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星脚步一滞,缓缓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僵持了几秒钟,她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扔他怀里,拿走了一旁挂着的徐庚霖的外套。
“我谢谢你!我觉得还徐庚霖的东西更方便!”
门关上的瞬间,天花板垂下来的风铃叮咚作响,像极了那一年他去餐厅给她过生日时的场景,只不过那时他们的故事正在开始,现在却已完结。
他深吸一口气,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夜里,邢星的鼻孔一只通气一只不通气,向左侧躺就左鼻孔堵住,向右侧躺就右鼻孔堵住,平躺可好,全堵住了。
后来她隔一会翻个身,两个鼻孔轮番工作。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变了。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勉强啃了一口面包,又吃了药,她在群里说了一声,就爬到床上打算继续睡。
唐梨莉打来了电话。
“嗯……”
“死邢星,我一会出院,你来接我。”
“嗯……这么快出院?”
“这死动静,你谁啊?”
“我是邢星。”
唐梨莉瞅瞅屏幕,没打错啊。
“你这……感冒更严重了?”
邢星吃力的盖好被子,感觉自己很冷,但是皮肤又很烫。
“嗯。”
“徐庚霖在上班呢,我找个人接你来医院,要不叫救护车?”
“不至于……我想睡一会……”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猛烈的砸门声把她吵醒,她的头疼的像被贼敲过一样。
开了门,唐梨莉站在门口,她换了鞋跟着邢星进去,一边走一边参观房子,“有点小,不过也还凑合。”
她没有照顾过人,除了过敏,从小就很强壮,甚至很少感冒,她也不会去刻意关注患者的状态。
邢星开完门自顾自躺回去,桌上的杯子也是空的,唐梨莉走进卧室,撇撇嘴,给她倒了杯水。
“你没事儿吧?你的脸可真红。”
邢星摇摇头。
“我给你倒水了,你喝不喝,我头一回给别人服务。”
邢星看看她,眼睛发胀。
“谢谢你,我一会喝。”
“去医院打个针会不会好点?”
“我吃药了,我睡一会就好了,受不了了给你打电话。”
唐梨莉站起来,把邢星的钥匙踹自己包里,“行,我把你钥匙拿走了,不然你出事儿了我都进不来,我下午去趟电视台,估计结束要很晚,你找不到我就找希希,找徐庚霖,别硬撑啊!”
她点点头。
其实,此刻的她已经慢慢的有点烧迷糊了,迷糊到已经感知不太到疼痛了。
唐梨莉办完了出院手续准备走,徐庚霖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吊儿郎当倚着门。
“这就走了?”
唐梨莉斜眼看他,“呀,忘了!多谢这段时间徐医生照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徐庚霖皱眉,“邢星给你吃什么东西了?”
“别邢星了,你有空去看看她,给她打一针。”
她把钥匙丢给他。
徐庚霖一把接过,狐疑的拎起来看了又看,“这啥呀?邢星怎么了?”
“感冒,我估计发烧了,不知道为啥,平时那么惜命一人死活不打针。”
“她不会烧傻了吧?”
唐梨莉愣住,“那……那怎么办?你快去呀?”
“我怎么去呀?我去她家?这不方便啊!”
“你是医生,有什么不方便的?”
徐庚霖想了想,“你别管了,我知道找谁了。”
“那个方礼啊?”
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徐庚霖的心情突然还有些奇怪。
“不是,找她干嘛?”
“我以为你要给她洗白呢。”
他拎着钥匙摇一摇,一脸揣着馊主意的笑容,“合适的医生,另有人在。”
邢星感觉有人在摆弄她的手,接着手背传来一下刺痛,她整个人都很沉重,连躲都没躲。
努力睁开眼,眼前的人竟然是……江澈?
她笑,“看来我真发烧了。”
见那人没说话,她轻轻抬起扎着吊瓶的手臂,指他,“哎,你来干嘛?”
江澈无奈的把她的手重新放好,“打完针就好了,睡吧。”
“我不睡。”
她想起以前上学时看到过的帖子,贴主说她会控梦,可以掌握梦的走向,评论区有人却告诉她这是精神分裂的预兆,那时邢星觉得很好笑,此时此刻却有点惊讶。
“我也精神分裂了?天呐,要是被方礼听到她会笑死的……昂?方礼,对了,我俩绝交了!”
