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怿睫羽轻颤看齐眉,齐眉对着齐鸿下巴一抬,“我是你姐,从玉是你姐夫,他怎么就不能了?”
齐鸿拧眉,烦躁说:“烦死啦,不带这样的!”他说着一把拉过齐眉,两人往校场边缘走去,沈怿专心给马儿喂草。
齐鸿把齐眉拉到墙边,他回首望一眼白马旁芝兰玉树的公子,由衷感叹一句:“姐你可真剽悍。”
齐眉挑眉,齐鸿他也不说话,只抬手摸摸耳垂又摸摸下颚,间或斜一眼沈怿,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齐眉哪里还不明白,她扬手一巴掌拍齐鸿胳膊上,“你翅膀长硬了上天了是吧?”
齐鸿一下跳开老远,捂着压根没打到的胳膊喊,“姐你下手真狠!”
齐眉没搭理他,他便又跳近齐眉笑,这回声音低些了,他说:“不仅下手狠,下嘴更狠,瞧我姐夫个小可怜,怪道穿个竖领衣裳呢。”
齐鸿明晃晃笑话她,话未落,手便又摸上了下颚,气得齐眉追着他打,“小鸟儿我看你就是贱得慌!”
齐鸿早知道会这样,齐眉一动作他便往沈怿方向跑,他许是让齐眉追着打多了,轻功较之齐眉犹胜一筹,便先一步跑到沈怿旁边,一见齐眉也过来了,齐鸿立马站到沈怿背后,“齐画画发狂了,姐夫救我!”
沈怿一脸懵逼看着堪堪在他面前停住的齐眉,没搞清楚状况问,“画画怎么了?”
齐眉看沈怿背后齐鸿,齐鸿居然还躲在人背后给她扮鬼脸,气得齐眉越过沈怿伸手要打他。
齐鸿也是个精乖的,他干脆伸手扒在沈怿肩头,一时间活像小孩子玩老鹰抓小鸡,沈怿便是那中间老母鸡。
转了几圈后沈怿叹口气,无奈又好笑道:“画画让让弟弟算了吧,毕竟你是姐姐不是?”关键是这明显姐弟俩玩闹,可把他夹中间算怎么回事呢。
齐眉对沈怿重重哼一声,“我就大他不到半时辰,我干嘛要让他啊?再说分明是他贱得慌!”
齐鸿一挑眉,他还躲沈怿身后说:“姐夫,你看姐她又骂我!”
齐眉震惊了,“齐鸿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呀!”她说着就扑过来,齐鸿便轻飘飘把沈怿往前一推,齐眉只得把沈怿接了满怀,她手上搂着沈怿,嘴里恐吓齐鸿,一字一顿,“你死定了!”
齐鸿后退两步,“她不仅骂我还要打我,姐夫你一定得制住这母老虎,我的小命可全靠你了。”齐鸿说着便要跑,齐眉气极反笑,“你有种跑了就别回来!”
沈怿反手搂住齐眉,“画画莫气,鸿儿太久没见你,一时亲热过分,别放心上。”他说着伸手安抚性质拍齐眉后背。
齐眉眼睛一瞪,“才不是,他胆大没边笑话我呢!”她眉头皱起,直言不讳,“他笑我嘴狠咬你一脸印!”
齐鸿预感齐眉要口不择言,一声声姐唤着,齐眉还是脱口而出,齐鸿……
沈怿……
沈怿抿唇,不自觉抬手又放下,而后再次垂眸不语。
齐鸿无奈极了,“姐你别说话不过脑啊……”他俩亲姐弟闹习惯了的也就无所谓了,可沈怿明显脸皮薄,瞧那脸红得滴血似的,那话一出,不明显让沈怿尴尬么。
齐眉瞪齐鸿,“我咬了怎么的,我有人咬!”她说着看沈怿,“你脸红什么呀,我喜欢你才咬嘛。”
沈怿低低应一声,齐眉不理齐鸿了,她拉着沈怿喂马,沈怿踉跄一下,齐眉给他扶住,“你快快好起来啊,到时候我们跑马长歌。”
沈怿垂眸望着自己腿,一时没应声,齐眉轻舒口气,她柔声道:“浮云是难得性子温和的良马,咱俩骑上去试试。”
齐眉说着便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搂着沈怿,一个翻身,两人稳稳落坐在马上。
沈怿呼口气,齐眉坐他身后搂住他腰身,“从玉骑术真好。”方才,若沈怿骑术不精,齐眉也能把人带上去,但必然不会是现在这种姿势。
沈怿摇头,“几年没碰过马了。”也不曾想以后还能策马奔腾,以至于女子提出要求,半晌都不敢答应。
齐眉把脸埋他背后,脑海中浮现出身骑白马的少年手持弯弓,一箭射落天边雁。
齐眉蹭蹭沈怿挺直的后背,带笑道:“从玉带我跑一圈吧。”
第31章
汀兰院养了一堆猫。
齐眉和沈怿骑马时,齐鸿就跑出去了,他还让马奴给齐眉说猫儿们都养在汀兰院。
