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辙啊,王朝跟南疆相安无事多年,就说明祖宗们早有安排,后代也一直严格执行;这次南阳郡主突然入京,搞不好是皇帝求援呢,谁知道呢,反正都是朝你家来的。甭管是丧尸还是旱魃,哪一个你家都躲不开。”
洛洛终于结束了吐槽,从屋檐上跳落到地面,哎呦,好烫啊,这得超过40度了,可以直接煎鸡蛋。
“旱魃姐姐,您能不能降降温啊,这地面实在扛不住了啊,到底是谁撺掇您一路赶过来的?这不是走哪儿毁哪儿吗?”
红衣女旱魃纵身起跳,后退了大约三十米的样子,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多谢了,这就好多了。”洛洛心想这旱魃还挺配合,蛮讲理的。
谢川晓也不好意思叫洛洛帮忙,自己悄无声息地从屋顶溜了下来,脚底板被烫得火辣辣的,他的耐受性要比洛洛低很多,忍不住哎呦哎呦了半天。在场两个女子都是女汉子,自然没人哄他,由着他鬼哭狼嚎。
“旱魃姐姐,咱们去谢家吧,那是你的目的地吧?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去呢?”洛洛略有不解。这个旱魃做事似乎还挺懂规矩的,她估计是已经去过了皇宫,但是夏家的花草还照样葱郁着,说明她没去过那里,为什么呢?她最该找的不就是夏家家主吗?
“现在,你家家主是谁呀?”洛洛随口问道。谢川晓茫然的表情让她意识到自己白费气力了,这位少爷无知得跟新生儿一样。
“谢家没人了。”旱魃闷闷地说道,“都被那个大小姐弄死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谢川晓震惊了,自己穿过来的时候,还满院子人呢,管家,贴身男仆啥的,都在啊。
旱魃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地道:“就是你进宫磕头那一天。”
那是谢川晓穿过来之前的事儿,但他知道自己进宫磕头,在宫里待了一天一夜。当然不是他自己愿意待那么久,是皇帝不肯见他,让他活活跪了一天一夜。皇帝待他一向视若己出,从来舍不得让他跪的。这两天来,从赐婚到罚跪,皇帝的行事很反常。现在看来,这番行为另有深意。
皇帝可能知道他家里要发生的事儿,没法救,也不敢告诉他,说明宫里有人监督,皇帝自身难保。
“姐姐看见谢大小姐做的?”洛洛镇定地问道。
旱魃摇头道:“我在外面,没看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小姐出来了,我看到她刚杀完人的样子.....”
“她好像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们刚刚从谢家过来,她把那些傀儡都杀了。”洛洛叹息道,“她应该是感染了丧尸病毒,但不知为何保留了一部分神智。”
“傀儡?”旱魃疑惑地说道,“那些人没死吗?我在门外已经感知不到谢府里面有生命了,包括谢大小姐自己都变成僵尸了。”
“你是说,我回来那天见到的都是死人,包括后来跟我去河边灯会的小贵子?”谢川晓手脚发麻,敢情他一穿过来就被死人包围了?想想那么多死人围着自己转,殷勤伺候,舌灿莲花,毫无违和感,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可能在你家工作太久了,养成职业病了,生前是优先员工,死后也是个勤奋上进鬼?”挺阴森的事情,让洛洛一说,莫名变得好笑起来。
“大小姐怎么做到控制死人,成为她的傀儡?”这是个好学的旱魃,不耻下问。
洛洛敷衍道:“某种法术吧,类似于赶尸,你懂不?让某些无主的游魂寄居在刚刚死亡的身体里,在血满月之夜,施法让他们复活。”
旱魃是靠天赋本能吃法的,理解不了这种高深的法术,但她也知道不宜深问,于是转移了话题:“谢世子为什么会害怕大小姐?”
