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眼皮挺得笔直,唇抿得发白,目送着沈时溪出门。
沈时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去关照受伤的士兵,才走三两步,见着一个伤患,紧紧拉着一个姑娘的手不放,色迷迷的眼神叫人恶心。
“你害羞什么,你别看爷受伤了,那玩意儿还很有力嘞。”
女子拼命抵抗,但是男女差距甚大,他一只手就能让女子不能动弹分毫。
沈时溪清清嗓子走上前去。
“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你先放下。”
“好好好。”
不料男人还是不放,沈时溪左手把着右手手腕,将袖中荷包里的一根银针抽出,靠近男人的手背,那人被刺了一下,只能松手。
“啊!”
“你看你,下手也每个轻重,快去找宋瑶学学,学好了再来,明白吗?”
女子感激涕零地望着她,眼泪的眼眶内打转。
“我,谢,知道了。”
女人离开以后,这男人便将主意打到了沈时溪身上。
目光紧紧盯着她,沈时溪身子动弹分号,一头青丝还未梳理,纷乱的发丝随风起,杏眼放空,有种疏离之感。
张牛慢慢将手靠近她白瓷般的手背,她手掌一翻反手将银针贯穿了此人的手掌。
“啊!”
叫声比先前更为惨烈,人也从凳子上摔下来。
“宇文姑娘我错了,我错了。”
这下他如何不知道两次都是这人所为。
“你怎么会有错呢?那些姑娘无钱还照顾你,你莫不是以为她爱你?若不是我,她们也留不下来,看来我低估了你们男人,身受重伤还想着龌龊之事。”
她想起了裴玄朗,那个混账也是如此,不管是她伤还是他伤,一脑子腌H心思,沈时溪垂眸,不再想了。
张牛,跪在地上磕头。
“我真的知错,姑娘饶我这一次。”
“再有下次,我亲手将你枭首示众。”
“是是是。”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她走向伤患的营帐,总共有三个大帐,因为这些时日受伤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沈时溪来得晚,昨日就先着重处理了轻伤的。
她走进第一个营帐,一眼看到一个大块头,此人一个人坐在一边,不与其他人搭话,沈时溪也无意惊动其他人。
“伤得重吗?”
裴玄朗抬头,有些惊讶,他做了充足的伪装,昨夜宋瑶离开,没了踪迹,他循着脚印到了这边,这边的士兵伤势惨重,按理来说,是个好时机,但是他却不那么想,他想如法炮制,也诈她一回。
“还好。”
他吃了变声药,声音暗沉,和之前有天壤之别,沈时溪半蹲下来,抬着他的手臂,帮他包扎。
眼睛撇到胸膛上一阵红。
“胸口也伤了?”
“嗯。”
这是他自己弄的,既然要装,就应该真实一些,他拔了剑朝着胸膛刺了一下。
“先来你的伤。”
她直接将男人衣裳脱掉,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裴玄朗拳头都硬了,难道对着别人她也是如此?
“姑娘,要不先看看其他人。他们的伤应该更重。”
沈时溪不理会他的话,清理了银针,帮他缝合伤口,额头溢出不少的汗滴。
“其他人我会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就在这时,宋瑶要跑了进来。
“姐,你真的不出去看吗?好累啊,累死我了。”
沈时溪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她。
“你先休息,小宋,你先这样,晚点你护送姑娘们离开。”
那些女子都是无辜的,这些士兵中不少都心怀鬼胎,她不能让这些女子再遭了难。
宋瑶震惊不已。
“不是,我送?不了吧,我也是个弱女子啊。”
“我看你每日上蹿下跳,厉害得很,你顺便帮我捎个信,给我姨娘。”
沈时溪顿了一下,心头一阵绞痛,生死关头她竟然要求助那个女人,也不知那人是否会再帮她。
宋瑶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上前问道:
“你姨娘?你指的是?”
“齐夷光,我父亲的继室,兴许有用,你便告诉她,若见到我娘,便说我与人私奔,再不回去了。”
这话其实不差,她原本就计划进京完婚,如今就算裴玄朗心生愧疚不让她死,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了。
宋瑶摇着她的手臂。
“不,不可以,你。事情还没有到不可转圜的余地,投降啊,你赔个不是说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沈时溪揉揉眉心,说道:
“和好如初?你说怎么好呢?我杀了沈自清,冒充他的身份进军营,裴玄朗能饶了我?”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宋瑶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不过可以确定,沈时溪就是沈自清啊,哪里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沈时溪说道:
“呵呵,竟然把你这个旁观者都骗到了,我把他的尸骨都喂狗了。”
裴玄朗闻言,身体颤动了一下,呼吸一滞。
沈时溪仿若没察觉似的,还是帮他包扎,最后一下完好以后,自动隔开一段距离,看向宋瑶。
“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喜欢他?”
