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可是全靠太上皇……哦不,如今该说先帝了。
全靠先帝的提拔,才有今日啊。
所以,他哭到昏厥在朝堂上,也是不稀奇的。
被送回侯府的苏南丞顺势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很累。
晚上的时候,成康侯父子几个才回来。
照例前院开会。
“此事很是蹊跷,北夷人怎么会对先帝动手?你们说说。”成康侯道。
众人也都说是,确实说不通。
“军报还说,大军进行的顺利,看样子这一仗能打赢。”苏南丞道。
苏英渠点头:“打赢就好说啊。”
“先帝这一去,也是诸多事。过后只怕也会有诸多的说法。”成康侯摸着胡子问苏南丞:“南儿你觉得是谁都动的手?”
苏南丞摇头叹气:“这实在是不好说,不过谁人最不想叫先帝活着?或者说,先帝活着,对谁不利?”
众人沉默,都想到了。
自然是当今。
“道理是这样,最大的可能是这样。但是有一点,当今有没有这个本事?”苏锦丞这话说的很小声。
不过成康侯还是忙挥手叫离着门口最近的苏宁丞去看门口。
还好门口没人。
“毕竟是皇帝。”苏南丞道:“高官厚禄,总会有人心动。何况如今这样未必不好。”
就老皇帝那个德行,真要是能顺利回来,那当今这个皇位不稳就不说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指不定老皇帝记恨多少人。
一旦他重新掌权……
“事已至此,也不要紧了。只盼着前线战事能顺利。今年北方至今都没下几场雨。就算将北夷人赶出去,朝廷也安稳不了。南方的叛军越来越多了。北夷人劫掠这一场,他们三年五年不愁,可我们这边就凄凉了。”苏南丞叹气。
众人皆是叹息。
其实成康侯有些怀疑费鸠。对于费鸠这个人,他不是很了解。
但是毕竟是二十多年前从北方战场回来的。
别的不知道,费鸠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老皇帝对那一战始终有疙瘩。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不能提起的那种。
所以他就不会允许费鸠这几个将军出头。不杀都是顾及名声。
就丢兵部,什么职务也不给,就这么混着。
如今费鸠终于能重回战场,他大概是最不希望老皇帝回来。
当然也不可能只有他,还有别人吧。但是他之前都敢兵谏,如今杀老皇帝,也很合理。
之所以说成康侯不会怀疑苏南丞,就是灯下黑。
再就是这些年,确实是因老皇帝的赏识才有苏南丞一步一步走上来。
也不光是成康侯不会怀疑,基本没人怀疑。
就算是与费鸠的关系,如今朝中也默认是苏家想拉帮结派罢了。
不管怎么样,老皇帝死了。
如今前线战事顺利,眼看着北夷人就败了。
四月二十九,雍城一战告捷。北夷人退出雍城,北上过了汾河。
两军隔江相望,暂作休整。
五月初九,向将军收到了来自北方的信报:“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即刻整顿,预备渡河!”
“将军不可轻动啊!”
众人劝戒。
向将军笑道:“诸位不要慌,我早已派人去了北边,如今咱们可不是孤军作战。锦山关的聂将军战死后,他的副将与长子溃逃。如今已经收拢了残部在荆县外。有三万多人。先前我没有说,是因为咱们自己也没打出个样子。”
“如今好了,首战告捷,也给他们一些底气。咱们前后夹击,定将人赶出去。”也不用和谈了。
已经被人刮走一层血肉,还能谈什么?人家要大量财物,还怎么给?
老皇帝都死了,还谈个屁!
“将军,可信吗?他们已经输了一次,如今还能提起劲儿?”费鸠问道。
“自然,不战怎么办?逃兵们是去哪里?去北夷做俘虏奴隶?还是种地饿死?”向将军摇摇头:“只能死战。”
边关大军当然不是全被杀了。多数都是被打败之后溃逃。
但是北方接连几年灾情不断的,他们去哪里?怎么活命?
何况还有家人,如今有人收拢,并且看见了打赢的机会,还有什么犹豫的?
只要能反败为胜,他们就算没罪了。
费鸠点头,他如今信心百倍。真是恨不得打到北夷大都去。
这一战太关键了,所以就算是朝中有人有各种声音也没用。
皇帝比谁都清楚,败了就离亡国不远了。
京城既然保住了,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有钱的,都怕再出事。
这一回,征收粮草军饷还算顺利。
尽管百姓已经是要弹尽粮绝。好在还是凑齐了。
有粮草的支持,又有北方残部的加入,渡河一战,又是大捷。
而这一回,赫连曜也没恋战,没必要。
他以最快的速度,以最小的损失退出了雄山关。
只是沿途经过的地方全被北夷人大肆屠杀。玉屏州是最惨的,城中人被杀的十不存一。整座城半数化为焦土。
这一回对于大元来说,损失无可估量,但是总算又把敌人赶出了雄山关外。
好事还有一件,那就是锦州府的云至深竟然上书,求陛下封他做个西北王,从此就不打了。
他也是怕了,大军就在北方,要是皇帝顺便叫大军拐个弯,他活不活了?
