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闭眼接受着大奉皇长子虔诚的膜拜,也在安抚着郎君躁动的不安全感……
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因为曾经极度的贫乏,而不得不抓牢手边的一切,又因为从无人可依靠,而变得性情孤僻,若是任着他胡思乱想,说不定又要拐入到什么牛犄角里去。
待得一吻作罢,小萤依依不舍摩挲着男人的脸颊,轻轻道:“接下来,我可能真要说些你不爱听的了。”
说完这句,小萤附到了凤渊耳边,低声耳语:“我打算……”而凤渊的眼也越睁越大……
再说慕寒江,从瑞祥王府出来,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清晨,却接到了陛下的旨意,宣他入宫。
最近魏国的使臣要入京,却赶上前阵子京城刺客的乱子,所以京城的治安,陛下也得慎重问一下。
如此聊着,便也聊到了即将回京的太子凤栖原。
淳德帝叹气说道:“他身体不好,一路慢行了一些,听说在流云渡停留数日才又启程。”
说着,他挥手示意慕寒江坐下,吩咐人给他赐茶:“你父亲的身体如何?”
慕寒江恭谨回答:“还是老样子,陈年旧伤,需要将养。”
定国公慕甚常年不见人,又经常外出求医,更怕将病气过给陛下。所以淳德帝上次见慕甚,应该是在十年前了。
淳德帝点了点头,看向慕寒江,似乎是在他脸上找寻着什么,微微叹气道:“每次看你,朕都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个个都不如你……许是朕不如老慕,没有将孩子教好,还真是天意弄人……”
类似这样的话,慕寒江以前也听陛下说过。
看来国储归来,又让陛下想起了凤栖原的女态糟心,所以才有这般感慨,自是说些赞誉国储皇子一类,不走心的话。
正说话的功夫,宫内的大太监引着一位端庄明丽的妃子进来。
她手里盛着托盘,那炖盅里是给陛下刚刚炖好的燕窝奶羹。
慕寒江认得,这女子乃是刚刚历险归来的怡妃。
虽然是正得宠的妃子,不过她的穿着也很素雅,并无商贵妃那般满头珠钗。
陛下结果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示意宫女也端了温热的一杯给慕寒江。
慕寒江自小出入宫里,关于吃食一类,若遇到了,陛下从来都是要分给他吃的。
用陛下的话讲,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便跟自己的亲儿没有什么两样,宫人也都习惯了。
就在这时候,有宫人来报,说是定国公求见。
陛下似乎没有防备,甚至呛了一口,怡妃赶紧在一旁给陛下顺气拍背。
慕寒江也纳闷,父亲今日为何突然进宫来见陛下。
待定国公进来时,淳德帝从桌后站了起来,快走了几步过去扶住了他:“老慕啊,还以为你浸在药罐子里,这辈子都不与朕相见了。”
慕甚清瘦的脸上溢着温笑,先是要郑重施礼,却被淳德帝扶住:“这里又没外人,你还怕有礼官挑错?快,给定国公赐座!”
他年少时,跟慕甚一起读书游学,乃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自是不同旁人。
待坐下之后,慕甚看了看儿子,笑问到:“寒江,今日入宫是为何事?”
待慕寒江说了是因为迎入时节,跟陛下禀报一下那次刺客后续时,慕甚点了点头:“听说最近魏国的使臣要来,在这关卡,一切以稳妥为宜。说起来,这次使臣的来头不小……好像是魏王的亲弟弟,叫……霍不寻的!”
