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时,恰好遇上了款款而来的皇后。
皇后身着一身锦绣凤袍,金丝绣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淑妃连忙收敛心神,微微欠身,福了一福,恭敬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抬起下巴,淡淡地瞥了淑妃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免礼”,随后便不再看她,径直越过她,对苏德茂问道:“陛下可在?”
苏德茂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连忙躬身谄媚回道:“陛下在呢,娘娘请。”
淑妃眼睁睁看着皇后畅通无阻地进了御书房,她心中不忿,一时失去理智,正欲高呼,就在这时,皇后忽然转身,那目光冷漠至极,如同一把冰冷的剑刺向淑妃。
这一眼让淑妃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祁晖珉得知母妃求见陛下受阻,匆忙赶过来。
当他抵达御书房外时,正好看见皇后满脸寒霜地转身走进御书房,紧接着那扇大门在淑妃面前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祁晖珉见淑妃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扶住淑妃:“母妃。”
淑妃听到儿子的声音,回头看见了祁晖珉,强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祁晖珉赶紧轻声提醒道:“母妃,我们先回去。”
他强行搀扶着淑妃离开御书房。
淑妃哀切地回头,期盼地盯着御书房紧闭的大门,希望陛下能够回心转意。
可惜御书房离她越来越远,那扇大门再未打开过。
回到寝宫,淑妃压抑许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紧紧地拉着儿子的手,颤声道:“珉儿,你去找父皇求情,你舅舅自幼心地纯良,胆小怕事,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祁晖珉扶着淑妃躺下,看着母妃满是泪水的憔悴面容,心疼地安抚道:“母妃您别急,我找父皇和太子求情。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想必会愿意帮忙的。”
说着他用力地握了握母亲的手,“放心吧母妃,舅舅不会有事的。”
等淑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祁晖珉走出寝宫,问身边的小太监:“打听到太子的行踪了吗?”
小太监赶忙恭敬地回道:“启禀宣王殿下,太子殿下此刻在南书房检查五皇子的功课。”
祁晖珉颔首,抬步向南书房走去。
南书房的墙角里,祁晖珏皱着眉头训斥弟弟:“你都已经读了整整两年书了,你看看你写的这些东西,哪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祁晖琅面对着墙壁,头抵在墙上,小声嘟囔:“阿姐就是这么教我写的……”
刚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稚嫩脸庞上满是惊慌,赶紧闭上嘴巴。他害怕地扭头看着神色黯淡的太子,赶忙认错:“皇兄,小五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写。”
祁晖珏看着弟弟惴惴不安的样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后冷冷道:“走吧,带上你这些鬼画符的字,给父皇看看你这两年学了什么。”
祁晖琅哭丧着脸,拿着宣纸不情不愿地跟在兄长身后,边走边拍嘴巴,懊恼自己多嘴。
自五月父皇让在掖州河沿岸搜寻的宁渊与秦柏回京复职,涑州军也停止搜寻并撤离后,皇兄就越发沉默寡言。只要提起阿姐,就会有人倒霉。
但是,祁晖琅也很想念那个带他满皇城胡闹的阿姐。
刚走到书房门口,他们迎面遇上祁晖珉。
祁晖珏停下脚步,淡淡地唤了声:“大皇兄。”
祁晖琅虽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打了声招呼:“大皇兄安好。”
祁晖珉拱手行礼,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
“大皇兄不必多礼,”祁晖珏本就因想念阿姐而烦闷,看见祁晖珉更是不耐,直接说道,“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祁晖珉连忙叫住他:“太子,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谢家……”
祁晖珏一听他提谢家,顿时怒气更甚,他直接打断祁晖珉未尽之言:“大皇兄拦住我就是为了替谢家求情?恕孤无能为力,此事由父皇亲自督办,谢家是否清白皆由父皇定夺。”
祁晖珉苦笑,知道今日不宜再提此事,只得岔开话题道:“我开府后太子还未去过,不知能否邀太子到我府上喝杯清茶?”
