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很想让徐青鱼改了这个性子,又是又觉得徐青鱼这样挺好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教导主任也打累了,坐下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往外吐掉茶叶,轻描淡写道:“你们要是不说,那就请家长,我跟你们家长说。”
于金洋立马炸了,他哭红的眼睛瞪大点,又开始哀嚎,说:“我说,我说!”
他瞄一眼徐青鱼,又瞄了一眼外面的陈雾,在教导主任的审视下小声开口:“我收了隔壁学校江津的钱,给咱们学校一个女孩送了份情书。”
教导主任冷笑一声,像是捉老鼠一把好手的猫,两眼射出一道精光,厉声说:“不止这点吧,不说我立马给你家长打电话!”
于金洋欲哭无泪,捂着胳膊说:“还—还跟着同学骗那女孩去隔壁学校。”
教导主任又喝了口茶,转头看徐青鱼,慢条斯理道:“你呢?”
徐青鱼沉默片刻:“他偷了我的东西。”
此话一说,于金洋立马怒视过来,跳脚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
而徐青鱼又恢复了沉默,教导主任也皱起眉头,扭头看向于金洋:“你拿了他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啊,主任!”
正在来回拉扯间,徐青鱼指着于金洋的口袋,教导主任从里掏出一个钥匙扣,哭笑不得道:“就这个东西?”
“这是我妹妹给我的生日礼物。”徐青鱼闷声道。
陈雾眼皮一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悄默默从人群里拨开先去厕所洗了脸,又回到班级,好像没事人一般。
快上课那阵,陈雾的同桌回来说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是校长口头批评教导主任的粗暴教学,让两个挨打的学生今晚先回去了。
“哎,但是徐青鱼为什么打架?”
“没听人说于金洋偷了他的东西。”
“可那就是个钥匙扣。”
“人家妹妹送的生日礼物,估计宝贝着呢吧。”
“他对他妹妹真好。”
……
无尽的流言飞雪似的往陈雾耳中聚集,她仿佛未闻一般,继续写着手上的试卷,一笔一划写的认真。
好不容易挨过了晚自习,陈雾慢慢收拾东西,跟着同班几个人一块回去。
大约是放学那阵打架提醒了校长和教导主任,今天没有在校门口看见江津那伙人,陈雾安静的背着书包回家。走过一个路口便看见徐青鱼坐在公交站台,自行车停在他身侧。
听见脚步声,徐青鱼偏头看过来,起身,推起自行车,走到陈雾的面前。
陈雾盯着他脸上的伤口,又垂下眼,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没有坐上自行车。
被落后两步的徐青鱼顿了顿,便自然的推着自行车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往前走。
走到半路,陈雾没有力气了,她停下来休息,徐青鱼便推着自行车到她面前,示意她坐上来,自己带着她回家。
陈雾躲了两次没躲开,推了一把自行车后座,爆发道:“徐青鱼你烦不烦!”
她的眼泪伴随着那句爆发的话而落下,陈雾也不想哭的,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但总是擦了又流下来,过了很久,她才有力气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
太晚了,路上都没有车,周围除却偶尔几盏路灯,安静的过分。
徐青鱼安静的垂眸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而陈雾仿佛才是真正受不了的那个人,情绪崩溃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说我们的?!”
陈雾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是烂酒鬼的女儿!”
另一只手指向他的胸口:“你是小三的儿子!”
“我不想像上高中之前那样,被别人说我们两个是一对!”说到这里时,陈雾完全承受不住,眼泪连串的落下来,原本还有力气喊出来的声音一下像是被人抽空了,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胸口挤出来的话。
“我不想被人排挤,我不想被人冷落,每一次上体育课就剩我一个人,吃饭也只有我一个人,上厕所也是,只有我落单,什么都融入不了其他人里面,徐青鱼,我好不容易才变成现在这样,求求你别让我又变成之前那样行不行!”
