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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钢笔笔盖，趴在床上，把本子垫在信纸下。准备好了一切，快要落笔时，却突然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才好。
对着空白的信纸一发呆就是半个小时，纸上半个字，林舒玫钢笔盖上笔盖丢在一旁，烦躁地用枕头蒙住脸。
“写什么？”林舒玫把枕头从脸上那开，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写我喜欢你，然后毕业礼物是你？”
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总觉得他们之间不需要表白。
很难写的一封信，似乎没什么想写的，因为爱的人就在身边。但似乎又有很多想写的东西，她想通过密密麻麻的文字倾述自己的喜欢。
这么多年以来，林舒玫是第一次跟别人表白，她没有喜欢过人，也不大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齐嘉砚的，或许是近几日，又或者是很久很久以前。
情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她也不知道。
脑中乱糟糟的，林舒玫懒懒的平躺在床上，想着要写的内容，呼出一口气，薄刘海被吹起，几秒后落下，又被吹起……反复循环着吹气的动作，过了会，眼睛开始犯困了，原本就不太清晰的思路彻底断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舒玫是被邓瑗叫醒的，叫她起来化妆打扮穿礼服。
惠京大学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学生只用在典礼上和拍摄毕业照时穿学士服即可，其余时间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邓瑗把熨好的学士服递给林舒玫：“先穿学士服去吧，到时候再换礼服，不着急。”
林舒玫睡眼惺忪坐在梳妆台前，打了个哈欠，接过学士服，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恰好是五点整点。
“哥……齐嘉砚呢？他起床了吗？”
邓瑗拉开窗帘的动作一顿：“齐序康让他回公司处理点事，不过你放心不会耽误参加毕业典礼的，我们先去学校，待会他们会和我们集合。”说完，又半开玩笑地问：“还有，怎么了这是？你跟嘉砚吵架了？”
林舒玫不懂邓瑗为什么这样问，边上粉底液边说：“没有啊。我没有和他吵架，妈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邓瑗回答：“啊，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叫他的全名的。”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亲热了，听的我这个当妈的都有些吃醋。”
林舒玫没说话，继续化着妆。
简单吃过早餐，林舒玫换上学士服坐上邓瑗的车来到了学校。
刚踏入大门，就是一堵又一堵的人墙。林舒玫跟在邓瑗后面，挤过乌压压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只有林舒玫脸上没什么神情，怔怔的，像是在出神想些什么。
一路走到学院门口，李雅芝和王莎莎拉着赵理围上来和她拍照，淡淡的脸上才有些生气。
“快！笑一个。”李雅芝扛着相机，对准林舒玫，毕业本就是个该开开心心的日子，为了不扫兴，林舒玫快速调整了一下状态，尽量融入氛围中。
拍了几张照片后，辅导员通知学生们去阶梯上拍摄毕业照，紧接着就是毕业典礼。各种各样的讲话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林舒玫根本就无心听，时不时回头看，李雅芝也是，不过她是在忙着p图，王莎莎忙着拍照。
轮到校长发言，林舒玫再次回头，这次站在身后的就不只是邓瑗了，还有齐嘉砚和齐序康。
原本听着校长发言的齐嘉砚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回看一眼，露出浅笑。
心在那刻定下来了，就连大烟嗓校长无聊至极的发言都变得悦耳了些。
毕业典礼一结束，林舒玫就跟着李雅芝去卫生间换礼裙。两人买的都是欧式风格的礼裙，中长款，刚过膝盖，只不过林舒玫那件是粉色的，胸口处有一圈玫瑰花。李雅芝那件是纯白色的，没有其它额外的装饰。
“快快快！帮我在这里拍一张照片，这里的光线好！”
李雅芝踩着高跟走到学院的牌子旁摆起姿势，林舒玫调好镜头，找准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无疑都是好看的。
又跟同学拍了些照片，林舒玫热的有些受不了了，刘海沾了层薄汗，躲到了阴凉处，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玩，这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
刚刚急着从礼堂跑出来换衣服拍照，根本没留意手机。
林舒玫拨回电话：“妈妈你们在哪里？我在九号教学楼旁边的大树下，穿粉色裙子的。”
电话那头回道：“小舒你站在原地别走，我们看到你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邓瑗就赶到了，身后跟着齐嘉砚还有齐序康。
