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宝,我刚刚真像绿茶?”江尧放下绿茶,手肘横在小圆桌上,认真询问。
他完全不在意褚驭的嘲讽,反而做起了售后调查。
季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思索一会儿,“还行吧,绿茶不一样有人喝吗?各人口味不一样。”
“那姐姐不会嫌弃我吧?”江尧顺着话阴阳怪气起来。
季珂全身起鸡皮疙瘩,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闭嘴!”
褚驭冷冰冰的说:“刚有那么一刻,我想给你在泰国找个医院。”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珂觉得他刚刚那话特认真。
江尧:“那我挺成功。不过,你怎么做到把人家公司当自己家的?”
“靠颜值。”褚驭不要脸发言。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小姐姐从里面出来,“那个,褚驭……”
“嗯?”褚驭抬眼,看到小姐姐全貌后,他稍稍站直,“刚刚谢谢你。”
季珂总算知道黑茶和绿茶哪里来的了,果然是靠颜值。
小伙子长大了,还挺招小姑娘喜欢。
小姐姐捏着手机,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可以。”褚驭拿出手机,将自己二维码打开。
小姐姐立马开心起来,“那…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褚驭捏着手机,低头备注,“如果有官司要我帮忙,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让沈律给你优惠些。谈恋爱的话……”
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季珂,语气温和:“我喜欢年纪稍大的。”
“啊……?”小姐姐如被雷劈,站在原地,张着嘴。
季珂见状,扶额叹息,这拙略的拒绝手段。她扭头跟江尧小声说:“这种人应该会孤独终老吧?”
“不会,有的是馋他身子的人。”江尧拿起绿茶,拧开又灌了两口,“他这身高和五官可太招人了。”
季珂见他一口一口喝绿茶,又笑起来,“你对他还挺包容。”
绿茶绿茶的都没生气。
江尧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慌张解释:“你可别想歪了,那是因为他是你弟弟。”
季珂莫名其妙:“激动什么?”
江尧手里转着绿茶:“我这种人吧,容易让人误会。”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不至于。”季珂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
江尧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边,小姐姐尴尬了一会儿,突然低头调整几秒,然后抬头大方的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坦诚。”
季珂听到这话,怀疑自己脑壳被人砸了。
这种毒舌男,难道不应该扇一耳光吗?
虽然他是自家养了好几年的弟弟………
但也不应该例外。
褚驭回以绅士般的弯了下腰,且由衷的说:“谢谢你的好感。”
“那我有法律问题,联系你。”小姐姐礼貌微笑。
“一定竭尽所能。”
季珂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用觉得奇怪。”江尧翘着二郎腿,在旁边解释:“这家公司招人,起点就是985,一流院校出来的人,思想高度本来就不一样。再说,这种坦诚对双方来说,效率要高很多。”
“…哦…”季珂点点头,这高度吧,她理解又不理解。
季珂感觉很正常,又觉得太不正常。
江尧抬手看了眼手表,“我先走了。”
“不再坐会儿?”季珂看向里面,鹿祁舟还没出来。
江尧回答得意味深长:“来日方长。”
他拿着拿瓶绿茶,朝褚驭举了一下,“未来的褚大律师,谢谢你的绿茶。”
褚驭抱臂:“你应得的。”
还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一定抵不过近水楼台。
“看在珂宝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江尧大度的往电梯口走。
人走开,季珂直言相问:“你跟他有仇?”
这么一句接一句的怼?
“看不惯。”褚驭在她旁边坐下,“一股绿茶味。”
他看不惯,季珂也没多说,毕竟他们相差四岁,有代沟很正常。不强迫褚驭接受自己的朋友。
季珂更关心别的,“你为什么不喜欢刚刚那个小姐姐?看着挺优秀的,跟你年纪差不多。”
褚驭半坐在椅子扶手上,“我喜欢比我大的。”
这种搪塞,季珂显然不信,“我们之间不能说句真心话?”
褚驭:“这就是真话。”
“为什么?”
