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坊里的穆家坊大管事特意送上了大西洲特产,代穆惜辞传话。
“我们家大小姐说了,日后三少夫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在穆家仙坊里报个名号,拿这块晶牌来,穆家必万死不辞,为三少夫人效力。”
萧澜辰接下了那块穆家晶牌,直接道,“若萧某执此晶牌,可否请穆小姐帮个忙?”
那大管事一怔,立即应允,“三少自然不必客气,请说。”
萧澜辰目光轻轻朝后一扫,众修士神色都是一肃,有不少人拱手示意,愿闻其详。
“此次密境遇险,及诸位被绑受劫,除却韩云一家三口在台前谋事作恶,韩家老祖也曾出现,设局陷害我萧家子弟。故,萧某欲回萧家招集力量,与巡天鉴一道,前往大西洲向韩家问责,并继续调查倭贼行踪,除其后患。”
韩家等相关人员伏法后,巡天鉴接手囚犯,查寻那群倭人修炼所住福岛,根本就不存在。那一片坐标全是普通岛屿,却有倭贼活动的踪迹,有用罕见材料搭建的屋舍,所用器具也见所未见。
萧三姑姑萧如素告诉萧长峰,让他回大东洲后多排清理排查,以防倭贼渗透进家族成员。
如此,萧长峰要坐镇家族,萧澜辰便出外历炼。
有元婴修士带队,众人无不响应,并约定好了仙坊通讯密令,择日再聚。
余笑带着备好的海鲜蔬果来送行,报了条喜讯,她已经诊出有孕三个多月了,“算算日子,正好是当初跟小薇一起去海姗螺店后不久呢!我娘他们都说,小薇真是咱家的小福星。”看到萧澜辰怀中仍闭目不醒的小黄鸡时,捋了捋小黄毛,叹息一声,道了别。
“奇怪,小薇为什么还在睡呢?难道她也同那云岚仙子一般,伤了神魂?”
阮文檀安抚妻子,“应该不是神魂,若是伤心的话,也需要些时候休养了。”
“伤心?小薇何来伤心?三哥又没搞七捻三,这次密境之行还连升两级。真是万年也难得的天才,加奇遇啊!”
阮文檀看着性子直率的妻子,笑了笑,“若是小薇如笑笑这般想,很快就能恢复吧!”
他觉得,这个小弟妹看着活泼开朗,擅与人为友,但其实性子也有些像萧澜辰,心有玲珑七窍,细腻多思,敏感易伤。许是这次小弟受伤颇重,才生了心障,否则也不会有自戕的倾向。小弟应是早明白,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呵护着,相信会慢慢好起来。
这时候,姚诗薇的神识正飘在半空,跟所有人从挥手道别。飞棱都开走了,她还没发现。
“笨蛋!还不回来,想死啊。”一道欠扁又嚣张的声音在灵台上炸响,惊得姚诗薇一闪钻回飞梭。
谢无涯一人占了窗边的罗汉榻,闭目捧着云岚的化身。
对面就是正坐在榻上打坐的萧澜辰,姚诗薇收回神识,又在男人怀中换了个姿势。
萧澜辰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小毛团,气息舒缓,重新入定。
飞棱回萧家也不过半日时间,比起飞船一路游幸要快得多。
回到萧家时,姚诗薇依然没醒。
前来接风的萧沅等人见之,也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萧澜辰晋级成了元婴中阶这件惊天大事上,整个萧家都因为新一代里出现了一个天才激动不矣,当日便开祠堂告慰祖宗英灵,还传信给了族中圣地里躲天雷的几个化神老祖宗,便送了两件法宝予以庆贺。
此间风光,自不必赘述。