就在这时,一旁的怡妃似乎没有拿稳杯子,杯盖掉落在了地上。
怡妃倒是从容,赶紧施礼向陛下请罪,然后道:“既然陛下要跟国公商谈国事,臣妾便先告退了。”
慕甚微笑瞟了一眼怡妃苍白侧脸,待她出去后,便掏出了一本手札,交给了陛下。
“臣养病这么多年,虽然身体羸弱,却也不敢忘君之嘱托,布置人手,在魏国王庭安插眼线潜伏多年,收集来了这次使臣的名册底细,以及偏好,希望能对这次议谈有些助力……”
慕寒江知道父亲与国君久别重逢,定是有许多话讲,他便先告退一步,离了御书房。
上次刺客最后的踪迹就是在五里坡,那里也是太子回程的必经之路。
慕寒江想好,便以寻访刺客下落为借口,正好去那里偶遇一下太子车队。
当他回到龙鳞暗卫调拨人马的时候,发现高崎并不在,一问才知他今日生病,并没有来当值。
而自己用惯了几个人,也都恰好不在。
母亲的心腹——精字辈统领程琨走了过来。
听闻慕公子想要去五里坡时,他道:“正好属下今日无事,可带人随着公子走一趟差事。”
慕寒江不惯用精字辈,直觉想要拒绝,程琨却说:“陛下整顿吏部卖官鬻爵的案子,抓了不少文武臣子,因为不好走廷尉府,借调了不少龙鳞暗卫,公子要是觉得属下用得不顺手,可就暂时无人可用了。”
慕寒江今日就是摆样子,前去探探虚实,确定了太子身份即可。
于是慕寒江便让程琨带人,随着他走一趟差事。
而太子的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这时已经到了五里坡。
慕寒江带着龙鳞暗卫寻访五里坡时,“正好遇到了太子车队。
到了车队前时,慕寒江看了看从江浙而来的随行之人,冷声道:“怎么护卫太子的都是生面孔,将你们的腰牌掏出来,我要查看。”
第98章
侍卫掏出了腰牌,慕寒江一看,居然都是临川罗镇部下的军牌。
据说是太子殿下不放心一路上的安全,向罗镇将军调兵,要求护卫自己的安全。
是以罗镇不敢怠慢,调来了自己的亲兵相随。
慕寒江又问太子的贴身侍女都是何人,他们也不是以前的宫人,而是在江浙人牙子那买来的侍女。
听说之前几个宫人,因为玩忽职守,害得太子在江浙的别院着火,都已经被太子赐死了。
如此一来,太子因大病而心情乖戾,身边换了人,便有个合理的解释,变得滴水不露。
程琨来到慕寒江身侧来道:“公子,不是来五里坡查看贼匪的吗?那些行刺陛下的歹徒不知逃窜到了何处,我们要不要再去附近村镇看看。”
慕寒江没有接话,亮出了龙鳞暗卫查案的腰牌,示意程琨将几个领队的武将拉到一边审问履历章程。
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最近闹了刺客,所有进京的生面孔都要接受盘问,这样的借口谁都挑不出错。
趁着侍卫们接受审问的功夫,慕寒江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马车跟前,跟殿下问安。
可侍女入了车内,片刻后出来传话说,太子感染了风寒,不想见人,慕卿在车外问安便是。
而慕寒江问安时,那马车里也不见人言语。
就在慕寒江起身的功夫,手疾眼快,拨开了车帘,正好看见凤栖原带着惶恐的脸。
“太子殿下,恕臣无礼,只是臣奉旨来保护太子安危,若不亲见太子,不能复命。”
凤栖原看着他最怕的慕寒江,脸色苍白,不知该不该应。
慕寒江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开口问:“殿下这一路来,可顺利?”
不等太子说话,一旁的那个老媪开口:“太子感染风寒,嗓子嘶哑,不宜说话,还请慕公子体
谅殿下。”
慕寒江不理她,又试探问:“太子殿下,在臣离开江浙的时候,您曾托付我的事情,臣已办妥,不知殿下还满意?”
那老媪又开口道:“慕公子,外面风大,还请快些将帘子放下,太子受不住风……”
这一次慕寒江再次出手,却一把拽住了那老媪,将她扯下了马车:“你这婆子,几次在太子殿下跟前僭越说话,当真不懂规矩,我身为龙鳞暗卫,有责查出皇族身边奸佞,自然也可查一查你这僭越主子的奴才!”
