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莹:“那你守着她也行啊。”
周晓芸都想说干脆她留下了陪迟逢算了,随后看见靳越沉着脸,对顾莹说:“你发什么疯?”
顾莹没应声,转头出去,何嘉裕难得站在原地没动,周晓芸一跺脚,“哎呀”了一声,跟出去了。
陈胤之无奈摊手,“没救了她。”
何嘉裕拧眉,还是不放心:“你跟着去看着点。”
陈胤之一副“又我?”的表情,指着自己,瞪着眼道:“我去干嘛?”
“周晓芸扶不了她。”
陈胤之即便再迟钝,也知道何嘉裕肯定不会再去。
少年的自尊刚刚稀碎一地。
陈胤之想到顾莹腿确实伤得挺重,叹了一声气,不情不愿地跟出去了。
何嘉裕表情很难看,站在医务室里待了两分钟,走了。
迟逢此时已经坐到了床上,隔间被医生拉起来,靳越站在旁边,看医生给她消毒。
他把校服外套拉链拉开,把衣角扯过去给迟逢抓着:“疼不疼?”
迟逢下意识攥紧了衣服:“不疼。”
靳越一脸了然:“嘴硬。”
医生仔细地消着毒,随后说:“这两天裤子记得穿宽松的,你这伤在膝盖上,我给你包扎一下,等伤口愈合结疤的时候,在学校上厕所估计挺麻烦,毕竟没有马桶。”
迟逢一听,觉得吓人极了。
医生接着说:“这腿这两天还能弯,过几天就不行了,你得小心点。”
迟逢不停点头,听着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
随后慢吞吞跟着靳越往出走。
运动会后半程看来是无缘了,迟逢本来就不爱运动,倒是无所谓,只是满脑子都是上厕所的事情。
靳越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说:“这两天住家里得了。”
迟逢问:“为什么?”
“家里有马桶,上厕所方便。”
迟逢:“我在宿舍也能上。”
靳越笑了笑:“伸着右腿?不好施展吧……”
迟逢抬脚给他看:“我腿能弯的。”
“行行行,你别动,带你去打个破伤风。”
“不用了吧,都消毒了。”
靳越话里有不容拒绝的架势:“不行,那地上全是沙子,打破伤风能放心点。”
迟逢被他轻车熟路带到了一家小诊所,打了破伤风。
迟逢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他似乎有意识放慢了脚步。
靳越走着走着,脚步突然顿住:“你说高中不谈恋爱,真的假的?”
“当然,我不早恋。”
靳越点点头,又问:“那毕业了谈吗?”
迟逢一愣:“你到底要说什么?”
靳越看着她:“只是提醒你,别随随便便就被这些男同学骗了。”
迟逢很有耐心地回答:“没有的事。”
当晚,靳越放学回家的时候,迟逢还在埋头写作业。
靳越背着书包,特意往23班那边绕过去,果真,贺悯然也在写。
靳越站着看了两眼,顺着中间的楼梯往下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果真,他走到接近校门的位置时,仰脖往楼上看,发现贺悯然走过来22班这边,进了教室……
明显是要去找迟逢。
他面无表情坐上了自家的车。
到了家,边牧在小花园听见他动静,在外头吠了两声,靳越扔下书包,跑到小花园撸狗。
邹琦端了碗酒酿汤圆,搁在茶几上,开了纱窗门,出去跟他说:“酒酿汤圆给你放茶几了啊,狗没洗澡。”
靳越一下起身退开,“不早说,我说拼拼怎么有点臭。”
拼拼聪明得一听就懂,原地转着圈,委屈又不满地哼唧着。
靳越拍了拍它脑袋,进屋,用洗手液仔仔细细洗手,葛玉婷站在门边笑说:“什么毛病?以后长大了谈恋爱哪个小姑娘受得了你?”
靳越早习惯了她的数落,没抬眼,喊了声:“妈。”
邹琦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靳越抬手按下阀门,关水,抽了一张洗脸巾擦着手,说:“我要住校。”
第19章 她说,我在追你。
邹琦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
靳越自小锦衣玉食的, 没受过什么苦。
西临一中是教学质量一流的公立学校,但住宿条件可是不怎么样的。
她于是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靳越给出了个很敷衍的理由:“我睡不够,住校免了通勤, 能多睡半小时。”
邹琦提醒他:“宿舍没热水, 洗澡得去大澡堂, 还有别人吵你睡觉。”
靳越短促地拧了下眉:“小姑娘都能住, 我没什么不能住的。”
“小姑娘?哪个小姑娘?”
