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陈雾看过很多遍了,今晚不知不觉她喝了很多酒,徐西临醒的酒大半进了她的肚子。
陈雾根本记不清他们中途交谈了些什么,应该是有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在微弱的电影画面投影下,徐西临那双明亮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眉间痣。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陈雾困倦的眨眼,记忆迟钝似卡带的磁带。她只顾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徐西临,困倦不解的盯着对方,视线下滑至对方的嘴唇。
空气热的仿佛是在蒸腾身上每一颗汗珠,他身上的乌木沉香挟着酒气扑面而来,让她止不住的闭了闭眼睛。
徐西临俯身而来,整个人几乎都被完全笼罩,他嗓音含笑,伸手抚摸陈雾发烫的脸颊。
“陈雾,还记不记得我?”
陈雾哼了一声,她几乎无意识的贴着徐西临微凉的手指。
徐西临眼中含着点点哀伤,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雾,他用拇指摩挲陈雾发烫的嘴唇,轻轻揉着。
直到陈雾有些不耐烦的完全睁开眼睛,她喝醉了,一双眼睛像是含着水。
她皱眉,说:“徐青鱼!”
伴随着陈雾略带训斥的语气,徐西临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缓慢的在陈雾身旁坐下,无言的用肩膀蹭了下陈雾,低声道:“你总是这样,陈雾。”
陈雾喝多了,已经听不见他说的任何话。
只是循着本能靠近身旁的热源,她侧过脸,同徐西临交换彼此的呼吸。
陈雾嗯了一声,似乎在疑惑。
空气越发浓郁厚重,像被蜂蜜包裹在其中,甜蜜而醇厚。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的,两个人慢慢靠近,像是试探,也像是在寻找。
陈雾醉的睁不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人很亲近的咬着,蹭着,贴着。
交换的呼吸带有葡萄酒的香气,陈雾被亲的止不住后仰,又止不住往前。
徐西临半跪在地板上,两手捧住她摇晃的脑袋,亲的用力,小臂的青筋越发明显。
在钢琴声中喘声断断续续,啄吻声越来越重。
喘气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重,陈雾迷茫着双眼,于白雾中重返十年前的梦境。
同样的喘气声交叠,似乎响彻在耳边,她拽着另一个人的手,逃命似的往前跑,身后有玻璃砸裂的巨响。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陈雾十六岁的夏天,母亲因病去世的第三年,她竭力奔跑挣脱,夏天的热却像蛇一样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有人在身后叫骂:“没娘养的小畜生,你跑,你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吗?”
而陈雾回头,身后拽着的徐青鱼双眼里有着槁木死灰般的冷漠,额头的伤口仍在流血,鲜红的血沾满他半张脸,看上去恐怖至极。
但他死死拽着陈雾的手,夏天的闷热让手指间产生黏腻的热汗,徐青鱼仍旧握得死紧,仿佛自愿求死的人却抱住海上最后一块浮木。
陈雾对他说:“跑,徐青鱼,我们跑快点。”
徐青鱼仿佛得到什么指令,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超过了陈雾,开始拽着陈雾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喉咙管里往上翻涌着血腥味,总算摆脱掉了身后的叫骂声。
陈雾甩了甩徐青鱼的手,示意可以停下来了。
徐青鱼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仍旧死命的往前奔跑,直到陈雾猛地一甩胳膊,整个人往前跌在地上。
陈雾痛的喊出声,说:“徐青鱼,你有病啊!没发现我叫你停吗?”
