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号呢?”
“等你给我打电话。”
何F聿握着手机等苻祁再回复消息,却被直播主持人拉回了注意力。
与此同时,何F聿和吕薇薇的cp超话里又兴高采烈过大年了:
我又找到了小情侣偷摸谈恋爱的证据!薇薇刚刚出镜头,小何就收到消息了!有什么话不能给我们大家听的!
对!而且何F聿是设置的特殊的铃声,跟自带的微信提示音不一样!
你们小情侣搞什么情趣不能让我也参与一下吗?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
更有甚者舞到了直播间,连着十几条刷下来,何F聿眼神再不好也看见了,他皱皱眉头,“没有,刚刚不是她给我发消息,我们两在同一个直播间连线,有什么好私下聊的?”
而cp超话里仍然嗑个没停:
避嫌是吧,行行行给你个面子。
小情侣谈恋爱还不好意思了,咱家属就当不知道好吧。
……
何F聿等了半天苻祁的回复,终于在直播结束的当口收到了信息――一个省略号。
这次轮到他来问,“省略号什么意思?”
“下次再说。”
/
苻祁挑不到喜欢的本子,又不愿意接综艺让观众了解本人性格,干脆去剧组探班姚迢。
苻祁妈妈煲靓汤特别在行,所以苻祁提前问妈妈要了食谱,起了个大早,煲了一大锅汤启程去剧组看好朋友。
当天在拍摄一场李旗被周勇将军识破女儿身份的打斗戏,将军立于马上,一柄长枪在手,李旗则是赤手空拳,两腿夹住马脖子与其打斗,将军见她勇武又不怕死,生了惜才之心,扔掉长枪与她实打实地较量。
姚迢一个空中一字马看得苻祁目瞪口呆,再一个翻身躲避,腰间摸出几片树叶,摘叶飞花掷出去,被将军一掌震飞,但李旗趁着这个时机,摸到甫才扔掉的长枪一个挺身直指将军,轻轻在他身上铠甲划了一道。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动作,导演喊“cut”后在场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姚迢的妆造黢黑、嘴唇干裂,头发也是草草盘个髻,额前碎发无数,没有半分平日里漂亮水灵的模样。
苻祁知道她为这个机会付出多少,没有任何嫉妒之心,只有敬佩。
“好!”一个熟悉的叫好声,吸引了苻祁注意力,她四下寻找声音来源,才发现在导演三十米左右的一个角落里,坐着霍平谦,他穿着西装,翘着二郎腿,窝在躺椅里面,手指间夹着吸了一半的烟,烟灰悉悉索索从指尖滑落下来。
霍平谦显然也注意到她,向她点头示意,可苻祁刚知道他是一个大烂人,根本懒得搭理他,碍于脸面敷衍笑了一下。
这场戏拍完,开饭,姚迢下午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只剩晚上一场夜戏,小刘在现场帮忙分带过来的奶茶,苻祁跟导演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就跟姚迢去吃饭。
明明一场打戏下来,汗流浃背,磕伤淤青不少,但姚迢特别开心,眼睛亮晶晶的,跟苻祁分享最近拍戏的感受。
“你知道吗?我太喜欢这个故事了,我本来以为故事会演一些李旗受将军赏识,然后跟将军谈恋爱,受将军照拂,一路升上来,再然后将军身亡,她成为新将军的故事。”
“啊?怎么不是吗?”苻祁听说张术那边的情节大抵便是如此。
“最开始的定稿差不多是这样的,但是我们在训练营的时候,导演和编剧一直在开会,三易其稿,做了不少变动,最后主线剧情才变成这样,李旗与将军始终是心心相惜的惜才、同僚之情,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嫁人,在边关做了一辈子杀伐决断,护卫百姓的神勇大将军。”
“太酷了你知道吗苻祁,我能演这种角色我真是太开心了,真希望我能做好。”
“我也很为你开心。”苻祁盛一碗排骨汤递过去,“我记得你喜欢吃水果玉米,放了一点进去,很清甜,你试试看。”
“嗯嗯。”姚迢捧着碗就是一个囫囵,三两下碗就见了底,看到苻祁震惊的眼神,她擦擦嘴巴开始解释,“因为军中之人吃饭便是这样狼吞虎咽,我一时之间没改过来,不好意思。”
苻祁摇摇头,“没事。”
“对了,下午有几场戏,我想给别的演员去搭戏,就不让工作人员帮忙搭词了,所以下午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了,不好意思。”
“没事,当然没事,好好拍戏是最重要的。”
/
姚迢吃个饭也吃得很匆忙,苻祁插着兜在现场坐了一下午看他们拍戏,霍平谦也看了一下午,临到苻祁要走,霍平谦过来找她了。
“吃饭去?”
