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丞安顿好了这两个人,就不在意了。
他在做另一件事。
“连生,去磨墨。”
连生哎了一下就去取来笔墨纸砚。
冬梅见他要写东西,就不急着叫人去提膳。
苏南丞看着连生磨好的墨,提笔开始写信。
写好一封,装好,信封上什么都没写。
就将信封起来:“程铭呢?”
连生说在外头。
程铭进来苏南丞将信递给他:“拿着,明日将这个交给那两兄弟,这就是我叫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将这封信丢给长公主府的人。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君义侯或者骆小侯爷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记住,别把自己送进去了。”
程铭接了信却道:“公子,要不小的去吧?他们两个毕竟是来京不久,要是办不好,坏了事怎么办?要是不小心被抓到了,他们受不住刑罚把您说出来呢?”
苏南丞笑了。
笑的意味深长:“那你呢?你要是暴露了呢?被抓住了呢?会不会说出我?”
“不会!小的励志报答您,一辈子只忠心您一人。”
虽然跟随的时间不长,可他也看出来了,自家公子是个对下属极好的人。
至少短短时日,比他过往十几年都过得好。还有什么好求?
外头的世道,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没有公子搭救,他只怕早死了。
死不了也是活受罪,总有一天自己不想活了去死。
“放心,他们两个敢留下,就不会是无能之辈。退一万步说,就算被抓了,说出我也没事。去吧。”苏南丞当然不可能没预料到这些。
被抓了,如今有太子,他也不会有什么事。
无非是事情就不太好看了,要真有那一天,他另寻他路。
没办法,府里的人,他信不过。
自己跟前就这么几个人,不用就永远不能用。
总要冒险过后,才能真的用。
程铭想过后,也明白了。
吃过晚膳后,大夫人就派人送东西来了,送来的赫然就是衣料,几件首饰,以及一些女子用的东西。
来人道:“夫人才知道贵妃娘娘送了人来。知道七公子这里没有女眷,所以特地关照的。七公子大喜。”
“真是劳烦母亲了,今日实在不早了,我明日一早就去谢过母亲。”苏南丞忙道。
来人见他这个态度,就笑呵呵的走了。
入夜,苏南丞坐着看书,冬梅正在给他整理头发。他洗了头,也不好打理。
擦干就要好久。
门口夏荷进来:“公子,那两位姑娘想过来伺候,您看?”
苏南丞叹口气,将书放下:“你去告诉她们,安分些,这两年我不会碰她们。以后咱们这里的规矩都是如此,谁也别动这个心思。不安分的,我会送走,就算是宫里来的也一样。”
夏荷有些不解,还是道:“奴婢知道了。”
夏荷出去后,冬梅轻声问:“公子,您是觉得她们不可靠吗?”
主要是她们不太能理解自家公子为什么不需要人侍寝。
年纪也到了呀。
苏南丞又叹气:“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年纪小身体差呢?”
冬梅沉默。
对不起,我真的觉得您年纪不小,身体也挺好……
不管怎么说,侍寝是不可能侍寝的。
这一夜就这么安稳过去了。
一大早,苏南丞果然去大夫人那请安。
这要是以前的苏南丞,是不会懂得这些,他只看重父亲的重视。
如今他才明白,永远不要小看后院里的女人。
第031章 一些怜悯
或许很多后院女子眼光不够长远,因为她们从小的生活导致她们看不了那么远。
但是,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没有手段是不可能活得好。
侯府便是如此。
苏南丞不讨好可以,但是要做到不得罪。尤其是他想在外头搅动风雨的时候,就更不能叫侯府对他生出什么心思来。
大夫人冯氏对苏南丞到来表现的很高兴。
还留他喝了一盏燕窝粥,才叫他走。
真是母慈子孝,谁看了不得说一声感动?
苏南丞去东宫的时候,程铭就去找那哥俩了。
这任务,其实不难。哥俩没打磕巴就接了。
他们也知道,想找个好主人卖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光说伺候起居,人家一个侯府公子,还会缺端茶倒水跑腿的人?
