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梨压住他们两个,走上前,“等我回来。”
吾卫霎时摁住她与凝香的肩膀,这力道她胳膊都快被卸掉了!
沈知梨:“别动我!我能走!”
鹤承渊手一伸抓住她旁边的两人,直接甩了出去,眸色森冷道:“她说别动她。”
李相国顿了片刻,对他倒是行了个礼,“仙首大人,这是也要掺和一脚?”
鹤承渊:“未尝不可。”
李相国脸色僵硬,仙首可是身处于大昭之外,相和可助大昭蒸蒸日上,相对亦能让邪宗那般搅个底朝天,陛下本就不稳的江山,怕是会易主,倒时李家没了靠山,彻底没落,他忍辱负重熬多年,可就全白费了。
李相国笑道:“不知大人与郡主是何关系?”
“吾妻。”鹤承渊直截了当。
围绕的百姓,登时唏嘘一片,不一会儿谢家的声音彻底消失无踪,成了仙首与郡主的佳谈。
李相国嘴角抽搐,“带郡主问话是陛下的旨意……”
鹤承渊:“大昭只是个大昭,李家也只是个李家,她若伤了半分,尔等的规矩我看就该改改了。”
李相国额间细汗布出,笑容僵硬,“大人……放心,等问完话,我自会亲自护送郡主回府。”
沈知梨凝李相国一眼,“走吧,速战速决,我倒是要看看李相国要问什么话。”
凝香跟在她身边,“小姐……对不起。”
沈知梨:“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些事情还不打算说吗?”
凝香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第112章 陈事(1)
李相国把人带入牢中,刑卫手握荆板立了一排,一副屈打成招的架势。
沈知梨拽过凝香,对李相国道:“相国这是要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不知相国目的是何?”
李相国:“目的?郡主可真是会问,自然是替我儿报仇!”
沈知梨凝视他,“李公子是意外身亡。”
“意外?”李相国没了方才在衣铺外的敬意,拍案站起,指着她勃然大怒道:“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沈知梨当仁不让,“所以李相国就要滥杀无辜!”
李家唯一的独苗死后,李相国一夜白头,如今更是不修边幅,白胡子霎时飞起,“何来无辜一谈!”
沈知梨据理力争,“李公子仗太子之势在京中强抢民女,滥杀百姓,横行霸道!难道那些姑娘,那些小厮就不无辜了吗!”
“冤有头债有主,李相国要查公子死因,去查便是。找不到就随意扣顶罪帽到我郡主府头上!让我们顶罪?!到底是有人指使还是借用私权!与刑部侍郎勾当!逼迫我们屈打成招!”
李相国这般的针对太过不正常,他要为儿报仇,以他们多年来横行霸道之势,绝不可能只盯着永宁王府,那些在场之人,都逃不过他的手掌。
若不是有人指使,又是谁在推波助澜!
李相国嘴角抽搐,扬手将桌上之物全挥下地,对刑卫道:“把人带上来!!!”
刑卫将人压上前,是那天在破酒家堵住楼梯口新来的小二。
此人瘦弱,耸着肩身,唯唯诺诺,一见到这阵仗顿时吓得腿软跪倒在地,身子发麻,垂头颤抖着。
“李……李相国……”
李相国:“说说看,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小二小心翼翼瞥了沈知梨一眼又忙心虚挪开,“这、这事,和郡主没有干系。”
李相国拍桌道:“反供?!那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可知道诓骗我的下场!”
小二登时趴在地上,“不不不,不是,这、这是她身后丫鬟的阴谋!”
凝香诧异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到底是谁指使你!”
李相国抬眸盯住凝香,“丫鬟?难道不是受郡主之命?”
沈知梨一头雾水蹙眉道:“李相国,随便找个人就能提供证词了吗!”
李相国:“郡主急什么?他不是证人。”
“不是证人……?”沈知梨:“那李相国这是何意?”
刑卫给李相国端来一杯茶,茶香四溢,热雾缭绕。
这味道怎么像掺了淡淡的药草,沈知梨在药谷待了些时日,对草药味很是敏感。
李相国似乎没察觉,他端坐捧茶,轻刮茶沫。
“不妨让他告诉你,他都做了什么。”
凝香攥住她的手,“小姐莫要听他胡言,李公子的死就是场意外,若真要有人赔命,我去便是。”
李相国:“主仆情深。”
小二哆嗦缩着脖子,指向凝香,“是……是她,让我给李公子酒里加了迷魂药,然后……然后,又让我别掩上她们雅座的帘子,还……还让我把年久失修的围栏锯出裂痕,她好制造意外。”
沈知梨:“!!!”