苻祁白他一眼,“你天天真是除了吃饭没别的了,猪脑袋。”
冷不丁被怼,霍平谦有点震惊,“你骂我?”
“难道猪脑袋听着是在夸人吗?”
“不是,我哪儿惹你了?”
“没惹我,我只是不想跟下作的人说话”
“下作?我对你还下作?”霍平谦十分不解,但是他很快想明白苻祁在气什么,“噢你说张术是吧?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事情,我又没强迫她,这也能赖我头上?你清高,就得所有人都跟你似的?”
“没赖你,人各有志我也管不了别人,我就是现在单纯看你不爽。”说到这儿苻祁不想再给眼色给他了,拔腿就准备走。
但霍平谦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子拽到面前,苻祁甚至能听到骨节“咯吱”动了一下的声音。
“你牛什么?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不是给你面子,是给高歌面子,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是吧。”
“烂人给的脸,不要也罢,嫌脏。”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找人办了你,让你看看谁更脏?!”
“你这种二世祖真是可耻,脑子里就是这种下九流的东西,以为毁掉一个女人唯一的方式就是毁掉清白、贞洁,那是你们烂裤裆的人在意的,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敢动我一下试一试,我让你这辈子都不能人道,找几个彪形大汉捅烂你的菊花,泼你浓硫酸把你烧得眼睛鼻子只有一个洞,我死之前也要把你手脚都剁了,拉个垫背的到下面当人棍陪我玩儿。”
苻祁眼神里的阴冷、恨意不是唬人的,她真的敢说就敢做。
霍平谦的脸僵住,牙缝里渗出来一个诡异的“呵”,他松开手,作出投降的动作,“你牛逼。”
16.《卤水缸坛杀夫案》
苻祁很快收到一个新本子――《卤水缸坛杀夫案》。
本子不多字,三万出点头,导演谢文请她到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故事。
故事无他,唯生动尔,引得苻祁“大动肝火”。
鹅城的鸭子出了名的好吃。鸭肉细腻,鸭蛋一戳流油,肥香可口得很。
而最出名的,就是深水巷的一家三十年卤水鸭店。鸭店是个夫妻店,男人师父师母生了疫症,死在一起,两人无后,这家店就被男人接手了过来。
男人五大三粗,身强力壮,全身上下的肌肉被鸭油鸭脂滋养得滑稔,女人是他花了二百银钱从拐子那里买的布袋子,口袋按个数买,管她是小家碧玉、成熟丰满,还是枯枝败叶,半条腿进了土,选到哪个就是哪个,童叟无欺。
女人虽说瘦弱干巴得很,但模样还算标志,男人觉得手气不错,当晚喝了几盅老酒,就入了洞房。
三更起五更睡,为了有口饭吃,女人手脚勤快,任劳任怨。
一晃眼,六个年头又过去。数九寒冬,极为寒冷,替男人洗脚,水烫了些,被一个窝心脚踹得咳了半宿,夜里起夜吐痰,一口腥甜的血下来,心凉了半截,只道发未花白便已呕血,怕是时日无多。
