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轨刚走两步,颜月不甘开口:“就算我做的过了点,温漓就是什么好人吗?她在香港还不是乱做假账进去了,等她在这里留久了,所里的损失更大。”
“她都是有前科的人了,这样你都要她?”
这句话她很小声说的,指代性很强。
陈清轨轻嗤,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可笑,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听到温漓的名字,他脸色才有所变化,低低应了声知道了,电话挂断,他简短地朝老张道:“有急事,其他的晚点再说。”
离得近,只有颜月听清了他的电话内容。
温漓被警察带走了,人在公安局。
他一秒都没犹豫,转身往外走。
颜月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这样你都要她?
他没有回答。
他的行动给出了答案。
*
温漓接受调查,确认与案子无关联后,很快就被放了,她从公安局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抬头看到陈清轨站在街边的树下。
他穿着黑色外套,一手夹着烟,烟雾缭绕中隐隐透着几分燥,拉链没有好好拉,领口是开着的,冷白的锁骨要露不露,路灯下,他的影子拖得瘦长。
温漓没有喊他,绕到另一侧,轻手轻脚走到他后面,笑着出声:“猜猜我是谁。”
男人的背明显僵了下,随后慢慢挺起来。
他熄灭烟,转身,漆黑的眼映着女人难得俏皮的安然模样,轻轻吐了一口气,将她一整个抱入怀里,垂下头抵住她的肩,被冷风吹久了,他声音带着沙。
“别吓我。”
他的脸好冰,冻得温漓打了寒颤,把脖子上的围巾分给他一半,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局子的是你。”
围巾上有她的体温和香气,陈清轨下巴蹭了蹭,道:“我宁愿是我。”
温漓笑了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陈清轨嗯了声,从她身上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向车,“差不多。”
他这么说就是没事了,温漓懒得多问,“没想到我生日的晚上是在公安局里度过的。”
上车,陈清轨抬手看表,“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你想怎么过?”
“回家吧。”温漓也就随便说说,揉着眼打了个哈欠,“早点睡,我好累。”
陈清轨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发动车子。
温漓原以为他会问她以前在香港的事,就算警察没说,颜月也不可能不会说。
可他一路上都很安静,好像真的想让她好好休息,温漓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靠着椅背迷迷糊糊睡着了,什么时候被抱回家的都不知道。
*
经调查,虹峰偷漏税金额没有达到刑事标准,相关人士很快被放了出来,同时虹峰一口气补缴完了税款和滞纳金,并向公众道歉。
对于颜月,虹峰负责人以她给律所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为由,解除劳动合同,颜月不服气,要求经济赔偿,坚持自己举报没错。
虹峰也不是吃素的,转头把她告上法庭,索赔几十万,她接手财务工作的那段时间,提供的几种避税方式都越过了红线,可以说她也是偷漏税的主要责任人之一。
虹峰作为行业龙头,把颜月的事迹曝光给整个律师圈,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不管她举报是何居心,做的账是真是假,都无人敢用她。
而颜月一边被税务局调查,一边陷入和虹峰的官司,焦头烂额。
至于她最后怎么样了,温漓没太关注,和陆闻河闲聊时,他提过一点,和律所打官司,颜月输得不要太彻底,被判赔偿虹峰五十万。
她这边被律师行业封杀,那边因为伪造会计凭证,被政府通报,还吊销了会计证,两边都混不下去了,没人知道她现在的去向。
温漓也不感兴趣,把话题转向别处,颜月离开后她也没怎么去虹峰,还是待在家里舒服。
挂了电话,陈清轨洗完澡,下楼过来,“谁的电话。”
“小陆,他让我问你,你真的要离开虹峰吗。”温漓看向他,“你昨天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有点突然。”
“我早就想走了,这么多年虹峰也有不少出来单干的,都过得很好。”陈清轨随手擦了擦头发,坐在她身边。
“好端端的为什么想走?”
“自由度更高。”陈清轨说,漫不经心地,“你和陆闻河只说了这些?”
