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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峥荣觉得还是找齐嘉砚搭话有意思，虽然会被骂，但逗逗他其实也挺有趣的。
“……”隔了好一会，齐嘉砚才答了他问的问题：“不知道……工作而已。”
陆峥荣“哦”了一声，原以为齐嘉砚不会再搭理他了的，谁知办公桌那边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帮我个忙，你父母让我带你去海城出差的事就免了。”
“你不是说帮你开车就免了吗？”陆峥荣心里骂他是骗子，但还是问道：“什么忙啊？要本少爷帮忙？”
陆峥荣暗叹稀奇，齐嘉砚这种人也会让别人帮忙？
齐嘉砚合上文件夹，看向陆峥荣，郑重其事：“既然不去出差，就跟你父母去旅游。帮我看住林舒玫，每天和我汇报她一天都干了什么，接触过什么人，别让她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男的接触。生活费不够用随时可以联系我。”
条件很诱惑，况且爸妈说李雅芝绝对不会去，答应也无妨。但对齐嘉砚提出的要求，陆峥荣只觉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啊？你们家管那么严的吗？以后她和别人谈恋爱怎么办？”
齐嘉砚下意识脱口而出：“就是不想让她和别人谈……”
话没说完就断掉了，陆峥荣皱眉问：“你说什么啊？”
齐嘉砚：“没什么。”
摆在桌上的手机及时响起，断了陆峥荣追问的可能，齐嘉砚拿过一看，屏幕上显示“许容”二字。
第31章
“嘉砚，我是许容，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突然要和爸爸的公司解约？你知道吗？爸爸现在很生气呼吸都不顺。”
许容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齐嘉砚对此并不意外，也预料到了许家那边会打电话过来。
“解约造成的损失我会补上，过几天会有人去你们那走一趟，齐、许两家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齐嘉砚没去理会许容说的那番话，简要交代好，就挂断了电话。
“解约？”陆峥荣从沙发上弹起身，满脸稀奇走来：“和许家解约？不是刚合作吗怎么就黄了？这件事你爹知道吗？”
齐嘉砚：“不知道。”
陆峥荣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你自己做的决定？那违约责任全由你一个人承担？不是你生病了？有病吧！？”
齐嘉砚：“嗯。”
“嗯？是什么意思？”简直无法和他沟通了，陆峥荣看着眼前人面色平淡如水，一度齐嘉砚是被夺了舍。
陆峥荣想不明白，按照齐嘉砚一贯的作风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莫名其妙解约干嘛？得罪一众人，还要担责任，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你脑子进水了啊？该不会为了解除婚姻吧？可真勇啊哥！”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真的打心底佩服齐嘉砚，他不敢这样做而且也没那个实力。
与陆峥荣十分不解的神情相比，当事人齐嘉砚却是一脸不在意：“不关你事，我有钱。”
陆峥荣语塞，懒得再理这件事，还是自己的事比较重要些。
“那就说定了，记得和我爸妈说，还有别忘了给我打钱。”
齐嘉砚应下：“好。”
“对了！”陆峥荣一拍脑袋，不大确定猜测：“我感觉我哥好像挺喜欢林舒玫的，嗯，应该是对她有意思，也要帮你防着他吗？我到底帮谁啊？”
“要。”齐嘉砚回的很快，冷淡淡的语气终于有了情绪波动，手指紧紧蜷在手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要，一定要看好林舒玫。”
“你……”就连平日里脑子转的比别人慢半拍的陆峥荣都觉察了异常，反问：“干嘛那么激动你怕你妹妹和我哥在一起啊，”
“怕什么，就算在一起也没事啊！两家结亲，我哥虽然之前比较花心爱玩，但总要成家立业的。”
齐嘉砚沉下声：“不行。”
陆峥荣疑惑：“什么不行？我就好奇了，为什么不让你妹妹谈恋爱啊？万一你妹妹也喜欢我哥呢？我哥真的就爱上你妹妹了呢？两情相悦不好吗？”
可再次回应陆峥荣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陆峥荣转头望去。
齐嘉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神情瞧着有些慌乱。
桌上玻璃杯被碰倒，砸在地上，碎了一地，带着玫瑰图案的玻璃碎片静静躺在茶水中……她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就这么被摔碎了。
陆峥荣皱眉，去看齐嘉砚，男人垂眼，看着那堆碎片，双唇开始泛白。
