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他低声呢喃她的名字,明明在上位俯视着她,健硕身躯将她彻底笼罩着,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哀求可怜的意味,“求你帮帮我。”
“可我有点累了呀。”孟逐星眉眼弯弯,“怎么办?”
虽这么说,她却抬起了腿,修长纤细的小腿很白,与他麦色的肌肤贴在一起,视觉冲击极强。
“只能这样帮你了。”
她话音轻飘飘的,脚上的动作却很重,前阵子她才用凤仙花染了指甲,色若胭脂,衬得她脚背愈白、他肤色愈深。
“宗青哥哥,好奇怪啊。”孟逐星仰起脸贴近他,唇瓣相贴,他下意识地要吻,被她轻巧躲过,笑盈盈问,“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不应该捂得很白吗?你怎么是相反的呀?”
陆宗青闷声喘了一下,手臂上青筋暴起,“我也、不知道。”
……长得丑陋吓人,也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他热切地去吻她,滚烫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脚腕,似摩挲,更似掌控。
但决定权在孟逐星这儿,她不停逗撩他,却迟迟不给他痛快,直到他忍得眼尾发红、气息沉重,她才双足并拢大发恩惠。
陆宗青服务意识很强,她也很会变着花样地疼人呀,非常公平也非常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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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上大学时,孟逐星只会在快期末考的时候才去图书馆突击学习几天,可现在上学天天都是备战期末考的状态,同学一个比一个卷,而且不只是卷学习,在体育、社交上也没松懈。
乒乓球、跳绳,甚至跳房子都玩得特别熟练又开心,还有不少人在公园里跟着大爷大妈练气功。
要强的孟逐星不甘人后,也加强了体育锻炼。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1979年的春节。
这个寒假孟逐星和陆宗青回了趟农场,得知花儿和乡里乡亲们一切都好,在家里住了十几天,享受了炕的火热温暖后,他们就赶回了北京。
陆思甜也没闲着,跟着同学一块儿满北京城跑做调查研究,她是真心喜欢考古这个专业。
孟逐星曾经问她:“你以后打算去什么单位啊?考古所?文物局?博物馆还是高校?”
陆思甜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敦煌莫高窟。”
“啊?那里好远的,条件也很艰苦哦。”
“我知道,我就是想去,那里有很多文物,当地却有沙害,我想略尽绵力地保护它们。”
孟逐星心头微震,旋即生出一股愧疚来,相比较思甜的大格局,她的眼界似乎太过狭小,只想着怎么收更多的古董,怎么利用信息差赚更多的钱……
她在她面前瞬间变得渺小和俗气。
“你真有心,我支持你的!”孟逐星鼓励道,“到时候如果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也想尽一份力。”
陆思甜笑道:“姐,我不像你头脑灵活会做生意,我只是想做好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而已。”
这夸奖让孟逐星很是心虚,继而更坚定了继续赚大钱的想法——她想帮助更多人,但前提是得有钱。
过完年天气转暖后,社会风气愈发松动,个体小户越来越多,孟逐星除了卖衣服,也开始卖起贺卡、明星海报这些小玩意。
东西虽小利润也薄,但架不住卖的量大呀,各小学、中学学校门口一蹲,很快就销售一空。
有人问有没有磁带影碟,孟逐星面上摇了摇头,手中却给人递了个纸条。
之后,在某胡同里完成了交易。
她还是偷偷摸摸地做了个“倒爷”。
如此时光匆匆,孟逐星成了学校皆知的名人,做生意贼厉害,做一行成一行,很多人找她取经。
毕业拍集体照留念时,她更是成了吉祥物般的存在,被人拉着纷纷合影。
也是在这天,她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农场小学里的蒋老师蒋熠。
他也在这里上学?怎么她完全没听说啊……
而且都毕业了她才见到他,孟逐星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笑着跟他打了招呼,蒋熠倒不怎么意外见到她,“孟同学,我常听人说起你。”
“嗐都是瞎扯的,你是哪个系的啊?咱们一直在一个校园里面我竟然都没见过你。”
蒋熠变化不大,仍然是清瘦斯文的模样,他淡笑道:“我学的中文,平时待在图书馆比较多。”
“那之后去哪里高就?”
