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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辉一拍桌子，“你在撒谎。”
傅敏打断许辉的追问，冷声说：“许警官，你有证据说她撒谎吗？”
许辉冷眼看着两个人，态度依旧强硬，“杨洪亮死亡的时间段，张桂芬来了又走，剩下的只有厉婕和李兰宁，除了她们两个，还能有谁？”
他看向厉婕，笃定地说：“不是你，就是李兰宁，或者你们两个是同谋。”
厉婕再次沉默不语，她转头看向窗外，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许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杨洪亮是非自然死亡，死因并不是李兰宁推的那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厉婕，杨洪亮是被人杀的，是谋杀，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了吗？”
“所以，当时的情况，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李兰宁究竟有没有和杨洪亮独处？”
厉婕沉默良久，慢慢摇了摇头。
许辉靠向椅背，表情有些失望，无论从杀人动机还是作案手段来看，李兰宁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许辉刚才之所以咄咄逼人，一句接一句逼问厉婕，甚至还有意让厉婕知道她和李兰宁之间非此即彼的微妙处境，就是想从厉婕这里诈出对李兰宁不利的证词，打破案件侦破的僵局。
可追问到现在，厉婕咬死不说一句对李兰宁不利的证词。
这让许辉不禁怀疑两个人有串供的可能，甚至怀疑这两个人就是同谋。
许辉仍不死心，继续对厉婕施加心理压力。
他说：“厉婕，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审李兰宁时，她会怎么说呢？”
他字字诛心。
“据我观察，李兰宁心理素质并不好，抗压能力也不强，你觉得她能顶住警方的审讯吗？你能确定她不会临阵崩溃吗？”
“你现在交代事实是一个量刑，我们可以参考你当时的行为和对侦破的贡献，做出减刑或是不予追究的裁定。”
许辉顿了顿，一脸严肃地说：“如果是从李兰宁嘴里招供的，你可以问问傅敏，你的处境会有多糟糕。”
傅敏这次没有急于为厉婕辩驳，反而站在了许辉这边。
他蹲下来，认真对厉婕说：“现在不是讲姐妹义气的时候，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李兰宁如果真有事，我会尽全力帮她辩护。”
厉婕看着表情严肃的许辉和傅敏，很久以后，淡声说道：“我不傻，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第七十七章 一路狂欢
7 月 28 日，夕阳恢弘的光芒一寸一寸被大地吞噬，夜色从苍穹涌出，笼罩了整个世界。
许辉站在窗前，看着幽暗的街上亮起两排昏黄的路灯。
他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房间里其他几个人，“看样子，我们是等不到李兰宁了。”
“那怎么办呢？”厉婕声音放得很平，却透出一丝恼人的幸灾乐祸。
许辉淡淡瞥了厉婕一眼，“你别高兴的太早，等通缉令下来，她归案是迟早的事。”
厉婕笑着指指自己，“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准备把我怎么办？”
许辉：“先在本地看守所刑事羁押，等抓到李兰宁之后，再一起回兰州。”
傅敏急道：“逮捕嫌疑人需要犯罪事实清晰，证据充足，这两点你们都还不具备，怎么说抓人就抓人？”
许辉说：“这个案子，犯罪事实已经清晰，证据就是要从她们两个身上找，不带回去怎么查案？”
厉婕指指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脸无语地说：“许警官，你准备让我穿成这样进看守所吗？”
许辉尴尬一瞬，问道：“你衣服呢？”
厉婕：“就一身，脏了。”
她提议：“让傅敏去帮我买身衣服可以吗？”
许辉沉吟一瞬，怕里面有诈，不放心让傅敏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如果自己或是师父去买衣服的话，又怕房间里二对一，万一厉婕和傅敏发了疯要跑，一个人怕是不好对付他们。
许辉思忖片刻，走到床头，打了宾馆的内线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服务人员过来敲门。
许辉给了对方一些现金，拜托她就近买身衣服。
服务员出了宾馆，径直穿过马路，走进了斜对面的藏袍店。
刚进来没两分钟，又有客人走进店里。
服务员正在挑衣服，听到老板娘不冷不热地朝那两个人笑道：“逛了一下午，还没买上衣服？”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是啊，看来看去，还是你家的藏袍最好看。”
老板娘忽然变得热情了很多，笑着说：“那肯定是，这一条街上，就我们家有一针一线手工缝的袍子。”
