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微幽幽叹口气道:“我说这么多,你都听着什么了?不是我算,是瑶华要算,我不过陪着凑个热闹,看看那所谓的道长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晏已是翻了醋坛子,油盐不进:“你去了,会不顺道算上一算?不行,那天我要告假,陪你一起去,要算也是算咱们俩的。”
洛微摇摇头道:“又告假,再这么下去,当心陛下撤了你的职。”
沈晏不忧反乐:“撤了职不好么?撤了职我就可以日日陪着娘子。”
洛微瞥他一眼:“堂堂骠骑大将军,就这样没有出息,叫人听见,满嘴的牙都要笑掉了。”
“胡说,陪娘子是最大的出息。”
沈晏一把抱住洛微,双双翻到床榻上去,就在这时,脑子里忽然一闪,盯着她道,“你方才只说人家笑我,却不说嫌我,那就是愿意我天天陪你了?”
洛微当即道:“不愿意,嫌的很。”
沈晏点点头:“知道了,十分愿意,特别喜欢。”
说罢,不给洛微再反驳的机会,一低头衔住了她的唇。
眨眼就过去三天,流徽本就不爱凑这类神神道道的热闹,再加之店中繁忙,洛微既有人陪着,她也就不去了。
洛微则无论如何不肯让沈晏跟去:“姐妹们出去玩,偏我带着……带着你,那不让她两个笑话么,还以为我多离不开你。”
“是我离不开你。”沈晏扶着洛微的肩膀,含笑问道,“娘子原本要说’偏你带着……‘什么?夫君?是不是?”
“才不是。”洛微一转身,走到床边坐下,赌气似的道,“总之,我不许你跟着,你要一定去,我就不去了。”
沈晏追过去,挨着她随身坐下了:“不要我跟去,也可以,你只要唤一声’夫君‘,我是百依百顺。”
洛微不知想到什么,气哼哼的道:“你言而无信,我才不唤。”
“我几时言而无信了?”沈晏略一沉吟,长长的’哦‘了一声,把她揽在怀里,低声笑着道,“我想起来了,第一次吻你那晚,你唤了’清济‘,我却没有罢手……是不是?可那不能怪我,你那样引诱我,我如何忍得住……”
“你胡说,我几时引诱你了?”洛微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沈晏配合着’哎哟‘一声,说道:“你当时咬我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我咬你分明是撒气,怎么就成了引诱了?”洛微不服,据理力争。
“哦?你觉得那不是?”沈晏把下颏搁在她的肩膀上,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那我咬一咬你,你看到底是不是引诱?”
话音落下,便咬住了她葱白的手指,时而轻轻的啃啮,时而缓缓的舔舐……
洛微满脸涨的通红,心里更是扑通扑通乱跳,几次要抽回手来,却一点挣不开他。
“楚清济……”她低低的唤他,近乎哀求的声色。
沈晏停住了,问她:“受不了了?”
洛微偎在他的怀里,并不答话。
沈晏抱紧她,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那你再说一次,是不是引诱我了?”
洛微轻声道:“我那是无意,你这是存心,我可没有这样咬你……”
沈晏低声笑了笑:“惟其因为你是无意,才更了不得。”
“那我以后注意。”洛微道。
沈晏一把抱起她,将她横放在自己腿上,刮了下她的鼻梁:“不许注意。”
“那你又说我引诱你。”洛微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沈晏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巴不得你引诱我。”
“你都不怕忍的难受……”洛微垂下眼睛,声音极细微的道。
“什么?”沈晏抬起头,仿佛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洛微若无其事的道。
沈晏凝眸望着她,方才他凑到她的耳边,自己的耳朵也恰好贴着她的唇边,再小的声音,只要说出了口,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你要怕我忍的难受,何不就此松了口,嗯?”沈晏低头,咬了咬她的唇。
“我松什么口?”她压根都没说过什么。
沈晏幽幽叹了口气,索性破罐破摔起来:“也罢,反正憋坏了也是你的,随你开心就好。”
说是这么说,亲她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收敛,不把洛微撩拨的浑身瘫软,连连告饶,他是绝不罢手的。
洛微因素荣和瑶华就快到了,不能由他尽着性子闹,求了好几次,到底缠不过他,红着脸喊了几声’夫君‘,这才勉强脱身……
第63章
◎驸马之位怕是不稳◎
沈晏这次言而有信,果然不再跟着,自往军营去了,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是,心神不定。
他这个样子,实在罕见,郑思追观察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人在这里,魂却飘忽不定,发生什么事了么?”
沈晏看向他,缓缓的道:“最近京中的虚元观来了一个云游道人,道号幻真,说是能掐会算,大有神通,你可听说过?”
