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祁拿起来那两张票根,狐疑地翻过来翻过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息,“不是,你今天要是没有刚好遇到我,原本打算跟谁一起去?”
何F聿盯着她没有作声。
苻祁开始猜测,“吕薇薇?那可不成,别人再说我撬墙角了。”
“没有,”何F聿严正声明,“我不喜欢她,就是普通同事关系,她们确实提过想炒真人cp,我没答应。她们团队已经出拉踩通稿了,过几天应该就要下场提纯cp粉了。”
“你这拿我当靶子给她们送人头啊,这两天有不少人逮着你拍吧。”
“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在乎,总有人要被骂,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你害怕吗?”
“说实话本来有点,但听你这么说完倒是平常心了许多,咱日子得过是吧,不能在网上被烈火烹油地烤,现实生活也如上刀山下油锅似的。”苻祁吃得差不多了,擦擦嘴,“你在这接着吃,我回去换身衣服,然后过来找你一块去剧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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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祁换了一件黑色的吊带连衣裙,波浪长发披散下来,银色链条小包,再加上让人看不出长相的口罩和墨镜,简直是完美。
卤水鸭店离苻祁家走路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但不赶时间,她又换了一双小高跟,所以走得慢吞吞,十分悠闲,然而眼瞅着见到鸭店招牌了,一个一身潮牌,左手五个手指指节都绘满纹身的年轻小伙子把她拦住。
纹身男嚼着口香糖,手指点点手机,“加个微信。”
苻祁摆了两下手,示意拒绝,“不好意思,不方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但纹身男不依不饶,跟上来拍一拍她的肩膀,“怎么了,瞧不起我啊美女。”
苻祁穿的小吊带十分清凉,肩膀和大半个后背裸露在外,异性的手直接覆盖上去还是让人感到不适。她不想跟不相干的人多做纠缠,也无意惹恼对方,“不是,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男朋友马上就过来了不太方便。”
说曹操曹操到,何F聿宛如天神降临,三两步上前,先揽住苻祁的腰,示意“主权”,低头私语问了句,“没事吧?”
苻祁摇摇头,他再不动声色挡在前面,由于人高马大,把苻祁整个人挡得死死的,半点都瞧不着。
“干什么?”何F聿直面对上纹身男,周身散发出攻击的气息。
可能他今天又穿了一身黑,看上去真的非常不好惹的样子,像极了欧洲的青少年们,妈见妈打,人见人躲,纹身男讨了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谢谢你。”苻祁开口道谢。
“没事,刚好位置靠窗,我一下子就从楼上看到你了,刚刚,”何F聿指了一下苻祁的腰,“不好意思。”
“噢,没事。”苻祁很快意识到他是在说刚才情况紧急,搂了一下,怕让女孩子感到不舒服,但很奇怪,同样的动作,换一个人苻祁可能就会发火,但对何F聿,却不觉得生气。
离音乐剧开场的时间还有一会,为了消磨时间,两人便到附近的小公园散散步,聊聊天,但是很奇怪,今天苻祁跟他说话,他始终目视前方,或是偏头看向旁边,就是不低头看她。
苻祁感到十分奇怪,直接拽停了他,“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跟你说话为什么不看我。”
“唔,”何F聿表情有点奇怪,后退了两步才对上苻祁的目光,“我好像比你高不少,”他手比划了一下两个人能的身高差距,“所以如果我低头看你,可以看见……”
苻祁立马意识过来,双手抱胸,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正常社交距离完全不用担心,刚刚因为并排走,挨得比较近,我不看就行,你不用在意,自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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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园挨着一片很大的湖,冬天结了冰,有不少人过来滑野冰,眼下暖阳和煦,水波潋滟,茫茫金色洒在湖面和不远处的白塔上,一派温柔和美。
两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享受一片平静,不多时,湖边的亭子里来了几个白须老者,瞧身段做派,倒像是梨园里的旧人,果不其然,一句“少年子弟江湖老”,唱出无尽的悠长与沧桑。
亭子里还在咿咿呀呀唱念作打,苻祁问旁边的人,“你最近有接新剧吗?”
何F聿摇头,“目前还是专注做《世界冒险家》,也算得上初心不改,矢志不渝了,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看缘分吧。”
两人没有再多说别的话,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也自然没有发现摄影爱好者在背后轻轻按下快门,框住他们和这一片良辰美景。
18.SD送花
苻祁是第一次看音乐剧,小剧场可容纳的人不算多,舞台的距离也是近在咫尺,演员一上来第一排的观众恨不得能听见呼吸,看到下睫毛、吸到鞋底灰。
可以说是相当没见过“世面”了,看见男演员脱掉皮夹克,露出白色背心,壮硕的肱二头肌弹跳两下,苻祁下意识攥紧了旁边何F聿的衣角,“这是你朋友?现在音乐剧观众都吃这么好?”女演员一个壁咚,他逃她追是插翅难飞,一套组合拳下来,男演员被扑倒在台面上,引得台下众人惊呼,苻祁直接举起何F聿的胳膊捂住眼睛,“不是吧不是吧,他们不会在台上大do特do吧?!”
