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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垂下眼帘，夜色如墨，恰到好处地掩藏了他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而明姝，全然没有察觉到左寒宸内心的波动，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了霍延霆的身边，担忧在心头缠绕，不知他此刻是否安全，是否也在思念着她。
雨后的山路泥泞湿滑，她害怕霍延霆不慎失足，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回想起之前的争执，明姝心中充满了懊悔。
她明明了解霍延霆那火爆的脾气，却总是忍不住要去激怒他，如今想来，只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至极。
左寒宸见她情绪低落，连忙安慰道：“放心吧，霍少侠武功盖世，一人敌十不在话下，不会有事的。”
“我自然知晓他的武艺超群，但夜晚山林中野兽出没，我们之前就亲身经历过那股凶险，我怕他一人难以应对。”
明姝紧抿着唇，心中的忧虑愈发沉重。
左寒宸欲言又止，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月光下，似乎有什么黑影在快速移动，引得人心生警惕。
他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明姝身前，目光锐利地锁定着那片草丛，全身戒备。
明姝也是同样，双手紧紧攥着衣襟，眼中满是深切的忧虑，心中既怕突然跳出什么凶猛野兽，又忧心霍延霆是否真的遭遇了什么不幸。
正当两人心中忐忑不安之际，草丛中猛然窜出了两个身影，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手中挥舞着锈迹斑斑的镰刀，乍一看似乎对他们怀有恶意，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二人只是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直冲向一棵大树，开始疯狂地砍伐，口中还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其中一个似乎因疲惫而蹲下，随手拔起地上的草根，送入口中咀嚼，脸上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佳肴。
明姝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那丰富的学识告诉她，这二人所展现的症状，与古籍中描述的疯癫之态极为相似。
正当她欲上前探查，左寒宸却伸手拦住了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切勿轻举妄动。
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向前迈步，准备一探究竟。
左寒宸此举，完全是出于对明姝的保护，多年的武艺修炼让他有信心在突发情况下保护好自己和她。
他刚靠近几步，那个嚼草之人似乎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镰刀胡乱挥舞了几下，却并无真正的攻击之意，更像是在虚张声势。
不久，见左寒宸和明姝并未被吓退，这两个行为古怪的人突然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们的举止异常，确实像是丧失了理智。”
明姝喃喃自语，心中对霍延霆的担忧更甚，生怕他也遇到了这两位怪人，身处险境。
左寒宸看穿了她的忧虑，提议道：“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霍少侠的线索。”
明姝点头同意，两人便沿着那二人的行迹追去。
第84章 不省人事
左寒宸身手敏捷，行动如风，而明姝则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见此情景，左寒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轻轻揽过她的腰，几个轻盈的跳跃，便迅速拉近了与前方二人的距离。
同时，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惊动对方。
不久，一座被篱笆环绕的小山村出现在眼前，显然是为了抵御山林野兽的侵扰而建。
左寒宸眉头微皱，对这偏远之地隐藏着村庄感到诧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明姝心思细腻，同样感受到了这份不寻常，对霍延霆的担忧愈发强烈。
踏入村子，却见四下无人，土屋门窗紧闭，连鸡鸣狗吠之声都听不到，整个村落死寂一片。
“这里怎么会空无一人？”
明姝低声自语，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如潮水般涌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闪过一道人影，那人身着黑衣，高大挺拔，背影与失踪的霍延霆极为相似。
“二爷！”
明姝脱口而出，但那身影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左寒宸起初并未在意，以为是明姝过度担忧所致，“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会，我肯定那就是他！”
明姝语气坚定，话音未落，她已朝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疾步追去。
左寒宸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紧随其后，毕竟不能让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单独面对未知的危险。
两人追踪至一座破旧的草屋前，奇怪的是，周遭荒凉无人，而草屋内却是一片狼藉，地上随意丢弃着柴火，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有问题，若是废弃之地，怎会有这些新近堆放的柴火？”
左寒宸弯腰仔细检查，手指轻轻敲击四周，忽而伏低身体，耳朵贴地，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地下，似乎埋藏着什么东西……”
他移开散落的柴火，一个地下室的入口赫然显现。
与明姝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后，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幽暗的地下空间。