谢川晓翻着白眼,呵呵冷笑。这不废话吗?她姐分分钟把活人变死人,死人变傀儡,再复活再杀。这等无限循环的死亡游戏,谁见了不怕啊?
然而,旱魃接着说了下一句,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早就是鬼了呀,她怎么能再杀你一次?而且你明明是厉害的不得了的鬼,她应该怕你才对耶。”
谢川晓眼前一黑,金星乱冒,只觉得一颗玻璃心被冲击得七零八落,颤声道:“你说什么?我不是人吗?”他是又惊又怒,完全忘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是凶名赫赫的旱魃,而非人类!
旱魃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完全不理解他的暴走状态,点头道:“你当然不是啊,难道你忘记自己是什么了吗?”
“我们旱魃怎么会找个普通人类当夫婿?”旱魃多说了几句话之后,表达通畅多了,继续说道,“你是蓝魈呀。”
洛洛有种想要笑喷的冲动,这旱魃姐姐太有喜感了,也很会阴阳呢。你不是嫌弃我是异类吗?你一个蓝魈,不比旱魃高贵多少啊;你可是彻头彻尾的鬼怪耶,不像我们旱魃,祖上是神女呢,顶多现在是凤凰落架不如鸡,早晚会飞升,重登神位。你跟了我,到底谁占谁便宜啊。
“蓝魈?”谢川晓麻木了,机械地重复道。
“对,日本神话里的魈,外形酷似猿,灵长类动物。中国古代称其为山魈,现代有称呼‘神农架野人’的。‘蓝魈’这个名字起源于日本动漫中的一个美少年妖怪。”洛洛耐心地解释道,“讲真,对现代人而言,你比旱魃的粉丝多。”
谢川晓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己的原型是神农架野人?山魈?蓝魈?
“那姐姐是不是跟谢...蓝魈的家里人是认识的呀。他谢家都是蓝魈吗?”
“当然认识啦,他家每一代只有一脉蓝魈,其他都是普通人。我们只跟蓝魈那一脉打交道。后来,谢家发生了巨变,蓝魈那一脉灭绝了,我们追查了很久,才发现他被带到了这里,跟谢氏的旁系在一起了。”旱魃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吐字越发清晰了。
原来,此谢家非彼谢家。旱魃所说的谢家,是拥有蓝魈血脉的谢氏,那个家族已经灭亡,但是谢川晓则被人送回了早已离开谢氏的旁支。那样说来,如今谢家大院的死者中,并无谢川晓的亲身父母,这里都是他的旁系亲戚罢了。
“小谢啊,你的家谱得重新撸了,父母是谁,勿必要搞清楚。”洛洛语重心长地拍拍谢川晓的肩膀说道。
谢川晓嫌弃地甩掉她的手,直接问到旱魃姐姐脸上:“那我爹娘呢?”
“你娘不知道,你爹,你们不是刚见过?”旱魃懵逼了,诧异道,“刚刚你们不是从你爹那里来的吗?”
洛洛恍然大悟,尖叫道:“让他磕了一天头的那个,是他亲爹?”
“你们不知道啊?”旱魃啧啧咂舌,摇头嫌弃道,“亲爹都认不出来?你还能干点啥?你爹本想带你去密室的,结果你从宫里跑出来,晕倒后又被谢大小姐抓回去了,谢家那时候已经是龙潭虎穴了,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原来,谢蓝魈竟然是皇子!他跟南阳旱魃的联姻恐怕早就有定论了,所以皇帝才不管不顾地指婚,这么紧急恐怕也是因为谢家出了意外,继续南阳旱魃支援。
“姐姐来京城,是皇帝下的诏书?”洛洛问道。
旱魃果断地点头道:“当然啊,无诏怎能离开南疆?南阳怎么敢违背祖训?”
你瞅瞅,敢情冤枉人家了,人家旱魃姐姐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始作俑者是你爹,你爹着急叫准儿媳进京是为了救你的狗命,可你还自不量力地跟啥白家小姐玩私奔,你可太能干了!!
