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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坠落一千次——拾一【完结】

时间:2024-11-24 17:36:49  作者:拾一【完结】
  “小栗和阿糖又不在?”
  “这样的日子,我一个人被锁在这院子里还不够吗?其他房的人都出去凑热闹了,没理由连累她们。再说……”
  话到此处,顿了一下,阮静筠耳根有些发烫,脸颊在灯盏的照映下染上了一片绯色。声音是低浅却清晰的,她说:
  “不是还有你吗?”
  “回头再是逢年过节,我如果不来了,你怎么办?”
  傅斯乔抬手将荷花灯点燃,仿佛随口一说般答。
  阮静筠的眼睛总算从手中的荷花灯上挪开,半晌好似才反应过来,偏头问他:
  “你为什么不来了?”
  她的面上在他话音落后一瞬间满是茫然莫知所措,傅斯乔几次动唇,到最后却是说:
  “等着。”
  阮静筠盯着他快步走开的背影,忽然发现数月不见,傅斯乔又长高了很多,也好像离她又远了些。想及此,她忍不住高声唤道:
  “傅斯乔!”
  他顿足回头,见她不说话也不着急,只是安安静静的瞧她,等待着下文。
  须臾,她将荷花灯捧高到了面下,颊边凝着深深的梨涡,莞尔道:
  “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
  阮静筠的双眸在烛火中似藏万千星河闪烁,昏头转向间只听见她说了「喜欢」,傅斯乔也笑了。
  消失片刻后,他端了一满盆的水走了回来,放在她面前,说:
  “给我。”
  阮静筠没细想,下意识的将手里的荷花灯交了过去,傅斯乔垂手便置在了水上。
  “你做什么!”
  她「噌」得将灯盏提了起来,眉间拧着一团,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斥责。
  “许愿啊。”
  傅斯乔见阮静筠不高兴,不明所以,问:
  “放灯不就是要许愿吗?”
  好像怕再被他拿走,阮静筠将荷灯揽在怀里,用袖口去按湿了的地方,辩驳道:
  “别人用荷灯许愿,是放在开阔的水里,盼它顺流而去汇入天河,让神仙看见。你把这灯放入如此逼仄的小水盆里面,能有什么用。”
  她瞪他时,又娇又横。
  傅斯乔方一伸手,阮静筠立刻抱着灯,眉间敛得更深,甚至向后退了两步。
  “这么喜欢?”
  他抿了抿唇角压不住的笑意,而后朝前一步,展臂拉住她的衣袖,将已经潮了的那截折了上去,嗓间漾着欢愉,兀自低声说:
  “管什么神仙。你说出声来,我不是能听见吗?”
  她的心忽而成了一座小小的岛,在蟒绿的海涛间,起起又伏伏,伏伏再起起。
  不敢去迎他投来的目光,阮静筠赶紧闭上眼睛,将不知何时屏住的气长长吐了出去,又隔了好一会儿,方才道:
  “那我许愿,有一日可以离开这里,去好好的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那一年,他们好似长大了,却还远没到婚嫁的年龄。
  可是,他已经有了自己要做的事,而她,却还是在一成不变的日子,等着他来接她离开的那一天。
  冥冥之中,阮静筠感觉到,这大概会是傅斯乔陪她过得最后一个六月十八日。
  可,她还有好多话,都没来得及告诉他。
  手中的滴滴金在「噼啪」一声后落入暗沉的寂静,耳边响起火柴擦动的声音,片刻后,另一支重新被点燃。
  阮静筠凝在身边的荷花灯的眼神终于收回,她扭头瞧向那一朵又一朵的小小火花盛开的地方。
  “傅斯乔,我……”
  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正抬手为她燃烟火的人偏头看来,竟然成了梁孟徽。
  可是,他与阮静筠记忆深处里埋着的那个无论遭遇何事,皆可声色不动的人截然不同。见她看过去,登时,他的眼底便起了春意,嗓中亦酿着温煦。
  阮静筠还沉在混乱里,梁孟徽将滴滴金递到她手边,问:
  “阿筠,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就是她努力良久想从他口中听到的话 ,阮静筠当然要答「好」。可不待她开口,周围的房屋草木迅速被搅乱,如同一圈卷着一圈的漩涡,疯狂的将所有的一切吸入。
  她的魂魄亦在猛然之间被无形的力量从身体中剥离,浮在半空里,透过重重繁花与藤蔓的间隙,瞧见自己扬手抽了梁孟徽一个巴掌,厉声让他「滚」。
  她什么时候这样吼过他,甚至还让他吃了耳光,阮静筠竟半点也记不得了。她心中还震惊且疑惑着,天地间陡然又变换了模样。
  梁孟徽背对着这个漂浮在半空的她,正在和廊下那个盈盈笑着的自己说:
  “阿筠,婚后你就陪我去美利坚。”
  “可……可我不会说英文啊,要怎么办才好呢?”