“不然还有什么。”
“你们聊了这么久,话题挺多。”陈清轨把人抱过来,低头咬了一口她脖子。
“他才多大,你不会连小孩的醋也吃吧。”
在温漓眼里,二十岁的陆闻河和未成年差不多。
“真的没聊别的?”陈清轨吻向她的锁骨。
好痒,温漓偏了偏头。“没有。”
“我还以为,对着他,你会更容易说出口。”
冬天,家里一直开着暖气,恒温26度,温漓依旧穿着睡裙,陈清轨亲下去的时候,发现她没穿内衣,眼眸深了些许。
“什、什么。”
吊带从肩膀滑落,温漓声音登时哑了,尾音打颤。
“你在香港经历过什么。”
陈清轨慢慢含住尖。
第75章 恩人
温漓咬紧唇, 压住了脱口而出的低吟,嗓音因为过度压抑变得细细的。
她无处安放的手抵住陈清轨的头,细长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头发里, 每次想把他推开,他就加重力气。
湿热的唇舌霸道地彰显存在感,温漓浑身如同过了电,酥麻感从胸口窜入心脏, 又流向脚尖,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脚, 本来要推开他的手不禁将他抓得更紧,小脸晕着浅红色,”满是羞耻和难耐,可即使唇都要被咬破皮了,她仍旧一声不吭,脸皮薄, 自尊高。
她越不出声, 他就越得寸进尺, 连吮带咬, 又整个含住,两边都照顾到了。
温漓根本不敢往下看,身子抖个不停,本来扎起的长发不知何时散开,黄色的月亮发绳捆在男人手腕上, 几缕垂落的发丝松松垮垮搭在他手背, 随着他指间的动作不断摇曳。
男人指腹有厚厚一层茧, 粗粝感强烈,磨着又痒又疼,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温漓实在没忍住,闷哼一声,勒他头发一样抓他。
她还没说什么,陈清轨慢悠悠抬起头,舔了舔舌,唇角有透明的水,恬不知耻道:“疼。”
温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喘了口气道:“是你先用力的。”
她头发散乱披着,他抬头的时候又落回她胸前,把一切都遮住了。
陈清轨笑了声,垂落的目光有些晦暗,取下手腕上的发绳,抬手将她的长发绑在一起,松松一截低马尾,反问她:“我用什么力了?”
“你吸得……”温漓意识到说的什么,立刻收嘴,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发现自己裙子都快滑到腰上了,随着气息起伏,和没穿没两样,反观陈清轨人模狗样,白T恤除了多了几道褶皱还算整齐。
她忍着羞耻,迅速把细带挂回肩膀,低头理着裙子,憋了半天只有两个字:“流氓。”
随后听到他又在笑,陈清轨下巴贴近她的脸,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灼热的气息呼在她脸颊,“从法律上来说,对老婆耍流氓不犯法。”
他们靠得很近,温漓能清晰听到从他胸腔传来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和她跳得一样快。
温漓手揪住他一小块衣角,半晌轻声道:“如果我犯法了,你会和我离婚吗?”
陈清轨抬起头,看着她,“和你在香港的经历有关?”
“你先说会不会。”
“不可能会。”陈清轨嗤笑,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离谱,“当初和你结婚,我的手段也不大光明,对我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他这么一说,温漓越想越蹊跷,“当初果然是你诱导我爸借的钱,从法律上来说,借款不成立。”
陈清轨道:“证据呢。”
温漓看着他不说话。
陈清轨顿了顿,“好吧,你赢了,我承认我有诱导的成分,钱可以一笔勾销,但你不准走。”
温漓忍不住笑,戳了戳他的脸,眼睛乌黑明亮,“傻不傻。”
陈清轨抓住她的手指握住,黑眸深沉,“所以,你犯了什么法?”