今日齐嘉砚穿了一身偏灰调的西装，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了眉头，捧着一束玫瑰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一双桃花眼定定看着她，眸光如灼。
目光交汇刹那，心漏了半拍，林舒玫觉得脸有些热，或许不只是天气的原因。
林舒玫走出阴影，离三人更近了一步：“你们来了啊。”
一向严肃的齐序康也露出笑容，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夸赞说：“小舒今天好漂亮！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的。”语气颇为感慨继续说：“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啊！当年我见到你时，你才那么点，没到我腰呢，嘉砚当时已经很高了，一抱就能抱起你，还跑来和我说他能抱得起妹妹了。”
林舒玫才知道有这么一段往事，不由得愣了愣，偷偷看了眼身旁的齐嘉砚，他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爸，好了。”随后递上玫瑰，嘴角挂起笑：“先送一束花，到时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再和我说。”
“嗯……”接下玫瑰，林舒玫提议：“我们拍张合照吧。雅芝！”
李雅芝在和王莎莎赵理他们拍照，听到林舒玫叫她后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要拍照吗？”
林舒玫点头：“雅芝，帮我们四个拍一张可以吗？妈妈，你和爸爸沾两边，我们站中间……”
“不！”
想是忽然想到什么，林舒玫改变了想法，挽住邓瑗的手臂说：“我挽着妈妈拍，齐嘉砚，你和我一样挽着爸爸。”
这样，照片里的他们就没那么像是兄妹了。或许只是个心理暗示，但有这种暗示好过没有。
听到林舒玫叫他的全名，齐嘉砚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按照林舒玫所说的站位站好。
李雅芝见人都站齐了，举起相机，对焦拍照。连拍几张后，觉得效果还不错，自觉欣喜：“好了！”
“啧，你的水平也就那样吧，不如我。”
陆峥荣不知从那个角落冒出来，给李雅芝泼了盆冷水。
“陆峥荣你！”
陆峥荣无赖地朝李雅芝吐了吐舌头。
没等李雅芝发作，陆峥荣就被人拉远了。
陆新源抓住陆峥荣的手腕往后撤，无奈叹一声：“人家是摄影专业的，拍摄方面肯定她比较在行，说话注意点，这么大人了，别摆出刚才那副幼稚神态。”
原本想要上前去劝架的林舒玫见到陆新源快她一步上前制止，也就没有再插手。
李雅芝双手叉腰，满是不屑：“那肯定是我比较专业，呵，不和幼稚鬼计较。”
陆峥荣不服：“哥，你怎么老是向着外人。”
陆新源松开他的手，指了指后边：“爸和妈在后边拍照，等下就过来，注意言行举止。”
陆峥荣对着李雅芝“哼”了一声，敢怒不敢言，表面服从管束，下一秒就掏出手机敲键盘。
林舒玫已经大概能猜到他要干嘛了，转头去看李雅芝，果然也在拿着手机打字。
不知他们两个在聊些什么，林舒玫能感受到李雅芝周围的空气中都掺着不少怒气，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好默默地退回到齐嘉砚身边。
“你在看什么？”
林舒玫顺着齐嘉砚的目光往左边看，陆新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齐序康与邓瑗攀上了话，三人正在树荫下，相谈甚欢。
齐嘉砚继续盯着那边不说话，林舒玫歪着脖子，抬眼去看齐嘉砚，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她有些好奇：“他们在聊什么呢？”
齐嘉砚摇头：“不知道。”
话音落，树荫下的三人也止住了聊天，往这边走。
“嘉砚。”还隔着一段距离，齐序康就朝齐嘉砚摆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齐嘉砚会意，上前了走了好几步。
齐序康看向身边了陆新源，又看了看林舒玫：“小陆说要和妹妹拍张合影留念，嘉砚，你们年轻人来拍吧，拍的好看些。”
第17章
齐嘉砚视线在陆新源身上停了两三秒后缓缓收回：“让我拍？”
“找别人吧，我拍不好。”
齐序康皱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留下了句“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便和邓瑗去找陆老爷和陆夫人搭话。
听到有人要和自己合影，林舒玫条件反射询问设备：“要用相机拍吧？还是用手机？”
陆新源不大讲究这些，笑了笑：“都可以，到时候记得发给我就行。”
“嗯，那用相机吧，这台相机拍摄出来的效果很好。”
林舒玫环顾了一下四周，李雅芝忙着和陆峥荣在微信上吵架，王莎莎和赵理在帮同学拍照，同专业的同学几乎都在忙着和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合影。
本想着让学摄影的同学帮帮忙，眼下情况，好像也只能麻烦齐嘉砚了。
于是她把相机递给齐嘉砚。齐嘉砚接过，垂头看了眼林舒玫放在自己手中的相机，他拒绝的已经很明显了，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要让他拍。
“让别人……”
林舒玫出声打断他：“没事的，随便拍一张就好啦，我相信你拍出来的照片肯定也是好看的。”
