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是没拗过秦耕,他坚持拿走了湿衣服,等众人走后,温淼关门休息。
“嗬,你这是借机向秦研究员献殷勤吧,现在你终于有了接近他的机会。”罗胡兰正往宿舍走,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
罗胡兰看了不远处的卷发姑娘一眼,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是说自己想帮温淼洗衣服的事儿,毫不客气地回怼:“你羡慕你也上,谁不知道你给秦研究员写过情书,人家连看都没看,直接交给所长,你很没面子是吧。”
卢俏面色赤红,罗胡兰这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了好几秒才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是给自己挣工作表现,你们争着给温淼洗衣服,不过都是想要利用她而已。秦耕也一样,是在利用温淼,只有利用温淼,才能做出工作成绩。”
罗胡兰都呆住了,人跟人的思维差别这么大吗,他们明明是关心温淼,非要说成是利用她,这像话吗!
她跟不上卢俏的思路,卢俏之前还爱慕秦耕,现在居然诽谤他。
这是嫉妒吗,嫉妒使人面目扭曲。
她往温淼宿舍方向看了一眼,她可不希望温淼听见这样的说法,一边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边说:“你就跟村口嚼舌根子的大妈似的,上班时间不去干活,在这儿瞎说什么风凉话。”
卢俏眉心紧皱,最爱嚼舌根子的还不是你!
秦耕效率很高,不过二十分钟时间,他已经拿着洗好的衣服跟姜汤来了。
“淼淼,先把姜汤喝了。”他晾好衣服,又站在门口招呼。
温淼赶紧起来去开门,把他让进屋里来。
秦耕拧开保温饭盒盖子,把姜汤倒进大碗里,说:“今天是用雨水煮的,不会太难喝,你试试。”
温淼看那浅黄色姜汤,很透亮,比昨天有所改进,还加了枸杞。
“这是去年秋天在沙漠里采集的野生黑枸杞。”秦耕说。
温淼喝了口热气腾腾的姜汤,当然是一股很冲的姜味儿,不过混合枸杞的甜味,比之前好喝得多。
一口气把姜汤喝完,温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一起吃罐头好吧,我请你吃。”
淼淼要请他吃罐头!秦耕马上答应下来,问:“你想吃哪个。”
罐头有黄桃的、荔枝的、桔子的,还有两个量大肉多的红烧牛肉、猪肉罐头,秦耕已经看出来了,温淼很想吃。
“荔枝的,我没吃过荔枝。”温淼说。
秦耕去取了螺丝刀来,把罐头撬开,倒一部分在大碗里。
温淼手里拿了筷子,把勺子递给秦耕说:“一起吃吧。”
两人凑在一起吃一个碗里的罐头,温淼长得好看,吃东西的样子也赏心悦目,嘴里含着荔枝,瓷白的脸颊圆鼓鼓的,秦耕弯起唇角:“好吃吗,淼淼。”
“有股怪味儿,不过很甜,甜就好吃。”温淼说。
秦耕对甜食不感兴趣,但觉得罐头无比美味,是温淼请他吃的,多大方的姑娘啊。
他决定了,去他老爹那儿搞点罐头,给温淼吃。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叫你吃饭。”秦耕洗干净大碗,又回屋说。
——
晚饭时间,食堂门口,常棣正在等他们,他撇嘴抱怨:“秦耕你重色轻友,整天跟淼淼粘一块儿,我都见不着你人。”
秦耕瞥了他一眼:“我刚发现你话多。”
晚饭是杂面面条,豆腐丁跟木耳、黄花菜做浇头,食堂应该是已经用上雨水,面条好吃了不少,温淼吃过罐头,但还是吃得挺香。
“淼淼,秦耕昨天借食堂的炉子煮姜汤,他嫌麻烦,今天就让人买了炉子、锅铲,看来他要一直给你煮姜汤,他可从来不摸锅灶,为了你,开始下厨了。”常棣笑得露出洁白牙齿。
秦耕脸颊微微发热,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埋怨了一句:“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温淼其实不想麻烦别人,说:“我可以自己煮。”
常棣笑道:“别呀,秦耕煮得更好喝,淼淼,你没觉得他煮的好喝?”