陈雾的情绪爆发一阵接连一阵,整个人都哭的喘不上气,她又愧疚又怨恨,尤其是对着面前的徐青鱼,是眼前对她最好的人,她却控制不住的把伤人的话说了一遍。
她几乎无法找到平衡的点,她仅仅只是想要和周围其他的人一样生活而已。
陈雾讨厌那些人的目光,她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是如何暗自揣测自己的生活,陈雾更讨厌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和被落单的自己。
不管她怎么做,都觉得痛苦。
“我知道了。”徐青鱼伸出两只手,捧着她的脸,把陈雾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他语气平静道:“不让别人发现就可以了对吗?我知道了,陈雾你不要再哭了。”
-
“因为小美阿姨生病了。”陈雾答道。
“骗人。”徐西临平静开口。
陈雾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陈雾替徐西临上粉底,她轻轻拍打,男妆画起来没有女装那么精致复杂,更多只是讲究脸上的颜色统一,她靠得近,目光专注认真,落在身上的每一个眼神都让徐西临感觉皮肤在战栗。
“刚刚说的是认真的吗?”徐西临忽然问。
“什么?”陈雾捏着粉扑的手一顿,只听见徐西临带着点很抱歉的笑,体贴道:“其实不公开我也没关系的,我怕会影响你的工作。”
陈雾:“不会。”
“好吧,主要是觉得你有点为难的样子。”徐西临唇角微扬。
没有旧事重提,但陈雾愧疚的心再一次溢出来,她双手捧着徐西临的脸,像是那是他的动作一样,对着他的双眸,认真道:“我愿意的,特别愿意。”
片刻,徐西临才轻笑了一声,说:“那就好。”
视频没怎么经过剪辑,下午就由陈雾的账号更新。
更新后的效果陈雾没怎么关注,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塔罗牌上,明明不符合自己一贯的选择,还是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就是命运的改变。
陈雾合上电脑,坦然一笑,算了,不要去想这么多。
时隔八年,陈雾回到桃源后,总在回忆以前,但对于以前并不感到后悔犹豫了。
她在成长的过程中,这八年里长成一个好好的大人,接受的第一步就是告诉自己往前看,日子好的比今天的太阳还灿烂。
更新完视频,陈雾去影音厅玩星露谷,钓鱼正在上头,听见门外铃声响,她猛地回神,发现在星露谷里过了一个季节,而星露谷外过了一个下午。
铃声响了,是谁?
陈雾很犹豫,走出门外站在可视屏幕前,她的双眼微微睁大了几分,似乎没想到眼前的画面是如何发生的。
站在门后,陈雾犹豫徘徊了会,最终她还是握住门把手鼓起勇气推开了门,门外,是徐西临,他身后巨大的花束,几乎占满整个可视屏幕。
冬日里的玫瑰鲜红似活,蓬勃着生命力让人心生欢喜,而徐西临高大的个子站在玫瑰花束前,他有些期待,隐隐羞涩,视线落在开了一点门缝的陈雾身上。
“陈雾。”
“你怎么不回家?”陈雾慢慢的松开门把手,一点点的走向徐西临,眼前的花到底有多少,玫瑰香的好像在花园里,她几乎是一走过去的姿态露出,便立刻被徐西临拉了过去,他像个大型犬一样挤在陈雾的怀中,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陈雾,你永远都在这里吧,和我一起。”
第24章 ch24
ch24
拥抱比亲吻更让陈雾动容,这样被紧紧抱在怀中,好像被人拉住风筝四散在天空的线,象征着唯一和重要,陈雾连挣扎都不愿意。
她微微合眼,身上还带着房子内的温暖,并未说话。
虚空中仿佛有一大把蜜糖严严实实的裹着她,即使有片刻猜测和疑虑在心头划过,好似一座天平,还是让陈雾在此刻往徐西临的位置偏了些。
玫瑰花的香气浓郁芬芳占据鼻息,那束花束比陈雾在可视镜头里看见的要大得多,究竟买了多少?
