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徒弟。”
她脑袋垂了下去,无比痛苦。
秦扬眼睁睁看着她兀自在那儿掉金豆子,只好安静地帮她敷药。
“我说的你就好好想想,不要为难自己。”
是夜,沈时溪趁裴玄朗睡了以后瞧瞧来到关押宇文廷的地方。
“你做什么?你这个叛徒!”
她也不想和这个贱男多说什么,之前起码齐氏帮了她一次。
沈时溪解开他身上的捆绑,只是这人双脚。
“你的腿还能走吗?”
“我腿受了伤,但是不至于不能走。”
宇文廷回复道。
沈时溪双手叉腰。
“天哪,把我骗了?戏可真好啊。”
宇文廷好奇地问: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探子来报,说你双脚废了,爹派我押着军妓过来,然后,然后我就这样了,其他的将领没见他派来,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走吧。”
沈时溪一手拉着她,走到另一边,不从正门走,划开一个口子逃了。
他的轻功也很厉害,不消片刻就离开了军营,顿时起了杀心,将要动手时对上了她的眼睛。
“你能自己走啊?”
“不能,裴玄朗的锁链,有百斤重,幸亏你偷了钥匙来救我,我多谢你了。”
他歇了杀人的心思,怎么说她也救了他一命,
“留在那里裴玄朗也不见得真心待你,他只是把你当作替身,你,好歹是我妹妹,你今日救我,我一定不会让你落入歹人手里,你可信我?”
沈时溪苦笑,她都被他带着出来了,不信也得信了。
“我信。”
三日后,他们回到西林镇上,二人乔装打扮,来到吴叔的米店,一入内,他不由分说地解决掉宇文潼留在这里的爪牙。
一剑封喉。瞬间,店里尸体堆积成山。
“你,这不都是父亲的人?”
他冷冷地回复:
“我就不信你真的敬他如父,可别忘了,他正在通缉你娘,你要不是因为纪琳踪迹全无,怎会帮他做事。”
“不错,确实如此,可你为何这般?”
沈时溪不明白,他可是宇文廷的独子啊。
“来救我的是你,我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我问你,杀自清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他的。”
她毫不犹豫地甩锅,真相当然不能全告诉她,她可不想被这人纠缠。
“好,有一个办法,我们不用受父亲牵连,也能不受裴玄朗为难。”
“嗯?”
他环顾左右,将大门关闭,令她去找吴叔,沈时溪找来吴叔说明一切,吴叔让剩下的人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顺便换上自己人。
几人就在小小的一间米店里边商量大事。
“你们看,我们对比一下每十年的布防图。”
宇文廷拿出布防图。
这泉州城每十年便会大修一次,每个城池的修缮时间有所不同,泉州向来是富庶之地,左接兵家圣地青州,右接边塞要地湟源,是个极其重要的地方。
前几十年也只是巩固了一下城墙,城内基本上都是小修,近二十年来新增了不少的店面,而这些店面,都处于腹中之地,距离烟花之所甚近
“不对啊小姐,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咱们的,这……”
“吴叔,或许,有些事情,我有点记不清了,我爹是哪年彻底疏远我娘的,是不是,我一岁半?”
吴勇沉思片刻,回答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时候,小人都不记得了,您真聪明。”
沈时溪笑道:
“因为那一年姨娘进门。”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宇文廷。
他脸颊有些泛红。
“对不起。”
沈时溪说道:
“何必客气,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我代替我娘说的,他们是青梅竹马,很早就有我了,他,需要定安王府的势力,所以接近你娘,全然不顾我和娘亲。”
忆起往事,他眼里也有了泪光。
“大哥,你别这么说,等万事休矣,姨娘就自由了。”
沈时溪相信齐氏一定和自己母亲一样煎熬。
“希望如此。”
他比着一些店铺位置说,“这些店铺底下就是淫窝的所在点,他为何这般安排,不用我多说。”
沈时溪当然明白,这样做是想嫁祸娘亲,这男人当真是阴毒。
“我在裴玄朗那里得知,不止泉州百姓进京,他们的生意已经遍布大齐了。”
“什么?遍布大齐,这怎么可能?”
对于自己父亲的势力他还是了解的,盘踞泉州都尤为困难。
沈时溪说道:
“看看吧,把你都骗了,很早就开始布棋了,想想看,泉州盛产美女之名,泉州为何要以此为宣传?”
宇文廷说道:
“就凭这个?”