郑思追嗤笑一声:“听过,什么大有神通,不过打着一点姻缘的幌子,骗骗小娘子罢了。”
说到这里,略顿了顿,有些明白沈晏这异常从何而来了,“你向来不关心这些闲事,今日忽然问起,该不会是长公主去找那道士问姻缘去了罢?”
不等沈晏答话,郑思追又是一拍手,兀自道,“你看看,我早就说过,你老这么冷冰冰的,长公主一定嫌你,果然,这才成亲多久,就要另问姻缘了,你这驸马之位,怕是不稳呐。”
沈晏忍了一忍,忍不住的解释道:“不是她问,是崔家三娘子要问,邀她同去看看热闹而已。”
郑思追不赞成的摇摇头道:“你这是自我安慰,人都去了,会不问上一问?保不齐真问出个什么如意郎君来,转头就不要你了。”
沈晏闻听此言,连像平日那样剜他一眼也不及了,猛的站起身来,一脚跨过面前的长条几案,大步朝帐外走去,同时心里就道,他这是自己去,不是跟着去,论起来,不算言而无信。
郑思追见他一走,立刻跳起来,追了上去,刚出营帐,便遇到了薛淼。
薛淼疑惑道:“你们这么急急忙忙,是要干嘛去?”
郑思追微微一挑眉,以手掩嘴,神神秘秘的道:“据说崔家三娘子邀着长公主算姻缘去了,怎么样,汇泽可要同去看看?”
薛淼愣了愣,继而红着脸一点头。
于是三人一路快马同去。
再稍稍往前说,洛微姐妹三人到了虚元观。
这虚元观位于立政坊东南隅的一片敞地上,背靠一处矮山坡,左右两边皆是林木围绕,门前则是一条宽阔的土道,离着道观老远才有几家稀稀落落的民居,原本无甚名气,少有人来此,如今可是大不相同了,还未近前,遥遥就见那宽阔的路上停了不少的马车。
及至进了观内,只见处处衣香鬓影,帷帽飘飘,好不热闹。
洛微等人被道童引进一间静室,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又被引至最里侧西北角的一处院子里。
院子倒颇雅致清静,推门进去,横云却月等丫头留在外间,洛微三姐妹则绕过一扇竹藤屏风,进到里面。
迎面就见一位玄冠黄褐的道士端坐于蒲团之上,身形清癯,一把灰白的长须飘飘然垂于胸前,单瞧那模样,倒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在他身前一列摆着三个蒲团,他抬眼望了一望,接上轻轻一拂衣袖,说道:“几位施主请坐。”
洛微和素荣坐在左右,瑶华居于正中。
那幻真道长也不问什么,只拿了一个签筒置于瑶华面前,手掌一摊,做了个请的手势。
瑶华略踌躇片刻,伸出手去,在那一把木签上徘徊了一阵,最后心一横,抽了一支出来。
翻开一看,却是’落花流水‘四个字,不由得心里就是扑通一跳,竟抽了个下下签。
幻真抚了抚长须:“这卦意再明了不过,倒也不必贫道来解了。”
瑶华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幻真见状,便又抚了抚长须,话锋一转道:“卦意虽是如此,却也不是全无破解之法。”
洛微和素荣只看到此处,已有些明白了,大约那签筒里全是下下签,每个来此的人无论心事如何,抽中了下下签,都不免心里咯噔一跳,正当来人忧惧之时,这位道长便可以恰到好处的为人破解卦象了。
瑶华正是沉在一腔心事里,傻傻的问道:“道长的意思,该如何破解才好?”
幻真正要大谈其法,忽闻得院外一声高呼:“走水了!”
紧跟着便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杂沓着远去。
屋内众人皆是一惊,幻真在瞬间的惊愕过后,迅速收敛表情,继续仙风道骨的镇定着,一动不动。
洛微三人已是站了起来,走出去查看情况,绕过那竹藤屏风,待要打开房门,房门却被人从外头锁上了。
众人心中一凛,顿觉不妙,横云却月几个丫头不断拍打着房门,大声呼喊,然而她们不知道,方才观里东南角的一处殿宇失了火,所有人都被叫去那里救火了,此时此刻,这西北角的院子里,是一人也无。
不,有一个,他等人都走远了,便拎着一桶松油淋在房间的外围,而后绕着房屋一圈点着了火。
火势一起,那幻真是真慌了,也不讲究什么仙风道骨了,猛的蹦起来,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的喊救命。
瑶华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拽着二姐姐,一句话说不出来。
洛微和素荣虽也惊慌,却勉力镇静着。
洛微见桌上有一壶茶,便走过去,准备用茶水浸湿了各人的手帕,好捂着口鼻,多坚持一会儿,却不料,拎起那茶壶来,竟轻飘飘的,往下一倾到底,一滴水也没有,果然是空的。
待客之处,怎会没有茶水?再四处瞧瞧,初来时没有注意,此时细细一看,房内堆的都是干燥易燃的物品。
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了,是冲她来的吗?为杀一个她,竟连累这许多的人……
正当洛微这样想着时,院内忽有一人破口大骂起来,虽言辞混乱,疯疯癫癫,却也听明白了,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屋内已经吓得没有人色的幻真道长。
听院外人的意思,仿佛是自己未过门的娘子受这妖道的蛊惑,转而嫁给了一位富商为妾,不上一个月,就被折磨至死了,他是来寻仇的,人大概是有些疯了,骂声之中,时而哭的凄厉,时而笑的惨烈……
洛微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也是给别人陪葬来了。
火势越来越大,滚烫的浓烟呛的人几乎不能呼吸,她们既冲不出去,外面又没有人在,难道真要葬身此处了吗?