何F聿十分无奈,直接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捂紧了,别偷着从缝里头看。”
“嘿嘿,”苻祁拍掉何F聿的手,眼珠子跟着台上众人游走。
一个半小时的剧情走下来,可以说是酣畅淋漓,原本还有返场可供粉丝拍照录视频,但何F聿打算跟朋友去打个招呼,所以带着苻祁提前离场,去到后台。
朋友提前跟工作人员讲过,所以他们很顺利进入后台,隔音不算好,可以听到剧场里返场的歌声,以及台下观众的欢呼与鼓掌,引得苻祁感慨,“这种现场的反馈实在是太迷人了,有一种世界中心众星捧月的王的感觉,好奇妙。”
没等多久,就见到了何F聿的朋友――音乐剧演员周演(穿了外套版)。
他长得很清爽,有盐系少年的清新与冷意,以至于在台上脱衣耍帅时能中和掉一丝丝的油腻,达到一个动态平衡。
何F聿与周演拥抱一下,夸奖了一番演出很棒,又插科打诨了两句,才开始介绍苻祁,“我朋友苻祁,电影演员。”
“你好。”苻祁摘下口罩,主动伸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好,我看过你们两的电影,谢谢你来捧场。”
由于粉丝还在侧门口等演员下班SD,所以苻祁和何F聿不好耽误他太久,草草拍了两张合照,便放人去换衣服再下去营业,他们两沿着剧院的指示走出大门,苻祁一眼就看到侧门聚集的人群,以及马路对面一家仍在营业的花店,“诶我去买束花吧,一会他下来SD送过去。”
“我送过花篮了。”
“诶你是你我是我,蹭人家一张票,得表示一下。”说罢一路小跑过去店里精心挑选一番。
说起来也巧,这家店正是当时替姚迢庆祝拿到李旗这个角色时,买花的店,苻祁对那个不会说话的店员印象很深刻,因此进去之后没见着人还有些失望。
店主:“她只上白班,晚上要去上夜校的,挺刻苦的小女孩儿。”
左右挑着花,嘴巴闲着,苻祁也多了两句嘴,“她学什么呢?”
“化妆。”
苻祁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搭配好,店主看出来,主动说,“你是送给对面剧院的演员吗?我可以帮你搭。”
苻祁点点头,“很多粉丝过来买吗?”
“当然,我这店起码有一半的生意都是她们照顾的。”
店主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包好一束粉嫩生动的花,苻祁指指中间的粉玫瑰问道,“这种玫瑰叫什么?”
“粉荔枝,花语是守护和至死不渝的爱,一般都是送小姑娘的,但是最近很奇怪,小姑娘特别爱送这种花给男演员。”
“算了还是拿出来吧,不太合适,换几支小苍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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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祁买花的时间算得特别好,她前脚踏出花店,周演后脚就从剧院出来,瞬间被人团团围住。
何F聿很快走到她跟前,有点犯愁,“你这可怎么挤进去?”
“我知道了!”苻祁拍拍他的肩膀,“你蹲下来,把我扛在肩膀上,他就能看见我,然后我再把花递过去。”
何F聿低头看一眼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你今天穿的可是裙子,我是男人,你会不会太放心我了?”
苻祁后知后觉甫才意识到,但何F聿很快想到办法,把自己的套头衫脱下来,系在苻祁腰间,然后蹲下身,拍拍肩膀,“上来。”
苻祁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色T恤,很听话地坐了上去,不可避免,为了保持平衡,男人的双手扶住她裸露的小腿,晚风吹拂下还是带来一股寒意。
倏忽一个“巨人”冒头,周演看得也是一惊,不由自主“哇”了一声,这样一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投射过来,几十只手机、相机对准,何F聿往前走了两步,苻祁捂住胸口,弯腰把花束递过去,“首演快乐周演。”
“谢谢谢谢,注意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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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花,苻祁和何F聿很快就走了,当晚网上出现了很多帖子,诸如:
周演首演这一男一女是谁啊?小剧场新来的演员吗?虽然戴着口罩但是感觉盘靓条顺的。
是周演朋友吧,拿的赠票,我坐他们旁边,返场提前走了,好像是往后台方向。
不会是嫂子吧,还带个电灯泡打配合。
嫂子应该不至于,SD送花是被那男的扛在肩膀上的,周演那么小心眼儿,要是嫂子可不得嫉妒死。
太搞笑了这两人来剧场演杂技的是吗?