徐青鱼仿佛做错事一般,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她。
跌倒在地的陈雾胳膊被柏油马路擦出一片伤,膝盖也摔破了,她坐在地上,痛的起不来,她抬头,恨恨的看着呆立在远处的徐青鱼,过了几秒,她喊道:“徐青鱼,过来。”
徐青鱼才立马走过去,扶着陈雾起来,陈雾身上脏兮兮的,徐青鱼也没好到哪里去,俩人就像是才从垃圾桶里大战一场出来的一样。
两个人互相扶着,一歪一扭的走了。
没地方去,陈雾找了一圈,最后徐青鱼扶着她往平陵县最著名的烂尾楼里走去。
陈雾不愿意去,她有点害怕:“那是鬼屋,你不知道啊。”
徐青鱼沉默看着她身上的伤口。
几秒后,陈雾妥协了,但膝盖的口子摔得太大,她完全走不动,只好让徐青鱼拖着自己进去。
烂尾楼里一股野狗尿的味道。
俩人找了个有砖头的地方,勉强坐下来。
刚坐下来,陈雾就有非常明显的疲惫感涌上来,她抖着手从徐青鱼裤兜里摸出个烟盒。
没有打火机,徐青鱼在附近绕了几圈,找了个被丢下的打火机,他尝试性的按了几下,勉强还有点火。
陈雾夹着烟的手不停的在抖,一是身上痛,二是肾上腺素飙升浑身激动。
徐青鱼就按着打火机帮她点了烟,点燃的瞬间,陈雾吸一口烟,吐出的白雾笼着陈雾尖细的下巴,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不符合年纪的绮丽。
徐青鱼也痛的不行,刚刚被陈江拿烟灰缸砸下来,他到现在头都是蒙的,耳朵里嗡嗡的回响。
没多久,他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
人感觉有些飘离身体了,他只能冷淡的看着那些被陈雾吐出的白雾,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
忽然陈雾沾着血和灰尘的手指举着烟到他唇边。
她咬过的烟尾留一个不成型的牙印,徐青鱼下意识的避了下。
陈雾笑,哄他说:“吸一口,止痛的。”
听见她这么说,徐青鱼莫名的上前衔住烟尾,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陈雾的烟里夹带着薄荷味,她说那是爆珠咬破后的味道。
下一秒,徐青鱼被呛的来回咳嗽,咳的像是要把肺吐出来,陈雾揽着他的肩膀,避免让他倒在地上磕到后脑勺,同时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背,嘴里呢喃着:“没事呢,徐青鱼,没事呢。”
徐青鱼用胳膊挡着自己的嘴唇,咳嗽声慢慢停下来。
而陈雾笑了,说:“真的止痛的,不骗你。”
她将即将烧到尾的烟又吸了一口,轻轻吐出一口气,仰头看着烂尾楼中间延伸出去的天空。
陈雾说:“不痛了,真的。”
不痛了,真的。
陈雾的声音被男人的声音覆盖。
就像是她的身体被徐西临覆盖着,他安抚着陈雾,说:“不痛了,真的。”
但伴随着动作,陈雾痛的浑身打颤,她伸手拿过点燃的烟,吸了一口,吐出的白雾飘散在空气中。
因疼痛,陈雾身上开始泛红,徐西临的一滴汗从后颈往下流,最后滴落在陈雾的胸口。
她在白雾中微微眯眼,看见徐西临仿佛要哭的双眼,因为忍耐,他的眼尾泛红。
疼的不行。
陈雾说:“要不你快点吧。”
徐西临:“不行,你痛不痛?”
陈雾笑了,正要说算了,要不先睡,过段时间再试一次,忽然,她闷哼了一声,痛苦中夹杂着数不清的快感,她手中的烟被人接了过去,徐西临吸了一口,将烟熄灭,俯身亲她,接吻的过程中,白雾从唇齿间飘散。
淡淡的薄荷味弥散在四周。
徐西临的汗落下来,陈雾抬手要去擦掉,发现落在自己脸上的是徐西临的眼泪。
他还是没忍住哭。
眼泪烫的像是要烫穿皮肤,陈雾无语的擦脸颊上的泪水,痛并快乐的说:“徐青鱼,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床上哭?”
第06章 ch06
ch06
陈雾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一觉醒来,她看到天花板上粘着的小星星贴纸,在白天光线明亮下,小星星贴纸颜色略淡,也许在夜晚会发光。
不太符合这个装修冷淡的房间。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应该起床了,但翻了个身下意识用脸蹭了蹭柔软的被子。有很久没睡过这么安稳又悠长的觉了,陈雾大概失眠有两三年了,往常总是日夜颠倒,一到夜晚整个人就清醒的像刚灌下去两杯冰美式。
昨夜她睡得安稳,连梦都没做。
真好。这个念头自心头一闪而过。
几分钟后,有人打开的卧室房间门,脚步很轻的走过来,直到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下陈雾耳边的头发。
“醒了吗?”徐西临的声音很温柔。
陈雾嗯了一声,对于昨晚醉酒后的记忆不甚明朗,也知道自己跟徐西临做了什么事情。
徐西临用手指触碰陈雾睡得发烫的脸颊和耳廓,带有些抱歉的意味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吃过你再睡一会吧。”
陈雾没回头,还埋在被子里,她眯着眼,一副随时会继续睡过去的样子。
安静片刻,徐西临收回手,起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陈雾说:“明天要去接妈妈出院,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闻言,陈雾动了动,她稍微从被子里探出上半身,看着徐西临,问:“明天晚上?”