“难道不是吗?”
宋瑶可以确定。
沈时溪笑了:
“那我问你,你会爱他吗?”
“啊?”
这什么问题,她对裴玄朗可从来不敢有这方面的想法,那煞神太恐怖了,对视一眼都快要命了。
沈时溪说道:
“你看你都回答不出来,我与他认识也不过两月,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我会对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动心?说我喜欢他,简直是污蔑,好了,你不用再说,纵是有再多人骂阵,我也不理,就是把我祖坟掘了我也不动如山。”
“啊,可是,可是……那好吧,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就,就这么僵着啊。”
宋瑶也是上过几次战场的,实在不喜欢她这么干,也太窝囊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你还把我当朋友就按我说的去做。”
“啊,那,那好吧。”
宋瑶离开,沈时溪开始为其他人治伤,她刻意贴近那些男人,目光其实一直锁着裴玄朗,有几次他漏出了破绽。
沈时溪走到他身边,说道:
“你的伤势不轻,切记别碰水,也别大动肝火。”
刚才那一番话应该是把这男人气得不轻。
“多谢姑娘,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些女子走了,那我们呢?就该去死吗?”
“我几时说过这话?就在昨夜,逃兵上百人,我也无法,随他们去,总之我不会走。”
她倒是想走,一走就必须回去,可是宇文潼那样的人,如何能够饶过她?
沈时溪明白宇文潼的意思,让她过来不就是为了试探裴玄朗,阻碍他前进。
“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也不走吗?”
“哼!不走,左右不过一个死,谁不会死呢?”
她的遗憾很多,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了,起码有一点是好的,宇文潼对娘没什么威胁了,还有就是对于裴玄朗,他忘了她,不再记得了,他们的过去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样也不错,想不起来,起码没那么痛苦了。
“姑娘保重。”
他压抑着怒火,一切都是假的,情谊是,身份是,甚至于之前面对他时的娇羞暖意都是装出来的。
裴玄朗自认聪明,没想到在这个小女子面前绊住了脚。
沈时溪走了,去往另外两个营帐救人,过程与先前大差不差,此番救治,她也说了很多,出营帐之时,又有两百士兵收拾包袱逃跑了。
“望你们平安回家。”
无论前进和后退都是死,她选择在这里死,他们退回去见过亲人再死。
沈时溪曾经想,取得宇文潼的信任,再和裴玄朗里应外合,如今看来都不过是痴心妄想,她就是跟着大军打过仗又如何呢?
第38章 缠绵
◎两人的唇都肿肿的,刚才吻了那么久,这男人还不满意◎
又入夜了,这个时候士兵也不过百来号人,沈时溪再睁眼,自己已经被人绑了,带头绑她的人正是罗庆。
“你这是要拿我去邀功?”
罗庆面色有些难看,到底共患难过,算得上战友。
“对不起,宇文姑娘,我必须活下来,你救过我们,我感激不尽,但是我们不可以等死,你可以派人送别人离开,却要我们呆在这里等死,我做不到。”
他也不想做这样龌龊的事情,但是,他还有亲人,绝不能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沈时溪眼中含泪,说道:
“我不怪你。”
他们又上了一根绳子,将她五花大绑送出军营,此刻裴玄朗骑着高高的战马,她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
“裴将军,我们只求一条生路,特将此人献与将军。”
裴玄朗没有多说什么,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向她,恰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卷起尘土,她闻到了泥土和春草的味道。
原来不止两个月啊,已经一年了,她的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
他们两人算是扯平了,都忘却了,可又走到了一起。
粗粝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话可说。”
她尽全力不看他,一看情绪涌上心头,她担心自己像以前一样,冲进他怀里诉说委屈,那时他在无情将她推开。
裴玄朗给她松绑,拎着她向前走。
她的腿疾还没有好完全,腿上一痛就跌入他的怀里,沈时溪偏头,不想看到嘲讽的笑容。
裴玄朗偏要叫她看见,扼住她的下巴和自己对视。
“你以为耍这些欲擒故纵的手段还有用吗?”