地下室中光线昏暗，仅有的几盏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勉强照亮了四周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与霉味。
行进的步履间，远处人声时隐时现。
一名男子背对着众人，孤独的身影跪伏于一张古朴的桌案之前，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急促。
明姝竭力聆听，却只能捕捉到零星的音节，那些话语如同古老的咒文，令她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场景，宛如古籍中描绘的巫术仪式，阴森而诡异，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左寒宸敏锐地察觉到了明姝细微的情绪变化，他轻轻地将手搭在她的肩头，没有言语，
他的手指温暖而坚定，试图隔绝外界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那行巫术的男子，沉浸在自己的仪式中，浑然不觉周围的动静。
这时，房间一侧的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从那幽暗的缝隙中缓缓走出几个身影，他们穿着统一的粗布衣裳，面容苍白，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这些人的出现，为这本已诡异的场景增添了几分不祥。
行巫者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随即吐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落下，那些傀儡般的身影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开始机械地跟随行巫者的步伐，围绕着中央的桌案循环跳跃，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哈哈，献祭的时刻来临了！”
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而狂热，手中的银光一闪，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猛地挥动手臂，匕首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瞬间，一名傀儡的手掌被斩断，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周围的人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反而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就连那失去手掌的傀儡，脸上也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欣然。
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让左寒宸心中大骇，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挡在明姝眼前。
尽管他的动作迅速，但明姝还是在那一刹那间，瞥见了那令人战栗的景象，那断掌落地的瞬间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忍不住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失控的尖叫会引来那些狂热之徒的注意。
左寒宸感受到明姝身体的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的场景，即便是他这样经历过风雨的七尺男儿，也不免感到一阵寒意，更何况是柔弱的明姝？
正当他打算拉着明姝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时，明姝却突然身形一闪，向着那群狂热的人群奔去，左寒宸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满是担忧与恐惧，生怕她会遭遇什么不测。
幸运的是，那些人完全沉浸在仪式的狂热之中，对明姝的闯入毫无察觉。
左寒宸见状，立刻紧紧跟上，不敢有丝毫迟疑。
明姝的目标并不是那些施法的疯子，而是冲进了刚刚开启的秘密房间，直奔向一个呆滞的男子面前，那是霍延霆。
她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连声呼唤：“二爷，二爷……”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与担忧。
霍延霆的神情如同被抽离了灵魂，呆滞而空洞，与外面那些傀儡无异。
就在明姝准备与左寒宸一同逃离之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密室的角落，那里隐藏着一个人影，
明姝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脑海中灵光一闪，来不及过多思考，她已经飞快地向那人影所在的密室角落奔去，直到站在霍延霆的面前。
然而，无论明姝如何呼喊，霍延霆的身体僵硬，眼神依旧空洞无神，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他这状态，和之前那些人一模一样……”
明姝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情况，但作为一名医者，她的直觉告诉她，霍延霆的体内必定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搭在霍延霆的右手脉门上，仔细探查着他的脉象。
“他这是怎么了？”
第85章 不寒而栗
紧跟其后的左寒宸满是关切地询问。
“像是中毒，具体是什么毒，我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明姝虽然医术高超，但毕竟经验有限，她所学的大部分知识都来自书本，实际操作的机会并不多。
此时，她努力回忆着书中关于各种毒物的描述，试图找出与霍延霆症状相匹配的线索。
“中毒？”左寒宸显得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霍延霆坚毅果敢，几乎无所不能，很难想象有人能将他暗算至此。
“我先用银针封住他的穴道，以防毒性扩散。”