“嗯。”徐西临又顺势坐了回去,身上的乌木沉香随着清新的漱口水味道扑面而来,他用手指拨弄陈雾额头鬓角碎发,另一只手撑在陈雾身侧,俯身的时候像是要亲吻她。
意识到这个,陈雾倒头又要翻身睡过去。
徐西临:“愿意去吗?不然我在家里做饭也可以。”
就着这个话题,陈雾没能顺利的倒下去,她只能继续支棱着上半身,接受徐西临的越靠越近,以为徐西临要亲自己了,她颇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陈雾的视线下滑,无意间落在徐西临的脖颈间,大概是准备出门,徐西临的领带还没系上。
松松笼在一起的领口透露出一小团青紫咬痕。
不等陈雾看的更清楚,徐西临起身,他给陈雾拉了下被子,说:“好,那我去上班了。”
徐西临起身离去,动作很自然,剩下陈雾纠结的看着他的背影。
算了,随他去吧。
陈雾躲在被子里,蒙着头,糊里糊涂又眯了一会,等再次打盹惊醒,她摸到被徐西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她不能睡下去,昨天拍摄的视频还没剪辑,得剪辑完然后更新。
陈雾去洗漱,换了套家居服,她先去拎着自己的杯子,去厨房接了杯水,徐西临煮的稀饭还在锅里,她掀开锅盖,怔了下。
稀饭里放了红枣,是陈雾喜欢的吃法。
旁边还有温度恰好的牛奶吐司煎蛋,甚至可能是不知道她现在的爱好,同样一份酸奶碗也放在旁边,和昨天陈雾的做法一模一样,连样子都差不多。
但是陈雾看了一会,伸手碰了下酸奶碗的碗边,最后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新碗冲水后,盛了碗温热的稀饭。
她现在对这种牛奶酸奶都有点反胃。
睡了一觉后,陈雾胃口都变好了,她吃掉煎蛋和烤的酥脆的吐司,喝掉一碗红枣稀饭,站起来洗碗的时候,意外发现能明显看出突出来的胃。
因为太瘦了。
陈雾不是不知道,最近一两年里,也许是因为失眠,她的胃口不大好,三餐作息都不正常,人越来越瘦,伸出来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
此刻摸了摸自己突出来的胃,意外的感觉到一种满足后的欣喜。
洗了碗,陈雾开始剪辑视频,她的剪辑水平一般,好在陈雾的视频定位清楚,只需要将每一个化妆步骤讲解的清晰明了就好。
剪完视频就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陈雾还没觉得饿,干脆拆开一包薯片,她咔嚓咔嚓咬着薯片,打开手机。
徐西临的消息瞬间弹出来。
他给自己发了三条消息。
一个在早上差不多自己醒的时候,提醒她如果稀饭和牛奶凉了的话,让她自己再热一下,不要吃凉的,还细致备注了厨电的使用方法。
另一个是提醒自己吃午饭。
最后一条来自一分钟前。
徐西临【公司准备点下午茶,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吗?我请客。】
【小熊疑惑.jpg】
陈雾盯着那张小熊摇头晃脑的表情包心里一阵古怪。
她放下手里的薯片,正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她确实不咋饿。
下一秒,徐西临截图过来。
满页面的菜品,他说的下午茶价格昂贵到确实勾引起陈雾的味蕾,她还真想看看这块二百八十八块的黑森林蛋糕是什么味道的。
陈雾点了小蛋糕和奶茶。
徐西临发了语音条过来,她点开,温润的声音像是小雨点一般在室内融化。
“陈雾,现在喝奶茶晚上可以睡着吗?要不要换成热可可?”
陈雾没多想,沿着对方给出的选择,选了后者。
徐西临说:“那等一会儿,我让物业给你带上来。”
他说话时声音里藏着明显的笑。
那声音仿佛在室内打转,陈雾放下手中的薯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等待她的下午茶。
她在电脑上最后检查一遍剪辑好的视频,然后发送到夏如梦的工作账号供她查看。
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陈雾点开跟徐西临的对话框。
两个人是在一周以前才加上的联系方式,陈雾还以为联系不多,翻开聊天记录才发现对话频繁。
从第一条徐西临询问她的高铁班次开始,后面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对话。
徐西临的对话礼貌克制体贴,连用来拉近彼此关系的表情包都点到为止。
陈雾看着对方的每一条聊天记录,渐渐陷入沉思中。
这样的徐西临和记忆中的徐青鱼仿佛是两个人,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
记忆里的徐青鱼安静,冷漠,偏执,他永远跟在自己身后,但好在很听话。
大概是过去太久,陈雾自嘲的摇头一笑,心想连自己都换了一副个性,仿佛从以前的身体里脱胎换骨成为另一个人一样。
即使这么想着,她的视线在触及小臂内侧的咬痕的时候,心里还是一动。
徐青鱼变了又好像没变。
即使大多数是陌生的样子,但偶尔还会有让陈雾感到熟悉的部分。
又过了几分钟,手中的手机振动,是工作账号发来的消息。
夏如梦发了个1,表示视频无需更改。
这个结果让陈雾松口气,她等待明天晚上准时更新。
在准备更新视频的过程中,她另一个工作账号也收到消息,是一个新的添加账号。
陈雾添加好友,等待对方的介绍。
她这个账号是位塔罗师,陈雾在另外一个网站开了个塔罗师的视频账号,日常更新一些月运或周运。
账号粉丝量不如那个将近一百万粉丝的美妆账号,才几万粉丝,但经常会有些人来找她算塔罗,陈雾收费不贵,一次收两百,算是塔罗师里较为平价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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