蒋熠抿唇笑了笑,“出版社混口饭吃而已。”
孟逐星点了点头,“感觉很适合你。”
她虽然和他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对他的为人也颇为了解,斯文腼腆,温文儒雅,做文字图书编辑挺适合的。
两人礼貌性地挥手告别,以后虽然仍在一座城市,但兴许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常在熄灯后“卧谈”经济问题的舍友们,有的踏上了经商之路,有的则去了银行和政府单位,个个风生水起。
陆思甜在去敦煌之前,偶然在北京街头偶遇了一个熟人——许文斌。
他叫住了她,她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他,后者苦笑:“我变化有这么大吗?”
陆思甜上下打量着他,点了点头:“胖了,黑了,也有点丑了。”
“……”
他邀请她去茶馆坐坐叙叙旧,被陆思甜拒绝:“不了,我还有事要忙,再见。”
她走得干脆利落,身影很快融进自行车与人流之中。
许文斌怔愣许久,忽然手臂被人拍了拍,“老公你看什么呢?我带儿子上完厕所了,人比较多排了会儿队,你等急了吧?”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将儿子抱起来往前走去,看都没看妻子一眼。
袁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失落和黯然,她看着他抱着孩子越走越远,丝毫不在意她是否跟上。
她和许文斌门当户对,结婚四年,孩子三岁,但他对她颇为冷淡,好听点是相敬如宾,实际上就是爱理不理,她尝试过多次讨他喜欢,却都失败了。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走进他的心里。
有时候她想,也许他随便换个谁都可以结婚生子吧?
她跟妈抱怨过,但妈跟她说旁人也是这样过来的,什么爱情喜欢都是虚的,夫妻磨合着、守着孩子过日子就是了。
“文斌这孩子老实,没什么坏毛病,又从没对你动过手,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袁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周遭的环境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孝顺公婆、传宗接代、相夫教子,是她所能想到的人生最大的宽度。
除了这些,女人还能做什么呢?
他们家虽然有点根基,但也是最传统守旧的,家中的女子接受的都是旧式教育,她和姐妹们的眼界被束缚得很窄,只余院子中的四角天空。
她看着大街上穿着各色衣服的女子,有学生、有工人、有打扮靓丽的时尚女郎,她们为什么可以笑容灿烂地走在大街上?
袁莹神情恍惚,想起刚才瞥到的那个女孩子,有点瘦但却很有精神,一双眼睛充满了光彩,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吧?以后的人生肯定比她的要宽广很多……
“你在发什么呆?”许文斌折返回来,语气不悦,眉头死拧,“我们是来探亲的,不是来旅游的,快点儿走。”
袁莹回过神来,看着男人发福的背影,脑海中蓦地浮现她初次见他的样子,清瘦腼腆,还没跟她说话就先红了耳根。
人会变化这么大吗?
还是,她压根儿就没看清过他。
袁莹红了眼眶,咬牙跟了上去。
第34章
1981年底, 国家发文指出个体经济是国营经济和集体经济必要补充……个体户从此有了“说法”,如浴春风。
孟逐星婉拒了学校分配的工作,投身于个体创业的浪潮中。
她赶在头一批办理了营业执照和相关证明, 在家附近开了家服装店,把之前流动的服装小卖部固定下来, 请了两个年轻姑娘看店。
之后又选了个黄道吉日,开了家家常菜馆,起名“客来顺”, 主营水饺面条和家常小炒。
店面是她很早之前就选好了的,就在五道口附近, 交通便利,而厨师也是她因缘巧合结识的。
之前冬天时天太冷,孟逐星和陆宗青懒得买菜做饭, 就常去一个卖馄饨水饺的小摊儿吃饭。
摊主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丈夫姓黄,妻子姓刘,干净整洁不说,味道也特好, 去的次数多了,孟逐星就跟两人混熟了。