  她的手在鬓发边刮了一下,娇脆地低下了头,发愁道。
  “这有什么关系。”
  梁孟徽似觉她的问话「可爱」,眸色渐暖。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
  “到时多寻几个说中国话娘姨在家陪着你,不就行了。”
  「可这又与我眼下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呢?」
  在风中翻飞乱撞的魂魄想:
  「这绝不是我要的结果。」
  她努力低头去看廊下的那个七小姐,清楚瞧见她的面色也在瞬间僵住了。可还没来得及放下心,却又听见她娇声应答道:
  “真是再好不过了。”
  头疼欲裂间,阮静筠想:
  「这是我吗?眼前的这两个人,真的是我和梁孟徽吗?怎么一切都是不对的?!不对,不对……」
  “不对!”
  阮静筠嗓间似含着刀片般剧痛不止,竭尽全力发出的声音,也才只是喑哑的呢喃。可却又有人凑上前来,轻声问:
  “什么?”
  阮静筠艰难睁开双眼,白茫茫的雾气渐次散开,如同多年前生病的那次一般,她又是在第一眼便看见了他。
  “傅斯乔?”
  “我在。”
  见她醒来,他松了一口气,凝着的眉眼里便揉入了清浅而疏朗的笑意,弯起的弧度,亦好似与从前一模一样。
  阮静筠那零落于梦中,溃乱飞散的魂魄在傅斯乔的注目下缓缓安定了下来,终于摇曳着融回了躯干里。
  “我这是怎么回事?”
  就着他的手吞了两口温水,阮静筠问。
  傅斯乔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答:
  “感冒,传染性的。沪上近日得的人不少。”
  手压在她额上片刻,他又道:
  “烧已经退了,感觉好点了吗?”
  “头昏脑涨,浑身酸痛,简直要人半条命。”
  阮静筠猜测自己出了汗,此刻定然是邋里邋遢。一想到这才是归来后与傅斯乔的第三次见面,她就觉得怄气,免不了敛眉抱怨了几句:
  “这么严重的病症,报纸上怎得一句都没写?”
  “旁人倒是还好,”
  傅斯乔接过吴妈投好的帕子,递给阮静筠,继续讲:
  “医生说,应是你刚刚结束长途旅行,太过疲累,所以症状也比一般的要重上很多。”
  “竟是这样。”
  阮静筠将面上的薄汗擦去,忽觉头皮痒痒,一时又在意起了自己的「难看」。
  想要沐浴,抬眼又见吴妈「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恐怕她吐出这两个字,必将迎来好大一番唠叨,她便偷偷朝傅斯乔使眼色。
  傅斯乔接受到了信号,扭头吩咐吴妈去楼下将煮好的粥热一热。阮静筠心中窃喜,可他一转身,又压着让她躺好,还说:
  “不是刚刚还在讲难受得很,再忍忍。”
  瞧她还要张嘴,他又道:
  “实在忍不了,我可以帮你擦一擦。”
  明知傅斯乔这就是「拒绝」的意思,阮静筠眼前却忽然生了些画面,一时只觉脸热非常。
  匆忙把头半埋在被子里,她低声骂了句:
  “你怎么不去当流氓。”
  前一刻还苍白着脸让人心慌,此刻她倒是又冒出几分生机勃勃的味道,傅斯乔含笑压了压被角,回了句:
  “这个要求,可以等你病好全了再提。”
  阮静筠一开始还没回过味,等躺了会儿,方才发觉自己又被占了一次便宜,立时瞪着傅斯乔「你」了一声。怎奈脑子还昏沉着,没力气想出下文来,便闷头发起了脾气。
  傅斯乔低声哄了她一会儿,见她眸底溢出了些许的笑,便问她:
  “饿不饿?”
  阮静筠摇了摇头,疲累重新翻涌,突然不想再讲话。
  大概此前睡了太久,饶是仍旧晕晕沉沉,可一时之间,她也难以再次困着,只好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隔了好长一会儿,阮静筠才复又开了口:
  “傅斯乔,我是不是记岔了许多从前的事情?”
  譬如,她与梁孟徽相处时,好像并不仅仅只表露出过那副刻意佯装出的娇弱乖巧的闺秀的模样,所以,他定也不是全然受此假象蛊惑。
  又譬如,除了最后那次携着怒火,近乎威胁的「利益交换」,他好像也曾好好同她说过,想带她走……
  更让阮静筠想不通的是,这些如同梦境的过往,又为何会与她的记忆中「全然不同」呢?
第20章 廿
  阮静筠想来想去,只觉曾经本以为很是清晰的那些过往,竟然丝毫经不得仔细回忆。一切忽而变得模模糊糊,似是而非,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哪一段才是错觉。
  她这才将心间徘徊的疑问说出了口。
  「到底我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
  傅斯乔闻言,似有瞬间的晃神,但也只是刹那后,便言笑自若的问:
  “从前过年时,古云庵送到你家的四样礼物都是什么?”
