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很少喝酒,最近不是被叫去手术室帮忙,就是被封印在实验室,剩下一点业余时间要看文献写论文……
有时候国内的节日,他会自己做点应节气的食物,分一些给别人,再落寞的吃完。
他的德国同学很认可他的厨艺,天气渐冷的时候,一个小卷毛凑过来拍拍他的肩,用德语问他下一个中国节日是什么时候。
他用德语回答,“那个时候我应该毕业了。”
卷毛抓狂,咋咋呼呼的表示自己很伤心,一方面是因为吃不到中国美食了,一方面是――卷毛大概又毕不了业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心痛,但朋友的成功更让人绝望!
江澈看着他,笑了笑。
路过一间又一间办公室,一双高跟短靴蹭蹭蹭的快步拐过走廊,它的主人推开了最里面那间屋子的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是学不会优雅。
邢星把围巾拿下来丢在一旁,往窗外看了看,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程鐾瓶门,毛茸茸的手套有点滑稽。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下雪?浪漫。”
她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冷,不喜欢,讨厌冬天。”
她想起小时候看过一个寓言故事,一个寒冷的冬天,穷苦女人遇到了神,神问她,“你喜欢哪个季节?”
她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春有春的美,冬有冬的好。
神说,热爱一切的人值得拥有美好。于是给了她一个罐子,她打开一看,里面好多钱,她去买了很多奶酪过了个美美的冬天。
一个坏心眼的女人听说后很眼红,也去那附近晃来晃去,竟然真遇到了神,神问她一摸一样的问题,她开始疯狂吐槽,春天到处都是毛毛,夏天热的要死……
神给她一个罐子,她以为是钱,回家打开却全都是蛇和癞蛤蟆。
小时候觉得自己长大了就是那个穷苦又心怀美好的女人,却没想到是对这世界各种不满的才是她。
她更像带着尖尖帽子的女巫。
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呆呆的望着程觯“小心点,有蛇。”
他皱眉,环视一周,裹紧了身上厚厚的外套。
她忍不住内心腹诽,这货从上到下都穿那么厚,够去东北过冬了,可真是够爱自己的。
“什么蛇?邢老板还有这爱好?”
“你怎么隔三差五就跑来北京?上海的工作室你不帮忙管啦?”
“不是还有于卓妮?”
“那你自己公司呢?”
“不是还有员工?”
“哇……”
邢星十分佩服这脸皮厚又心大的富二代,不对,富二代加富一代。
毕竟人家也是靠自己奋斗起来了的励志富二代。
他瘫在对面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邢星见他不说话,撇撇嘴拿起笔开始画画,外面飘着雪,她平静的低着头,屋里安静的只剩下笔和纸摩擦的刷刷声,有点催眠。
室内柔和的光打在她身上,他微微睁眼,突然觉得她不知从何时起漂亮的让他惊讶。
“邢星。”
“嗯?”
她应了一声,但没抬头。
“我说真的,等你三十岁还没结婚的话,咱们俩就搭伙儿过日子吧。”
邢星无语的看着他。
他这次倒不像是开玩笑……不过她觉得认真的说这种话好像更欠揍。
“搭伙儿?过日子?”
“嗯。”
她觉得荒谬,冷笑着问,“我才二十多岁,就要和别人搭伙儿过日子了?”
“不是现在,我是说等你三十岁之后。”
“我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喜欢当别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我……我……不是……”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
她竖了竖拳头,“揍你了啊!”
程瞿固的表情缓和了些,不由得笑了出来。
邢星也笑了笑,其实她心里十分厌恶这样的话,但程龊吞评胬蛩们一样,是珍贵的朋友和贵人。
是她人生中的礼物。
礼物。
邢星想起以前方礼说,她的名字寓意就是“方家的礼物”,邢星后来和唐梨莉说了,唐梨莉皱眉,“那难道我是唐家的梨花茉莉花?”