没等齐嘉砚再次拒绝，她已经站在陆新源身边，摆好了姿势。陆新源见状，稍稍站直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笑容。
其实林舒玫想快点拍完，好找齐嘉砚拍合影。
齐嘉砚是会用相机的，但却拿着相机迟迟不动，林舒玫见齐嘉砚似乎有些不情愿，只有口型没有声音朝他说：“快些拍，等下我和你拍张合影。”
林舒玫的视角里，齐嘉砚是看到了她用口型说的那番话的，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久，应该能看懂是什么意思。她很有自信，果然，过了会，齐嘉砚就举起相机对着她和陆新源的方向拍了几张照片，动作有些随意，与他平日里做事认真的态度有些不同。
“好了。”
林舒玫从齐嘉砚手中拿过相机，调出刚刚拍的照片递给一旁的陆新源：“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你看看？”
陆新源看了一眼，点点头，对作为摄影师的齐嘉砚客气一笑：“谢了，拍的很好看。”道完谢后，他摸出手机在手中转了一圈，想说些什么，但感受到有目光在他身上瞟瞥，便把手机放了回去，收起笑容，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林舒玫又仔细了一遍相机里里的照片：“挺好看的，不过我这个口红是不是太红了点，你觉得呢？”
她把问题抛给了齐嘉砚，齐嘉砚没去看相机里的照片，随口点评：“不红，挺好看的，我们去拍照吧。”
李雅芝和陆峥荣吵完就被林舒玫拉来帮忙拍照了。拍照的过程还算轻松，只是林舒玫能够感觉到，齐嘉砚看起来不大高兴，照片里的他，笑起来有些勉强。
是因为刚刚陆新源找她合照的事吗？毕竟之前他提醒过自己要少和陆新源接触。
林舒玫想解释，她和陆新源不过只是点头之交，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可准备要开口时，李雅芝便来找她一起去和老师合影。
“愣在那干嘛呢？走啦！老孟在等我们呢？”没察觉到林舒玫的不对劲，李雅芝捞起她的手就走，林舒玫回头去看齐嘉砚，灼眼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脸庞，越走越远越看不清。林舒玫叹了口气，跟上李雅芝的脚步，想好的解释说辞没来得及说就忘的差不多了，这件小事也就沉没在了欢愉的毕业氛围中。
晚上照例，一家人到徐玉仙的老宅里吃饭。饭桌上的气氛很是融洽，林舒玫见齐嘉砚没再提早上的事，神情、言语都很正常，她也不想再多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一定呢，又想了会，担心小题大做，就觉得还是算了。
李雅芝给她打电话时，刚刚好是吃完晚饭后。说是找到了一家很好的鲜花店了，后天生日派对的摆在家里的所有花束都是在那家花店订的。
林舒玫歪着头，用肩头夹着手机，一边坐在地上穿鞋，一边回李雅芝的话：“那等下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逛逛？”
没等那边李雅芝回话，手机就被一道外力摁住，林舒玫抬头，齐嘉砚半俯着腰身替她扶着手机。
李雅芝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有空有空，一起去呗，我等下给你发个定位哈。不说了先挂了我爸打电话过来了，估计又是问我和陆峥荣的事。”
林舒玫：“哦哦，好。”
“是李雅芝吗？”
说话间，林舒玫已经把鞋袜穿好，齐嘉砚把手机放进她的包里，顺手把包递给她，等待着答案。
林舒玫肯定的“嗯”了一声。拎过包准备走人，再晚一些花店就要关门了，所以她显得有点急躁。
而这样的急躁，在齐嘉砚眼里，变得像是有些不耐烦。
“你们打算去哪？”
他想问她们要去干嘛，毕竟李雅芝和陆峥荣、陆新源都认识。万一是一起出去玩呢？今日白天里，陆新源看林舒玫的眼神可不清白，常混迹于各种酒局中，见过无数次这样眼神的他当然明白，那是浪荡公子看下一个“猎物”的眼神。
齐嘉砚等到了让他心安的答案——“去花店，陪雅芝看看生日派对那天装饰的花束。”
林舒玫才不会告诉他真相，报备好回家的时间后便急匆匆的跑上车。
花店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周围停不了车，担心花店关门，林舒玫便先让司机放她在路边下了车，站在小坡下远远望去，店里的白灯管熄了一半，看样子是准备关门了。
林舒玫赶来时，李雅芝正站在门口p图。
“没事别着急，只是关了几盏灯，我怕你找不到才站出来的。”
林舒玫停在门边，喘了几口气，这才看清花店的真面目。刚才在坡口那见的不过是花店的冰山一角，简约式装修的花店总共有两层，占地很广，几乎占完了整个小山坡。
进到店中，浓郁花香袭来，昏光下，店主坐在茶几前悠闲喝茶，灰色老头衫配上黑短裤，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
“来了啊？女娃娃想订什么花啊？什么时候要啊？”
店主用镊子夹出两个烫好的茶杯，把刚沏好的茶满上。
李雅芝拉着林舒玫坐到小圆凳上，小声在她耳边呢喃：“别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这小老头名下有好几座花园，花的品质都很有保障的。”
林舒玫当然知道店里的花束品质如何，她从进门起，眼睛就没离开过摆在角落里的玫瑰花。这几天看了好多门店里的花都不如这的新鲜好看，花香很自然，没有人工制造的香精味，总算是有一家满意的店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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