其实这有什么为什么,喜欢不过是一种感觉。季珂不过是八卦,忍不住多问两句。
可学霸褚驭还真有答案,“因为从小缺母爱。弗洛伊德精神分析中提出,男性无论到……”
“停!”季珂喝住他,“我懂了。”
无非是用复杂又听不懂的理论搪塞她。
季珂也没沿着这话题往下,再往下,无非是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
要不就是,七大姑八大姨那些恶心人的屁话。
季珂也就比他大那么几岁,思想虽不如他自由开放,但也不是活在清朝。
找不找女朋友,结不结婚,这些事都是他的私事。人离开家,远赴千里,不过是为了那一点自由。
季珂若将那点自由收紧,就太讨人嫌了。
经过这一茬,季珂没有再问私人问题,连考研的问题都生生憋在心里。
接下来等待双方领导的空闲时间里,季珂跟褚驭聊的全是废话,重在斗嘴。
没多久,鹿祁舟就出来了。
季珂看了眼时间,跟褚驭说:“今天不能去接了你了,出来一段时间,前台估计要加会儿班。”
褚驭“嗯”一声,“先欠着。”
回到酒店,季珂查看了一下酒店房型的预订,还有前台开房退房的情况。接待和收银都有遗留问题,到六点多,开房的人越来越多,季珂帮着打下手帮忙,结束已经晚上八点多。
回到家门口,褚曲腿驭靠在门口,借着走廊的灯看资料,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笔在上面划拉重点。
脚边还放着一大袋东西,应该是在附近超市买的一些日用品。
见季珂回来,他将资料合上,见她有气无力,开口问她:“累了?”
“怎么不进去?”季珂声音透着疲惫。
褚驭拎着资料,站直,“等你一起进门,更有仪式感。”
季珂面色如常,掏出钥匙开门,“你有没有觉得这话……特假。”
“本来就是假的。”褚驭毫无负担的承认。
“那你不进去?”季珂转动钥匙,将门打开。
褚驭弯腰提起脚边的购物袋,跟着进去,“我也想进去,但是我得有钥匙。”
“哦!”季珂猛的反应过来,“那个…我忘记了,对不起啊。”
褚驭伸手打开玄关的灯,将购物袋放在磨了漆的木地板上。他低头换鞋,领带垂到地上,“我习惯了。”
季珂站在隔断柜旁边,还没换鞋,先取了一个钥匙给他,“你来之前,我配了一把钥匙。”
褚驭捏着钥匙,掏出口袋的钥匙扣,卡上去。那个钥匙扣里扣着的另一个钥匙是季珂老家的钥匙。
他再无其他钥匙。
第7章 送他
“你有心了。” 褚驭将钥匙塞进口袋里,拎着购物袋往冰箱旁边走,“特意配了钥匙,还特意忘记。”
“因为我有间歇性失忆症。”季珂信口胡说。
她掏手机,走两步,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开始自我放逐。
打开小视频,季珂翻个身悠闲的划拉着。因为大数据的精准分析,季珂很快笑出了声,褚驭的声音成为背景音。
褚驭站在冰箱前清理过期的东西,并把新买的放进去,“明天7点起来,我给你煮早餐。”
“哦。”季珂完全沉浸在短视频里,对方问的什么也没听清楚。
视频看到眼睛发胀的时候,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褚驭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一张小桌子坐在客厅和阳台的分界处。
他已经洗过澡,一身浅蓝色的睡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正伏案看书。手边放着一大堆资料和书,感觉像个正在备考的高三学生。
季珂拍了个照发给江尧〔多可怕,名校毕业还在熬夜奋斗,律师行业怕要被他干翻。〕
微信发完,季珂就进去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她是被巨大的敲门声震醒的。
季珂以为自己在做梦,扯着被子,脑袋一蒙,继续睡觉。再缓一会儿,才听清楚是褚驭的声音,“季珂!起床!”
没有语气词,全是命令。
季珂从床上站起来,因为还没睡醒,又迷迷糊糊的栽到在床上。脑袋倒磕在床头,她“哟”一声,门立刻从外面被推开。
“怎么了?”褚驭趿着一双新拖鞋,急步走到床边,俯身查看。
季珂抱着头,青蛙式趴在床上,“被你吓疼了。”
褚驭抬头一眼,偷偷呼了口气,看样子是没事。
他在床边坐下,摘下她的手,用手心轻轻替她揉着,嘴里却不饶人,“你怎么做到这么蠢的?”
季珂坐起来,腿压在屁股底下。她头发被褚驭揉成鸡窝,光从头发缝隙里钻进来。她模模糊糊看到褚驭嘴角的笑意,于是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毒舌的?”
褚驭垂眸看了眼被她拍过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是你教育有方。”
一句话又把季珂绕进去了。
季珂一时不知道怎么怼,瞪他一眼,挪腿起来。刚动一下,又跌回去了。
“坐麻了吧?”褚驭摇头叹息,一把拎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起来,“谁娶你,真是倒八辈子霉。基因这么次。”
他直接从智商攻击到基因,还暗骂下一代。
季珂咬牙:“别以为你自己多好,谁跟你生孩子,会被你骂死。”
“那要不……”褚驭站在床边,玩笑似的说:“咱们内部消化,拯救一下世界?”