邢星笑的前仰后合,“你好土啊哈哈哈哈哈。”
等她问江澈的时候,江澈回答的很简单,“五行缺水。”
她扭头看向窗外,雪越来越大了,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
手机嗡嗡的响了几下,她拿过来一看,心咯噔一下。
指尖微颤,笑容凝固在嘴角。
消息来自:徐庚霖――
【江澈回来了。】
第26章 再见
过了几秒钟,徐庚霖又发来了几条。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可别把我卖了。】
【唉,算了,也是我想多了,你俩早都分了,卖个屁啊。】
邢星心想,怎么周围的人都这么喜欢往她伤口上撒盐呢?撒就算了……还要等到她疼麻了的时候再撒一遍,没完没了的。
或许他们都看过综艺里那个脱敏疗法?对别人的伤心事反复调侃,直到当事人自己也觉得过去都只是个笑话。
想着想着,她打了个喷嚏,突然意识到他们其实连真正意义上的分手,都没有说过。
人们说在一起要从一束花和表白开始,那么结束呢?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后委婉的告知对方默认分手吗?
她回复,【嗯。】
然后放下手机,脱了外套,走到隔壁房间,在人台模特身上反复比对样图,手里的针对准那朵角度刁钻的火苗,开始缝制。
她想赋予火苗生命力,想让它看上去真的在摇摆晃动,不能热烈磅礴,像运动服上面的火龙,也不能可爱,像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卡西法。
要既炙热,又清冷。
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是个矛盾体。
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屏幕,是唐梨莉打来的,她把笔夹在耳边,按了接听,里面是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一个男生在说话,还有点耳熟。
“你以为几年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不可能的唐梨莉,这账一笔一笔我都会跟你算的!”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那人很嚣张的笑了几声,“不承认?那个邢星,不就是你找来整我的?不过你想多了,我是沉寂了几年,但不代表你能代替我的位置。”
是时宇。
邢星耳边的笔掉在了地上。
“那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啊不对,比我更惨,我就平衡了,最好身败名裂。”
“什么时候进娱乐圈的门槛像考公一样高就好了,怎么精神病也能给别人当偶像……”
唐梨莉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没了声音。
邢星慌了,回拨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她赶紧给希希打电话。
“希希姐,唐梨莉在哪儿?”
希希正在赶路,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今天啊,在root谈续约的事儿呢。”
“你没和她一起去吗?”
“一起的呀,我这会出去买咖啡,碰到熟人,聊了几句。”
“你快回去,时宇去找梨莉姐了!他现在可是个法外狂徒啊!”
希希愣了一下,说,“放心吧,程总在那呢。”
程总?程觯
邢星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如果程鲈谂员撸唐梨莉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她的脑子里回想起唐梨莉之前说的,“你下次再遇到危险还这样!放心!我一定保留证据!”
遇到危险……
邢星抓着手机直接跑了出去,外面的冷风打在脸上的时候,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穿外套,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往root开去。
距离root越来越近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好几辆消防车停在路上,堵住了去路。
邢星愣住了,她慌里慌张的下了车,跑向门口,几个消防员拦住了她。
“哎哎!里面危险,不能进去!”
她的理智还在,知道耽误了人家工作,她拽着阻止他的消防员的胳膊,带着哭腔和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进去了,请问……请问有没有……伤亡?我朋友在里面……”
那人刚要说话,就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看到脸上衣服上到处黑乎乎脏兮兮狼狈的程觥
她跑到他面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儿?”
他想笑,却没有力气笑。
“我没事儿,活着呢。”
“唐梨莉呢?她人呢?”
程鲋噶酥妇然こ蹈绽肟的方向,“拉走了,没死,呛晕过去了,放心。”
一个小时前――
“跟她续约干什么?到期了就让她走啊!你还嫌她害我不够啊?”
root老总站在窗前,脸上是满满的嫌弃和无奈。
“你真以为自己资源差是因为唐梨莉?难道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
时宇大言不惭的说,“是她陷害我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算了,再说你小姨也跟你说了,以她如今的地位留在root,root只会更好,那你自然也能分一杯羹。”
时宇脸色阴沉,指了指门外,“我拜她所赐从顶流变成糊咖,我还要被她施舍?看见了吗?我刚刚叫人搬上来桶汽油,今天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信不信我烧了这栋楼。”
“如果不是看在你小姨的面子上,我都能让你从顶流变成气流。”
时宇恶狠狠的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还使劲的摔了一下门。
他径直走向小会议室,推开玻璃门,里面只有唐梨莉一个人坐着玩手机,她来的很早,正在等一会洽谈续约的事宜。
看到来人是他,唐梨莉皱了皱眉。
“你有事儿?会议室我要用,门口排队去吧。”
时宇刚吃了个闭门羹,又被羞辱了一下,已经气急败坏,“你要用?整个root都有我们家一半,你算什么东西?”
