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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离婚——月下乌尤【完结】

时间:2024-11-28 14:45:30  作者:月下乌尤【完结】
  应倪依旧笑,不说话。
  乔春芳身体抵着桌沿捂着额头楞了好半晌,似气得顺不上来气,什么也没说,摆摆手让她滚了。
  下楼梯的时候,应倪想副总也不过如此,脾气暴躁又如何,还不是被她气得当场手扶桌子,两眼发黑。
  然而没高兴到五分钟,她也要晕过去了。
  因为屁股刚坐下工位就被人事通知——
  “不好意思,你被辞退了。”
  -
  雨季天气变化无常,吴庆梅这段时间经常感冒咳嗽。连着几天陈桉歇在浣花区的家。
  这天陈京京休假,陈桉专门推了应酬,下早班做了她们最爱吃的清蒸鲈鱼以及酱香排骨。
  饭后,一家三口坐在电视机前。只有吴庆梅在看电视,陈京京趴在沙发上打游戏,膝上搁着笔记本的陈桉边办公边和母亲闲聊。
  暖调灯光覆盖整片空间,电视声和游戏音效交相辉映,安静而热闹,一片和谐美满。
  直到吴庆梅提起老家的事。
  “昨天村支书打电话过来说要修路,每家每户都出钱,按人头给,不过钱不定死。困难的少给点,有能力的多贡献。”吴庆梅看向家里的主心骨:“最后一句强调了好几遍,也不知道给多少好。”
  屏幕反射的光照得陈桉神色很淡,他没有抬眼,波澜不惊地问:“哪个老家的村支书?”
  这么问的原因是他们有两个老家。一个是父亲陈国栋的籍地“陈家岭”,一个是母亲的籍地“吉安”。
  陈桉和妹妹在陈家岭出生长大,到了上中学的年龄被迫搬至吉安,然后一直在吉安生活。
  吴庆梅无奈地笑了下,“还能是哪个,陈家岭。”
  陈家岭三个字像是戳到陈京京的逆鳞,听到后立刻扔了手机坐起来,嗓门因愤怒扯得老大:“不给!一分钱都不给!”
  忽然冒出的吼叫把吴庆梅吓一跳,陈桉也终于半掀起眼皮,“好好说,别吼。”他把笔记本合上,不紧不慢地放至茶几,转头问吴庆梅:“去年不是修好了吗?”
  吴庆梅:“说是要路路通户,修到家门口。”
  陈京京翻白眼,冷嘲热讽道:“呵,是不是还要给他们阔个坝子?栽几棵树?顺便连新楼一并起了!”
  前年横跨陈家河的螺丝大桥是哥哥修的,去年进村的路也是哥哥出的钱。还有什么共营果园、村公社、活动中心……说得好听是一起出钱,实则是把他们一家当冤大头,扒着吸血。
  也不是陈京京抠搜,如果换成吉安,她举双手双脚赞成。衣锦还乡、为家乡做贡献是好事。但陈家岭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家乡,哪有家乡把自己人赶尽杀绝,逼走的!
  ……
  愤怒的起因要从一场矿难说起。
  永星镇陈家岭位于群山环绕之中,因地势险恶交通不便的原因赤贫如洗,直到九十年代末开发出一条煤矿脉,附近的村民才有了除耕作以外的收入。
  陈桉的父亲陈国栋是陈家岭几百名普通矿工中的一员,靠挖矿养活一家四口。生活不算富裕,但日子过得平淡幸福。
  原以为简单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零三年的开春,矿场发生了一场严重的瓦斯爆炸事故,陈国栋不幸遇难。吴庆梅当场昏厥,陈桉和陈京京哭得肝肠寸断。
  阴霾从此笼罩母子三人身上。
  此次事故18人死亡,5人下落不明,矿场以每人五万元的赔偿费了结事故,和三年前那场顶板塌陷一样,给完钱马不停蹄继续作业,工人照旧在不具备正常生产条件的情况进入几十米深的矿井。
  不过这次有所不同,死伤人数太多,记者闻风而动,暗中探访。
  那段时间,陈家岭对外来人口非常警觉。因为深知矿场的安全许可证早已过期,每年的开采率也远远超过了证载能力。
  一旦查出非法采矿,关闭矿场,陈家岭上上下下几百人只能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也觉得,出事是运气不好,想赚这个钱就只能自认倒霉。
  并且矿主和副矿长是村长一家人,村支书儿子是瓦斯管理员,又听闻镇长有股份。大家更三缄其口,心照不宣地隐瞒伤亡人数,让记者无缝可钉。
  那天是个阴天,一位叫邢苛的记者在乡间小路遇上了从镇小学回家的陈桉。他背着书包,打着红领巾,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左踢一脚碎石,右手蹦着抓一抓树梢。
  观察了好久都一直低着头,很是沉默。
  “诶,小娃儿,陈家岭啷个走哇?”邢苛叫住他。
  陈桉停脚,回过头,从上到下将问话的男人打量了一眼。
  说话的人皮肤白净,穿着干净的格子衬衫和布料轻垂的长裤,肩上垮着一个公文包,加上蹩脚生疏的乡音,一看就不是这儿的人。
  陈桉回答道:“这里就是陈家岭。”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身后的男人两步追上和他并排,“那你知道小河沟吗?我一个表舅去世了,来奔丧的,大老远跑起来找不到,哎呀把我急得呀——”说着掏出了一颗糖递给他:“这个甜,你拿去吃。”
  陈桉抓着书包肩带的手垂下,但没去接那颗亮晶晶的糖果。
  他昂脸去找他的眼睛,“你表舅叫什么名字?”