温淼不解:“为啥他煮的更好喝,他不是没做过饭吗?”
两人同时看向温淼,小姑娘双眸黑白分明,干净清澈,显然他没理解常棣的玩笑话的意思。
秦耕伸出大巴掌拍在常棣肩上:“赶快吃饭,别乱说话。”
常棣仍笑:“好,以后我不开玩笑。”
那是不可能的。
吃过晚饭把温淼送回宿舍,秦耕他们仍去开会。
稻田里的稻苗因干旱原因,很多地方都稀稀拉拉,像是秃子头顶的头发,有的地方一大片光秃秃没有秧苗,现在没有灌溉的忧虑,他们要在雨水浇灌后的地方补苗。
另外他们讨论了秦耕写的灌溉方案,大家都觉得没有问题,快散会的时候所长提了一句,说以后温淼就加入种植所,作为正式职工。
本来她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可以自己做决定,没想到居然有人反对。
“所长,温淼要当正式工?咱们种植所的正式工可都是有学历的,不是大学生就是中专生,没学历的都没有编制,为什么温淼可以当正式工?她没文化,只上过小学,才上到三年级。”有人提出质疑。
所长惊诧不已,温淼加入种植所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居然有人反对?
还没等他反驳,就听秦耕说:“葛强盛,我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温淼可是在沙漠种植走入绝境的时候加入进来的,要论贡献,她会比你我的贡献都大,她没有资格加入种植所当正式工?你大学毕业,国家花重金培养你,你读书用的钱里面很大一部分是农民的贡献,农民土里刨食饭都吃不饱,你读了书,凭什么自认为比没钱读书的高人一等?”
他语气凌厉,眼眸乌黑黑的看向对方,好像要从对方身上看出点端倪来。
对方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气势,还看到所有同事都用“有毛病吧”的眼神看他,不过他并没有退缩,开始反击:“我刻苦努力凭本事读大学,而你从小到大占用的各种资源比一般人多得多,军区大院的优越感可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不管你如何强词夺理,种植所从来就没有破格录用职工的先例,我说的是规矩,是制度,如果非要破例的话我无话可说。”
他对温淼没有意见,但他对秦耕有那么一点点嫉妒,不想让他如愿。
之前在大学时,他跟秦耕的研究项目都是抗旱稻子,两人都有研究成果,可在沙漠种植基地,大量种植的都是秦耕研究成功的品种。
所有专家都认为秦耕的研究成果更适合沙漠地区!
这些专家为什么这么说,还不是因为秦耕他爹是西北军区司令!
专家们给他老爹面子,才倾向于选择秦耕的研究成果。
秦耕不过是沾他老爹的光,葛强盛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
他当然希望种植基地能丰收,但他期盼看到秦耕失败,沙漠干旱,再加上河水引不过来,眼看秦耕的稻苗无回头之力,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一个会下雨的温淼。
居然有人能下雨,这合理吗?好像是特意来帮秦耕的。
秦耕当然清楚温淼的利用价值,这两天对温淼鞍前马后围着她转,不就是想哄着温淼下雨吗?
秦耕自己控制温淼、利用温淼,都不允许别人接近她,心机可见一斑。
他看不惯!
秦耕的寸劲儿上来了,既然说他强词夺理,那他必须如此,他说:“无论有些人多不服气,温淼都有资格以正式工的身份加入种植所,她总是挨浇,需要更多的衣物,她还需要补身体,除工资之外,种植所应该给她额外补贴。”
陶所长现在满脑子想着浇灌稻苗,根本没心思琢磨葛强胜的想法,她快刀斩乱麻地说:“温淼以正式工身份加入种植所,这不应该有争议,她是特殊人才,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重要,按新加入种植所的大学生工资给她发,另外每月给她发十块钱补助。所有人,都要保证温淼工作舒适顺利,散会!”