“我刚刚是问如果,犯法的人不是我。”
温漓摇摇头,脑中不经意浮现那些在香港生活的日子。
颜月说的对也不对,她在那边确实被抓过。
作为国内顶级会计事务所之一,温漓从实习做到转正,度过了一段漫长艰辛的时期。
每天起早贪黑,回了家还要处理客户信息,生活被工作占满,没有片刻喘息的时间。
温漓也不知道是怎么撑下来的,只记得,当时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很麻木,麻木到,即使受到了不公平对待,听到有人说自己闲话,也无动于衷。
反正工资高,饿不死。
可能是涉世未深,即使后来熬出了头,她对其他人也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有一位女上司从她实习时就开始带她,教会了她很多东西,身边新同事来来走走,新面孔不断,是她鼓励温漓撑下去,夸她聪明能干是做会计的料,温漓逐渐对她敞开心防,还对她说了大学时谈过的两段感情。
那时候,温漓一直在后悔,假如自己没有提分手,陈母会不会不会死。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陈清轨,是在医院,当时他看她冰凉彻骨的眼神,让她午夜梦回间醒了无数次。
秦晓身体情况稳定后,身边知道内情的人,温母,还有伍玲都劝过温漓去找陈清轨和好,或者就单纯的见一面,了却心结也好。
温漓不敢,宁愿躲一辈子,也不想直面他的恨意。
女上司听完她的故事,没有和其他人那样怪她太冲动,而是反问了一句:“假如你选择不分手,最终导致你生了病的前男友手术失败死亡,你就不会后悔了吗?”
犹如醍醐灌顶。
温漓仔细思考,答案是会,生死大于天,凌驾于情情爱爱。
倘若秦晓因他们而死,她依旧不会原谅自己。
这样一想,虽然事情的根本没有解决,至少她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了。
女上司和温母是同辈的人,温柔而耐心,有一儿一女,知道温漓来自外地且一个人住,经常招待温漓去她家吃饭。
温漓心怀感激,和她越发亲近,无论什么事只要她说一声,就会帮忙。
直到一天,温漓出门被抓,说是涉嫌贪污40万会计事务所的公款。
温漓登时就懵了,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被拘留。
她否认没用,所有证据都指向她,要为她根本不知道去向的40万买单,香港警官通知她家人,只有温母来了,为了她的事急得焦头烂额。
温漓是真的什么都不不知道,被关在看守所的那些天度日如年,以为自己要坐牢坐到死,事情突然出现转机,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律师,帮她辩护还顺便破了案子,直到被放出来,温漓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诬陷的,而诬陷她的人正是平日待她像女儿的女上司。
温漓被关起来的时候,就隐隐有怀疑,可当真相清楚地摆在面前,她还是难以置信。
温漓问她为什么,女上司哭着说对不起,她也是被生活所迫没有办法,求她原谅。
温漓没有原谅,她能看得出来,对方不是在为自己犯的错而哭,而是哭自己被抓,看她的眼神比起愧疚,更多的是不甘心。
温漓也是后来才知道,女上司其实一直有赌瘾,在网上欠下了巨额高利贷,利滚利早已成了她还不起的天文数字,所以才把心思打在公账上的钱上,利用温漓对她的信任,神不知鬼不觉将钱转移。
“要是没有那个律师,我就回不来了。”
说起往事,温漓不甚唏嘘,“我开始以为是我妈请来的律师,可我妈说她也不认识,好奇怪。”
陈清轨静静听完,唇边掀起微妙的弧度,“想见他?”
温漓说:“想,他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说是我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当面道谢。”
“没必要。”陈清轨说。
“你不会又在吃醋吧。”温漓忍俊不禁,“要我说,你真的该感谢人家,他凭一己之力让我对律师的滤镜超过了医生,后来看到你竟然也成了律师,你知道我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陈清轨眉心微动,定定凝视着她,“什么。”
被他这样看着,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了,温漓吞咽了口水,道:“不告诉你。”
陈清轨捏起她粘在脸颊的一缕发丝,挑起眉要笑不笑的,“就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
温漓闻言愣住,嚯地站起来,“什么意思,帮我的律师是你?”
陈清轨被推开也懒得动,就这么仰着脑袋看她,懒洋洋道:“是我。”
“不可能,我妈是见过他的,如果是你,她不可能不认识。”
温漓声音越说越小,猛然惊觉,她向陈清轨说起在香港发生的事时,他反应都不大,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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