  目光里的审视毫不遮掩,语气也深沉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小孩能说出的话。邢苛表情僵硬了一下,但专业素养让他即刻张嘴:“我表舅就住在小河沟旁,你刚放学回来?读几年级了?”
  试图蒙混过去。
  但他也没细想,并不认为小孩是在“炸”他,可能是想随便问问好给他指路。
  果不其然,小孩在回答完“是”“三年级”“不知道小河沟在哪儿”后,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矿场进不去,大人撬不开口,年纪小的小孩一问三不知,大点儿的一看他就跑。邢苛站在原地焦灼抠脑袋。
  与此同时,陈桉目视前方沉默地走着,只是垂下的手在裤边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即使过去这么多天,无意在办公室外听到的对话依旧言犹在耳。
  ……
  学生在课堂上大哭,女老师觉得既烦又可怜,心情复杂地感慨:“矿场好好弄一哈嘛,也不得死这么多人。”
  男老师抱起作业本,在桌面上“噔噔”两下怼齐,“弄一哈?弄一哈你晓得要好多钱嘎?”
  女老师拉开抽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好多嘛。”
  “办个证都要这个数,”男老师放下作业本,比出一个数字,在女老师震惊的眼神中继续冷笑:“还不加其它的安全设备。死一个人才赔五万,你说啷个划算?”
  女老师动了动唇角,想辩驳。但转念又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关上抽屉打开教材,所有的情绪汇成一声轻长的叹息。
  陈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觉得腿似有千斤重。
  从记事起,父亲一直在矿上,他在镇上宿读。父子俩的相处时光只有周末的晚上,甚至很多时候短暂到只剩下他躺在床上半睡半醒时,父亲在外屋问的那句“小桉睡没”。
  在得到睡了的回答后,外屋的声音即刻变得小心翼翼。再醒来,父亲早在天空刚翻起鱼肚白的时候孤身走了
  ……
  陈家岭全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班里有两个学生和他一样,家人丧命于矿难。
  一个没了爷爷,一个永远找不到妈妈。
  他们常常在教室里哭泣。但陈桉觉得,失去父亲的生活好像和寻常没什么俩样。他照旧上学、吃饭、睡觉。
  只有在安静下来,听到妹妹问爸爸去哪儿,母亲半夜隐忍的啜泣时。才猛然反应过来,爸爸真的不在了。
  这时眼睛经常一热,无端端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
  陈桉杏子树下定了很久,同时邢苛也在原地考虑。
  邢苛斟酌再三,见天色已晚,准备打道回府,等回到镇上再做打算。就在他拐过山弯之时,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叫住了他。
  “你是记者吗?”
  邢苛背脊一僵,顾左右盼,像是怕人听见。
  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不是记者,我是来走亲戚的。”
  陈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转瞬即逝,但被邢苛捕捉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询问,隐约觉得事件有转机:“你是想找记者吗?你找记者干什么?”
  陈桉遗传了陈国栋的安静沉闷,但聪敏过人。在几番试探确认邢苛是记者后,才一五一十得告知自己知晓的所有情况。
  虽然不懂需要办什么证,购买什么安全设备,究竟要多少钱。但他希望矿场不要再出事,陈家岭的小孩不要再失去亲人。
  当问到具体的遇难者信息时,记忆力超群的陈桉挨着报名字:“小河沟旁的余二,竹林前家的刘秀洪,黑水弯的赵铁、赵锡两兄弟……还有——”说到最后,陈桉顿了顿,神情忽然压抑低落:“还有陈国栋。”
  他指过去:“他家住那儿,找不到尸体,埋在矿里了。”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邢苛胸口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摸了摸他脑袋,缓缓呼出口气:“你是一个好孩子。”
  很快,陈家岭矿难事件曝光,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有关部门开始介入……
  矿场先是停业整顿,村长落马,一干亲戚因犯非法采矿罪逮捕调查,镇长乃至县长都受到了处分。接着,矿场因不符合国家采矿标准,彻底关闭。
  没了饭碗的村民破口大骂,无奈背上行囊远上广州福建等地打工。
  陈桉默默地听着他们辱骂记者,指责政、府,心想幸好当时有所防备将邢苛拉到了树林说话,并ῳ*隐瞒了自己的信息,谁也不知道证据的开口是他提供的。
  那个时候的陈桉很高兴,觉得自己不仅做了一件非常正义的事,同时规避了受到指责的风险。为爸爸的死亡要来了结果,他是陈家岭最聪明的人。
  但现实很快展现出它狡猾的一面。
  案件结束后,当地卫视台响应上级,开了一个记者专访。当主持人问到是如何在极度艰险的环境下深入虎穴获得证据时。邢苛深感幸运:“有个小男孩提供了所有死者的信息,才上三年级,不到十岁,个头小小的,看着木讷,结果谁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记得一清二楚。”
  陈桉因为过目不忘的本领在陈家岭很出名,大家都笑陈国栋祖坟冒青烟,出了个天才。
  而如今,也因为记得一清二楚几个字变成了众矢之的。谩骂,白眼接踵而至。那之后,吴庆梅时常被同村妇女的排挤,陈京京遭到同伴欺负。
  陈桉更是受尽辱骂。
  走在路上常有人跳出来指着鼻子骂他“没良心”“白眼狼”“亏大家还帮你老子办丧事,狼心狗肺的东西……”等等诸如此类的字眼。
  陈桉沉默地听着。想起在图书角看到的名人语录,巴尔扎克说做了好事受到指责而仍坚持下去才是奋斗者的本色。他也始终觉得自己没错。
  会吃人煤矿为什么不关?是失去亲人的教训还不够吗?