秦耕没再理会葛强盛,站起身就往会议室外走,他很想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温淼,但现在不去打扰她,明早再说。
至于葛强盛,不惯着,记录在他的黑名单里。
葛强盛可难受了!温淼按大学生工资发,每月还发补助,比他工资都高!
这下秦耕如愿了!
所长这是有多偏心他!
——
温淼一大早上就得知了这个消息,秦耕告诉她,他们这儿属于艰苦地区,大学毕业生的工资比别的地方多几块,是四十八元玖角五分,加上十块钱额外补贴,接近六十块钱。
“是种植所的正式工,还有这么多工资?”温淼很惊喜。
之前在家乡时,她都不敢想象能加入这么高级的单位,研究所,听上去就高不可攀。
工资也很高,甜水生产队的社员都羡慕城里职工,但刚参加工作的正式工不过三十块钱,更别说有人是学徒工,工资十七元,当好几年学徒才能转正,有人是临时工根本就转不了正。
秦耕发现自己轻易就能被温淼的情绪感染,唇角扬起,说:“你好像没想到。”
温淼连连点头:“对,六十块钱比我们家全年的收入还高。”
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巨款。
她很快盘算好,她要把工资攒起来当路费,一旦基地的人对她进行研究,她就要跑路。
等工资发下来,她还要马上把离家之前温震给她的钱寄还回去。
秦耕想温淼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陶所长已经去给温淼办各种手续,他要盯着温淼的工作最终落实。
去食堂路上,温淼很兴奋地说:“我要给我爸妈写信,告诉他们我有了工作跟工资。”
她家人不放心她,知道这个好消息后肯定会很高兴。
秦耕想温淼跟家人的关系一定很好,说:“好,咱们这儿有邮局营业点,寄信很方便。”
吃过早饭,秦耕给她拿来纸笔、墨水、信封等一应物品,说是先给她用,温淼都接了下来,准备写完信再还给他。
他还拎来个收音机,摆放到桌上,调台,里面播放的是早间新闻。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听广播,这是咱种植所的收音机,一直也没派上用场,我跟所长申请过了,给你用。”
温淼露出笑脸:“好,我是觉得有点无聊,多谢你考虑得周到。”
——
陶学农一到办公室,就接到周开源的电话,询问温淼的工作工资问题。
那天走的时候,忘了把这事落实下来。温家人愿意他把温淼带到基地来的重要愿意之一就是他承诺能给安排正式工作,他们朴素地希望温淼能吃饱饭,种植基地的伙食可能不咋地,但有了工资,就有了生活保障。
陶学农马上说:“这小事儿还用特意打电话嘛,你把温淼送来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温淼现在是我们基地的大宝贝。她当然要加入种植所,肯定是正式工,工资按大学生算,再加十块钱补助,一个月接近六十,我尽快给她办入职。”
周开源很满意,说:“办好了跟我说一声。”
陶学农保证:“办好手续马上告诉你,你放心,我能保证温淼在我们这儿工作称心、舒适。”
——
这个上午,温淼又是写信又是听收音机,过得充实多了。
吃过午饭,秦耕陪她一块去寄信,并说带她在附近转转熟悉环境。
沙漠种植基地范围很大,兵团战士跟知青分布在几个居住点,负责不同的地块,种植所的居住区附近驻扎着兵团的两个团,还有大批知青。
温淼才知道基地生活其实很方便,有邮局营业点,理发店,供销社,裁缝店、国营饭店等等。
店铺分布在黄土路两侧,简陋而质朴。
温淼第一次到集体里觉得很新奇,每个小店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可秦耕觉得困扰,只要他跟温淼一块儿走在路上,总有人用八卦的眼神打量他们俩,好像非要看出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似的。
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她会下雨,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更加好奇。
没必要主动宣扬这件事儿。
而温淼觉得大概罗胡兰说的是事实,不少女同志悄悄地欲盖弥彰地看秦耕,有的还会害羞脸红。
“你今天好像有点凶?”温淼偏过头去,看秦耕俊朗的侧脸线条格外生硬,眼神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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