迷魂药?!不是致命毒吗?他在乱说?还是有人让他乱说,为了弄垮王府?
小二越说越激动,“是她要杀人!是她要杀李公子!”
凝香要冲上去理论,刑卫拦住了她。
“你说什么!我何时要杀李公子!又何时让你做了这些事!你把话说清楚!”
“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你说!是谁指使你!我又怎么知道小姐会去破酒家,又怎么知道李公子在那,又怎么知道破酒家年久失修!”
小二:“我……我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
凝香:“你既说我要杀人,那我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小二:“我……我怎么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张口闭口我要杀人!”
“那……那我只是个办事的……”
沈知梨待在一边听得头大,到底是几方势力掺和在京城当中。
李相国挥手让人把小二丢出牢狱。
凝香:“你做什么?他都招了是他做的那些事,为什么不抓他!”
李相国充耳不闻,反问道:“你认不认罪?”
凝香:“我无罪!”
“你无罪那就是你的主子有罪了。”李相国把目光投到沈知梨身上。
逼凝香认罪?!
沈知梨从齿间挤出几字,“李相国。”
凝香虽不认罪,但也只字不言
李相国:“来人!拉下去!”
他特地交代一句,“给郡主伺候好了。”
刑卫压着沈知梨往肮脏的牢中去,“李相国!放开我!借用他权屈打成招!是会掉脑袋的!”
李相国抬指,立即有人捂住她的嘴。
“郡主不如先顾好自己。”
“给郡主安排间干净的牢房,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沈知梨挣扎着,却是甩不脱刑卫的手劲。
她与凝香单独关进不同的牢房。
这单间牢房算是条件不错了,至少有座子椅子,还有一张简易的茅草床。
刑卫给她的牢房上锁后离开了,沈知梨在床上坐下,盯着桌上准备的白水,口干也没喝的欲望。
牢外拐角处的刑卫,似乎等李相国离开后,才松懈下来,几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屈打成招,自谢家那事后,先皇就算再谎缪也不许刑部滥用酷刑严刑拷打了……”
沈知梨起身走到牢门前,听他们相谈之事。
怎么又是谢家……自先皇驾崩后,谢家往事就如巨浪席卷京城,众口相谈,新皇都要失了威严,从百姓口中消失了。
他们谈得起劲。
左刑卫:“谢家?这又是何事?”
右刑卫:“说是逆臣贼子,聚兵叛国,被发现了,于是便将谢将军与谢夫人抓来。”
“要不是谢小公子还不过十来岁,他也免不了一场酷刑。”
“听说当时的刽子手用刑残酷,严刑逼供,什么刑罚都对谢将军用上了,奈何谢将军常年征战边关,耐力也非常人可比,他硬是不言,听说舌头都从中割开了,也拒不认罪。威风凛凛,风姿绰约的谢大将军,遭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左刑卫好奇,“然后呢然后呢?”
右刑卫:“然后什么然后,那段时候,正是升官发财的时候,谁不想审出个乱臣,替陛下分忧,好去邀功令赏,升个大官。”
“谢大将军审不出来,那刽子手只能把苗头指向谢夫人了,强行从府中将人掳走。”
“拖来这狱中就叫谢大将军看着自己的发妻被折磨,谢夫人也是个狠人,宁愿咬舌自尽也绝不说其夫有叛国之罪。”
“可惜啊,谢夫人魄力堪比男子,可谢将军心中难以忍受,他被严刑拷打一月有余没审出来的罪,谢夫人不过三日未到,未上利刑。他便妥协认罪了,据说陛下让他们二人回府吃了顿断头饭,怕贼子不死,夜长梦多,次日就拍重兵围守抄了满府。”
左刑卫:“太惨了……”
“可不吗。据言谢府满园白色荼靡一夜间沾染鲜血,谢夫人清空府邸,放走的下人,一个不少全抓回来杀了彻底,重兵把谢府翻了个底朝天都只找到半块虎符。”
右刑卫感慨道:“当初人人都想攀附的高枝,在一夜落没后,一个两个避之千里,竟没一个上奏折子保全谢家,为其说话。就连最要好的永宁王府都避而远之。人啊重权重利,一旦失去了,就贱如草芥,像瘟神一样躲着走。”
左刑卫:“那没办法,谁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去保全他人。更何况,谢大将军还屈打成招,认罪了……”
右刑卫:“这永宁王府还与谢府有娃亲呢,呵,到最后也一个样。从那之后,永宁王府不再参与任何政事,府邸更是破败,要不是有个刁蛮无理的郡主在外发疯,我可大伙早把永宁王府给忘了。”
另一个刑卫低声道:“我猜啊,这当初想夺权的怕不是谢家,是永宁王府,谢家不过是个可怜的替罪羊。毕竟这永宁王样样都比先皇强,输就输在他的母亲性子软弱,没贵妃手段高明。”
右刑卫:“我猜也是,所以后头才将自己摘的那般干净……”
左刑卫:“对了,对了,这谢家招了,那刽子手如何了?”