沈时溪拿出一些画像和册子。
“你看看这些人,这些年进宫秀女的画像,还有这个,册子,护送她们进京的官员无一例外出自泉州,不然就是从泉州升上去的,你以为就是巧合而已吗?这些姑娘又为什么替人卖命呢?这点我想不通。”
“妓院的姑娘卖身契攥在人家手里,所以卖命,他们不太可能把这些姑娘的家人绑了吧?难不成给人灌了迷魂汤?”
沈时溪说道:
“皇宫不就是世间最大的妓院吗?”
“你……好有道理,那,她们也有卖身契?”
他疑惑地问道。
沈时溪笑道:
“钱和权不就是最好的卖身契?嘉瑜你看看这一本册子,这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靠美色欺诈他人财物。”
宇文廷之前只是一介商人,但是娶了定安王府的嫡女,官商二界多少会卖他一点面子,而他将这点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便出了这样的成绩,现在来看,宇文廷复国的钱财已经足够了。
沈时溪说道:
“或许应该找外援,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有那个人,可是我们已经得罪了他。”
宇文廷垂眸,忽然眸色一亮。
“或许,你可知淮阳侯?”
“听说过。”
淮阳侯韩灵儿,大齐唯一异性侯。
“她已经进入泉州城中,父亲曾命我查找她的踪迹,但是她隐藏得极好,所以我们才集中精力对付裴玄朗,没想到,你把人给放了。”
“那现如今,是想办法找出人来,我得去一趟定王府了。”
她攥紧了拳头,她对这个地方有些阴影,上次受的伤似乎还在发痛。
“我母亲、妹妹现在在王府,你得答应我,不可让她们有事。”
沈时溪淡然一笑。
“当然。”
才怪,沈之棠那般对待她,她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你进王府定然会打草惊蛇,但是定王府是淮阳侯必去之处,你可弄出些动静,我想办法将这些女子转移,送出去,你无须担心我对她们不利,爱上自清,我对女子没什么兴趣了。”
她闻言脑子一热,嘴角抽搐两下。
“兄长真是深情。”
第40章 再回定王府
◎她另一只手的手腕轻抖一下手指夹着一根不易察觉的银针刺入沈之棠的皮肉◎
她再次踏入王府,迎面撞上了那两母女。
“时溪见过姨娘,妹妹可好?”
齐氏略瞧了她一眼,满眼的嫌弃。
“哟,姑娘不是进京去完婚去了?怎么在此处莫不是被赶了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握着帕子捂嘴笑,同时边上来往一些贵妇人频频留步看热闹。
沈时溪说道:
“姨娘哪里的话,小女还未走出泉州便害了瘟疫。”
那二字一出周围人纷纷倒退一大步,沈时溪大声咳嗽:
“咳咳咳咳咳……”
在场众人无比连连退步,掩住口鼻,生怕瘟疫传给自己。
那两母女更是如此。
沈时溪朝着这两母女的位置前去,沈之棠一边退一边口出恶语:
“你这个丧门星,离我们远一点,有病就去治,不要靠近我们!”
她颜色骤变,散发着一抹狠厉之色,当日就应该把沈时溪给处理掉。
沈时溪拿出一块帕子紧紧捂着口鼻咳嗽:
“咳咳咳……”
眼皮缓缓胎气,只消一刻眸子通红,她动牙咬破嘴皮,磕出几滴血,沾在帕子上,
“妹妹,姐姐哪里对不住你,我才进门啊,你是爹爹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吗?这次也是爹爹让我来的,你怎么能因为姐姐有病而嫌弃我呢?当年你犯了天花,你忘了说谁彻夜不眠地照料你吗?”
眼睛溢出一眼眶的泪水,青色帕子从嘴边移开,病态显现,她也不再上前。
众妇人便都同情上了沈时溪。
“真可怜啊,怎么这样了呢?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犯了瘟疫。”
女子身材纤瘦,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叫人看了真不忍心。
“身为主母,竟然难为一个孤女,这太说不过去了,这太守夫人也太不知礼数了,拿捏磋磨之事关上门怎么说都行,大庭广众之下的,真是不成体统。”
……
被这么一顿说,两母女立即就急眼了,不过面上并没有显示。
齐氏大着胆子靠近沈时溪,将其带入门中,不愿再听那些闲言碎语。
“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眉目瞪圆,面色轻微狰狞,抓着人的手紧紧不放。
沈时溪忍痛笑道:
“方才已经说过了,父亲让我前来的,自然是与妹妹相同。”
她轻松挣脱齐氏的辖制,故作大方地牵上沈之棠的手。
两个女子,容貌略有相似之处,一个粗布麻衣、不施粉黛,眉眼时时带笑,体弱而神态丰。
有道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不过如此。
比肩而立的另一位,琼鼻樱唇,凤眼凌厉,笑若冰山融雪,冷若修罗临门,别具一色。
沈之棠打开她的手,心里恶心得不行了,她从小就讨厌这个喜欢到处出风头的姐姐。
“谁跟你相同,哼!你我现在是云泥之别,不对,从来都是如此,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又让你来,但是我告诉你,你争不过我的,现在王府世子爱我如命,以后我怎么都会高你一头的!”