“得了,真相大白,我们得回去救他爹。”洛洛朝旱魃拱拱手,道,“姐姐同去吗?”
旱魃犹豫了一下,道:“我在城门外等吧。你们有事就叫我,一百公里内,我都能听到。”
“谢了,后会有期。”洛洛拽起目瞪口呆的谢川晓,飞身上了房檐,几个纵跳,消失在夜幕里。
“你这个未婚妻,很有风度,先甭诋毁人家长相,这气度格局,挺有郡主的样子。”洛洛边跑边对旱魃姐姐赞不绝口。
“你喜欢,送你了。”谢川晓闷闷地回嘴道。
“人家也是没办法,我瞅着人家对你也没多满意,要不是祖训如此,皇帝上赶着召唤人家,她宁愿找个男旱魃相亲相爱吧?”洛洛继续补刀道,“你那个走失的记忆还没回来吗?多耽误事儿啊。幸亏你未婚妻多少还能提供线索,我现在严重怀疑谢大小姐的身份,这事儿只能去问你亲爹了。”
“我爹他还能活着吗?”谢川晓忧心忡忡。他们俩刚才光顾着逃命,谁还顾得上皇帝啊,现在也不知道皇帝尸化到什么程度了,还能不能保持神智。
“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回去给他收个尸。”谢川晓咬牙道。
第三十九章 死域
这个皇城不对劲!洛洛和谢川晓重新进入皇城,随着旱魃的身影逐渐模糊乃至消失,他们心头的不安却反而扩大了。这两人都是初入江湖的雏儿,但是他们天资聪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洛洛觉得旱魃姐姐过于有礼貌了,她似乎对城内的一切怀有忌惮,仿佛这里面有令她惧怕的生物一样;谢川晓则发现城内的时间不对劲。
“你没发现吗?这里的情况和我们几个时辰之前路过的时候一模一样。”谢川晓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生怕惊醒了隐藏的恶魔。
“你看前面那个小姑娘,下一秒钟,她会转身,然后露出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被啃掉了......"
仿佛是配合他的解说一样,前面二十米处的小姑娘朝他们看过来,回头的瞬间,露出半张沾满鲜血的脸,有且只有半张脸!
”十点钟方向,那家徐记甜品的招牌,马上会掉下来......"
回应他的是,噼里啪啦一阵巨响,然后尘土飞扬,硕大的广告牌以泰山压顶之势,凌空降落。
“还有,你看三点钟方向,是不是有个官员,他刚停了轿子,买了一串糖葫芦....."
洛洛知道谢川晓说的是实情,这些场景,他们在几个时辰之前完整地目睹过,当时的城内就是如此诡异,有人鲜血淋漓,有人如丧考妣, 有人神态自若,仿佛完全不是生活在同一座城内一样。
现在看到的,与之前居然毫厘不差!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鬼打墙的世界,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空气中弥漫着森森寒意,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心脏,难以喘息。天空中悬挂的那一轮血色满月,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暗红色血光之中。洛洛和谢川晓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街道两旁的房屋倒塌了一半,碎石和瓦片散落一地,这座城池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地面上鲜血遍布,汇成了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沿着街道流淌。每走一步,脚下都能感受到粘稠的液体,那是早已干涸但又仿佛永远新鲜的血迹。
他们走过一条熟悉的巷子,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划破夜空,直击人心,洛洛和谢川晓小心翼翼地靠近,毫不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景象竟与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在一片开阔的广场上,尸体横陈,鲜血四溅,曾经鲜活的生命被无情地夺走。那些熟悉的敌人――他们的面孔、衣着、武器,甚至连倒下时的姿势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僵尸们面无表情地游荡在广场上,仿佛对生命的结束毫无感觉,而那些被操控的傀儡则像失去灵魂的躯壳,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挥舞兵刃、砍下头颅、再一次沐浴在血泊中。
