边想找个话题聊,可这人在床上翻了个身,似嫌她吵般,背对她而睡。
“……”
她继续叨叨,绝不能让他睡着了,一会儿怎么把他扛出去都是个问题。
鹤承渊:“食不言寝不语,沈大小姐不知道吗?”
“……”沈知梨假意感慨道:“唉,别个公子哥可不会教我规矩,他们无论多晚都喜欢陪我闲聊。”
“什么阿文、阿南、阿北……”
果不其然,床上的人掀开被子走了过来。
鹤承渊夺走她的碗筷,菜往食篮里一丢,提着就往外走。
沈知梨:“诶诶诶!我的晚饭!我还没吃饱呢。”
她追到门口,发现不远处的亭子里,她爹和钟叔正看着他们二人。
沈屹州:“后门有只大黄,钟叔啊。”
钟叔:“老爷。”
“把她饭拿去喂狗。”
沈知梨揪着鹤承渊衣袖,两眼泪汪汪,“别啊,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原谅我吧。”
沈屹州冷哼道:“亏的小鹤还问哪家酒楼饭好吃,大老远跑去买你爱吃的菜。”
他指过来的手指颤抖着,“瞧瞧!你把人气成什么样了!”
钟叔接过鹤承渊手里的食篮,沈知梨心如死灰看着她吃了一半的晚饭成了大黄的夜宵。
沈屹州转身走了,“下次不许给她带了,就是要饿几顿。”
沈知梨:“鹤承渊……我没吃饱……”
鹤承渊侧首,银月在他低垂的长睫上打下阴影,“让你的阿文、阿南、阿北喂饱你。”
沈知梨:“我就随便一说……别生气……”
他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好了……这一次她知道哪惹到他了。
难哄啊!
第90章 过痕(12)
翌日,沈知梨醒来时,手自然往旁摸索,没有温度,旁边干干净净,没有痕迹。
“……”
鹤承渊消失无踪,他的房中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阿紫开门正瞧见,站在鹤承渊房门前发呆的沈知梨,“沈小姐?”
沈知梨声音干哑,“阿紫……”
阿紫茫然走来,“沈小姐怎么了?”
沈知梨叹息,“生气了。”
“谁?鹤公子吗?我今早遇见他出门了。”
“出门?”
“是啊。”
沈知梨晃了下神。他说今日要她陪他去听书的。
忽然明光在脑袋一闪而过,对了破酒家!
“小姐,早饭……”凝香刚到后院,就见自家小姐飞奔出去,“小姐!你去哪啊!”
……
沈知梨寻着记忆找到破酒家,路边早已有人在吆喝招揽听书客,招牌嚣张正写着“破酒家”三个字,这取名风格……怎么感觉与“千杯不倒宗”有异曲同工之妙。
“姑娘姑娘!我这有好位置!十两!”
“看我的看我的!正桌!八两!”
“我!五两!”
“马上开始了!再不快抢可没位置了!”
这群人抢着好位置再高价卖出去,不就是听书吗?怎么还抢前位。
她挤进人群才发现,店里哪有地落脚啊,他这么火爆吗?看来百姓对臭名远扬的邪宗早已恨之入骨,歼灭邪宗的仙首才会名声高扬,受人拥戴。
一楼已无处可坐,站脚都困难,二楼却是惬意,分隔开的小雅间。
沈知梨一眼晃见身处二楼的鹤承渊,她艰难挤向楼梯处,却被告知无座不可入内,把鹤承渊搬出来,小二又去询问正主,他垂眸而来,眼底深沉。
满怀期待,等着让她进去,这实在挤的她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二告知,“公子传话,让姑娘的阿文带你进来。”
沈知梨:“……”
他挪开了视线,对她视而不见。
说书人登台,醒木一拍,点燃烛香,“香尽,事起!”
这一下,酒家里的观客像疯了一样,从外更是涌入一大群人,沈知梨后背遭人推搡,一个没站稳栽倒下去,她试图爬起但身边的脚步越来越多,甚至多人涌到了阶梯上,小二无法控制局面,只能往上撤,她被埋没在了人群中,只能抱头费力向墙边挪。
鹤承渊一回头,沈知梨消失人海,他本以为她离开了,却觉不对,人群内涌,她根本挤不出去。
握茶杯的手霎时一晃,茶水飞溅,茶杯往桌上一放,匆忙起身朝楼梯去。
涌上的人愈发多,突然发觉一处地众人脚步迟钝凌乱。
他没有片刻犹豫,向那而去。
还未等他推开人群将她捞起,便有人快他一步。
此人一袭玄衣滚边刺绣,剑眉薄唇,略显硬朗,内力高深难测,腰挂长剑,行举仿若哪家侍从。
沈知梨被人攥住胳膊提起,抬眼便瞧见立于阶梯俯视她的鹤承渊。
她扭头对人道谢,想向他而去,此人却并不打算放开她。
“怀淑郡主!”
这人很自来熟唤了她一声,沈知梨呆滞在原地,不解,“我……我不认识你。”
“我是阿邶,杨邶。”
“嗯?”