江澈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她坐起来,和他对视,因为半清醒半迷糊,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你不是祝福我吗?你来我家干什么?”
“你发烧了。”
“江医生真好心呀!上门服务!”
“因为你不肯去医院。”
“我可不是因为你!我也可以去别的医院!全北京又不是只有你们医院!”
这是实话,这几年她一直奔波忙碌,家里面也没什么生活气息,连体温计都没有,她想着感冒吃了药睡一觉也许就会好。
江澈像哄小孩一样,“我知道,你躺下好好打针。”
她胡搅蛮缠,抓着他的衣服,“既然祝福我,你就不该来,到时候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江澈说,“我没有他的电话。”
“谁?”
“那个,程觥!
邢星反应了一会,突然开始笑,“这样啊,哎,你知不知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你就不怕……”
“如果这棵树已经是参天大树,说明她不需要我了,我不能再教她什么了,你说的对,这方面我其实只是个半吊子,她喜欢让谁乘凉我都没理由过问。”
她突然开始委屈,“什么参天大树?你栽的树早都被我砍了!秃了倒了!衰败了!”
江澈摸摸她的脸颊,热度稍微褪去了一些,他松了口气,温柔的看着她。
“邢星,我栽的树永远不会衰败。”
第29章 等待奇迹
邢星吃力的睁开双眼,房间里很昏暗,旁边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她歪着头,看到唐梨莉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啃胡萝卜条。
唐梨莉惊呼,“嗯?你醒啦?你……你吃不?”
“……”
她环顾四周,是自己的房间,又摸了摸额头,冰凉。
退烧了。
“梨莉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差不多一个小时前吧。”
“你来的时候有谁在这儿吗?”
唐梨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医生在。”
她抬起右手,吊瓶还在往下滴药物便是那不是在做梦的证据。
“那医生可流氓了,把你家钥匙拿走了,我管他要,他不给,你说怎么办?”
邢星不信任指纹锁,尤其是每次刷到那种独居女性被害的新闻,她都会有装两扇防盗门的冲动。
她拿起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江澈。
【钥匙在客厅最胖的花盆里。】
邢星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说啊,怎么办?”
邢星逗她,“什么怎么办?谁让你把我钥匙随便给别人的?被人不信任了吧。”
江澈并不是信不过唐梨莉的人品,只是在医院各种各样的离奇故事听多了,再加上连方礼都会背刺邢星,他也谨慎了许多。
钥匙可不能交给唐梨莉这种神经大条的人。
“好呀邢星!过河拆桥哈,我跟你说,那流氓医生没准儿比我更不靠谱呢!我走了,累死了,枉我下班就跑来照顾你,赶紧把锅里那破粥喝了,还温着呢。”
邢星坐起来,一脸震惊,“你会熬粥?”
唐梨莉笑眯眯,“我可不会,是那流氓医生做的。”
江澈开完会,往科室走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几年前帮过的实习生,如今他也度过了那段艰苦时光,可脸上的愁苦像一点没少。
他看到江澈,咧嘴由衷的笑了。
“回来了,哥。”
江澈笑着点点头,看了看他的胸牌,“不错呀,混出来了。”
他苦笑,“是啊,混呗,哥留院里了?”
“嗯,以后就是同事了。”
江澈伸手,他笑着握了握,眼下的疲倦似乎比几年前更重。
程稣獯胃袅撕芫貌爬幢本,他的公司最近走不开,邢星觉得他终于有一点老板的样子了。
他往工作室一坐,一副甲方爸爸的派头,邢星把咖啡放在他面前,自己喝着果汁。
“我以为你会直接去找梨莉姐呢,她这几天在休息。”
程鲢读算渡瘢“啊?没戏拍了?”
她刚喝的一口差点喷出来。
“什么呀,单纯休假而已,她现在可悠哉的很。”
“哦。”
“所以你这次来是要干嘛?”
他端起咖啡,皱皱眉头,“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嘛?你喝的什么?给我一杯。”
邢星无奈的给他倒了一杯果汁,心想,真矫情,以前给什么喝什么,也没见他挑剔。
他看着邢星把果汁放在桌上,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突然很认真的说,“邢星,我想把公司往北京发展。”
“那……加油。”
“你……”
邢星觉得公司发展的好这样很正常,他激动个锤子呀?但又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太礼貌,决定重新措辞敷衍他,“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额,因为感觉……你们都在北京……”
“我们?是因为梨莉姐在北京吧?可她工作经常到处跑啊。”
一向神经大条的他突然局促了起来,笑眯眯,“主要是我在上海每天就应酬完去酒吧喝酒,跟你们一起玩比较健康,healthy~”
邢星一脸嫌弃,“咦惹!”