陈雾小时候很喜欢这种花,尤其是红玫瑰,她喜欢这种艳丽夺人视线却又理所应当的倨傲植物,小时候在图书馆里借阅一本小王子,她看完仰头躺在床上,对着插图里的玫瑰久久凝望。
隔着一道布帘,旁边的徐青鱼安静的写着作业,两人分居一间卧室,久了关系和旁人不同,既陌生又熟稔,仿佛末世里挤在一块求生的小动物,但命运轻轻颠覆一下,两人便立刻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从不回头。
那时候陈雾想的最远的是明天是下周,下个月,连第二年的事情都想不到。
陈雾有些恍惚,失笑开口却脱离本意:“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花?”
“因为觉得你会喜欢。”徐西临毫不遮掩自己想要她高兴的心理想法。
远处花束的红渐渐缩小,陈雾的视线落在徐西临侧颈布料上一点红,她伸手捻了一下,是血珠,顺着往上看,落在徐西临的耳垂上。
那是个刚打的耳洞,戴着一枚小小的耳钉,伤口不知为何裂开了点,血刚干。落下去的血珠弄脏了他的衣领。
“你——”陈雾瞠目结舌,一时喉咙像是凝结住。
徐西临笑了,眉心痣在灯光下晃了晃,即使这么个从上往下看的动作,他却好像在仰望似的望着陈雾。
“刚打的。”
徐西临并不怕痛,从年少起,他对痛觉仿佛天生有几分迟钝麻木,伸手摸着才人工制造出的小小伤口:“这样看起来我们会更配一点吗?”
他眉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与期望,站在半人高的玫瑰花束前,眼巴巴的看着陈雾。
陈雾心一软,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定定的看着他。
徐西临唇边漾出一个浅笑,同样伸手,指腹捻了一下她的耳垂,他垂眸轻声道:“你打耳洞的时候疼吗?”
这是徐西临首次试探性他们分开之后陈雾的生活,结婚的这段时间依赖,徐西临对以前避而不谈,陈雾不知道他是不感兴趣,还是对以前避之不及。
毕竟以前也是徐西临的以前,在他作为徐青鱼改变徐西临的日子,陈雾不知道那些是否是徐西临的避讳禁忌。
即使陈雾有时候有心想和他说点什么,思考来思考去还是没敢主动说。
“不怎么疼。”陈雾微微抿唇,迎上他的目光:“那时候和朋友们约好了,一起去医院打的,没多久伤就好了,后面和朋友们买了很多漂亮的耳钉带。”
想起那段大学时光,陈雾脸上带出一些怀念的笑容来。
再看向徐西临耳垂上新鲜伤口,她欲言又止,想要告诉徐西临的是更多的事情。
陈雾想说长大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十几岁的时候,陈雾过得拧巴苦闷,越是这样越在意别人的目光,恨不得事事都合群,生怕被落单。
为此说过很多伤人的话,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情,分不清对自己好的人和外人之间的区别,她只顾得宣泄心里的畏惧,错过很多的事情。
决定回桃源的那天晚上,陈雾收拾好东西,行李已经全部寄回桃源,她往后不打算再孤身一人在外,十七八岁恨不得逃离的地方,到如今二十六岁反而是唯一归处。
等电梯下楼的时候,她站着发呆,透过电梯外壁看见自己的脸,青春易逝如流水,陈雾离家八年,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往后是怎么样的故事。
就在犹豫该继续逃避还是往前的那刻,身后走过来个人,她下意识的让了让,没一会对方主动向她搭话。
“你这是要走吗?”隔壁邻居阿姨问。
“是,回老家。”陈雾从兜里翻出个口罩,往脸上戴。
刚说完,邻居阿姨又问:“以后还回来吗?”
“不知道。”隔着口罩,陈雾声音发闷。
“那你等一会。”阿姨也不管电梯即将来到,转身回了屋子里,她就住在陈雾的隔壁,偶尔陈雾有快递纸板会放在门口,阿姨便拿回家,一来一回好长时间。
电梯来了,陈雾没上,老老实实的等着她。
又过了一会,阿姨拎着个塑料袋出来,递给她。
陈雾看了一眼,里面有七八个苹果,是洗过的,塑料袋上还有冰冷的水珠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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