整个皇城,似乎深陷于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他们尝试着往回走,但眼前的景象再次陷入循环――无论他们选择哪个方向,都会回到同样的杀戮场景。四周的一切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所掌控,他们被困在了这无尽的循环之中,无法找到出口。
谢他们开始怀疑,这座城池是否已经被抛弃在时间的尽头,成为了一个被遗忘的死域。而他们,或许也将永远被困在这片无尽的杀戮循环之中,再也无法逃脱。
“老大,咱们怎么办?”不知何时起,洛洛在谢川晓这里已经升级为老大,而他则是抱紧大腿的小弟。
洛洛也一筹莫展,她一贯是“动啥都行就是别动脑子”的风格,如今这个,还真是难倒她了,“这地方,也许不止这一个地方,像是被诅咒了,要是找不到解题方法,我们恐怕也陷在无限循环里,跳不出去了。”
这一切,是从哪里不对劲的?谢川晓穿过来那一天!前一天是皇帝赐婚,他磕了一天头把自己磕噶掉了,2024版的傻狍子川总过来拿了谢川晓的剧本,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的时间是流动的。但是此后,他们就一直陷在了这一天里,河边灯会的大火,白小姐坠河,洛洛穿了过来,小贵子尸化,谢大小姐大开杀戒,然后是皇宫里的危机......这一天未免太漫长了。
河边灯会那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过了好几个时-辰,血月还是高高悬挂在空中,角度没有任何变化!
没错,无限循环的起点是谢川晓的复活!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旱魃知道一点,但是皇帝和谢大小姐应该知道全部故事!
循环的并不仅仅是皇城内,而是这一天,血满月波及的任何地方,万事万物。
皇城外,红衣女子静静地矗立着,神态悠闲。她身边站了两个侍女,其中一个问道:“郡主,他们还能回来吗?”
南阳淡然一笑,伸手在脸上轻按,一张精致细滑的人皮面具滑落下来,她的脸彻底改变了样子,皮肤晶莹剔透,肤色胜雪,五官柔美,活脱脱是个宫装丽人,哪里还有丝毫恐怖的样子?
“没有人能脱离诅咒,他们也不能免俗。”
“那郡主刚才何必跟他们耗费口舌?”侍女不解地说道。
南阳轻轻哼了一声,好整以暇地抚弄着自己的乌发,含笑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寂寞了上千年,好容易碰到这两个有趣的年轻人,真舍不得让他们死啊。
“郡主,他们去找皇帝了。”另一个侍女提醒道。
南阳轻蔑地一笑:“是的,但愿皇帝还来得及交代遗言。”
洛洛和谢川晓熟门熟路地摸进了皇帝的密室。冤种皇帝依然坐在桌前,一脸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这对活宝。
“我知道您是我爹了,现在听我说,您已经感染了病毒,马上要变尸体了,所以赶紧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们能找到答案,您还能救。”谢川晓一股脑输出了一堆大实话。让自家的便宜老爹听得目瞪口呆。
“还是我来吧。”洛洛把谢川晓往后拽,对待古人必须委婉,要不然他们很难配合的。
“是这样,皇上,几个时辰之前我们来过这里,跟您也见面了;这里的时间是不断循环的,所以我们知道后面会发生了什么,现在急需您的帮助。您知道啥就赶快说罢,晚了就真来不及了。”
两小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懵懂地注视着皇帝,期待他口吐莲花。
皇帝肩上压力陡增,用力咳嗽了一阵,喝了一口洛洛递上来的茶水,缓缓说道:“你俩是从那边过来的?”
这话把穿越二人组给整迷糊了,啥啥啥,他怎么知道这个!
尸化迫在眉睫,洛洛选择实话实说:“是的,您之前莫非碰到过其他人?”
皇帝淡定一笑,点了点谢川晓:“就他那个愚蠢的眼神,一看就是我亲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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