  可没多久,现实又给了他沉重的一棒。
  寒冬腊月,四岁的陈京京被村支书的小孙子推进水坑,白天只是流鼻涕,没想到半夜发高烧。烧得嘴唇乌紫发颤,吴庆梅赶紧抱着京京牵着儿子的手,焦急地去敲村长的门。
  上一任村长入狱了,这一任是他的儿子。他看了眼母子三人,最后停在陈桉的脸上,无情地道:“摩托车坏了。”
  吴庆梅哭求无门,噗通一声跪在村长脚前。那个瞬间,陈桉所有的硬骨也跟着碎在了地上。他二话不说背上陈京京往镇里跑。
  天寒地冻,寸步难行,好在陈京京挺过了那个夜晚,高烧褪去后。陈桉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妈妈和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妹妹,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嚓得断了。
  一滴滚烫的眼泪在冰冷的夜晚落下。
  他低着头,任由泪水淌过脸颊,一滴一滴地砸在地,将地板染成深色。
  “妈,我错了,我不该说的,我知道错了……”
  吴庆梅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眼却一片空洞,大吼道:“错什么!”
  陈桉被吼得一愣,眼泪挂在睫毛上,怔怔地看着妈妈山一样的肩膀逐渐坍塌。
  听着她悲戚地喃喃:“是太穷了,太穷了……”
  从那之后,陈桉变得愈发沉默,同时也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
  赚钱。
  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
  陈京京那时还小,这些事都是吴庆梅偶尔兴起讲给她听。说哥哥摔了好多次,背不动跪在地上爬也要往前爬,第二天凌晨才到诊所,她也是命大。
  从有记忆起,村长侵吞了他们的宅基地,导致一家人无处可去,被迫住在漏风漏雨的土坯房里好几年。
  陈桉因为爬上屋檐捡瓦修房摔了下来,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因此没能参加小升初,失去了读县一中的机会。
  胳膊肘上像蜈蚣一样的疤痕也是在那时留下的。
  她讨厌陈家岭,讨厌那里的所有人,包括一草一木。
  “不给!”陈京京跳起来,怒目切齿:“就是不许给!”
  因为生过一场大病,加上人老了,吴庆梅对很多事看淡。她去拉陈京京的衣摆,笑着说:“又没让你出钱。”
  陈京京尖叫一声,甩开吴庆梅的手。吴庆梅因此没坐稳差点摔下去,好在陈桉眼疾手快扶住了。
  “陈京京。”
  哥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陈京京知道自己错了,吴庆梅前些年做了手术,一直有脑梗,一但摔跤后果不堪设想。
  可她就是难受,难受得快要爆炸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京京……”陈桉走了过来,陈京京感受到沉稳有力的手掌压在了肩上,哥哥温柔的声音同时在头顶上响起。
  像是顶住雾霭阴霾的天,抚平过去的一切苦难。
  “都过去了。”
第12章 她可能是寂寞了
  应倪与仓库核对完, 将最后一份单据交给主管审核完成工作交接。当她抱着纸箱走出公司大门时,比起愤怒和委屈,感受更多的是一种由内到外、浑身舒畅的解脱。
  接下来的几天, 她窝在家里足不出户,从早躺到晚上, 像是要把这几年的疲惫全都睡回来。
  足足缓了四天, 才打起精神去了医院。
  雨季未过,气候潮湿, 应倪将窗户和门全部打开通风。护工的女儿刚高考完,今晚出成绩, 一上午脸上写满了焦急,不停地抬头看挂钟。
  中午擦拭完身体喂了流食, 应倪便让她回家。
  “实在是抱歉, 今天的工资我不要了, 明天我早点来换被套。”护工拎起包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按照正常时间来就行。”应倪说着站起来,跟着护工往门外走,走出门口后, 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封皮上写着“金榜题名”几个大字。
  护工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这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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