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晏忍不住笑出声。
而宋北起,则无比高深莫测地坐在后边,脸都憋成猪肝色。
操啊!
陆岱青这句话就是在调情啊,没人发现吗??!
虽然像是故意让昭明姬尴尬,但他很明显!就是在!调!情!!!
许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桂棠月默默无言一会儿。
等昭明姬已经暴风吸入了第一口面,她才抿抿唇,忽然开口:“嗯,我觉得,车里最好还是不要吃东西吧。”
一句话,车里安静几秒。
但没阻止昭明姬吃面的速度。
她无声吸溜了第四口、第五口,彻底吞入胃里,才说:“谁说的?”
不等谁回答,陆岱青的手指便慢慢地在方向盘点了点,淡淡吐出一个字:
“我。”
桂棠月看着昭明姬,微微勾唇,眉宇闪过微微得色。
像在说,你看。
昭明姬筷子夹着牛肉丸咬了一口,慢吞吞地嚼了嚼。
牛肉丸极富有弹性,随着牙齿咬迸进肉丸内里,鲜香汁液瞬间喷薄而出充斥进整个口腔。
她微微眯了眯眼,侧过脸,牢牢地盯着陆岱青,说:“行。”
然后把面盖好,装进塑料袋,放在脚下。
全程一句话不说。
周遭死一般的安静。
窗外街景流光般闪过,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同时在车厢内无声蔓延开。
宋北起眼观鼻鼻观心,贺晏饶有兴味地打量俩人的反应,桂棠月低头看手机仿佛没察觉到这怪异的氛围,空气里慢慢响起陆岱青均匀低沉的呼吸声,和昭明姬从鼻腔里冷不丁冒出的一声声冷哼。
……
忽然,一声叹似有若无地响起。
情绪是带点烦躁的。
飞驰的越野车速度慢慢变缓,在一片车水马龙中渐渐斜靠路边,戛然而止。
宋北起:“怎么突然停下啦?”
陆岱青修眉低目,绷着一张冷毅又漠然的俊脸:“面不能吃,薯片可以。”
不给吃面都要发脾气,真难伺候。
一包薯片被他大手抓着,很没情绪地往右一扔,落在昭明姬怀里——上次他把薯片从病房里拿走后,一直放在车里。
“注意卫生就行。”
他冷声说。
昭明姬垂眸怀里的薯片,是自己最爱的烧烤味,她礼貌地颔首婉拒:“不用,我不想吃了。”
装什么礼貌,陆岱青慢慢瞥她一眼,声音不耐:“不是饿?现在又不吃了?”
......
“不吃。”
......
又闹脾气,谁惯着你,陆岱青的脸更加绷紧,手倏地一伸,拿回薯片往后随便一抛,刚好扔贺晏怀里:“爱吃不吃。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哄了一次还想他哄第二次。
想得美。
贺晏跟拿着个烫手山芋似的,面色复杂地幸灾乐祸的宋北起对视一眼——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这时候,桂棠月忽然温吞开口了:“我想吃薯片。”
昭明姬倏地挑了挑眉。
贺晏给也不是,不给也怪尴尬,进退两难。
天呐,这俩是小学生吗!这都能吵起来!
桂棠月说她想吃那一秒,陆岱青余光就瞥了眼右边某人阴沉的脸色,喉结烦躁一滚,低骂了句什么:“谁都别吃了。”他转头朝贺晏和宋北起骂:“小学生吗你们,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些垃圾食品,就是这些东西吃多了迟早也会变垃圾。”
贺晏:“?”
他什么时候说要吃了,不是你自个儿扔过来的吗?
宋北起:“......”
夫妻吵架迁怒他人是特别没品的事情,你们究竟知不知道啊!
贺晏半天才吐出一句,“陆岱青你有病吧?”
宋北起:“把‘吧’字去了。”
第52章 白日梦
直到来到博物馆门口,昭明姬和陆岱青依然一句话没说。
车停下,陆岱青把导航关了,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先去博物馆签到,我和昭明姬后来。”
昭明姬嘲讽般冷冷地呵了一声:“真把自己当我哥了,还把我留下教育?”
陆岱青额头青筋突突跳,没理她。
手指微动,咔哒一声,车门开了,几人陆陆续续跳下车,但正副驾驶座上的两位都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
阳光正盛,桂棠月戴上遮阳帽,在车外问:“你们不下来吗?”
宋北起眯着眼望博物馆的队伍,说:“我们来得快现在人还不是很多,你们还不下,等会儿人多了要排长龙噢。”
陆岱青淡声说:“你们先去。”
昭明姬懒洋洋倚在座位后背上,白眼不耐烦地轻轻一翻,啧了一声。
“真烦。”她抱怨道。
陆岱青刻薄回嘴:“你就没有过不烦的时候。”
“我烦关你屁事,你能别吵吗?”