两面夹击,小小的一个锦州如何顶得住?
安帝看着这个消息,也是许久不知如何是好。同意吧显得朝廷怂,不同意也不行,自家事自家知道,消耗不起了。大军在前线一日,就是一日的嚼用。
第228章 君臣谈心
苏南丞被叫进宫的时候,直接被带去了御花园。
这倒是不管老皇帝还是新帝,都喜欢御花园说话。
如今五月初,正是花红柳绿的时候。御花园里也被北夷人折腾了一些,不过他们当时主要是抓人可拿东西,这里的花花草草倒是无人问津。所以稍作整理就恢复如初。
不过,苏南丞到了的时候,竟然远远的就见御花园湖边亭子里不光是皇帝。
还有一个穿着牙白裙子的女人。
苏南丞只当是皇帝的嫔妃。
太子妃韩氏是自尽的,为了躲避北夷人。
新帝登基后,也没立后,不能那么快。总要等先帝的孝期过了再说。
不过他还有别的女人,比不得别的皇子多,也有三四个。苏南丞只当是那些人。
结果上去后就惊讶的发现,这个人是熟人郁广。
这个人之前被长公主带走后并没有马上送去给老皇帝,本就要好好调教一下。她也年纪不大。
结果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
长公主是这几日才把人带进宫,直接留给了如今的皇帝。
苏南丞还不知这件事。
此时他看郁广的打扮,不是丫头,那就是嫔妃。
于是拱手:“臣给陛下请安,给娘娘请安。”
“持玉来坐。”安帝笑道。
苏南丞谢过他就坐下。
郁广轻笑:“妾并不是什么娘娘,苏大人日后可别这么叫。”
“呵呵,这是郁美人。”安帝笑道:“如今孝期,朕也不能进后宫。就叫郁美人过来陪着坐坐喝杯茶。如今持玉你来了就好了。郁美人你先回吧。”
郁广起身,行礼告退,丝毫不犹豫。
本就绝色的人,经过长公主府上的半年调教,去了当初因为逃难弄的粗糙的皮肤,以及那因为饥饿的面黄肌瘦。有些枯黄的头发。如今更加美丽。
明珠果然没有蒙尘。这样的女子,难怪孝期中安帝也要接受。更是进宫就封了美人。
他说那些话,无非是跟苏南丞说我可没孝期宣淫。
不过这种事,只要孝期别搞出孩子来,大臣们也是不管的。只是先帝这一去,倒是着实看得出长公主的急切。
郁广走后,君臣说起现在的国事。因为皇帝的倚重,如今许多事他都会跟苏南丞说。
先是说了说北边的事,赶走了北夷人,就是要将两处大关重新把守起来。
毁坏的城门城墙都要修葺,还有各处毁坏的城镇……总是一句话,要钱。
又说道西北云至深要求封王这事,皇帝眉头深锁,显然十分不悦。不过万幸皇帝不是先帝那种盲目自信的性格。
他知道如今打不起。锦州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打急了拿不下来,再把北夷人引来呢?