程鱿肓讼耄“一会一起吃饭吧,再忙也得吃饭啊,healthy~我给唐梨莉打电话。”
说着,他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邢星笑,心想,我还不稀罕听呢。
不大一会,他又推门回来,“走,找她去。”
“去她家?”
“去医院。”
“她又怎么了?”
“那个徐大夫,让她去复诊。”
“徐庚霖?”
程龅愕阃罚突然又说,“我跟你说,他指定有非分之想。”
邢星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想到又要去那个医院,内心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慌乱。
程龊孟褚馐兜搅耸裁矗“啊,对,那你别去了,一会我来接你。”
“不,我去,一起去。”
她的眼睛圆圆亮亮的,像小鹿一样清澈可爱,看着他的目光,表面平静,其实在压制着雀跃。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明白了她并不是反感去,而是……不敢去。
见到唐梨莉的时候,她戴着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在徐庚霖值班室坐着,面前的桌子上堆着药和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装备。
邢星推开门,“你在这干什么呢?”
她把眼睛扒拉到鼻梁处,大眼睛无奈看着邢星,“喏,让我来拿这些玩意儿。”
“这都是啥……”
邢星正翻看着,徐庚霖进来了,看看邢星,又看看默不作声的程觯表情有些不悦。
“这都是什么?”
他拿起一个长得像小广播一样的东西,给唐梨莉科普,“这个,拍戏现场如果是烟尘很大的环境,用!”又举起另外一个,“这个……”
程鐾蝗徊寤埃“这都是智商税吧?”
徐庚霖本来就不待见他,更生气了。
“你……”
邢星打圆场,“行行行拿着,快,我给拿着。”
徐庚霖阻止她,“你等会。”
“干嘛?”
“还有。”
“……”
他刚走出去几步,就遇到了江澈,这才脸色好了些。
江澈把手里的盒子交给他,“着急让我送这个干嘛用?”
“给别人的,这玩意就你能帮我搞到,付钱了吧?过会还你!”
江澈冷笑,这货就逮着他一个人薅羊毛,拿他当追女生的工具人。
他刚想转身走,就听到旁边房间里熟悉的声音。
邢星着急的拍打着唐梨莉,“什么呀,你别胡说八道了,你别说了!”
唐梨莉笑,“怎么了?我随便说的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呀?哎,程总,你说实话是不是喜欢我们星星酱?”
邢星瞟了瞟程龅牧常心想,这个傻狗在那乱点鸳鸯谱……
程龀聊了好一会,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笑容,“喜欢个屁,你别造谣啊,给我的黄金单身人设染上污点。”
唐梨莉急了,“怎么说话呢,能和我们星星认识都是你人生的闪光点!”
他笑,“我是说,爱情,是你兄弟我的污点!”
江澈在门外看了看徐庚霖,对方的表情也一阵红一阵白。
徐庚霖心想,完了,我又摊上事了。
江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电梯口。
――滴――
门打开,他和正要下电梯的封居安轻轻点头打了招呼,然后一个人现在里面,按了楼层,半晌,嘴角上扬。
那种久违的开心情绪没在脸上挺留多久,就彻底的消失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口正围着一群医护人员,吵闹声离得很远都能听到。
他走过去,恰好看到脸色铁青的那个实习生被抬上了担架车,明明不久前……还站在他面前打招呼握手。
江澈慌张地挤进人群,看着他被推走,刚想跟着过去,身后的候医生拉住了他,然后轻轻摇头。
“别去了。”
“他怎么了?”
候医生深吸一口气,“像是猝死。”
江澈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候医生继续说,“我看过了,送去抢救估计也……”
“可你又不是心内的。”
候医生看他不死心,松开了他,“不让你去是知道你这人……去了肯定受不了。”
江澈说,“谢谢你,哥,我得去看看。”
他拍了拍候医生的肩膀,在那样执着焦急的眼神注视下,任何人也不忍心继续阻止他。
“嗯。”
候医生是个老成也很周全的人,他给徐庚霖打了个电话,他了解江澈,也知道这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这种时候,是应该有个靠谱的兄弟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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