  “青白团子,素烧鹅,沙胡桃糖,还有桂花瓜子。”
  阮静筠偏头看回去,好奇地讲:
  “突然问这做什么?”
  “和我印象里一模一样,你记得没什么差错。”
  傅斯乔回说。
  阮静筠眉心蹙起,道:
  “我说得又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是……”
  话到嘴边,她猛然想起,自己是真的晕了头,竟然要和傅斯乔去聊与梁孟徽相关的那些前尘旧事。想及此,阮静筠便闭上了嘴。
  可她不知道的是,傅斯乔却已经猜到了她想问的是哪一段记忆。
  阮静筠确实忘了些什么。
  从前一直没人主动提起,她恐怕也根本不想再去回忆,所以,大概率对此毫不知情的,可傅斯乔却十分清楚。
  彼时,医生说,这是某些人在面临重大创伤后的可能会出现的特殊适应反应,目的是以「忘记」去摆脱难以承受的痛苦。
  “也许除了这个办法,她已经无力再保护自己「活下去」了。”
  那到底是怎样的痛?
  即便到了今时今日,傅斯乔依旧常常会思量……
  四年前,傅大少刚顺利在英国取得学士和硕士学位,便迫不及待的转道法国,乘船归沪。
  回家不到半日,父亲面色严肃的将他单独「请」到了书房。
  原来,从他留洋后的半载直到今日,阮伯父已经多次来信与父亲商讨「退婚」一事。
  “你那会儿走得决绝,我想的是还是莫要耽误了静筠的婚事为好,本已准备同意。可你母亲坚决不许,直言「这并不是你的本意」……”
  信一封一封的送来,傅明钧拗不过坚持的妻子,也怕辜负老友,只好说先拍份电报告知傅斯乔,让他速速拿个决定出来。
  闻言,妻子陆文漪当即发起了火:
  “以你儿子的性格,此件事情,电报那几个字能讲出什么好结果来?反正我是不管你要怎么去劝阮三的,但斯乔这边,必须要等他坐在静筠面前去,让他亲口给她一个答案才行。”
  傅明钧不过是晚应了几秒,陆文漪立刻瞪了过来:
  “话说回来,傅明钧,你告诉我,静筠哪里让你不满意,竟要通过这样的办法去阻挠这场婚事?”
  “夫人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真是要冤枉死我了。”
  他揽住妻子的肩膀,温言示弱。
  平素见她这样的脸色,傅明钧自是立刻要表明态度,无论何事皆可任由她做主,可想了想儿子,他只好与她再细说下去。
  “我知道,你与静筠母亲是手帕交,又十分不满她父亲的做法,一直想要尽快接她身边来照顾。这件事情,我们还可以去想别的办法。
  “但文漪,婚姻不是可以随意迁就的东西。两个孩子成长的环境大相径庭,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强扭在一处,谈何幸福?”
  “谬论!”
  陆文漪将丈夫搭在肩头的手甩开,道:
  “你口中那所谓「一个世界」的夫妻,同床异梦者难道你我见的还少吗?再者说,傅明钧,你真以为你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她骂完我之后,又斥你是「恐惧接受结果的懦夫」。”
  想到当时情景,傅明钧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傅斯乔的肩膀,道:
  “总之,以你母亲对静筠的感情,待会儿定是要「狠狠」劝你的。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我是万万拗不过她的,无论如何,你千万别来找我求救,免得家里又要闹起「连坐」。”
  见傅斯乔未作答,他又故意摆出严肃面孔,提声问了句:
  “听清没有?”
  傅大少点了点头,脸色却不大好看。
  傅明钧只当他气自己「袖手旁观」,一开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直到见傅斯乔转身出门时明显有些心忙意乱的味道。
  想起婚事到底不是他许的,结果却要由他来担,到底还是升起了一丝不忍。作为过来人,他总要予他几句忠告:
  “其一,自由恋爱不一定皆有好结果,父母之命也绝不是对对怨偶。不要为了追求时髦的形式,而偏离了事情的实质。
  “其二,你若是也认为,静筠值得全心全意的婚姻,就不要为了一时省事随口应承。斯乔,如你姆妈所说,务必想清自己的「本意」。”
  「同意退婚」,是傅斯乔自觉深思熟虑后的给出的答案。
  陆文漪抓住一切时机,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他近一月,还是没能阻拦父子俩登上前往临城的客船。
  临行前的那顿早餐,她实在忍不住,终是爆发了出来。
  “自由?自由!好一个新派人物,新派思想,傅斯乔,你此刻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
  陆文漪摇头又摇头,哂笑再哂笑,一时千种情绪涌上心头,在饭桌上便甩了脸色,「噌」得站起身来。
  傅斯乔没有抬头,待将口中的一勺清粥咽下后,才缓缓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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