等喧嚣落尽,萧澜辰回到久别近半年的惊鸿阁,便有种物事人非之感。
之前带出去的人,回来的仅寥寥两三人。
他轻轻收了收五指,对掌中的宝贝说,“小薇,咱们到家了。你还不醒来,给大家打个招呼么?大家应该很想你。”
姚诗薇的神识看到了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同时也看到了失落的眼神。
有久别归来的啸霆,向追风打听惊云的事。幸存下来的道兵高兴地接收了小女婢送上的洗尘水,谈及逝去的同袍,也难掩哀惋。其中有一名女婢突然痛哭失声,于众中奔离。
有小婢子哭着说,“绿萼姐姐年前已经跟惊云哥定了情,他们约好了等瀛洲岛回来,就举行夫妻之礼。”
姚诗薇想到那个总是老成持重,追在她身后老是一脸无奈的青年。以及最后死战大毒蚣时,义无所顾地以自暴灵体,只为他们争得一丝生存机会的大无畏。落落的情绪,又添一分遗憾,伤怀。
见此情形,萧澜辰也没再强求,散了场让众人休养三日,再举行洗尘宴。
回到两人许久未回的大内室,是焕然一新的床帘,花几上放着新剪的牡丹,窗几上是姑娘的小鱼缸,刚才女婢说生小鱼儿了。
萧澜辰走到窗边,低声问,“不来看看你养的凤头鱼么?生了不少小凤头。这是……”
姚诗薇的神识都能看到,她也升级了,但并不是结丹,就是灵海运用增大,神识可以飘更远不会散掉。她帖在透明的琉璃鱼缸前,看着五彩斑斓的鱼儿,心情也有些雀跃。
“笑笑姐送了你一些漂亮海鱼,你可别忘了。”
这话一落,小黄鸡的爪爪似乎抖了一下。
萧澜辰不着急,又绕去了书房,看众人为他们更换的物什,姚诗薇也无一例外地被勾动。
最后,净室。
曾经的两个缸,还原封不动摆着,已经注满水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大缸里用的还是灵露,小缸里是姑娘喜欢的灵泉水。
萧澜辰刚踏前一步时,净室窗外就传来了十分嚣张的吆喝声。
“这果子瞧着不新鲜。你们是不是因为自家主子回来了,就怠慢本尊?”
话声落,一扇窗户砰地打开,窗外正是后院隐藏的凤藻池,随着姚诗薇的回归,原本已经干枯的泉眼立时冒出纯净的泉水,枯黄的梧桐也重新抽芽冒出新叶,数只灵雀灵鹦飞上枝头,叽叽喳喳,一切又恢复如初,生机勃勃。
谢无涯已经大赤赤地靠在池水中,毫无做客的低调,毫不客气地吆来喝去。
“哟,原来你们家主子泡澡是不吃东西的呀!”
“也太寒糁了。”
“你们人修真是无趣,为了修炼辟谷不食美味。”
“萧三少,听你们家下人说,你对自己向来严苛,难怪你的女人不想醒过来,跟你一起辟谷清修,食素无味。”
萧澜辰看也没看谢无涯那欠扁的嘴脸,手一挥,窗子砰的关上了。再一挥,他身上外衣褪去,只留了件玄色里衣,便踏入大池中。他眸色微凝,伸手轻点小黄鸡的额头。谁知灵力入内时,小黄鸡浑身一颤,竟然将那丝精纯的灵力给推了出来,没有被动化形。
萧澜辰气息微窒,“小薇,惊云和道兵们的魂晶牌我都收好了,回头将他们送去凡间投胎,也可为他们选一户更好的人家。他日长成,只要通过灵根测试,便能回归萧家;若然没有灵根,那必也是一生富贵无忧。莫要伤心,挂怀。”
他抚上那三片凰翎,欲以心意相通,指间忽地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竟是第一次被拒绝了。
“小薇,你曾说过夫妻、情人之间,有话便要直言,不可不长嘴。”
“为夫现在已然无碍,你要自责到何时?”
