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林舒玫抬起手,指着一束包扎精致红玫瑰说:“我想要订红玫瑰。”
店主把镊子放入茶道筒里,听到“红玫瑰”三字,会意般一笑:“送给男朋友吧?”
林舒玫抿着茶,不辩解,李雅芝好心抢先一步解释:“不是,是送给她哥哥的。”
店主长长“哦”了一声,接着说:“送亲人啊?其实也行。什么时候要?”
林舒玫伸出张开右手,在半空中晃了晃:“五日后。”
李雅芝皱眉:“毕业聚会那天啊?”
“嗯,那天晚上。”
备好玫瑰,就差一封能告诉他心意的信件。
*
回到家很晚了,瓜子在窝里睡了好一会,听到有脚步声睁了睁眼,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林舒玫停住了脚步,二楼的灯还亮着,灯光明晃晃,一盏未熄。迟疑了一小会,她继续往上走,走到阶梯尽头,齐嘉砚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回来了。”
男人穿着黑色睡衣坐在沙发上,电脑放在双腿上,修长的手指敲着键盘,看样子是在忙于处理公事。
林舒玫应了声,再往前走几步,目光便被桌子上的几封白色的信封吸引住了。
心咯噔了一下,不免感到慌神,调整呼吸仔细看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信封上面有火漆。虽然样式有点相像,但不是自己买的信封。她买的信封上是印有玫瑰花的暗纹的。
“这是什么?”
林舒玫拿起一封拆开,原来是李雅芝寄来的请柬,有她生日派对的请柬,也有毕业聚会的请柬。
聚会和派对都是李雅芝主办的,所以请柬也是由她来发。
齐嘉砚看了眼她手上的请柬,缓缓开口:“听陆峥荣说,李雅芝生日派对的邀请名单上有我的名字。”
林舒玫把所有请柬都拆了,不仅有邀请齐嘉砚的请柬,也有邀请徐老太的请柬。看来李雅芝是把她们一大家人都纳入邀请名单了,不过李雅芝这份心意怕是被辜负,生日派对那天是工作日,徐玉容和黄悦英喜静,年轻人的派对,她们难以融入,估计也会婉拒,能参加这次生日派对的,到时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都去不了……”林舒玫把邀请函塞回信件,感到惋惜:“我和雅芝说一下,你们都比较忙就不去了。”
齐嘉砚敲键盘的手悬在半空,抬起眸纠正:“不忙,派对我会也去。”
他可没说不去。
名单上也有陆新源的名字。
他要去看着林舒玫。
第18章
“哪位?”
许老爷接上电话时,许容正在一旁插花。
“哦,是嘉砚啊,怎么了?”得知电话那头是齐嘉砚,许老爷嗓音都变得柔和了些。
把最后一束花放入瓶中,许容往左边坐了点,凝神盯着许老爷。
“啊这样啊,那好那好……”
许老爷挂掉电话,手掌在左膝盖上重重拍了两下,长吁一声:“这算怎么回事?罢了罢了不来也罢,随便他。”
这样毫不留情的推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容皱眉:“是明天的酒局吗?”
许老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酒局邀请了齐序康和齐嘉砚两父子,商业酒局,主要任务肯定是谈生意,但邀请齐嘉砚的目地还是为了两家联姻的事,让许容和齐嘉砚多些相处的机会,牵线搭桥自然也就方便些。现在齐嘉砚不去,对许容甚至是许老爷本人的邀请也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长此以往别说给两人牵线搭桥了,就连合作关系都可能会越变越僵。
许容轻抚许老爷的背,帮他顺气:“嘉砚应该是有别的事吧,我们两家还处在合作关系,他那样知分寸的人不敢随意就推脱掉这么重要的一次商业酒局的。”
许老爷冷呵一声:“呵,推掉酒局去参加什么生日派对?真是幼稚!”