......
遮阳帽阴影遮住桂棠月忽然微微上扬的唇角。
“好。”她温柔地轻声说,“你们好好聊。”
过了十分钟。
桂棠月签完到后,跟着宋北起和贺晏进到博物馆里。
博物馆里的展品琳琅满目,围观的人群很多,桂棠月却心不在焉的,抱着双臂,心里依然挂念着方才车上昭明姬和陆岱青的吵架。
是啊,昭明姬是这么一位脾气暴躁的人。
陆岱青就算再怎么冷静平和,以后也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现在只是在积少成多而已,昭明姬发多一次脾气,他的忍耐就会下降一点,后来耐心也会越来越少。
她早就说过了,这两人的脾气,才是他们感情路上最大的阻碍。
热恋时,对方的缺点都会因为喜欢而有所忽略,甚至不重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缺点只会越来越多,暴露的问题也越来越严重,实在融合不了的矛盾,最后只会变成刺向彼此感情的一把双刃剑,迟早会分手。
“你在想陆岱青吗?”突然,贺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和宋北起现在正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桂棠月一愣:“......我没有啊。”
贺晏挑了挑眉,没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其实你想也没用,你在这胡思乱想,影响不了人家一点儿。”
这话说的。桂棠月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像反击一样,语气带点不甘心地问:“他们两个吵架,你们作为朋友不用去帮忙调和一下吗?我看你们逛得那么开心,也不管他们,好像我都比你们在意。”
空气似乎沉默了一下。
桂棠月抬起头,刚好看见贺晏和宋北起相视一笑,默契的,心照不宣的。
宋北起耸耸肩,说:“他们两个的事情你不懂,旁人也插不了手。有时候你看着他们是在吵架,指不定私底下多暗潮汹涌呢。”
桂棠月没听懂。
但情绪却随着这两人的话有些变差了。
桂棠月越逛越不得劲,囫囵欣赏完一圈,便早早地从博物馆里出来。
怀揣着一丝极为微妙的心情,她缓慢移动脚步,朝停车区犹犹豫豫地走去。
那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很显眼,她装作不经意地走近,在仅三十米的地方,定住。
隔着一小段距离,能隐隐听见车里面传来声音。
很熟悉,一听就知道是昭明姬抱怨的声音,和陆岱青冷静的声音互相交织,一句接着一句,谁也不服谁,谁也不甘心落于下风,针锋相对。
桂棠月心头掠过一丝欢喜。
她悄悄地,抬眼看去。
车玻璃窗并非单向透视玻璃,就是普通的车玻璃窗,能依稀的辨别出里面的场景。
昭明姬背对着副驾驶座的窗户,身形修瘦,肩膀隐隐动着,似乎正在和陆岱青说话,情绪还可以,不算激动。
突然,桂棠月眼睛蓦然睁大。
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心头狠狠一抽——
因为昭明姬的后脑勺上,忽然慢慢挪上了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
......
他们在接吻。
吻得很热烈。
陆岱青的身体渐渐从驾驶座半压着副驾驶座上的昭明姬,手强硬地压着她的肩膀,嘴唇的动作带动着下颌的开合,脸颊微微动着,看得出亲得很深。
深到他高高的鼻梁埋在昭明姬另一鼻侧,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那一个向来桀骜冷静的男生,此刻闭着眼动情地吻着昭明姬。
全程昭明姬都是呈被动姿势,甚至懒洋洋地仰着后脑勺,时不时推拒,又很快被陆岱青的手强势压制住。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同时笑了一下,又很快亲了上去。
主动亲的是陆岱青。
是陆岱青在哄昭明姬。
......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电击中。
桂棠月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刺眼的阳光照得她满脸雪白。
桂棠月僵硬地呆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对着车窗玻璃。
她现在就像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小偷,但她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紧紧盯着车内的缠绵亲密的景象,甚至连每个动作的细节都在瞳孔里不断地放大、回演.......
耳边是博物馆人群的阵阵嘈杂声响。
她的身体却如坠冰窖。
良久,桂棠月缓缓吐出一口颓然的气,忍不住自嘲。
她竟然会以为他们会冷战......
真是白日做梦。
桂棠月心跳狠狠抽痛,却又忍不住咚咚咚加速。
如果......是说如果......那被陆岱青深吻的是她.......