自此一遭,女人身子逐渐羸弱下来,伺候不好男人,男人便时常去村头的寡妇家里留宿,好不快活。姘头炕头暖,哪管人间事。卤水鸭店的活计便交给了女人,鸭身浸淫在三十多年的卤水汁中,浸得油光发亮,黑甜有味,女人的心血和眼泪也腌制成了秘料,成全几十年招牌卤水鸭的名声。
女人原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做牛做马做到老,直到外乡过来一个念过私塾的先生。
先生一身长衫,发须、指甲都修剪得整齐干净,满嘴仁义道德,之乎者也,兴致来了会教女人识字算账,或是念上两句柳永的词,“几度饮散歌阑,香暖鸳鸯被”,每日都要吃上一只卤水鸭,偶然再配上一碟鸭肠鸭红,抑或是卤水豆腐,再不济一小盘盐水毛豆,下巷头打来的二两酒,吃得眼睛精亮,酣畅淋漓,食欲亦如情欲横陈。
女人是打算跟先生逃跑的,收拾好细软,打点妥当,连那一大桶传下来的卤汁都装了一小杯带着。谁知那一日,男人偏偏从寡妇身上下来,摇摇晃晃家去,撞破私情。
男人会一些拳脚功夫,沙包大的拳头直往先生脑袋上砸去,打到血肉模糊,再一脚把人踹到屋门口,眼看着不过须臾工夫,便断了气。
“浪蹄子背着我偷人……”男人收拾完先生,正打算再对着女人发作,谁知女人大喊一声男人的名字,待其转过身来,攥紧从包袱里摸出来的裁衣服的剪子就往男人心口扎,男人愣住,一时没做出来反应,女人迅速拔出剪子,鲜血溅了满脸,女人仍然不罢休,一剪子又一剪子,反复插入心脏,直到男人迸裂的眼珠子,从震惊变成绝望,腿脚瘫软,倒在地上。
女人做卤水鸭做出来经验,斩头、放血、剖腹、挖去内脏,用八角、茴香、豆蔻等材料腌制,一气呵成,再扔进那桶文火慢熬的卤汁中整整三个小时,吸收精华,招牌卤水鸭便大成,三日之后,再捞去卤汁中的鸭肉残渣,周而复始。女人在屋内用那把开刃磨平了磨刀石、锋下鸭魂无数的菜刀将男人大卸八块,如法炮制卤水鸭的招数到男人身上。
至于先生,扔到男人家的祖宗祠堂,一把香灰落地,天干物燥走了水,烧得面目全非。
人人只当男人醉酒死在祖宗面前,而外乡人继续远走,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苻祁看剧本的过程中,感受颇多,譬如年节期间,女人身上来了月经,男人不许进祖宗祠堂上香,说是比黑狗血还要毒,惹得她无语啐道:“嫌经血污糟碰了就不大好,怪不得你命薄,死得痛快。”
谢文:“我知道新时代的人思想都很进步开明,你是很独立有主见的女孩子,可是我们要拍的是一个陈腐的旧时代的故事,这个人被命运误判了一生,唯一一次挣扎反抗,就是杀夫正道,我想问问,你准备好要成为她了吗?”
苻祁当然点头,“很有意思,我没演过这种角色,很期待。”
不过她也很好奇,导演为什么想找她演这个角色。
谢文老实回答:“我们面了很多演员,没找到合适的,网友建议我们去吴进石导演的组里找一找,我在那里待了三天,第三天撞见你来探班,跟别人吵架。”
苻祁眉头一跳,她当然明白吵架指的是她指着霍平谦鼻子大骂要把他变人棍那一段,一时之间笑容都变尴尬了起来,“真有缘分啊。”
时值《泰坦尼克号》重映,而咖啡店旁边便有一家影院,左右聊完故事,没有其他事情做,两人便结伴去看了电影。
苻祁第一次看这部电影还是初中的时候,为了小李子的盛世美颜看的,看完虽被爱情打动,却觉得故事有些过誉,此番再看,倒是有不一样的感觉,“Jack和Rose的爱情珍贵是在绵长的时间和灾难背景下显的,他们之间,可能只是一瞬间的反叛和心动。”
“一瞬间难道不够吗?”