齐眉想念她的猫儿好久了,自然是要去看,到了汀兰院,院门却关着,梅枝上前拍门,齐眉和沈怿稍等了一会儿,院门缓缓打开。
齐眉一拉沈怿便往院里去,两只猫儿从沈怿脚边跑出去,齐眉回头唤两声,已不见猫影。
而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入眼处处是油光水滑的猫儿,有的懒洋洋趴房檐上;有的狩猎姿势蹲花丛;有的扒在树梢磨爪;有的守在池塘边盯小鱼;还有的卧在貌美侍女膝上,让人伺候的享受眯眼。
这些猫儿被人娇养惯了,二人进去也只猫头一偏,随意瞥一眼便不再搭理,齐眉对丫环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喵喵唤两声,一只雪白大猫从亭檐上探出头来冲齐眉喵一声。
齐眉喜笑颜开,她撒开沈怿,步子欢快往猫儿处跑去,蒹葭极有颜色送上猫粮。
齐眉一手一个小鱼干对亭上长毛白猫伸着,她喵喵唤几声,“大咪咪下来!我接着你!”那雪白大猫尾巴一甩居然真就那么跳了下来,索性齐眉早做好准备,稳稳把猫儿抱在怀里。
齐眉一手搂着猫,一手拿小鱼干喂它,玩的不亦乐乎,继而引来好几只猫围在齐眉脚边喵喵叫着,齐眉一乐,蹲下身子一只只猫分发小鱼干,还有些猫并不凑热闹,反而跑去猫碗处惬意吃起来。
齐眉却不干,她发觉好几只猫儿自顾自吃不理她,便连怀里狮子猫也放下,几步走过去在众猫护食声中把猫碗端走,再一点点分给猫儿吃。
猫儿自己吃得好好的,她不,她非要她来喂,她撸猫,甚至还和猫儿说话,还说得眉飞色舞。
秋风萧瑟,吹动沈怿发丝,银杏树金黄的叶子也随之飘落,沈怿原本微微抿起的唇角渐而平直,直至眉头轻锁。
到下晌,齐眉和齐鸿校场打了一架。
用他们话来说是比试一场,两人起先一杆红缨枪耍得虎虎生风,继而近身搏斗,酣战大半时辰,累得大汗淋漓,齐鸿直接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齐眉汗津津跑去蹭沈怿,她笑问:“我厉害不?我把小鸟儿都打累趴了呢。”
沈怿拿帕子给她擦去脸上汗珠,齐鸿嚎一嗓子,“你那是仗着自己力气大,胜之不武!”他分明武功高于她好不好!可她力气大的他没法硬刚啊!
齐眉回头也冲他嚎,“谁让我天生就力气大呢,一力降十会,你奈我何啊?”
沈怿笑叹口气,他一边给齐眉擦脸,一边对齐鸿道:“鸿儿起来吧,一会儿躺凉了。”
齐眉握住沈怿手腕,“你还没回答我话呢。”
沈怿给她把凌乱濡湿发丝别到耳后,“画画最厉害。”齐眉弯眼一笑,沈怿又道:“衣裳都汗湿了,回去洗漱吧。”
齐眉点头,“好嘛。”她说着跑过去对齐鸿伸出手,“起来回去洗漱了,一会儿湿衣裳渗凉了。”
齐鸿抬手拉住齐眉狠狠用了一把力,还是被齐眉一把拽了起来,齐眉嘲讽一笑,“就凭你那小身板还想给我拽地上去不成?”
齐鸿站齐眉旁边,他本就高出齐眉大半个头,此时却还踮起脚尖,他拿手从齐眉脑袋顶高度划到自己腰间,“我小身板?”
齐眉斜他一眼,“还欠打是吧?”齐鸿哼一声,嘴角火辣辣疼,面上却豪不示弱道:“来就来,谁怕谁!”
齐眉嗤笑一声,率先往回走,沈怿抬手解颈间系带,齐眉走过来一把握住他手,“你难不成是打算解下大氅给我披上?”
沈怿温声道:“你衣裳湿了,路上有风。”
齐眉把他手拉下来,“你就瞎操心,我现在下荷塘里游两圈也不是问题呢,倒是你,才真是吹不得风才是。”
女子暖乎乎湿漉漉的手主动钻进他手掌,沈怿回握住,“那,校场风大,我们快点回去。”
齐眉一点头,她回望一眼宽敞至极的校场,“我可太馋这校场了,虽然远不及边城的大,但京都寸土寸金也很难得了。”
齐鸿接话,他自然而然说:“那你住这不就行了,总归是时刻空着的。”
齐眉眨眼,她看沈怿,清澈大眼睛扑闪,疑问中隐有期待,她迟疑道:“于礼不合?”
沈怿一顿,齐鸿又开口了,“那又怎么的了,姐夫若是觉得总在岳家住不好,大可以把门匾换成沈府啊,反正我和娘在京都呆不了多久就得回边城了,到时候这里还不是闲着长草,而且这宅子面积大,你多少猫儿仆人都养得下。”
齐鸿说的齐眉很是心动,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她看向沈怿,“小鸟儿说的可行吗?”