四下太喧哗,根本无人留意怀淑郡主几字,拥挤也未减少。
杨邶:“郡主一年未见,难得有闲情来这破酒家,我恰巧认识这的掌柜,郡主原先喜欢叫哪几个小郎家陪酒?今日巧了,我请你。”
沈知梨嘴皮子打颤,“说、说什么呢……我……什么,那,男儿家陪、陪什么酒啊。”
杨邶道:“客气什么?都给你点上,这听书不找几个陪酒的,哪喝的有意思。”
沈知梨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胳膊都快抡断了,还没挣脱开他的手,“我真不用,我真不用。”
“放手。”
鹤承渊阴沉着脸,抓住她的胳膊,刀抵住杨邶腹部,警告道。
杨邶弯眼一笑,“郡主今日点了小郎?那改明儿,我再请你喝酒。”
沈知梨尴尬笑了笑不敢回答。杨邶回身入座一楼。
鹤承渊咬文嚼字,“阿北?还是阿邶啊,沈大小姐。”
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沈知梨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我真不认识他,你相信我……”
鹤承渊目光查看她是否有伤,没伤后,眼底彻底冷下来,“沈大小姐是破酒家的常客啊。”
“误会,真是误会,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来过!”
“哎哟!怀淑郡主!一年未见,怎么到破酒家来了!”两步一个熟人!来着是破酒家的掌事嬷嬷,对沈知梨那别说多兴奋了。
“还是原来的位置吗?郡主太久没来,不赶巧啊,近日仙首故事真火热着,我这说书先生都是花不少钱请来的……那个所以原来位置没了,你喜欢点的那几个小郎君……额……也被点走了,不如拼拼桌,我给你看看,景宣王那可行,他今日还没来……”
沈知梨:“……”
给她八百张嘴她都解释不清了,现在连抬头看鹤承渊一眼,都不敢……
鹤承渊克制着,几乎要把她手拧断,“心虚了吗?沈大小姐你怎么不发誓了。”
沈知梨现在想跑都跑不了,鹤承渊横了眼嬷嬷,扯着沈知梨就跨步上阶。
掌事嬷嬷道:“郡主去哪?这人谁啊?”
沈知梨欲哭无泪,别过头对她说,“故事主角……”
掌事嬷嬷挥帕道:“那小郎君还给您叫上吗?”
小二这时赶来,“嬷嬷。”
“你是不是瞎了眼!那是郡主!拦她?差点没叫人踩死,你也不扶一把!”
“对、对不起。”
“滚去把郡主平日点的酒送去。”
“知道了。”
小二走远时,掌事嬷嬷又强调道:“叫几个新来的小郎君去。”
沈知梨被粗暴的甩在椅子上,鹤承渊不搭理她,自顾自的仰头饮茶。
她活动了下手腕,“我是真可以解释。”
“郡主真是名人。”
沈知梨噎住,不满嘟囔道:“那也没你名声大,下面姑娘可不比男子少。”
鹤承渊:“郡主何时把你口中的阿文、阿南,一起给我介绍了。”
“……”
沈知梨腹诽:喷火龙吗?火气这么旺。
她为他倒茶,结果这人将满满一杯茶泼在地上了。
“我是真没有。”
鹤承渊抢走她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与我何干?”
“……”
小二来到他们身后,“郡主,酒来了,嬷嬷说都是你原先喜欢喝的。”
一排排的小郎君抱个酒,身着薄纱穿得花枝招展,沈知梨哪敢多看啊,多晃一眼都觉得罪过。
她慌忙别过头,对小二摆手,“不要不要,上点菜来,我都没吃早饭,昨日晚饭也没吃饱。”
小二只好令他们都退下,“郡主想吃什么?”
“有什么来什么就行。”
沈知梨急着哄人,“别生气了鹤承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看刚刚我多看一眼都没有是不是,这些小郎君哪有你俊俏,穿得花枝招展,他们还常伺候观客,那么多人又摸又抱的,我可不喜欢。”
鹤承渊:“那你喜欢什么?”
沈知梨托腮,逗趣道:“喜欢你这款,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鹤承渊不屑她的花言巧语,冷呵一声转头喝茶。
沈知梨:“……”
她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撞邪了!
上菜时,君辞几人也来了,遇上他们,便一起拼了桌,一张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凝香猛灌两口水,“小姐!你跑那么快干嘛啊!我和阿紫腿都要跑断了。”
沈知梨细喝口茶,“那个……抱歉啊,着急了。”
阿紫:“没事没事,人这么多,沈小姐没事就好,要不是遇上了君辞公子和宋安公子,我们还上不来。”
宋安也是一副饿死鬼样,他和凝香两个人就像在拼谁先被噎死。
鹤承渊忍无可忍,起身坐到君辞原定的空桌去。
沈知梨哄人大事不能就此放任,于是在对上鹤承渊的眼神后,立马屁颠跑向他。
他招呼小二重新上桌菜。
而这时,君辞让宋安他们留桌,此后也起身走向沈知梨。
沈知梨:“……”
连君辞都受不了那两饿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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