祁晖珏眼神锐利如刀,正要拒绝,祁晖琅拉着他的手说:“皇兄,我们还要找父皇呢,快走吧。”
祁晖珏不再和祁晖珉啰嗦,牵着祁晖琅离开了。
被他们留在原地的祁晖珉,袖中拳头紧握,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他心中暗恨,都怪那该死的宁玉瑶,上次在掖州要不是她顶替,祁晖珏必死无疑。
还有祁婧惠,明明自己和祁晖珏都是她的子侄,她却对自己毫不留情。
祁晖珉咬牙,宁玉瑶真是死有余辜,死无全尸是她应得的下场。
死无全尸的宁玉瑶此时正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指着朱占行亲兵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家将军花了整整两千两银子请我去国都看诊,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家将军请来的尊贵客人了吧。你瞧瞧,现在是把我当成你们家的下人了吗?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敢这样阳奉阴违,公然违抗听从你家将军的命令?”
今日他们一路跋涉,早已疲惫不堪。直到晚上抵达驿站,宁玉瑶满心想着能够在驿站好好地休息一晚。
可朱占行的亲兵却告诉她,驿站的房间实在太少,让宁玉瑶和朱占行的婢女们挤通铺,秦熠则是被安排睡马厩边的柴房。
宁玉瑶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她可咽不下这口气,当场胡搅蛮缠大闹起来,直接给那亲兵扣上了一口大大的黑锅。
这突如其来的一口黑锅砸下来,那亲兵顿时冷汗淋漓。要是将军听到了这些话,真以为自己违抗命令,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赶紧解释道:“丁大夫,您消消气。这真不是故意如此安排,实在是这驿站已经住满了人,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您看这样,您稍微等一会儿,我这就马上想办法给您腾一间房出来。”
听到亲兵这么说,宁玉瑶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她鼻子里“嗯”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那还不快去!”
亲兵不敢耽搁,赶紧找到驿站的管事,经过一番周折,总算是翻出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面积不小,但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这间屋子已经许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房间里十分昏暗,墙壁上有着一道道灼烧过的黑色痕迹。好在床褥都是新换的,而且这间屋子距离其他的房间较远,周围十分安静。
宁玉瑶走进屋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心中虽然依旧不满,但驿站实在太小,只得道:“罢了,就这吧。”
亲兵忙道:“丁大夫好好休息。”话音未落就迅速退了出去,生怕宁玉瑶一个不高兴又逮着他骂。
关上房门,秦熠走到那漆黑的墙壁旁边,伸手轻轻敲了敲,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能找到这么一个凶宅,他们也真是不容易。”
以秦熠的眼力一看就知道这间屋子曾经发生过火灾,甚至还烧死过人,他走过来,搂住宁玉瑶,“玉瑶怕吗?”
见过这世上最可怕的烈火的宁玉瑶,这样的小场面自然是吓不倒她。她一脸不屑,“就这么点小玩意儿还想吓唬我,他们也太看不起我了。再说了,有你这尊煞气冲天的杀神在我身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敢靠近我?”
心上人的信赖让秦熠很是受用,他在宁玉瑶的脸上蹭了蹭,才放开她,说道:“你先歇着吧,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
宁玉瑶看着秦熠换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打开房门。
这次朱占行返回国都仅带了三辆马车,其中最大的那辆马车朱占行带着玖跃乘坐,另外两辆马车,一辆专门用来装载行李,另一辆则是供婢女们乘坐。
宁玉瑶与朱占行的婢女们共乘一辆马车,而秦熠则在外面跟着马车跑了一路。
今日马车上的婢女们看到秦熠在外辛苦奔跑的样子,心中都有些不忍。
甚至有婢女忍不住问神色自若的宁玉瑶:“丁大夫,你的药仆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你就不担心吗?”