靳越视线垂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抬眼看着她:“我说, 住校的小姑娘很多, 人家都能忍,我没什么不能忍的。”
邹琦从他很小的时候几乎都很尊重他自己的意见,见他坚持, 也就同意了。
等运动会周结束,靳越便风风火火办理了住校手续。
当晚,陈胤之跑过来他们班后门叫他回家, 见靳越坐在教室没动弹,问他:“你坐那干嘛, 难不成写作业啊?”
靳越捏着笔,假模假式写着几个算式:“我住校了, 以后就不跟你一起回了。”
陈胤之惊呆了:“什么玩意儿?”
靳越伸了个懒腰:“没住过校的高中, 怎么能称之为高中?”
陈胤之攥着书包两步走进来踹了下靳越凳子腿, 下巴朝前排迟逢的位置努了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当初是谁说的, 住校是没苦硬吃?”
靳越没抬眼,在草稿纸上写字。
陈胤之弯腰凑近一看, 龙飞凤舞一个“滚”字。
“去你的,抛弃我也就算了,还侮辱我!”
“我侮辱你的时候还少了?”靳越低笑出声。
前排几个正在写作业的人听见后头动静,转头看过来,看见是陈胤之,他们也不奇怪,都知道这是靳越多年死党,高一时候就一直跟靳越玩在一起。
挺帅,但是挺吵一男生。
好在陈胤之还有点脸,见状干脆拖过靳越身边那个板凳,半趴在他桌子上小声说:“顾莹最近看见我理都不理。”
靳越百无聊赖写着题:“总比天天骂你好。”
“你心可真硬啊,话说顾莹喜欢你那么久了,你就没动一点心?”
“何嘉裕喜欢她那么久了,我觉得他俩比较合适。”
陈胤之:“……”
“好好说啊,能问问你吗,为什么喜欢新同学?”
靳越抬眼扫了迟逢后脑勺一眼,她垂着脑袋,沉浸式写题,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正讨论她。
靳越没答,只说:“今天谁来接你?”
“我爸司机。”说着,陈胤之摸手机出来看时间,“坏了,我就多余跟你们这些住校生多嘴。”
看着陈胤之风风火火跑出去,靳越写字的动作停下,盯着迟逢垂头写作业时露出那一小截细瘦白净的脖颈入了神。
很莫名,那天送她去医务室时,被她轻轻拍了下裤子上的灰。
也就只是拍裤子的时候,隔着布料蹭到了一下他的腿,仅此而已。
晚上睡觉时,他做了挺荒唐的梦。
和她。
夜里醒来,黏腻的感受让他想发疯,他起身进洗手间,轻而易举便见到了裤子上留下的,不清白的痕迹。
他臭着一张脸,对着镜子,冷脸搓裤子。
第二天上学碰到迟逢,视线一碰上她的手,便像被烫了一样立刻移开……
靳越收回心思,摸出一套数学题,解压。
照样到十点四十五,迟逢左右晃了晃脑袋,活动有些僵硬的脖颈,随后慢吞吞收拾书包。
等她起身背上书包挪凳子时,余光瞥见靳越居然还在座位上写题。
迟逢心下一慌。
心想,果真是到了高三的关键学期,一轮复习结束的时候了。
连靳越都留在教室里写作业写到现在……
她得更努力才行。
靳越似有所感般抬眼看迟逢,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迟逢和他笑了笑打招呼,准备走,随后听见他椅子被蹭开的声音。
他也起身了。
迟逢背着书包走出门,身后跟上来一阵脚步,挺急。
靠近了之后又缓和下来。
像个跟踪的。
迟逢转头一看,靳越什么都没带,空着手就跟上来了。
迟逢:“你要回家了?”
“我住校了,一起回,晚上路黑,怕你害怕。”
迟逢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住校的?”