他连续诘问半晌,小黄鸡也一动不动。
气氛愈发阴沉。
凝眸间魔影闪显,他突然倾身,跟着小毛团沉入水中,额心抵上那三片凰翎,感觉到那丝微的刺痛,也要将灵识送入的强横。
姚诗薇也没想到萧澜辰突然来这一手,全无应对,整个神识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冲击得头昏目眩,等她恢复过来,睁开眼时,便看到一只雪白小手紧紧抠住男人锁骨,那脖筋上的大筋紧绷得厉害,能感觉到肤下大动脉的抽动。
熟悉的男性气息热烈如火,又清冷如冰,从指间绵延,顺着两人相契的肤骨缠绕不绝。
她紧张得一缩,便似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欲要躲开,后腰处袭来一股热力,便无法躲避地嵌入那双熟悉的蛮头山中,水过胸岸,刚好被呛一鼻子水。
“咳咳……咳……”
她难受地忙仰起脖子,唇边擦到一抹微凉柔软,红着眼看清时,是男人被水花打湿的下颌。
叮……
一颗久违的凝露从那利落收窄的下颌线滑落。
水波在两人相切的深壑间荡开,一浪,又一浪。
他支手捻起她下颌,迫她对上那双深浓重欲的眸,“小薇,你不能再逃下去了。”
唇息压下来时,初时冰,忽而热,再是无法躲避的倾压辗惹。
“等,唔,咕……”
看着水线一下没过自己的眼,姚诗薇眼睫无法控制地颤抖,视线被水波扭曲,光影乱闪间那双瞳似乎都都染上了妖异红。她惊得倒抽口气,却吸进了更多对方的气息,熟悉的冷杉雪覆,后调陡转如馥郁花香。
他似铁了心地诱引她沉沦这欲峦深壑,紧紧缠缚,并极有耐心地规顺她的犟骨,闷窒的耳边似乎缭入絮语如咒。
――小东西,等不了了。
――你要自欺到何时?
――乖,莫怕……
――许会有一些疼,但听说行起后便都是快乐。
这絮语似是那人所言,但妖邪得又不似那人的真意。
她已经分不清,脑中有根弦“梆梆”地警示着要逃离,一着急她释出业火,火苗扑出去时,她听到“砰”的一声响,像是水花炸开,但很快被闷住似地“咕噜噜”消解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炙烈的倾袭,后脖被用力捏紧得生疼,像是来自某人的警告,又更像是一种宣誓。
――小薇,你的业火于我无用,我的业火便是你所给予。你我早便是一体,又何惧于再共赴极乐?!
――乖,看着我。
她感觉自己被紧束在头顶的手被拉了下来,眼睑边水流滚动像是有一只手指捻开她的眼,迫她一眼看到水下潺乱的光影里,男人深俊强执的眉眼,牵拉着她涉入那片羞耻欢愉。
心跳快得胸口一阵一阵抽搐般的闷疼,膨胀的疼痛里又似有一股电花窜过,搔上心尖儿一阵痒意。她仰起身,终于钻出了水面得以吸一口鲜冷的空气,哗啦一声水花响起,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正骑在何物之上。双眸瞠睁看着池底正匍匐浪动的巨大黑影,两点似有若无的红光一下掠住她,五指不自觉收紧,更觉那掌间腻滑如鳅鱼有什么簌簌而动,澎渤得撑疼了掌心。
这一瞬,她想起曾跟着笑笑姐他们驰骋大海,骑在鲲身上,为了驯服那咆哮的海天灵兽,需得搏击风浪,每一次鲲翅拂动便带起巨大的风浪云卷,身体就像被一片丈厚的海墙压过,每每如在生死边缘刺探,从窒息的闷压里钻出来时的松阔豁达,超越极端的生理刺激难以形容得――让人着迷。
哗啦一声,水下的巨物浮出时,却是一张俊绝的面容,他双眸微睁,狭长的眼角染上一抹邪红。他伸出的手顺着她曲线攀上她脖颈时,柔韧的腰身一拧,便是天翻地转将她又重新压入深水之中。
这一刹她才似重新惊回神魂,脑中划过许多画面,都停留在他浴火焚身、浑身撕裂如血人,最后一只理智回笼她双手死死抵住了倾压而下的擎首,意识反抗暴喝。
“不,你说过的,要等我,等我长大的。”
“萧澜辰,你忘了么?”