自然需要有用。
这事也真是好办到,因为昌宁长公主这个人,或者说加上君义侯这一家子人。有个显著的毛病,张扬。
这一家三口,仗着陛下的宠爱,过的是格外张扬。
长公主出行,前呼后拥就不必说了。
就是刚被放的骆川贤,也还是不肯收敛。
哥俩还以为要个几天的,没想到当日就有机会。
盯着半日后,快午时的时候,骆川贤就出门了。
他也是呼啦啦带着十几个侍从。
哥俩用一块灰布蒙面,早早的将那信折起来,用布条跟一块石头绑着。又怕不起眼叫人看漏了。特地用红布条又缠着一圈。
等骆川贤等人走过一截,哥俩其中一个抡圆了胳膊就丢过去一块石头。
惊的众人一回头,下一秒就是这个红布条石头。
丢过去哥俩顺着墙根就跑了。
等人追来,早不见了。
侍从捡起了包着石头的东西:“公子,像是信件。”
骆川贤皱眉:“打开。”
侍从将东西拆下来,信封打开,将信掏出来奉上,低着头不看。
骆川贤接了展开信,信不长,字却叫人愤怒。
“回府,去跟他们说,我不去了。”骆川贤也没叫人去找丢信的人,只是抓着信回府。
回去直奔长公主正院:“母亲。”
长公主见他愤怒至此,忙道:“怎么了这是?不是说去吃酒?”
长公主心疼他这些时候憋屈,所以特地叫他出去走走的。
“您看。”
他将信递给长公主。
信很短,却真真的戳着这母子俩的肺管子了。
因为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玉黛侍女,显州人士’。
这就是那个第一时间发现现场,后来被烧的半死熬了两日死去的女子。
她当然不是什么显州人,她小时候被卖进了清风楼的。
谁知道他是哪里人?
不过,太子不能多插手这件事,只是叫人在卷宗上多写两个字就够了。
这卷宗,陛下不会看。只到时候等着骆川贤去看。区区两个字,没人担责任。
如今知道了,骆川贤也不会跟陛下说,甚至跟谁都不能说。
这算什么证据?死无对证了。
连那个能干的鸨母都死了,谁还能证明?
可前有云崎上师的话,后又有这封信,如今还陷在这件事里的母子自然信了。
没有人比骆川贤本人更清楚当日的事。
他根本是进了房间不多时就晕过去了。
只是与玉黛喝了几杯酒。
同一个酒壶,想来玉黛也是那时候晕的。
定是那之后,有人进来杀了玉黛,嫁祸给自己。
再就是那个丫头,她不可能隔着门看到什么血迹。
门槛那么高。
所以此时这信中显州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
他就是叫人陷害的,如今看来,便是三皇子。
“好一个三皇子,好一个三皇子!”长公主气的脑子疼。
“这信又是谁送给我们的?”骆川贤问。
“不管是谁,想拉拢娘的人多了。都不中用!你放心,咱们也不是随便就信了。我会叫人好好去京兆府问问。”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老三不能更进一步。”
这件事是一回事,还有那个命格。她活着一日,就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叫人克了。
是皇子也不行。
苏南丞在这件事里,做了所有能做的。
接下来,就要看天意了。
可怜自己地位还是太低了,做的事都是偷偷摸摸,憋屈啊。
下午时候,他去见了那兄弟俩。
哥俩是两姨兄弟,大的叫方年,小的叫杜平安。
一个二十一,一个十九。
正是血气旺的时候,也难怪之前敢冲出来杀人。
“你们事办的不错,从此就跟着我。”
两个人激动跪下:“是,小的愿意跟着大人。”
“先住下,有事我叫你们。府里人多不便,就不带你们进府了。等我将宅院买了,你们先看着。以后专门负责外头。可好?”
两个人没意见,不进侯府有不进去的好处,自在。
“你们的待遇和程铭一样。放心住着吧,日后我自己也要出来住的。”侯府到底不方便。
不过他也搬出来,需要一个契机,如今可不流行分家。
他要是主动提出来,那就太突兀了。
安顿好了这两个人,他就叫人去请鲁六公子了。
上回一起玩,还真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
主要是鲁六公子路子广,消息太全面。跟他聊天有意思。
结果晚上就被鲁六公子拉去另一个青楼,怜花阁。
“你不知道吧,这边可是接了一大半清风楼出来的姑娘。如今这里是京城第一花楼了。”
苏南丞嘴角一抽,行吧,姑娘们确实是要吃饭的。
“可惜了玉黛姑娘。”苏南丞道。
“可惜是可惜,可你看那群人有几个记得她?”