电影结束,《我心永恒》响起,片尾字幕一点一点挤出来,观众们逐渐离场。苻祁和谢文两个人坐在电影院最后一排,聊着感想,闻言苻祁扭头去看谢文,他的眉眼柔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言语真挚。
“苻祁你对角色的理解问题很明显,你觉得你的想法全是对的,角色的困境不是你的,所以你跳脱出来看觉得他们太蒙昧,可是如果放弃时代背景,和个人教化水平,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偏颇的。我们电影下个月开机,背景是一百多年前,我希望你多做些功课,不然我会把你换掉。”
谢文年纪看着不大,人如其名,挺斯文一男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残忍,一针见血。
谢文和她一直坐到音乐停止,电影完全散场,打扫卫生的阿姨过来赶人。谢文说太太等他回家吃饭,先一步离开,苻祁麻木地点头,心里一直在琢磨可能被换角的事情。
她要面子得很,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也忘记合同有没有被换要赔钱的事项,不能再做他想,只能全力以赴。
在二手闲置网站找到一百多年前的杂志报刊,以及旧时风物的书籍,打算一窥前人生活,又让小刘打点了一番在京市找到一家出名的卤水鸭店,决定去后厨做个帮手,以期做足准备贴近人物。
17.英雄救美
苻祁去卤水鸭店打工的第一天,就是清理鸭下水:腹腔里的肠子,像小时候吃的橡皮跳绳糖一样,带着血腥味掉在案板上,鸭胗剖开散落的内容物滂臭,拿清水反复冲洗四五遍,褶皱翻来覆去洗到发白,才松一口气……苻祁就这么想象女人处理尸体的模样,一百多年前没有塑胶手套,她便又揭下手套,“赤手空拳”上阵。
制作好的卤水鸭切块是件难题,苻祁力气不算大,两只手才能握住菜刀,又害怕动作大切到自己手,小心翼翼尝试,切出来的鸭肉与手撕肉没什么两样。
刀工是要靠练的,只能多花时间,多练胆子。
几天下来,苻祁最大的进步除了敢落刀以外,便是意识到剧本里面描述“被鸭油鸭脂滋养得滑稔”是什么意思――指缝里俱是滑腻,甚至连清理得干净清透的指甲盖都被油脂填满。
再过去半个月,可以出师,苻祁略有些飘飘然,觉得自己以后就算不当演员了,起码也能过来当个助理厨师。
于是点了招牌卤水鸭、鸭翅鸭掌、碗仔翅,当作犒劳,美滋滋堂食饱餐一顿,不想却遇到“不速之客”。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一件黑色套头衫,帽子兜头戴上,黑色运动裤,黑色球鞋,再加上一副黑色墨镜,直愣愣冲着苻祁就来了,椅子一拉,大咧咧坐下。
“抢…抢劫啊?”苻祁一愣,下意识把桌上的鸭货往自己面前推一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要乱来啊。”
男人把帽子摘下,墨镜也摘下,在苻祁面前打了个响指。
“何F聿?”苻祁震惊,但是很快放下心来,接着啃她的鸭翅,“你今天没有通告?”
“没有。”何F聿一边说话一边扫码又点了几个菜,“今天休息,真的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体验生活,过两天要进组了。”
何F聿点头,手机用完放在一边,胳膊支在桌子上,撑住脑袋看苻祁吃东西。
“吃完饭干嘛?”何F聿又问。
“回家。”
何F聿从兜里掏出来两张门票,“我有个朋友是音乐剧演员,今天新剧首演,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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