从前他也是这么以为,齐嘉砚在一群小辈中算拔尖的,做事稳妥有分寸,拎得清哪边轻哪边重,现在接触过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也并非如此。
两家联姻,利益自然是大于弊端的,如今齐嘉砚对许容这般避之不及,态度冷淡,许老爷怀疑齐嘉砚究竟是权衡过后的选择,还是压根没有对联姻的这事权衡利弊。
许容是没想到齐嘉砚用来拒绝这次酒局的理由竟那么简单,她有点不信,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许老爷摇头吐了口浊气:“总归还是年轻气盛。”心里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说:“容容,下次他要再推脱或是拒绝你,就拿我来压他,不,拿他看中的那块地来压他,西城那块地究竟是他齐家的酒店还是我们的酒庄,就要看他的态度了。”
*
推掉商业酒局去参加生日派对这种娱乐活动,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件很不理智的选择。
齐嘉砚猜到齐序康会给他打电话,哪怕提前报备也无用,一通又一通的电话不间断打来,最后他索性把手机开了免打扰模式。
林舒玫坐在副驾驶上,今天的参加派对,她挑了件小白裙,长发垂落,化了淡妆,是大众印象中的清纯甜美模样。
“你不接电话吗?”轻吻梨子整理
从上车到现在铃声就没断过,可齐嘉砚没接听过一次电话。
林舒玫觉得奇怪,以前只要手机铃声响,哪怕他是在洗澡,也会让她把手机从门缝递进去,目的是不错过任何一通电话,避免出现耽搁时间的情况。
齐嘉砚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并未流露出对未接来电的担忧,做出的解释也极其直接明了:“都是些骚扰电话,接不接都没事,觉得吵就开了免打扰。”
“好吧,我也觉得吵。”
林舒玫耸耸肩,坦白:“其实我很讨厌你接电话。”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每次你接了电话后就要出门,然后就把我丢在家里。”
林舒玫说话的声音越发往下沉,她在担心,今天是不是也会这样,一通电话就会把他叫走。
公事缠身,有时候他实在没办法。临时有事或者是有会议都是常事,这种情况不可避免的会经常发生。
齐嘉砚牵唇一笑,紧握方向盘的手稍稍松了些,答应她:“那今天哥哥答应你,不接讨厌的电话不离开好不好?”
车子拐了个弯,还有不到一公里就到李雅芝的家了。
林舒玫没接话,过了会才很反常说了一句:“以后……你……不要自称自己为‘哥哥’可以吗?”
她说话的速度很慢,但语气郑重明显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撒娇。
从林舒玫开始叫他全名起,齐嘉砚便觉得有些异常。
刚才她说完那番话,这种异常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前方红灯,车停人行,留了时间给他去看一眼身旁的人。
“为什么?”
林舒玫回看齐嘉砚,视线只在他脸上停了两三秒便立马避开。
齐嘉砚捕捉到她慌乱的目光,咪起眼,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林舒玫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不过动作有些僵硬,她骗他说:“没什么,因为显得我很幼稚。”
因为说多就难改,她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本该如此。
*
生日派对在李雅芝家里举办,现场布置简约大气,装饰以蓝白色调为主。别墅顶楼的花海尽头,还有一个悠蓝白气球拼成的大爱心,爱心底下是“HAPPY BIRTHDAY”的霓虹灯牌。
“小公主生日快乐啊!”
林舒玫踮起脚拥抱李雅芝,随后奉上生日礼物。
李雅芝一身淡蓝法式方领裙,短发半扎,扎起的头发编成了一小条辫子,妆容比以往淡些,多了几分优雅的气质。
她掩嘴一笑,调整了表情,不敢张太开的嘴角有点发僵:“哎呀不用那么客气,让我猜猜是什么?包?香水?”
礼物盒被管家拿走,顺带齐嘉砚送的生日礼物也被拿走了。
林舒玫摇头:“待会你自己看嘛,反正不是你刚才猜的那些。”
李雅芝把林舒玫拉近到身边,往楼梯角落靠,避开齐嘉砚和周围的宾客,凑近她耳边低语:“我这身好看吗?动作表情什么的会不会太粗鲁了,不够优雅?”
林舒玫看了眼李雅芝,确定眼前人的确是李雅芝无误后,蹙眉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问这些问题?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李雅芝一向自信,几乎很少怀疑自己,林舒玫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猜,肯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些不好的话。
李雅芝叹了口气:“毕业典礼那天我爸妈看到我和陆峥荣斗嘴就说我不够优雅,让我向王莎莎还有你多学学,让我今天优雅正常些。”
林舒玫觉得好笑,每个人性格不同,李雅芝性格爽朗,这也是她最大的人格魅力,非要让她优雅无比,只会显得别扭怪异。
“什么嘛,今天你很漂亮啊。况且我从来都不觉得你的动作表情有什么问题。”
李雅芝努努嘴:“还是你最好了。”拉起林舒玫的手:“走,叫上你哥哥,我们去三楼吃蛋糕,刚才怕吃了有小肚子我都不敢吃,烦死了。”
*
齐嘉砚跟着林舒玫和李雅芝上了三楼,眼神迅速把站在餐台前形形色色的宾客都扫了一遍,最后落在最左边的陆峥荣身上。
三楼的餐台上的餐食都是自助的形式,前边餐台摆的都是些甜食,后边的餐台上则是些酒水饮料。陆峥荣拿着夹子夹起一大块蛋糕放到餐盘上,拿刀叉时,恰好瞥到了向他走来的齐嘉砚。
“哟你来了。吃蛋糕吗?”
齐嘉砚没理搭理他,自顾自看了下周围,没看到陆新源的身影,于是便问:“你哥哥呢?”