鲁六公子举杯的手划过,苏南丞就顺着他的手看下面的人。
那群男人跟前都有女子,他们都很高兴。
喝酒的,说话的,动手脚的。
台上丝竹声声,歌舞依旧热闹。
换了一个地方,换几个人,换一首曲子。其余的,什么都不会换。
“那倒未必,玉黛姑娘去的惨烈,或许他们倒是会记得很久。”苏南丞喝了一口酒道。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只可惜啊,他们这样的记得,还不如不记得。给玉黛姑娘个干净岂不更好?”可惜啊可惜……
第032章 倒霉
“来来来,不说这不开心的。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啊?说说。”鲁子卿吃了一颗花生米问。
“瞧你说的,我就是那种人?”苏南丞给他满上酒:“没什么要六公子做的事,倒是想跟你说说话。要是实在说有什么,那就是听你说说京城里的各路消息。我这成天不是府里就是东宫,倒是什么也不知道。”
“嗨,我知道的都是一些杂事儿。这段时间,满京城不都是三皇子的好处么?听说云崎上师看出来的,说三皇子有贵人之象?都皇子了,还能怎么贵?那是要……”鲁子卿指了指天。
苏南丞笑着轻轻摇头:“那就不好说了。不过如今三皇子这势头确实是猛。”
鲁子卿放下酒杯叹口气:“闹的满城风雨,成了也就罢了,这要是成不了呢?”
苏南丞笑而不语。
“清风楼的案子,最后定了个飞贼作乱。今儿我瞧见张贴的告示了。”鲁子卿道。
苏南丞点头,这他知道。
京兆府给的结论就是,有个胆大的飞贼惦记玉黛,喝多了,将玉黛杀了。
至于骆川贤,他是被打晕的,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这事也没证据,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挂了一个江洋大盗的画像,就满世界抓。
这大盗确有其人,可活着还是死的都不好说。
这就是权力。
两个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陛下不会处置长公主嫡子,又不想查真正的凶手。
谦和太多。这般草草了事,不知情的就只当是真的。知情的也只能装不知道。
“死了的人就算了,也没人在乎。活着的,骆小侯爷这个脸丢的,这辈子都拿不回来。”鲁子卿道。
苏南丞点头,确实。这一锤子定下来,他一辈子都洗不清。
反正除了老百姓没人信这个。
不过也有好处,越是这样不清白,长公主母子越是恨。让他们跟三皇子死磕去吧。
半晌后,也有姑娘过来与他们说话。
其实来这里的客人也不见得都要找姑娘,多得是来说事情或者只是坐坐听个曲子什么的。
有姑娘来了,他们也就不说那些朝中的事了。
他俩虽然不需要女子陪过夜,但是也出手大方,几个姑娘陪着喝酒行酒令,倒也玩的开心。
走的时候,还被送出门。
苏南丞沾染了一身的脂粉味:“这姑娘们是用胭脂腌了么?”
鲁子卿哈哈大笑:“你这是还不知妙处。”
苏南丞摇头:“鲁兄喝多了吗?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这不是有车么?你回去吧。咱们改日再约。”鲁子卿摆手,就被自家小厮扶着了。
喝了几顿酒,可算不叫公子了。
回府后,冬梅和秋菊来伺候他更衣,就闻见这满身酒气和胭脂香粉的气味。不过也不敢问。
“那两个今日安分吗?”苏南丞喝着解酒茶问。
“回公子,她们今日只是说给您做鞋袜。问了奴婢一些尺寸。”冬梅道。
“嗯。”苏南丞点头。
安生就好。
程铭过来,送上几张堪舆图:“公子,这几处是小的找的,您看看,价钱都不贵。大小符合。您选一处吧。”
苏南丞接过来,四份。
都是差不多大小的院子,价钱确实还可以。
四套房子大小不太一样,不过总体都差不太多。
最贵的,八十两,最低的五十六两。
八十两的是个两进的院子,不算分前后院,但是也简单分开了。
前面是一排倒座房,不大的小院,中间垂花门。两侧游廊影壁。垂花门里头东西厢房。
正房五间,有跨院。庭院不大,不过也有两棵树。
苏南丞道:“就这套吧。”
“是,那小的明日去跟他们再谈谈价钱。”程铭问。
“差不多就买了吧,打扫好,添置东西。”苏南丞点头。
程铭应了,把这份堪舆图留下,就带着其他的走了。
冬梅见此问道:“公子要出去住吗?”
“先买着,我名下没有什么产业,就当为以后了。”
姨娘们理论上都没有自己的产业。不过有孩子的姨娘,孩子大一点后,总会给自己弄一点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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