她高傲得扬起头,不愿给这人多一分眼色。
沈时溪并不气愤,看到这人因自己到来而生气,她自个儿倒快活一些了,今日或许可以借沈之棠之手脱困。
“这样啊,那先恭喜妹妹了,哈哈,其实以往我们有些误会,我一直都想弥补的,我们就此修好,你看如何?”
她主动挽着沈之棠的手,用了一些力道,任其怎生挣扎也挣脱不开。
“我看不如何。”
沈之棠左右摇摆身子,怎么也没用,越是这样她就越气不过,摆动的幅度更大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时溪松了手,摸着脸庞,假装关切地问道:
“妹妹,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啊!”
另一只手的手腕轻抖一下手指夹着一根不易察觉的银针刺入沈之棠的皮肉。
“啊!”
仅仅一下还不够,又一下。
“啊啊啊!”
尖锐的嗓音几乎刺进每个人的耳朵。
“妹妹,妹妹,你别吓姐姐啊!”
她先沈之棠一步落泪,而后迅速刺了五下。
沈之棠只顾着叫,没来得及呼救,正要呼出声音,沈时溪附耳过来。
“怎么样?你也知道被针刺的滋味儿了吧?我告诉你,你所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会一一还你,你可知父亲与我说了什么?”
她摇摇头,沈时溪蠕动嘴唇:
“父亲说啊,原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但是归我了,不信你大可等着。”
婉转动听如仙乐的声音像一把利剑穿进耳朵,深入骨血,她一时气血上涌,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啊……”
沈之棠失声了,这会儿齐氏也跑过来,她知道一定是沈时溪这贱人搞的事!
此刻碍于脸面,不好在众人面前戳穿这贱人的真面目。
“你妹妹,需要休息,交给我,我送她下去。”
沈时溪面带愧色将人交给她。
人脱离桎梏,突然惊醒,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似的。
沈之棠像脱缰的野马提着裙子就跑了,齐氏追上去。
她们齐齐进入偏室中,沈之棠的声音像尖刀似的。
沈时溪抹了抹眼泪。
突然有个夫人拍拍她的后背。
“姑娘是?是齐夫人的女儿吗?她也太狠心了,怎么把你一人撂在此处?总不能为了原配的女儿忘记了你吧!”
“啊?”
沈时溪身体僵住,“夫人,什么叫为了原配的女儿忘记我?”
这夫人展开笑颜解释:
“看你年岁也不小,这也不知?太守大人原配纪琳,她若在,你也是要唤声母亲的。”
“夫人,纪琳是我母亲,方才那两位是我姨娘和我妹妹。”
沈时溪说道。
这夫人脸色骤变,友好的神色也变了。
“我好心提醒,你怎么反倒颠倒黑白呢?前面那位才是纪琳之女。”
沈时溪嘴角抽搐两下,怎么今日她还得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她向这人行了一礼,随后扯下腰间的玉佩,给这人看。
“这是漱田玉佩,当初天漱的贡品,我娘留下的……遗物之一,我娘纪琳,乃是大齐第一位女将,我不才,文武无一卓绝,但我的的确确是纪琳的亲生女儿,我没必要撒谎。”
玉佩在她受众晃动两下,霞光透过玉佩,绿玉莹莹发光,更衬她风姿绰约。
“确实是纪琳妹子之物,难道?”
萧景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型、眉眼确实肖似纪琳。
“岂有此理,齐氏竟敢骗我!”
“骗夫人?那我便不懂了,骗你作甚?”
沈时溪看这人反应过激,莫非是娘的朋友?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东西。
“孩子,这里不方便说,你与我进去,去见见太妃。”
“这……”
太妃是谁?她不认识这人,不过还是随着萧景鸿进去。
屋内声音不算嘈杂,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两母女。
沈时溪看到帘幕之后有几只大脚,定就是那些需要拉拢的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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