陆峥荣大口吃着蛋糕,满嘴奶油,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啊,刚刚看到有个美女姐姐来找他,然后人就不见了。”
齐嘉砚往林舒玫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女孩正在吃蛋糕,脸上挂着笑。
“你找我哥干嘛?”陆峥荣咽下嘴里的奶油,又从水晶盘上夹了块蛋糕。齐嘉砚没回答,李雅芝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林舒玫走到了这边挑着蛋糕。
陆峥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小声嘀咕:“冤家路窄。”
李雅芝想当做没听到,但她的脾气根本做不到。
“喂搞清楚这是谁家,真是碍眼,这里的蛋糕多我还说你挡住别人了呢。”
“雅芝。”林舒玫又做起了和事佬,站在两人中间:“别气别气,今天是你的生日。还有,陆峥荣,你也少说点这些话。”说完,给陆峥荣身后齐嘉砚使了一个眼色。
齐嘉砚会意,拉着陆峥荣往后退了几步:“好了,别吵了。长辈们就在二楼。”
陆峥荣用餐巾纸胡乱抹了下嘴巴,听到就连齐嘉砚都向着李雅芝时,顿感孤立无援。本来就很不满意父母给他介绍相亲对象,遇上的还是李雅芝这种只要两人一讲话就和吵架没什么区别的人,大家又都向着她,心里逐渐崩溃。
“你以为我想吵吗?要是和你一样幸运,遇到的相亲对象是许容这种温婉大美女我才不和她吵,欣然接受!”
陆峥荣的声音很大,幸好三楼宾客少,零零散散的分布着,欢快的音乐声一掩盖,他的说话声并不突兀,压根没多少人听到。
不过,林舒玫听进去了。
李雅芝也听进去了,但不太懂:“什么意思啊?这和齐嘉砚还有许容有什么关系啊?”
一说完,陆峥荣就后悔了,不敢去看齐嘉砚,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已经为时已晚。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亡羊补牢,他小声打断李雅芝:“话真多啊,你别问了,我妈让我们下去,走走走。”说着就拉起满搞不清状况还想提问的李雅芝匆匆忙忙跑下了楼。
林舒玫愣了好久,捋着陆峥荣说的那番话,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脑中早已乱成浆糊,心中泛起一丝酸涩,有气却怎么都叹不出。
她回头去看齐嘉砚,发现齐嘉砚也在看着她。
眼尾止不住发酸。
“你骗我啊?”
第19章
“你骗我啊?”
这是林舒玫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路灯当月,照亮昏暗的道路,悬在空中的白猫挂件左右摇晃,透明的挡风玻璃上,印着白猫挂件的影子和后座的林舒玫。
回程的路途遥远,刚才他已经和她全盘托出,解释过了,但似乎没什么用。
齐嘉砚压根不知道,林舒玫在意的点从来就不是他和谁在一起干了什么。
而是他瞒着她、欺骗她,而且不止一件事,从接机失约那次开始,就一直在骗她。
还是因为一个不相熟的外人。
齐嘉砚也把她当做幼稚的小孩,不愿和她说,所以选择瞒着。
其实她清楚自己就算知道了也什么都干不了。难道还能任由情绪发泄跑去大闹一场搅和他们吗?然后惹得全家人生气。
可她就是接受不了齐嘉砚的欺瞒。
编织这段谎言到底是怕她烦恼担心,还是怕她打搅,如今林舒玫也搞不清了。
从前她对齐嘉砚持着的是绝对信任,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说谎。
林舒玫盯看着窗外,窗外风景一直在变,但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模样,像是在眼前重复了几万遍相同的照片一样,消磨殆尽人的情绪,最后只剩死潭一般的平静。
她都不敢和他说“喜欢”二字了,天真的心意跟幼苗稚嫩,却有一种快要被杀死在今晚的感觉。
“从小到大你都没骗过我。”
终于,林舒玫开口说话。
“我知道。”
“哥哥和你道歉,不应该瞒着你的,但你放心哥哥不喜欢她,会解决好这件事的。”齐嘉砚喉咙发紧,望了眼后视镜,夜色深沉,模糊了林舒玫的神情。
“我都说过了,不要再自称哥哥了好不好!”
烦躁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林舒玫仰头的角度更大了点,望着窗外,视线不移。
车子驶入主干路,四周围大厦环绕,车内逐渐明亮。
齐嘉砚又看了眼后视镜,冷气弥漫,掠过覆在掌心上的薄汗,可惜的是,掌心的冷意没能拉回涣散的心神:“抱歉,我忘了。”
接下来的,便是长达十分钟的死寂。
任谁都受不了这种低压的气氛,总要有人先打破。后座的林舒玫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勉强得到一丝缓解。
“你自己说的,不喜欢她,会处理好的对不对?”
该死,眼睛又开始发涩了。
她拼命仰起头,把注意力转到窗外的月亮上,不想蕴在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没等到回答,突然的急刹让林舒玫猝不及防的往前倾,额头猛地撞到了前排座包上,一阵眩晕。
十字路口红绿灯处,齐嘉砚的普尔曼停在了车流最末的位置,与前方白色车辆,仅相差几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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