“呵呵,这效果不是很明显吗?”
她瞥见众将领紧随其后,不少都投以厌恶的眼神,沈时溪突然按着他的胸膛,踮脚吻了上去。
舌尖轻盈地探入口中。唇舌勾缠,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裴玄朗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就要回应,直到看到她玩味的眼神。
“承认吧,你忘不了我,其实你无比希望那个死人就是我?哈哈哈哈,裴玄朗,你和一般男人没什么区别,就算你深爱那个人,也照样被我吸引,可惜啊,他死前,四肢抽搐,口吐血沫,仍旧叫唤你的名字,而你――抱着杀死他的凶手亲亲抱抱,哈哈哈哈……”
她笑出了泪花,裴玄朗气愤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她用手覆盖他的手背,最后一次可以摸到他了。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拎着她进了一间营帐,裴玄朗将她绑在架子上,她随便扫视一眼,屋子里摆弄着各种各样的刑具,看来是要给她用刑了。
他会先从哪里开始呢?
不会是先拔指甲吧?十指连心应该会很痛,记得一年前,她以为逃跑受伤,指甲外翻了,他无比温柔地帮她弄干净,现在指甲已经完好了。
还是说鞭刑、野兽撕咬?
“裴玄朗,要来就来,除了**你伤不了我。”
“你告诉我,你有那么多机会杀我,你为什么不动手。”
他摁着她的后脑勺发问,原来还心存侥幸,沈时溪心里一暖。
“还能因为什么,裴将军,你舍不得我死,拼命给我找理由,你现在是不是想和我共赴巫山?”
裴玄朗皱起眉头。
她见缝插针:
“你还真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一世英名的裴玄朗有一天也会中美人计,哈哈,我不杀你,当然是有原因的,我想玩弄你,你看看你,只要我不愿你就停了,我哭诉一声,你就记在心里,裴玄朗你知道我有多少裙下之臣吗?”
“你!”
他气得眼眸通红,一拳头打在十字架上。
沈时溪笑道:
“泉州你所见过的,哦对,那日定王府,你见过的所有武将,都是我的座上宾、裙下臣,这些都是我们为你设计的,你看如何?”
她说完,红唇印了上去,将粗重的喘息送入他口中,裴玄朗只觉得胸闷气短,可恶之极。
“你找死!”
“你忍心让我死吗?世上可就没有这么像沈自清的人了,而且我恰好是个女子,不就正好方便你发泄了吗?承认吧,你想要我。”
她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舐,往日的她极其羞涩、内敛,根本不会做这些事。
裴玄朗扬起了手,巴掌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她说的不错,他下不了手,他没办法对着这么像沈自清的一张脸动手。
手落在了她的领口,沈时溪一阵慌乱,这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他不是应该动手,然后杀了她吗?
她面上保持镇定,心里怂得要死,和他亲热都要提前准备,更何况这个?
这个畜生不会真的要在这里……吧?
逐渐深入,她脸上绷不住了。
“啊~”
沈时溪咬紧牙关,气声还是压抑不住。
不行,不能!一旦那样,谎言就被拆穿了。
“哥哥~”
她用无比娇柔的眼神看他,伸直了脖颈,极尽谄媚的神色,裴玄朗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恶心。
他为官多年,美人计当然络绎不绝,但对于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她身上竟然显得格外动人。
裴玄朗将她解绑放到自己怀里,重重的吻落下。
唇齿勾在一块儿,沈时溪被他搅弄得心烦意乱,这个男人怎么不中招呢?
她都这么侮辱他了。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真实的他?
喜欢的只是同一种类型,他们毕竟十年没见了。
没想到啊,竟然是这样的!
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裴玄朗莫名地心疼。
“为什么哭?”
她不想和他说话,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从前的他温柔有礼,从不会勉强她,可自从再见后,这人霸道、蛮横、不讲理,以前都是她欺负他的,如今位置对调,她不该喜欢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要你生不如死,偿命怎么能够呢?你刚才说对了,我舍不得这么像自清的人死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到死我都要带着你。”
这和以前没什么分别,不少沈时溪想要的。
“给自己的花心找借口,哈哈哈!你,想不想知道沈自清的尸骨在哪里?”
这时他的唇刚好触碰到她的脖颈。
“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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