“《婚姻修炼法门》里说的,你不能强迫自己的妻子。”
扶住她脖颈的大手倏然一松,像是要放开她了,可是下一瞬间又收紧,迫得她不得不仰首迎接他的巡逡凝视,那双魔瞳似乎连黑瞳都侵袭得变红了,他将执意一口兑进她心口之中。
――抱歉,我的小夫人,我必须失信了。
――莫怪我!从始至终,你也并没有真正执行。
――是你迫我的,姚诗薇,你这个小猾头。
“不,不,萧澜辰,这不是你,这是魔头。你醒醒,你醒醒!!!”她的意识尖叫着,用力推攘。
水流卷动如蛇般,轻易缚住她四肢,缓缓绞动搓磨切近。他埋首于她颈后……
意识里的声音粗哑阴翳,“小薇,你还不懂么,这都、是、我。一直以来,你的那些小心思,蹩脚的借口,来回迂折的退缩,言不由衷的亲昵,卖乖讨好,你以为我不知晓么?”
“你是我夫人,我便疼你让你纵着你宠着你也无妨。但这并不是无底限的,没有回报的,左右为夫也要收回些利息。”
他巡蹭在她颈间时突然张口,像是那大毒蚣的钳鳄一口掣住她肩头一块嫩肉,疼得她浑身止不住地抽搐,发出嘤呜的低泣推攘的力量远不及他的压制,更拢乱了一池水花,鼓沸他眼底的炙意。
――不不不,你不是他,你是魔。你不是他,你放开我,我不要不要。
“我便是他。”
两人都固执己见,相对相峙不断,池中水花翻复愈发激烈。
姚诗薇感觉到刺疼,无着之下挣扎出水面,大叫,“谢无涯――”
这一声叫唤极短促,隔着扇窗也有男人竖起的隔音目障本是根本传不出去的。谢无涯听到也权当看戏,完全没兴趣答理别人家的闺房乐事,但当女人那一叫时,凤藻池水便不得安静,哗啦啦沸腾旋转着水花澎湃不止,一个浪头甩上来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MD,这谁受得了?!
本来蹲在树叉上静静安睡的乌鸦尖鸣一声,所有灵雀灵鹦都朝着某一扇窗户冲锋,明明冲不过那禁制,但为了内里被束缚的人都义无反顾,伤而无觉,连带着谢无涯自己的乌鸦化身都在某种诡异的牵引力下跟着那群小鸟冲了上去。
夺――
乌鸦头竟然撞破了一块回字纹窗花,扎进了室内,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谢无涯依然感觉到了某种浓烈魅息在室内狂虐着,那是贯常在魔族身上才有的气息。
终于有了一丝儿兴趣,他拂袖而起,哐啷一声打破了那扇窗,堂而皇之进了人家的净室。
这兴事自是难于在第三双外人眼下进行了,姚诗薇终于能顺利化成小黄鸡,跑掉。
谢无涯看着池中冰火两重天的男人,兴灾乐祸极了,“原来,你俩成亲一载,还未圆房?啧啧啧,萧三少,你莫不是不能人道?”
这话落,谢无涯就被他眼中不屑的区区一个元婴初阶,纠缠半宿都未能安睡。
“原来魔尊性好幼稚,已与你的鸟儿有了首尾。在下确难于佩服,是真不想我的小鸡也被吓得素日不敢转醒。”
“你胡八道些什么?老子哪有你那么急色。”
“哦,原来魔尊也一样无能,又何来嘲讽在下。”
“……”
总归在口舌一事上,谢无涯怎么也怼不赢萧澜辰,便勉强在武力值上找回些许颜面。
两人从凌辰打到天色曦微,要不是萧家父母出面喝止,怕他们大房的屋舍都要重新修葺一遍,那也是个大麻烦。
躲过了初一的磋磨,也躲不过十五的圈禁。
姚诗薇逃出惊鸿阁,也出不了萧家的护山大阵,就在外溜哒了两日,蹲了两晚屋檐数星星,在第三日还是被兜进男人袖幅中,带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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