正当洛微的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忽听’哐当‘一声巨响,那熊熊燃烧着的房门应声而倒。
“洛儿!”沈晏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左躲右闪,穿过烈火和浓烟,脚步飞快的到了她的身前,一把将她抱起,往院外跑去。
洛微只在他抱起自己的瞬间,低低唤了一声’清济‘,就晕倒在他怀里。
郑思追和薛淼紧随其后,护着尚能行动的素荣、瑶华和几个丫头冲了出去。
至于幻真,不需人扶,早跳着蹦着跑出去了。
沈晏见洛微昏迷,不敢停留,抱着她就向外走,刚出院子,余光不经意间一扫,只见外墙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迅速隐了下去。
只一刹那的功夫,沈晏却看的清楚,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右边脸颊上一道长长的疤痕,面目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匆忙之间不及细想,他头也不回,脚步亦未停下,只唤了一声:“敏行。”
“明白。”郑思追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追了过去。
沈晏带着洛微回府,郑思追又去追人,护送素荣和瑶华的事情便落在了薛淼的身上。
到了相府大门前,下了马车,素荣向薛淼行礼道:“此番多谢薛公子搭救相送,只是家父家兄皆不在,不便请薛公子入府,改日再当拜谢,还望公子海涵。”
薛淼回礼道:“我不过举手之劳,二娘子客气了。”
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眼望了一旁的瑶华,忧心忡忡道,“倒是三娘子,今日受惊不小,还是请大夫来瞧瞧比较稳妥些。”
瑶华确实被吓坏了,一路上都是呆呆的,这时听他们讲话,人才有些回过神来,急惶惶的问薛淼道:“表姐,表姐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若不是我非要去……”
薛淼忙安慰她道:“没事,你放心,有沈将军在,洛微不会有事的。”
瑶华胡乱的点着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去看看她……”
说着话,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迈步,仿佛忘了面前还站着薛淼似的。
素荣赶快拦住她,劝道:“要去,也等换一身衣裳,缓缓神再去,否则公主看你这样心神不宁的,本来没事,都要吓出事来了。”
薛淼见她糊里糊涂的往自己跟前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等她停住了,又往前迈了半步,也道:“二娘子说的是,不急在这一刻,你好生休息才是要紧。”
瑶华看了看他,仍是胡乱的点着头:“也好,也好,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待会儿就出来……”
说时,又转身往府中去。
素荣见她恍惚的很,不再多说,辞别薛淼,三两步追了上去,扶着她一起走。
薛淼站在原地,直到府门关上,才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将此事传去了陵王府。
恰好卢瑞麟正在陵王府做客,陵王便添油加醋将此事讲与他听。
卢瑞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加之上次在长公主府时,已见瑶华和那小白脸眉来眼去的――他认为是眉来眼去,心中早有怨气,当下更是怒不可遏,骂骂咧咧的道:“这个崔瑶华,真是瞎了眼了,论家世,论长相,论才华,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野小子,这分明是打我卢五郎的脸!”
陵王转头看了看他,心想,家世嘛,自然不必说,可这长相和才华真不知是从何说起的……
当然,面上却微微一笑:“你也不必生气,那崔三娘子到底年龄小,一时不识好歹也是有的,等你把她娶回家去,还怕她不知道你的好处吗?”
卢瑞麟重重叹口气道:“我倒是想娶,可崔家不肯嫁呀,几次三番遣人上门,连我父亲都亲自登门了,也说不动分毫。”
陵王转了转左手拇指上套着的一枚翠玉扳指,悠悠的道:“事在人为,你若确实想娶,本王倒有一个法子。”
卢瑞麟眼睛一亮:“什么法子?还请王爷赐教。”
陵王且不答话,端起面前的茶盏,品茶似的,慢慢的呷了一口,再将茶盏放回桌上,方缓缓的道:“他崔继邈不是最重家族名声吗?若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你猜,他是让女儿去死呢?还是忍气吞声的把女儿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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