说着,他也不用别人,抽剑将这老媪押入了林中。
待周遭无人时,慕寒江用剑抵住那婆子的脖子,冷冷问道:“太子乃国储,身边随侍岂是说换就换的?谁不知太子性情温良,从无打骂过身边侍者,所有人都赐死了?这种谎话,说给谁听!你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那婆子压根没想到,只是打了个照面的功夫,慕寒江就看出了破绽,还如此胆大,当着太子的面,直接押走他身边的人。
眼看着跟着太子入京的一行人都遭到了盘查,这老媪也全没了主意。
她不过是负责监督这小戏子言行,不让他露馅的,谁知道,还没入京就破绽全开。一时间,她有些慌神,嘴硬想要抵赖。
而这剑抵得太紧,她的脖子被划破了,隐约能闻到扩散开的血腥味道。
她一时害怕,忍不住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是那啸……”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一支锋利的芒箭射来,直直插进那老媪眼窝,当场将她穿透在了林中。
慕寒江一惊,松开了她,飞快隐在树后,朝着林外望去。
又有箭矢飞来,那箭射得毫不留情,直直朝着他的面门袭来,幸好他弯腰及时,才堪堪躲过。
接下来的箭便如雨点纷至,直直朝着他的要害袭来,慕寒江隐在树后,大声喊着程琨,却听程琨高喊,他们遇袭,让公子莫要出林。
就在这时,从两侧路旁,突然跃出许多手执弯刀的蒙面人,朝着马车这边袭来!
那些弯刀,分明就是陈西范门下的独门武器,带着无限寒芒。
慕寒江一看,直觉不好,他们遇到了魏国的刺客!
明明和谈在即,他们为何要行刺大奉皇储?
虽然明知道太子是假的,但想到他是小萤的阿兄,慕寒江还是飞身而出,想要将少年从马车里解救出来。
可就在这时,从他的后背突然一阵刺痛,转头看时,程琨的一剑正刺入他的后背。
“你……”慕寒江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绝没有想到,致命一击却是来自身后。
马车里的凤栖原也看到了,吓得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此时方才接受盘问的兵卒,也被程琨手下的人抹了脖子,到处尸横遍野,马车周围的土地被弥漫的鲜血染红。
慕寒江那一刻脑子仿佛炸裂开来。他一时又想起了驿站旁的断桥
那次,若不是凤渊及时拉拽住他,他就要万劫不复,摔得粉身碎骨。
那时凤渊言语暗示,将此事导向龙鳞暗卫,他却直觉护短,不肯承认。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这个程琨居然就是内贼……他可一直都是母亲的心腹!
程琨这一剑刺得并不准,慕寒江方才晃了一下身子,堪堪避开要害,所以程琨咬牙抽剑,准备再补一剑:“公子,对不住了,你今日原不该来此,以后年节,我一定给你多烧纸钱……”
就在程琨举剑,准备再次刺下的时候,一支带着哨响的箭划破长空,朝着程琨的手腕袭来。
那是一支袖箭却力道十足,一下子就将他的手腕刺穿。那剑也握不住掉落地上。
紧接着,慕寒江看到,一群带着阎王面具的人杀了过来,与那些弯刀客战在了一处。
领头的那个人,看着像个女子,可招式出手狠厉宛如男人,腾挪跳跃间,像极了他在江浙的一位故人!
而那领头的蒙面人,则直直杀向了程琨。
程琨心知,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虽然手腕受伤,却毫不迟疑跳上马车,准备折断那羸弱少年的脖子。
今日总归是有人要死在五里坡的,虽然计划并不是慕寒江和这个太子。
可是因着慕寒江突然来了此地,又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线索,知道了太子假冒,开始起疑查问,若不制止,后患无穷!
所以程琨临时大胆决定,将计划改变,就让慕寒江和太子都葬身此处吧!
但是万万没想到,又杀出了一伙阎王,个个武功生猛,很快就将他的属下杀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面前这个身材瘦小的面具客,一招一式尽显刁钻,程琨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用左手持剑,直直朝着来者袭去。
犀利剑锋划过,挽着剑花一下子划破了来者的大腿,程琨趁机将人踹下马车,然后用剑刺向一直在不断尖叫的少年。
可是下一刻,他左手腕却被人擒住,咔嚓一声便分筋错骨而断。
程琨惨叫出声,回头看时,才发现是大皇子跳上了马车,折断了他的左手腕。
凤渊并非一人前来,居然还带了许多亲兵护卫。
很快就跟那些面具人控制住了场面。
凤渊让凤栖原下马车,然后伸脚踹了踹程琨:“没想到居然钓出了你,还真是意外的收获,说吧,背后指使你的是何人?”
程琨也没料到今日竟然意外连连,不过他却是凄厉一笑,无比恶意看着慕寒江,大笑着道:“公主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居然跟大皇子勾结到了一处,杂种!你压根不配继承龙鳞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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