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黄叔之前是一家大酒楼的帮厨,后来酒楼不开了, 他没了去处,自家孩子小军又体弱多病,就和妻子支了个摊儿卖馄饨水饺为生。
虽然是小本买卖,但他们夫妻厚道, 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味道也好, 一来二去也积累了如孟逐星这样的熟客,摊子虽小却也能让一家三口果腹,给小军看病吃药的钱也勉强能跟上了。
黄叔擅长做面食,刘婶儿则做小炒比较拿手,中午时他们也会卖一些炒菜。
听到孟逐星夸菜好吃时,刘婶儿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瞎炒的家常菜。”
“普通的家常菜能做好吃就很不容易啦!”孟逐星真挚夸赞,“平凡里才是真功夫呀。”
刘婶儿被她夸得开心,笑眯眯地给她碗里加了个油汪汪的煎蛋,“婶儿请你吃的。”
于是在孟逐星打算开个餐馆时,就想到了他们夫妻。
她将来意说了,夫妻俩面露犹豫,“摆摊儿我们还勉强凑合,做饭店主厨……我们能成吗?小孟,别再耽误了你馆子里的生意……”
刘婶儿说:“就是,让你黄叔去帮你打个下手还成,我就不去了吧?啥也不会让人看笑话。”
“叔婶儿你们别担心,”孟逐星笑道,“既然我会来找你们,自然是各种因素都考虑了,你们二位的手艺如何我再清楚不过,来我这个小饭馆那都是屈才了。”
“甭管成不成,你们二位来试一个月?要是咱们彼此都觉得满意,那就签订长期合同,要是觉得不行,那我也不勉强你们,除了一个月三十五块的工资,我还会补贴你们十块钱。”
黄叔愣住,“这么多钱?”
要知道现在国营饭店厨师的工资一个月是三十块钱左右,这小孟刚开店还没赚钱呢,就给他开这么高工资,怕不是被人给忽悠了吧?
他忙道:“小孟,你不会被人给骗了吧?这工资开高了,而且没必要补偿我们的……”
“叔我没被人骗,这就是我给你开的价,你和婶儿愿意来吗?”
见两人神色松动,孟逐星继续道:“再说在饭店上班不会风吹日晒的,也更稳定不用担心生意好坏不是?而且还可以把小军带店里来,一日三餐忙完后,你们还可以多陪陪他。”
最后一句话彻底让两人动了心,本来他们夫妻起早贪黑地摆摊是为了赚钱,想给儿子提供更好的生活,但也因此没有太多时间陪他,更不忍心将体弱多病的他带出来一起受苦。
“小孟,那我们明天就去店里?”
“成,我饭馆刚开业,厨房里很多东西还没配齐,正好让叔和婶儿帮我看看还缺什么。”孟逐星笑眯眯看着刘婶儿,“婶子你面点做得好,一定是个很棒的面点师,工资和刘叔一样。”
刘婶儿又惊又慌:“这哪行!我那会的都是家常便饭,蒸个馒头做个馄饨包子啥的,哪里就是面点师了……”
孟逐星说:“好吃就行了呀!婶儿我跟你保证,你做的东西一定特别受欢迎!”
“可是……万一让你赔本了咋办?”
“嗐,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就算赔了,我就当交学费积累经验了。”
夫妻俩见她年纪虽轻说话做事却很沉稳豪气,心里的担忧散去不少——
他们担心孟逐星年轻经不住打击,毕竟做生意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可没想到“客来顺”开业当天,店内就坐满了人,门外还排了老长的队,除了找来的三个服务员,孟逐星的许多朋友前来帮忙招待,她自个儿则给门口排队的人按先后发了号码牌。
牌子是她提前准备好的,三指宽的青竹片,巴掌大小,上面刻着数字。
刚开业全场的菜品、面点、汤粥都打五折,外送一碗现磨热豆浆。
门口广告纸上的优惠力度这么大,店面又收拾得干净明亮,服务员也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姑娘,很多人走过路过自然不想错过,纷纷进来尝尝看。
后厨的黄叔和刘婶儿忙得脚打后脑勺,点单的人越多他俩就越嘀咕:这得亏多少钱啊……
不成,他们一定要把菜和包子做好吃点!争取为小孟多留住几个回头客!
……
一天营业结束,请朋友们搓了一顿后,孟逐星和陆宗青围在一起噼里啪啦拨了一通算盘。
他毕业后分配到了科研所工作,暂时还不太忙,还可以一块儿忙活店里的事。
陆宗青小声说:“……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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