宁玉瑶随意地瞥了一眼车外看似气喘吁吁,其实是在瞎喘的秦熠,满不在乎地说:“担心他做什么?不过就是跑两步罢了,又不会死。”
秦熠在行军的时候,每天奔袭的速度比现在快得多,而且路程也更远,如今跑这么几步,顶多就算是给他热个身罢了。
听到宁玉瑶如此不当回事的话,车内的婢女们面面相觑,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离她远远的。
她们早就听说丁大夫不把身边的药仆当人看,每天非打即骂,没想到她的心肠竟然这么硬。
片刻后,秦熠踉跄着端着热水回来,仿佛真的已经累到了极致。
宁玉瑶洗漱完,看着明明精神奕奕却装成累得快虚脱模样的秦熠,伸手拽着秦熠的耳朵,佯怒道:“今天在马车上,那几个丫鬟都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
秦熠坐到床边,把她捞进怀里,笑嘻嘻地在她脸上拱了拱,说道:“玉瑶对我最好了,怎么会是恶人呢。”
宁玉瑶被他的胡茬扎得笑出声,使劲地推了推他的脸,轻声问:“朱占行那边如何?”
秦熠刚才出去端热水的时候,趁机将朱占行那边的情况查探了一番。他低声说道:“朱占行身边的人太多了,轻易无法靠近。”
这点他们心中早已有数,没太过于沮丧。宁玉瑶点了点头,“那就稍安勿躁,等到了国都再见机行事。”
第82章 闹鬼
【预警:虽然我觉得自己的笔力不够,写不出恐怖的感觉,不过胆小的宝子前两页跳过吧。】
天空中,一轮惨白的月亮悬挂着,那月光亮得近乎诡异。
今夜的驿站安静得十分诡异,一丝声响都没有。就连驿站中平日里凶狠的恶犬,也静静地趴在窝中,一动也不动。
月光将树木的影子投射在小屋被烧得漆黑的墙壁上。那些树木像是被恶灵附了身,明明没有一丝风,却疯狂地摇曳着,枝丫碰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吱声。重重树影犹如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张牙爪舞地舞动着。
“吱呀——”
破旧小屋的木门,突然缓缓打开,一道身影从门外飘了进来。
它的头发如杂乱水草般披散着,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庞。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袍,袍子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以及被火烧过的焦痕。
白袍鬼影没有双脚,它的身体悬空,木门开启时带起微风让衣角轻轻飘动。
鬼影的身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它从床下沉睡着的男人身上飘过,停在床幔边。
白袍下伸出两只黑色的爪子,悄悄朝着床幔伸去。
这时地上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幽暗的月色下,他发现了身旁的白袍鬼影。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惊叫一声:“有鬼啊!”
床上的人被这喊叫声吵醒,怒骂道:“大半夜的喊什么喊!想挨揍了是不是!”
随着叫骂声,床幔被一把掀开,宁玉瑶骂骂咧咧地和白袍鬼影被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脸正面相对。
鬼影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明显地顿了一下。
下一瞬,它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杂乱的头发如被狂风吹开般向两边散开,一张血盆大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宁玉瑶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踹了过去,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鬼影的身上。
鬼影被踹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躺在地上的秦熠已经被恐惧完全占据了心神,生怕那鬼影砸到自己身上。他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哭喊着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地上乱爬。
慌乱之中,他竟然直直地撞到了那还没站稳的鬼影身上。
鬼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秦熠一边哭一边满地乱爬,横冲直撞地碾过鬼影欲爬起身的双腿,将鬼影重新压趴在地。
鬼影扭头对秦熠露出獠牙,威胁般地低吼一声。
秦熠的哭声更大了,宁玉瑶怒斥一声:“哭丧呢!”她从床上跃下,一屁股坐到了鬼影的背上。
鬼影不肯就范,拼命挣扎。
宁玉瑶眼疾手快抓住鬼影乱麻般的头发,将它的头往地上狠狠一砸。
鬼影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剧痛袭来。殷红的鲜血顺着被砸之处缓缓流到地上,它的力气仿佛被抽走,挣扎的力道顿时减轻许多。
宁玉瑶并未停手,她迅速掏出一根细长银针,扎进鬼影后颈部的风府穴,它瞬间浑身发麻,再也无法动弹。
鬼影满头乱发遮挡了视线,没看到秦熠一边嚎哭,一边单手将坐在它身上的宁玉瑶捞起,另一只手迅速把旁边的板凳架在它身上,再把宁玉瑶放到板凳上坐好。
秦熠做完这些,像受惊的兔子般滚到墙角继续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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