“得了吧?你就别祸害我了。”季珂坐在床边,用手指梳头,边梳边吐槽,“等我下次遇到要报复的女人,我把你介绍给她。”
褚驭见她咬牙切齿,唇角不自觉的浮现笑意。
“你恨你自己吗?”
季珂选择性失聪,抬头看一眼,突然觉得他还挺帅。于是八卦起来,“G,有没有姑娘为你打过架呀?”
看看这双勾人的含情目,谁看了不觉得温柔。
啧啧啧啧
褚驭站在床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季珂这个样子,才让他真的缓过神来,自己真的走进她的生活。
只是她眉眼间的那抹坦荡让褚驭心口泛起一丝潮意,她是真心把自己当弟弟宠。
“大学四年,不会是被姑娘堵过来的吧?”季珂凑近打听。
褚驭伸手将她的头推开,“没有男人追,嫉妒了?”
他转身出去,“出来吃早餐了。”
走出几步,季珂突然叫住他,“阿驭!”
褚驭定住脚步,回头看她,女人一身粉色的睡衣,背光而坐。阳光铺在粉色的床单上,上面的库洛米图案泛起大片褶皱。
染了色的头发乱糟糟的飞起来,在晨起的阳光中泛着金光。
“怎么了?”褚驭有些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在这一刻虚无又飘渺,仿佛穿过漫长的岁月,神魂都落在这一刻的光影里。
褚驭这两天一直被这种不真实感包裹着。过去的他,追逐前行,又总是落在身后。季珂总会他到达的时候,选择离开。
命运的手轻轻一挥,就将他们分开四年。
季珂大三说,会留在越州工作。褚驭兴致勃勃的考到越州政法大学,季珂却突然决定到临州实习。
本以为临州也只是她的临时站点,不曾想,她一呆呆了四年多。褚驭只能日日待在她的朋友圈,通过一点细枝末节的图片和文字,偷窥她的生活。
大四本的时候,褚驭本打算来临州实习。可他投了好几个律所都被拒了,只能被迫在越州实习。
实习期间,褚驭一直在网上查看临州的律所,做攻略。
幸好,今年三月,他成功应聘到恒润律所。
律师的路很长,褚驭不知道季珂能不能接受他三十岁之前的平庸。
在季珂的心里,他读书的时候就是学霸,理所应当的认为工作上也游刃有余。
其实不是,褚驭在踏进社会的那一步的时候,时刻紧绷,甚至焦虑难熬。
“你能来临州工作,我很开心。”季珂将脚放下,手撑着床沿,眼中满是欣慰。
这一刻的季珂,锋芒具敛,端的是亲姐姐的温柔。
褚驭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心里像落进一点火苗,瞬间点燃整个心口。
季珂见他没反应,于是又说:“真的,一个人在这里,有时候挺……没意思的。”
她像被放逐在世界的尽头,抬头张望,四顾茫茫,看不清前路。
说到后面几个字,季珂无力的瘫了下手。
“因为我会做饭?”褚驭眉间褶皱散开,染上丝丝缕缕笑意。
晨曦的光,将他照得前途万里。
这个年纪多好,一切都刚刚开始,有朝气,有未来,也有生命力。这样一个人走进生活,季珂觉得沉寂发臭的湖水,流进一管清泉,生命开始流动。
季珂头一歪,不置可否,“聪明。”
“我不觉得有多开心。”褚驭拉着门往外退,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他吐槽:“你真的太懒了,再不起床,你要迟到。”
门关上,季珂整个人往后倒,金色的阳光从窗外钻进来,落在手边。
她伸手挡住,阳光穿过指缝,落在眼中。
“这孩子……”季珂打了滚,才从床上爬起来,“长大了,真讨厌。”
季珂洗漱完出去,褚驭站在阳台晒衣服。他养着头,将季珂的上衣插到头顶的晾衣架上,满头黑像短针发往下扎。
“这么贤惠?”季珂过去帮忙,弯腰拿起他的西装裤,甩开。
褚驭递了一个衣架过来,“昨天扣了多少钱?”
“两百吧!”季珂将他的裤子套上衣架递过去,“鹿扒皮的标准都是这样。”
“你看着不心疼。”褚驭扬起裤子,将边角扯直,才挂上去。
季珂拿起空桶,拎到阳台的角落,“每个月都扣,习惯了。”
毕竟他给的工资比同行高出不少。
空桶放下,季珂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季珂打开,置顶框里有一个红包。
她点开,收了红包,才问:“什么意思?”
“晾衣服的奖金。”褚驭转身往餐桌走,“吃完面,送我一趟,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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