桂棠月恍恍惚惚地这么想着。
突然。
只见车玻璃窗里,一只修长漂亮的中指,正对着她,缓缓地竖了上来。
桂棠月一愣。
昭明姬依然被陆岱青热吻着,她闭着眼,但唇角勾着的笑是如此的耀武扬威又得意洋洋,似乎正在嘲讽着她的青天白日梦。
桂棠月一愣,脸色瞬间青中带红。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腿脚一瞬间仿佛也有些无力。她死死地盯着那根中指,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近碎裂,转过身,随后匆匆加快脚步逃离。
第53章 怂包
夏令营终于结束了。
昭明姬全程被陆岱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她受伤的事还没跟妈妈讲,被她知道了肯定吓一跳。
庄静庵一回到家,看见昭明姬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看综艺,身上某几处有淡淡的紫黄药水擦剂,左大腿还用绷带包了两三圈,偏偏这受伤的人还挺悠闲,右腿曲着,对着电视哈哈笑得开心,夹着薯片往嘴里一片片塞。
完全没有病人的自觉性。
庄静庵立刻吓得不行,赶忙跑过来,手上提着的袋子掉了客厅一路。
“我的妈耶,你的腿怎么了?”
“就受伤了呗,还好被人救了,不然命都没了。”
听到命都差点没了,庄静庵脸色瞬间青白:“什么时候?为什么?医生怎么说的?骨折了吗?谁救的?拍片没有?要不要妈妈重新找个医生看看?你们学校怎么回事啊这点安保工作都做不好,你怎么没跟妈妈说一下?”
问到昭明姬都有点不耐烦了,挑了其中一个问题回答。
“陆岱青救的。”
庄静庵一愣,表情有些复杂:“岱青救的你?”
昭明姬说:“对啊,没有他抓住我,我现在真的没命在。”她看了庄静庵一眼,又悄悄望了眼陆家父子不在这,才悄悄低声说,“所以妈你真不用对陆岱青有敌意。”
“我没有对他敌意。”庄静庵淡淡说。
沉默了一会儿。
庄静庵忽然奇怪地问:“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是和他合不来吗?怎么你还来劝我了?”
昭明姬心想,这不是以后怕你突然知道我和他亲嘴了,给你点心理准备吗。
其实俩人现在还没确认关系。
主要陆岱青没提,昭明姬就觉得凭啥你不提我先提,于是双方谁也没提。再说两人的关系也比较特殊,不是说在一起就在一起的。
要以后陆岱青找了老婆,以后怎么介绍她?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只要开心就好了,喜欢就可以了,哪里需要讲究这么多?
如果提前想象和恶化后果,害怕得不敢去尝试,那人生该少了多少种未知的乐趣?
“我跟你们说,我女儿真的有点福气,她差点从特别高的悬崖上摔下来......”
庄静庵站在客厅露台边,很夸张地和家族群讲述这件事。
其实那崖也没那么高,掉下去虽然肯定会骨折,但也不至于死。
却被妈妈说得像从珠穆朗玛峰掉下来一样。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传奇。
很快的,昭明姬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差点坠崖”这件事,逐渐演变成了“坠崖”,再到“坠崖后晕倒送往医院”,再到“去到医院心跳已经没了,却又起死回生,明姬必有后福!”
家族群里的亲戚们不断惊叹。
“这就是我们庄家的女儿!看到没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明姬必得拜拜族老奶,这是族老奶在庇佑!”
昭明姬:“.......”
陆岱青刚从房间里出来,坐在她旁边,也听见了,朝她嘲讽地“呵”了一声。
昭明姬耳朵很灵,脸转过去,手指懒懒散散地捏他下巴一下:“我就是这么受欢迎,不服憋着。”
这动作有点亲密,所以她很快放开。
毕竟她妈就坐在旁边,不能太放肆。
“怂包。”旁边幽幽传来低沉俩字。
昭明姬往左边瞧了眼庄静庵,很快地往右转头亲他脸。
陆岱青从她看庄静庵那一下就知道她要干嘛,所以在昭明姬往他侧脸凑时,他猝不及防地将脸转过来正对着她。
啾。
就这样,俩人的唇很轻地撞了一下,极为精准,没分一厘米到别处。
陆岱青看着微微瞪大的昭明姬的眼睛,觉得她表情真的好他妈搞笑,半捂着嘴闷声哼笑了半天。
在庄静庵的刻意渲染下,陆师华听到消息也吓得不轻。
一到晚上六点就从公司赶回家,忧心忡忡地对着昭明姬的擦伤和腿拍照,专门打了个越洋电话问那曾经给总统治疗过枪伤的医生朋友。
那医生睡梦中被吵醒,一看是半年没联系的陆师华,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刻惊醒,戴起眼镜,从手机里放大专注看了眼发过来的图片,一看沉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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