明姝说着，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银制的细针，手法熟练地逐一刺入霍延霆周身的穴位。
当最后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头顶的穴位时，霍延霆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喷出了一口黑血。
“二爷！”
明姝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心惊肉跳，但紧接着，她看到霍延霆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他望向明姝，先前的呆滞与空洞已消失无踪。
“是你！”
霍延霆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显然他未曾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明姝重逢。
惊讶之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与恐惧。
“左寒宸，快带她走，这里太危险！”霍延霆的话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在明姝的记忆中，霍延霆总是那么骄傲而坚强，从不轻易示弱，更不会在困难面前退缩。
如今，他如此慌乱，实属罕见。
“二爷，我怎能丢下你一人！”明姝坚决地反驳。
她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更无法忍受在霍延霆身处险境时独自逃生。
回想起霍延霆以往对她的种种照顾与保护，每当她遇到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出现。
如今，轮到她来守护他了。
“一起进来，就一起出去。”
明姝紧紧握住霍延霆的手。
在一旁的左寒宸，目睹这一幕，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似乎很害怕。”
左寒宸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似乎在嘲笑霍延霆。
若是平时，霍延霆定会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向，与任何挑战者一决高下。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深深的忧虑，无暇顾及左寒宸的言辞挑衅。
他沉声道：“这里隐藏着一个疯狂的医者，他见人就抓，用活人做实验，用各种罕见且剧毒的草药喂养，企图创造出所谓的‘药人’！”
“药人？”
明姝闻言，心中大为震惊。
药人，那是一种传说中的存在，从小就被浸泡在各种剧毒药材之中，蜈蚣、毒蛇、蝎子，无所不用其极。
待身体逐渐适应后，再逐步增加剂量，持续喂毒。
然而，人体的承受能力各不相同，体质弱者往往数日之内就会死亡，而那些能够勉强支撑下来的强者，或许可以存活数年，最终能够存活下来的人，便是成功的药人。
据说，药人的血脉中流淌着能够抵御万毒的神奇力量，甚至能够解世间百毒，治愈人间千病。
但这一切，对于明姝来说，只是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奇谈，她从未有机会验证其真实性。
此刻，面对眼前的景象，她只觉得只有那些丧失理智、丧心病狂之人才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霍延霆的解释，让左寒宸和明姝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与思考之中。
他们意识到，要从这个充满死亡与疯狂的地方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医者，本该是手持葫芦，以慈悲为怀，救死扶伤，怎可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残忍地变为供人驱使的药人，视世间最宝贵的生命如同草芥，随意践踏？
“这么说来，那个医者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左寒宸听闻明姝的分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对那医者的疯狂行径感到难以置信。
“似乎尚未达到完美境界，真正的药人数量无需繁多，且每一个的培养都需耗尽医者毕生的心血与智慧。”
明姝补充道，语气中透露出对这种行为的深深不齿。
“这家伙恐怕是想通过大量制造来提高成功率，哪怕过程中牺牲数人，只要最终能有几个成功的药人，对他来说也是值得的。”霍延霆接口。
“既然已经知道这里的危险，你们最好尽快离开。我身上的毒已深入骨髓，无论是去是留，都是死路一条，与你们同行只会拖累你们。”
霍延霆的话语决绝，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舍，害怕她会因为自己被困于此，但他更希望她能够安然无恙，即使陪伴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他也愿意默默祝福。
想到这里，霍延霆狠下心肠，用近乎严厉的语气说道：“还不快走，难道非要我赶你们不成？如果我死了，你也不必再回霍家，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这句话直射入明姝的心房，她的眼眶一热，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但她清楚，霍延霆这样做，只是为了逼迫她离开。
“我不会走的，我说过要治好你哥哥，也说过要一起回霍家，我们不能分开，要一起平安回去。”
明姝坚决地回应，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背后突然响起一道苍老而阴沉的声音：“现在想走，已经太迟了！”
众人转头，只见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站在密室的入口，他的眼神混沌不清，声音沙哑如同刀片划过粗糙的木板，当他看向三人时，那眼神仿佛饥饿的野兽发现了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这目光让明姝感到全身汗毛竖立，仿佛被毒蛇缠绕，恶心至极。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老者，正是那位举行诡异仪式的疯子，霍延霆口中那位丧心病狂的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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