唐梨莉抬头,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在这几年里频频找茬,但是始终是小学生的招式,幼稚可笑至极。
“你们家人?你拍电视剧呢?”
“你知道你老板的女朋友是谁吗?是我小姨,你认识的,设计师席娜。”
唐梨莉仿佛吃到了大瓜,瞪圆了眼,甚至有点兴奋,“真的假的?他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他皱皱眉,脸上的得意消失不见。
服设届向来有北何闻昭南席娜两位顶级领头人,而邢星是何闻昭带出来的,在他心里都自然的被归于唐梨莉一派。
“何闻昭算什么?一个设计师而已,这个身份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帮助。”
唐梨莉心想,算什么?算我妈呗!
见她不说话,眼神和表情又都过于平静,在他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所以,你最好滚出root,有良心的话你就退圈,不然这事儿没完,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时宇了,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唐梨莉被气笑了,“不是,凭什么呀?”
他走上前,一步步靠近她,她的手在桌下装作冷静的偷偷拨通邢星的电话。
“你以为几年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不可能的唐梨莉,账一笔一笔我都会跟你算的!”
程錾贤瓴匏,又悠闲的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满意的往会议室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见玻璃门里时宇正掐着唐梨莉的脖子。
他冲了进去,一把把时宇拽开,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你谁啊你?”
时宇被打了个趔趄。
唐梨莉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感觉有点缺氧。
程鑫仕,“没事儿吧?”
她哑着嗓子回答,“没事儿,你拉个屎可真够久的。”
“……”
时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再进来时抱着一个桶,打开盖子往地上一摔,液体簌簌流出。
程隹淬读恕
时宇接着掏出打火机,露出丧心病狂的笑容,然后走出去,把门在外面反锁。
程隼着唐梨莉快速绕过桌子,从会议室最里面跑到门口,他狠狠地撞了几下门,root每扇玻璃门都是特制的,无比坚实。
火苗很快就窜的老高,唐梨莉开始猛烈的咳嗽,程龌耪胖锌吹矫鸹鹌鳎一下又一下的砸门。
“砰!”
他的脸被碎片划的正在淌血,急得已经感觉不到疼,他回头叫着唐梨莉的名字,却看到她已经晕倒在地上。
看邢星吓得腿软,程鏊担“走,去医院看她。”
“你……你刚刚怎么不和救护车一起走?”
“烟太大了,我抱着她到一楼的时候差点撑不住,消防员进来把她带出去了。”
火已经灭了,现场还要进一步处理,邢星开车带着他去医院包扎,刚走到急诊门口,就看到很多医务人员在奔忙。
程鱿肫鹆耸裁矗啧了一声,“我靠,怎么是来这个医院。”
邢星以为他把徐庚霖当作假想敌,啊,不对,也有可能是真情敌,所以才会吐槽。
“这儿距离最近,你忍一忍,命要紧。”
程龊芟敫她个白眼,但是一做表情脸就疼。
徐庚霖在一楼电梯口站着,门一开,他咧着嘴笑了。
“呦,水哥,想我没?”
江澈拍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哎,不对呀,人家都说德国毕业可难了,你怎么这么顺利,而且还没秃?”说着还想伸手呼噜呼噜他的头发。
江澈的头正忙着躲他的爪子,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徐庚霖疑惑的看着他,又顺着他望着的方向看去,邢星和程稣站在不远处,四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四年来第一面。
两人对视着,心情复杂,还有些不知所措。
程霰纠淳头吃辏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奈走得急了就哪里都疼,邢星赶紧扶住了他的胳膊。
徐庚霖再次看看一旁的江澈,天嘞,这什么修罗场?
江澈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站在原地,略带落寞和疲惫的脸色和眼睛。
一个又一个担架,一位又一位伤者从他们的中间路过,两人恍惚间看到了四年时光这样刷刷流淌,彼此仿佛还停留在原地,又仿佛早已物是人非。
第27章 点醒你没有?
徐庚霖问,“你们怎么来了?”
邢星把视线从江澈身上挪到了徐庚霖身上,余光却依然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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