但是感觉气质是真好,不是小明星也得是个网红吧。
要是网红早拍八百张照片昭告天下了,捂这么严实肯定是小明星,又怕被认出来又要谈恋爱,又当又立的,且等着被扒吧。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呜呜呜。
……
周演照顾到苻祁和何F聿不想被认出的心理,首演结束的微博并没有发合照,只发了何F聿送的花篮,以及粉丝们送的花束(包括苻祁那一份)。
由于花篮的署名,也有不少粉丝猜测现场被拍到的是否是何F聿,但人捂得实在是太严实,饶是亲粉丝也认不出来,又没有被官方“认领”,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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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F聿倚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播着广告,一小时前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的女人,戴着奢华俏皮的珠宝首饰出现在上面,苻祁的气质倒是很符合品牌的少女千金风。
指间的香烟抖落一点烟灰在地上,苻祁胸口的黑色英文纹身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位置在左边锁骨往下很多,他也是偶然扫到,隐私部位没办法看真切,前两个单词大概是“what happens”。
香烟凑到嘴边深吸一口,再吐出烟圈,何F聿不知道想到什么,“腾”地站起来,掐掉香烟,起身进了卫生间。
他在家里开始养一小株栀子花,插在玻璃杯里,放在床头,时不时会有清香传来。
苻祁在花店随手多买的一株塞给了他,“我小时候家门口就有一棵栀子花树,那时候很小没有香水用,就经常摘一两朵塞在口袋里,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虽然现在已经天黑,但是送给你,希望你明天、后天、大后天,心情都好。”
19.片场饿晕
《卤水缸坛杀夫案》浩浩荡荡地开机。
苻祁拿到一个两百块的红包,饰演男人的魏尊和饰演先生的尚伟文各拿了两个,演这种要惨死的角色怕犯忌讳,是以剧组都会多封一个祛晦气。
早前拍定妆照的时候,试过很多套“村妇”装,但怎么试谢文都觉得不得劲,摄影师一语道破天机,“苻祁大美女啊,面色红润有光泽,穿什么都时尚,真没法办了。”
最后谢文要求苻祁十天瘦十斤,不运动纯靠节食那种枯瘦,病态感一出来味道肯定就对了。
摄影师看了看苻祁的小胳膊小腿,想着小基数硬瘦,过十天连人带盒十斤差不多,但是苻祁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下来,倒是让摄影师把话硬咽了回去。
那十天苻祁真的是纯靠饿,每天就喝水,水果鸡蛋玉米轮着一天一两样,硬生生瘦了10.13斤下来。
再去试妆,粉底扑两层,眼眶一片青黑色,凹陷进去,嘴唇发白,看上去一碰就会昏倒,谢文一拍桌子,对了,就是这样。
第一场戏便是女人被塞在布袋子里被男人买回家的场景:
男人扶着口袋,用力一扯便扯开了线头,从袋口往内探,只见袋中人蜷成一团脸朝下往下缩,男人看不惯这等矫揉造作的劲儿,打横抱起来,颠个个儿,直把人从袋口抖落出来。
女人头发污糟,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裳不是这儿破就是那儿烂,裤腿更是只剩半截,瘦脱了相,不成什么样子,但瞧着也是个模样周正的人儿。
打水烧水给她洗净,当晚半推半就上了床榻,一掀衣服,露出一排皮肉贴着的“排骨”。
谢文再次一拍桌子,对了,就是这样。
当晚收工,点了红烧肉小龙虾烧鱼等一堆油大的东西美名其曰为苻祁加餐,吃了两天,大快朵颐美滋滋,第三天又让苻祁绝食一天,然后当天夜里开始紧锣密鼓地拍摄女人分尸的场景。
手起刀落,眼冒精光,面目狰狞,不得不说暴饮暴食之后又断食,确实能几度贴近女人当时病态癫狂的状态,这场戏苻祁甚至一场就过了,“cut”后全场鼓掌为她欢呼。
谢文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微笑,指指地上的道具“尸块”,“你是不是把这当成我了?”
苻祁但笑不语,饿极的状态又碰上情绪爆发力特别大的戏份,眼泪与血水融合混了满身满脸,头发丝也粘腻贴在肩膀上,顿时有些腿软,一个没撑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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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消毒水味道刺人,充斥了苻祁的鼻腔。
小刘坐在旁边刷手机,看见苻祁醒了,连忙上前扶她坐起来,又打开旁边的保温饭盒,“吃点东西吗?买了鸡汤补补身子。”
苻祁扫了一眼,鸡汤上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脂,看着有些反胃,皱着脸摇了摇头。
小刘又拿过来另一个饭盒,这回里面是一层白粥,另一层是两个青菜香菇包,加一碟小菜。
苻祁这才点了点头。
手上挂着水,点滴缓慢地流动。苻祁一只手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地舀着,“我现在在挂什么?”
“葡萄糖。”
吃了两口粥,神智清醒了一点,苻祁开始询问剧组的情况。
“谢导说前几天紧着你的戏份拍,所以这两天可以先拍别人的,耽误不了进度,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苻祁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电影拍得也太糟践人了,非得把人身体搞崩溃了么?”小刘有些不平。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导演有要求咱们就按他的来,得有点职业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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