齐鸿啧一声,“你这嫁人了反而变扭捏了?那有什么不可行,如今又不是前朝还什么父在不分家,现在好多人都另置宅子才娶妻呢,就这当自己置的宅子住不就是了。我以后肯定是和爹一样镇守漠北,鬼知道多少年能回来一次,与其这宅子空闲还劳烦陛下派人看管,还不如你们住。”
齐眉越听越心动,她一拉沈怿,“我觉得可行了!”
齐鸿笑,“那当然,总共就我们姐弟俩,我往后必然扎根漠北了,京都的一切自然都是你的,一会儿我问娘要房契给你,然后门匾一换也就是了。”
齐眉原地跺一下脚,她已然采纳齐鸿所说,“小鸟儿赶紧洗漱去,身上疼的地方记得让追月擦点药油。”
沈怿笑一声,“画画决定在这住了?”
齐眉郑重点头,“我喜欢这大校场,而且我好多猫儿肯定不方便都带去沈府呀,还有没带过去的丫环小厮,之前惯用的各种大件,好多好多。”她说着一摇沈怿胳膊,“从玉,我们就住这好不好?”
沈怿颔首,“依画画的。”
齐眉欢呼一声,赶忙回自己院子洗漱一番,而后去秦氏院里用膳。
两人到秦氏屋里时,齐鸿耷拉着脑袋,秦氏正戳齐鸿唇边淤青说:“鸿儿不许招惹姐姐,姐姐是女孩子你需得让着才是,再说她手重,你容易吃亏。”
齐眉咳一声进去,秦氏看齐眉又道:“画画别欺负鸿儿,你力气大,万一把鸿儿打坏了你也要心疼的,再说鸿儿是弟弟,你让让他也无妨啊,别老逗他。”
齐眉望一眼齐鸿对秦氏笑,“娘别担心,我都收着劲呢,小鸟儿嘴上纯属不小心擦了下,绝非我意。”
秦氏一叹,“你俩就和猫儿打闹似的,这都多大了也不收敛些,倒让怿儿笑话。”
沈怿摇头,“画画和鸿儿相处让人生羡。”
秦氏无奈地笑,她招手,结花姑姑捧着木匣朝齐眉走来,“娘觉得鸿儿提议极好,房契在匣子里,连着京郊几个庄子鸿儿也说送你,今日便都给画画了。”
齐眉笑起来,她让紫藤收了匣子,“谢谢娘和小鸟儿!”
秦氏看她笑,“秦府宅子也空闲已久了,你们有空去看看吧,那处房契早年间你们爹带去漠北了,便不方便给画画了。”
齐眉娇嗔,“房契都无所谓,我也住不了那么多啦。”
秦氏含笑,“娘知晓,娘是想着还能和画画住一段时间,打心里欢喜。”
齐鸿也笑,“给姐住我也高兴呢,加上姐夫我便是双份高兴。”
秦氏瞥他,“你是高兴有架打吧。”
齐鸿咳一声,“我下晌便无事,姐和姐夫呢?”
沈怿摇头,齐眉道:“我们还没去过秦府呢,一会儿用了膳便去吧。”
秦氏点头,“还有一事,画画近日抽空带鸿儿去祖屋祭拜一番。”
饭后,齐眉沈怿坐马车,齐鸿骑马,前往前丞相府。
途中风吹动帐幔,齐鸿瞥见他姐正给姐夫按腿,也不知怎么按得人面上羞红,他隔窗打趣一句,齐眉便瞪他一眼。
车马辚辚中路过兰尚书府,齐眉发觉人府上居然张灯结彩,正在挂红,齐眉一愣,她问沈怿,“朝中难不成不止一个兰尚书?”
沈怿摇头,“明日兰尚书嫁女。”
齐鸿隔窗道:“那肯定就一个兰尚书呗,我刚来京也听说了啊,兰家姑娘被流民污了清白,丞相府悔婚,兰姑娘自缢未成,表弟卫世子不忍,仗义求娶呢。”
齐眉大愣,她因错愕瞪大了眼,“镇南侯卫世子?”
齐鸿点头,“那可不嘛。”
沈怿道:“兰姑娘性子烈,据说是上吊未遂,伤了喉咙,至今话都说不了。”
齐眉愣住,她看向沈怿,“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们,不仅齐鸿,连沈怿都知晓。
沈怿笑,他安慰齐眉一句,“跟我们不太相关,不知道也无妨。”
齐鸿呵笑一声,拉长调子道:“有些人满眼只有自己郎君,哪里还看得见其他人哟。”
齐眉给齐鸿翻个白眼,又对沈怿道:“我们给兰姑娘随礼重些吧。”
沈怿点头,“本该如此。”
兰姑娘命运多舛,齐眉心下很是有些感慨,她幽幽一叹开口,“爹爹曾说卫世子为人偏狭,但愿他能好好待兰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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