“能怎么,当然是升官发财娶老婆,哈哈哈哈哈,那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可惜啊,没过多久,不知他犯了什么事,竟被卖入地下赌场,惨得很啊,听说没回都是被打的剩半口气,一场场赌局厮杀,听说一年前死了,征战多年,死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杀奴手里。”
“那杀奴也是厉害,那场赌局可压了三百多万两呢!”
“杀奴赢了?”
“你猪脑袋吗?我刚不说了,杀奴赢了。”
“三百万两压的杀奴?!”
“不然?”
“十七岁的杀奴?!”
“不然?不过后来杀奴没消息了,好像是被个姑娘卖走了,你猜多少两买走的?”
左刑卫掰开手指,“杀奴价值三百多两,不得花一千万两才买的下来?!谁这么有钱啊?!”
另个刑卫亮出个八的手势。
“打折了?八百万两?”
“错。是只花了八百八十八两。”
“多少?!没个万字?”
右刑卫摇头,“没有,不多不少,八百八十八两。这种巨额赌局,本来就是杀奴的死局,不然也开不了这么高价。杀奴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混在血泥之中,虽出生卑贱,却也可怜至极,有人救走,自然算个好事。”
“你天天在这惋惜别人,做了几十年刑卫,也没见升官发财,这机会不就来了。”
右刑卫警告他道:“郡主可是仙首大人的人。”
左刑卫道:“那不动她不就完了,那不还有一个丫鬟么,攀不上陛下的高枝,靠个李相国也是能吃香喝辣,就是不知那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住几招啊。”
第113章 陈事(2)
沈知梨在牢狱中待了没一个时辰,不爱守规矩的人就出现了。
鹤承渊站在牢门外,一刀劈了铁锁,长腿一跨走进来。
“鹤承渊……”
这近乎是她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想必是把宋安甩脱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鹤承渊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将她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
“用刑了?”
沈知梨被他抱起身,二人坐在简陋的床榻上,她低笑道:“你检查半天,没查出来吗?”
鹤承渊不语,却是又将目光放在阴湿的地牢中。
“李相国就给你安排在这?”
沈知梨扯扯他的衣角,“行了行了,李相国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给我安排最好的一间了。”
她窝在他怀里,修长的手指推起他紧抿的嘴角,做了个笑脸,“如今的仙首大人很是厉害呢,众人瞧见了都要敬上三分。”
鹤承渊别过头去,“阿梨别闹……若是没有不适,和我走吧。”
“那可不行,我要是出去了,李相国话锋一转,我就变成畏罪潜逃了。”沈知梨正要从他身上起来,脚才沾地,身后的人环住她的腰一把捞了回来。
鹤承渊下巴枕在她的肩膀,视线扫过地上脏兮兮的泥巴,又瞧了眼她一身干净的衣裳,“我才买的……”
沈知梨噗嗤笑道:“没搞脏,我小心着呢。”
她安抚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把宋安怎么了?”
“……”
沈知梨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来,注视他,“杀了?!”
鹤承渊把她的头摁回来,继续枕她肩上,“敲晕了,老拦我,很烦。”
“……他是让你不要冲动。”
“我没冲动……”
“没冲动你怎么出现在这?”
“我来接你回家,有什么错。”
沈知梨叹息,“没错没错。”
大魔头现在喜欢耍无赖了……
“鹤承渊……”
“嗯?”
沈知梨掰开他一个劲往她颈窝钻的脑袋,发现这人来一趟,两手空空。
“你空着手来啊?”
这话说的,像登门拜访似得。
没等他说话,她回过神来,“忘记了,你是来劫狱的。”
“阿梨饿了还是渴了?我带你出去吃,吃完再送你回来。”
这自然的语气,和说送她回家一模一样,大魔头的行事作风,全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然而他们两个半斤八两。
沈知梨:“不太对,你怎么进来的,没杀人吧。”
她觉得大魔头随时随地都会暴怒,杀人那也只是刀在指间瞬间转动的事。
“……”鹤承渊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
沈知梨一眼捕捉到他眼底的心虚,缩起眼眸道:“老实交代。”
“……没杀……”
沈知梨半信半疑,掐住他的下巴,掰过脸来,让他注视着她,“没杀你心虚什么?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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