“今天。”靳越说完,自己解释了一句,“在家睡不够。”
迟逢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走读的话,路上就要花不少时间。”
“迟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嗓音。
迟逢和靳越一起转头,看见了跟在身后的贺悯然。
靳越手插兜,瞧着他:“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们”这两个字咬得挺重。
贺悯然愣了愣,点头:“靳越同学,你之前不是没住校吗?”
靳越懒洋洋道:“刚住进去,408寝。”
贺悯然有些意外:“八人间?正好在我隔壁。”
迟逢闻言,也挺惊讶,八人间是上床下床的构造,屋子中间有一张大桌子,像是学校课桌拼起来的样子,每个人认一个桌洞,写作业、带饭回宿舍吃等活动,都只能在小小的桌面上进行。
且装衣服的衣柜很小,比四人间挤多了。
靳越“嗯”了声:“四人间没了。”
贺悯然闻言,跟他说:“宿舍没热水,需要去打水,洗澡得去大澡堂,你如果找不到,可以来隔壁叫我帮忙。”
靳越立刻回绝,淡声道:“不用,谢了,我知道在哪。”
三个人一起走了一路,奇怪的是,虽然比之前迟逢和贺悯然一起走时多出来一个人,但他们话却少了很多,气氛还怪怪的。
男寝室女寝室就在隔壁栋,楼下有打热水的地方,也有食堂和小卖部,人流量比小路上多了不少。
好奇地看着靳越的目光也不少。
迟逢到地方,匆忙一溜烟跑了。
靳越和贺悯然更是没什么话可说,沉默着进了宿舍楼。
迟逢不在,他们不再需要顾忌上周迟逢摔到的腿而刻意放慢步子,而是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男生步子大,去哪都快得像要赶着去上战场。
就这么沉默着上了四层楼,敷衍打个招呼,各自进了各自的寝室。
贺悯然的室友拎着个热水壶,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一路,一进寝室便冲贺悯然“靠”了一声,“你怎么和靳越一起走进来?他住校了?居然还住八人间。”
贺悯然“嗯”了声,他隐隐有种感觉,靳越确实对迟逢有着异于常人的关心。
室友又说:“他挺拽吧?不近人情的贵公子,怎么会来住校体验生活?”
“没感觉,”贺悯然放下书包,“可能住校方便冲刺高考吧。”
室友觉得无趣,没再接话。
隔壁,靳越进了408寝室,里面好几个室友,分别坐在凳子上、床上。
五花八门的姿势,做着五花八门的事情,现下正一起扭头,齐齐盯着他。
轻微的脚臭味混杂着点汗味,再加上夜宵浓重的辣油香味,说是乌烟瘴气也不为过。
靳越很短促地皱了下眉。
“啊,你好,你是年纪第一吧,欢迎。”
“欢迎欢迎。”
一堆自我介绍流程走完之后,靳越记住几人的名字,挺疏离地打招呼,顺便控制着自己的脸色不要太臭。
流程走完,他收拾着今天放进来的行李,拿出脱鞋睡衣和洗漱用品,问室友:“你们知道澡堂在哪吗?”
室友看了眼时间:“澡堂十一点就关门了,你要洗澡的话,要么去洗手间洗冷水,要么就用水桶下去拎一块钱的热水上来擦擦。”
靳越从来没听说过还有拎水来洗澡的说法,一时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一个室友尴尬笑了两声,说:“以前我们宿舍的淋浴头是能开出来热水的,但是后来好像太阳能坏了,就只有凉水了……”
十一月的天,能洗冷水澡的都是狠人。
另一个室友劝道:“要不然别洗了,天气凉,你头发看起来一点也不油,明天再洗。”
靳越硬生生扯出个笑:“没事,我去拎水,用校园卡就可以吗?”
“对,刷卡就行。”
靳越走到洗手台,拿起邹女士今天非要硬塞给他的一个蓝色的桶,面无表情拎上,走出了寝室。
门关上后,宿舍瞬间热闹起来。
“靠,谁知道咱新室友会是这号人物啊?”
“我晚上打呼,他会不会揍我?”
“应该不会吧,之前我跟他一起打过球,他性子冷,但不至于暴戾,挺有素质一少爷。”
“那可不一定,你看谭俊前段时间那个脸,被他揍成调色盘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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