“持玉啊,你说眼下这情形,该如何是好?”皇帝留下了苏南丞说话。
他倒也不是全然的问计,就是跟苏南丞聊聊。
“臣并不懂军事,不过如果能叫锦州安稳也是好事。许将军也该回朝了。”苏南丞提醒。
许将军……
可不么,别说锦州,再过一年两年的,甘阳府也要自成一派了。
皇帝叹气,看看外头天色:“持玉说的是啊,只是眼下,朝中的人也不同意。大军整顿北方本就不容易。”
“北方连年灾祸,如今北夷人暂退,可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将雄山关和锦山关加固。守关的将军要好好选。并且守关的将士们缺军饷军粮,不能再耽误了,”
苏南丞叹气摇头:“如今国库空虚,再经不起消耗。必须得要休养几年。否则百姓再也经不起这样的重压。西北军驻扎在甘阳府,寸功未见,却生生消耗当地税收,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时间久了,也是心腹大患啊。”
“你说的是,朕昨夜一夜没睡,也在想这件事。只是,一旦调离了西北军,又怕锦州没了压制要作乱。”安帝点头道。
“甘阳府定然不能全部撤军,不过要是陛下同意给云至深封王的话,西北军就可以撤出一半。向将军带的南方军不适应北方的天气,何况如今南方也不稳。不能长久呆在北方不回去。西北军多数是从北方抽掉过去的,不如叫他们一大半回到原处。也可调一部分去北方两大关。”
“你说的是。”安帝点头。
“臣虽说是在城防营,但是并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所说的一切,也都是一些粗浅的认知。陛下还是要听将军们的。不过臣觉得,如果云至深要做亲王,那就得按着亲王的规矩来。我朝可没有亲王拥兵自重的。就算不能叫他解散军队,也不能叫他再扩张了。”苏南丞道。
安帝嗯了一声:“这些时候,你也劳累了吧?京城里诸多事,你都管了。朕心里都知道。自打朕登基,丧事一场一场的。前日里,朕梦见了皇后。”
他说的皇后,就是他的妻子韩氏。他是追封了皇后的。
“她看着朕,满脸的泪痕,朕醒来后,也是满脸的泪痕。如今想来,这天底下的人有多少都是夜夜泪痕啊。北方被弄成这样,朕是痛心疾首。”
“陛下万不可这样想,这些事也不是陛下的错处。事已至此,陛下用心弥补就是。先帝与诸位先皇在天之灵都看得见。您只要尽心竭力便可。”苏南丞道。
说实话,这个皇帝眼下看,颇有些励精图治的意思。
可这是刚登基,只要不是海昏侯,那就没有谁是能登基一个月就搞的叫人给栽上一千多件错事那么离谱。
长久看的话,苏南丞不是很相信老皇帝的种会多勤政爱民。
出宫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追上了苏南丞:“大人留步。”
“这位公公是?”苏南丞诧异。
那太监笑呵呵的:“奴婢是郁美人跟前的人。”
苏南丞点头。
身边原本要送苏南丞的人就让开了。
那太监赶上来笑道:“郁美人有一封信叫奴婢交给您。”
苏南丞说实话不想接,这种私相授受容易出事。
“大人放心,美人对奴婢有恩,奴婢是万死不辞的。您只管收下。”
第229章 买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南丞也只好接了。
其实苏南丞没打算瞒着郁广的来历,只是皇帝没问他也不好主动说。
不过长公主只要想叫郁广做她的人,她也不会提起苏南丞。
出宫后,苏南丞才打开了信看。
信件很简单,字迹不是很好,显然是初学。
郁广提了一个要求,求苏南丞将他弟弟隐藏起来,就说已经死在城破那一日。
只要不叫她弟弟搅和进朝中来,她愿意报答当日救命之恩。
苏南丞看着这简单的信,心里的担忧倒是放了下来。
郁广真是个妙人。
她虽说出身卑微,却着实是个有眼界的人。确实,她年幼的弟弟如今出现在人前并无好处。她日后得宠,要是没有娘家也罢了,可一个年幼的弟弟,只能是众人的靶子和拿捏的对象。
倒不如索性托付苏南丞。
她才是个美人,就已经看透了。又或许,她还有别的考量吧。
宫中,郁广站在一盆开的正好的牡丹花前,静静的想着心事。
上头的人或许都觉得百姓是傻子,可她一路跟着爹娘逃难来京城,险些饿死在城外,也该明白这个朝廷有多无能。
长公主出逃,她这种人怎么会被带走。
她是自己机灵,躲在了后院膳房外头的地窖里,才躲过了北夷人的劫难。
否则她这样的容貌落在北夷人手里会如何她都不敢想。
如今被送进宫,皇帝很喜欢她,可她很清楚那不过是因为这张脸。
再绝色的容颜也有老去的一日。可看看这个朝廷,摇摇欲坠。
北方接连遭灾,连年的天灾不断,如今又有兵祸。南方也是乱的不得了。谁知哪一日北夷人再南下,大元就没了。
与其如此,她何苦将自己唯一的弟弟推到人前来?
叫他衣食无忧就好,他还小,没人天天告诉他,他会忘记自己的。
十年二十年后万一情形好了,再相认也不晚。只要想,总有机会的。
苏南丞不会过多理会这件事。
安帝与大臣们商议过后,西北王这个称号,还是给了云至深。不过也说好,要派大臣进锦州做地方官。
并且要求云至深将长子送进京城做质子。
苏南丞听的……这吴三桂啊?
要派人去锦州传旨,也是谈判。锦州军不可能散了,一旦散了,云至深拿什么保护自己?
不过,朝廷日后肯定不能给他养兵,锦州大概税收还是要不回来。
无非就是朝廷和锦州如今暂时和平,迟早还得打。
这种大事,苏南丞可以探听,但是不是都能插手的。不懂的东西胡乱插手也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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