服务员想着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皮肤很白，五官明丽，穿红色应该很好看。
她相中一条胸前有刺绣的红裙子，买了下来。
老板娘在店里守了一天都没生意，想不到快打烊的时候终于开张了。
她乐呵呵地收了钱，把裙子叠好，准备放进袋子里。
服务员站在柜台旁，看着老板娘叠衣服，一旁忽然伸来一直手，捏住了鲜红的裙摆。
“这裙子真好看啊。”
服务员寻着那道温柔的女声望过去，看到一个身材小巧纤细的女人，正笑吟吟捏着自己选定的裙子，眼睛里写满了喜欢。
服务员有点小开心，笑着说：“我也觉得好看。”
女人打量着裙子的长度，有些犹豫地说：“我这身高，能撑起这条裙子吗？”
老板娘连忙撺掇，“怎么不能？你这么瘦，穿什么都好看。”
女人转过脸，打量服务员的身高，随口问：“咱俩身高差不多，你是买给自己穿吗？有没有试过这条裙子，合不合身啊？”
服务员笑着摆摆手，解释道：“我是帮别人买的。”
女人慢慢点点头，热心肠地说：“那可得买合适啊，不然还得拿回来换。”
服务员说：“没事，我是替我们宾馆的一个客人买的，就在街对面，那女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穿这条裙子肯定好看。”
女人笑着点点头，“那就好。”
她热心肠地帮老板娘撑开袋子，把裙子放了进去。
服务员拎着衣服回了宾馆，把衣服交个了厉婕。
厉婕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一脸惊喜地说：“我好喜欢这条裙子。”
她实在太开心了，忍不住抱了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被厉婕的热情吓了一跳，腼腆地说：“不，不客气。”
服务员走后，厉婕抱着衣服走进卫生间。
她拿出裙子，轻轻一抖，一张餐巾纸随着飘动的裙摆，飘飘摇摇地落在了瓷砖地面上。
厉婕微微诧异一瞬，旋即对着那张飘落的餐巾纸笑了。
她蹲下来，拾起地上的餐巾纸，看到上面的一行字迹。
她无声地笑着，把裙子穿在了身上。
厉婕怀里抱着她的绿萝，穿着长及脚踝的红裙，摇曳着走进宾馆外清凉的夜风里。
正值一天最舒服的时刻，小城的街上行人如织，有本地的居民，也有远来的游客。
空气里飘散着烧烤的香味，四周交织着陌生人的安逸和幸福。
厉婕站在这一瞬的隽永里，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
许辉抓着厉婕的胳膊，防止她趁乱逃跑。
两人站在一起，也是一对很养眼的璧人。
厉婕笑吟吟地配合着许辉，索性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亲昵地并肩而行。
傅敏看着许辉和厉婕挽在一起的手臂，脸色难看得要命。
四人绕过宾馆一侧的街道，走到停在后街的警车旁。
何峋开车，让傅敏坐副驾驶，许辉在后座看着厉婕。
四人坐进车里，厉婕忽然向前探身，在傅敏肩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生气了？”她笑着问傅敏。
傅敏头也不回，淡淡说了句没有。
厉婕不依不饶，在傅敏肩头重重捏了一下，“你有本事看着我说。”
傅敏无奈回头，猛然撞上了厉婕幽深的眸子。
她的目光深沉而紧张，和戏谑的声音完全割裂开，几乎造成了触目惊心的效果。
傅敏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厉婕的用意，她在用眼神提醒他什么。
下一秒，何峋发动汽车。
车子缓缓向前，片刻后，忽然停了下来。
何峋踩了脚油门，发动机发出隐隐的轰鸣声，保险杠嘎吱作响，车子却就是开不出来。
许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厉婕忽然打开车门，抱着花盆跳了下去。
傅敏有所预备，察觉到厉婕的动静之后便立即行动，几乎和她同时跳出了警车。
“这边。”厉婕朝傅敏喊了一嗓子，拔腿便朝宾馆前门跑去。
许辉慌忙跳下车，朝两人紧追过去，才跑过街道拐角，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呼啸着在路口停了下来，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厉婕和傅敏就好像跟车里的人商量好了似的，一秒都没耽误，打开车门跳了进去。
许辉三两步追至跟前，那辆奔驰却已经一脚油门，呼啸着冲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被奔驰嚣张的轰鸣声吓得纷纷躲避，让出一条通道。
许辉眼睁睁看着那辆奔驰绝尘而去，他依稀分辨出来，开车的人，正是李兰宁。
许辉咬着后槽牙，转身奔向警车，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警车的前轮胎上七缠八绕地绑着一个尼龙绳，跟前面的保险杠绑在了一起。
许辉气得七窍生烟，一拳砸在了车前盖上，“他们真的疯了。”
师徒两个跑到宾馆前面，长街已经恢复平静，那辆奔驰早已不知去向。
许辉按耐着怒火，给交警部门打了电话，请求支援，挂了电话，师徒两个站在宾馆门口，吹了一阵凉风，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疑惑便冒了出来。
许辉不解地说：“师父，他们怎么联系上的？”
何峋想了想，说道：“整整一下午他们两个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只有厉婕进卫生间换衣服那一分钟是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许辉一脸疑惑，“一分钟能干什么？”
何峋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走进宾馆里。
他找到帮厉婕买衣服的小姑娘，问她：“你在哪买的那条裙子。”
小姑娘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笑着说：“就在街对面往前走一段路，有个衣服店。”
何峋沉声问道：“你买衣服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小姑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面色冷峻地问她这个问题，她有些紧张地回道：“我选衣服的时候，有两个人也进来选衣服。”
许辉插话进来，“是不是一男一女？”
小姑娘点点头。
何峋：“他们跟你说什么了吗？”
小姑娘见两个人脸色难看，愈发紧张，“说，说了，那个女的说裙子好漂亮，问我是给自己买的吗？我说是替客人买的。”
何峋跟许辉对视一瞬，终于明白疏漏出在了哪里。
“去卫生间看看吧。”何峋沉着脸说道。
两人重新回到宾馆房间，心情郁闷地走进浴室。
浴室的地上还堆着厉婕不要的脏衣服，空气里飘着一丝着洗发水和油泼辣子混杂的味道。
许辉走到垃圾篓跟前，蹲下来查看。
“师父，你看。”许辉忽然叫道。
何峋闻声看过来，见许辉伸手从垃圾篓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来，他走过去，看到许辉手里是一个小纸团。
许辉打开小纸团，是一张柔得皱皱巴巴的餐巾纸，他念出上面的字。
“警车前轮被我们锁住了，找机会往宾馆前门跑。”
许辉念完餐巾纸上的字，忍不住飙了一句脏话。
片刻后，他察觉到何峋一直沉默着，有些不对劲。
他抬起头，看到何峋眉头紧蹙，紧盯着他手里的餐巾纸，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师父，怎么了？”许辉迟疑着问。
何峋忽然伸手抽走餐巾纸，拿到眼前盯着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目光竟透出一丝震惊来。
“师父，到底怎么了？”许辉不安地问。
何峋抬起眼睛看向许辉，一脸震惊地开了口，“你还记得丰源小区触电死亡的刘文全吗？”
许辉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忽然提到刘文全，茫然地点了点头。
何峋：“他老婆在案发前收到过一张纸条，提醒她家里的灯被人做过手脚。”
许辉点点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
何峋：“那张纸条上的字迹，跟这张餐巾纸上的字迹，好像是一个人写的。”
第七十八章 一路狂欢
何峋和许辉坐在宾馆冷清的灯光下，窗外那条小街上的热闹，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许辉仍在震惊中，不太相信事情会有这样的巧合。
“师父，你确定两个纸条上的字迹是一样的吗？”
何峋低头给刑侦二组的老秦发过去一条微信，抬头看向许辉，毫不犹豫地说：“我确定。”
何峋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刑侦技术手段，指纹和笔迹比对是锁定嫌疑人的重要侦破手段。
他当了一辈子刑警，到现在已经是半个指纹和笔迹鉴定专家了。
刑侦二组排查有可能给刘文全老婆塞纸条的社会关系人时，请了市局的笔迹鉴定专家。
何峋那段时间正闲着，二组的负责人老秦素来都佩服何峋的眼力，便请他也来帮忙。
何峋把二十几个人的笔迹和那张纸条上的字迹进行了比对，最后跟市局的笔迹鉴定专家得出的结论一样，没有发现相同的笔迹。
那张字条经过反反复复的端详琢磨，每个字都深深地印在了何峋的脑海里。
“是一个人写的。”他喃喃自语。
不一会儿，刑侦二组的老秦便把纸条的照片，连同刘文全老婆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
何峋点开手机上的照片，把两张字条摆在一起。
许辉低下头，仔细对比两张纸条上的字迹。
渐渐地，他似乎也看出一些端倪来，兴奋地指着两张纸条上都有的一个“往”字说道：“这两个字一模一样。”
何峋点点头，说道：“你再看，这个人写的字，上半部分都有点向左偏，就跟被一阵小风刮过一样。”
许辉点点头，目光越来越亮，他猛然看向何峋，激动地说：“师父，是李兰宁吧，写这个字条的人应该是李兰宁吧？”
何峋若有所思，慢慢点了点头，“李兰宁的小超市就在丰源小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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