“……你没事吧？”陆峥荣在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惹怒了齐嘉砚，到时候他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连忙蹲下身，想清理一下碎片以此谢罪。
不料齐嘉砚推了他一把，快他一步把玻璃碎片全都揽成一小堆，动作近乎慌乱无措，因此手上也破了好几个口子，但他起身时，却是小心翼翼紧攥着那玻璃渣子，好像生怕它们又摔碎了。
陆峥荣被他怪异的举动吓得站起身，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你手好像在流血……真的没事吗？你别这样啊，这个杯子旧旧的，到时候我送个新的给你。”陆峥荣伸出手，隔空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嘉砚把头埋得很低，视线始终停留在杂乱堆叠在手心的玻璃碎片上，陆峥荣说的那番话在耳边缭绕不散，还是靠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眼前又闪过刚才那个画面———林舒玫坐在床头，陆新源蹲在床前抬起她的脚帮她穿鞋……
发颤的双手捧着那堆玻璃碎片，皮肤渗出的血与茶水混合，先是为残缺不全的玫瑰图案添了一抹红，然后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
*
连着几天都没见到齐嘉砚，林舒玫似乎已经习惯了家里少了个人。
只是偶尔会觉得空荡荡的，和心一样，总觉得空了一块。
也没多大的事，林舒玫安慰自己。久了，就肯定会习惯的。
今天就要离开惠京了，好像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区别，天气和平常一样晴朗无云，家里的佣人和平常一样按部就班做家务，瓜子和平常一样爱黏着她。
与往日里不同的是，齐嘉砚不在家住以后，瓜子时常会跑到齐嘉砚的卧室里转一圈又跑出来。
这次去旅拍，行程完整走下来加上中间必要的休整时间，最少的也得要两个月。她和齐嘉砚都不在家，瓜子在家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简单吃过早饭，林舒玫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和家里照顾猫咪比较有经验的阿姨又交代了一下后才回到卧室里，准备拿行李下楼。
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从陆新源给她发了行程表那天起，一空闲下来就会坐在地上收拾东西，在收拾的过程中，混乱的思绪也能稍微被捋顺些。
拍摄的设备陆家早在一天就去工作室帮她们打包好了，虽说是出远门的时间比较长，但她带的行李不算特别多，必要的化妆品、护肤品还有衣服等一些零零散散的物件放在一个30寸的加厚行李箱里，再带个单肩挎包装重要证件就刚刚好。
不太想打搅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阿姨，林舒玫费了点力气才把行李箱拿下楼。
陆家派来的专车还没有到，林舒玫扶着行李箱喘了会气，俯身穿好鞋，这才拿着行李箱走出门。
五分钟之前李雅芝发了几条信息来，看样子有点急，林舒玫一边拉着行李箱走一边低头编辑着信息，没有看路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朝着自己走来。
只是一瞬间的事，手中拿着的行李箱就被夺走了。
幽幽的男声传来，只短短说了三个字：“不准去。”
等到林舒玫彻底反应过来转身去看时，行李箱已经落到了在齐嘉砚手中。
林舒玫很是不解蹙起眉，偏头看着眼前人。
明明前几天才说随便，她爱干嘛干嘛，现在又来阻止她，真是很可笑。
“把行李箱还给我。”
齐嘉砚神情冷漠，眼底深邃、疏离，林舒玫站在一旁，根本无法窥测他的情绪。
对视无言半晌，天空忽然飘下几滴雨，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乌压压黑了一大片，这天气忽好忽坏的，说不定待会就要下大雨了。
林舒玫懒得和他纠缠，耽搁时间可不好，于是伸手去抢行李箱，齐嘉砚拖着手中的行李箱，往后退了一大步，把行李箱换到了左手。不出意外，林舒玫扑了个空，但立马又调整了一下方向，这次她没像刚才那样毛躁莽撞去抢，而是用指甲去掐齐嘉砚握着行李箱杆子的左手。
她只能掐到他手背淤血发紫的地方，为了拿回行李箱，所以能多用力就多用力。
雨水打落在两人肌肤交接处。
齐嘉砚左手没完全恢复，玉白的皮肤开始泛红、青筋凸起，他没有出声，也没有放手，只是咬了咬没什么血色的下唇，依旧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灼热，林舒玫怔愣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了松手。
林舒玫用最快的速度翻了翻挎包里的东西，确认必要的证件、银行卡、手机充电线都放在了包里，既然齐嘉砚不愿把行李给她，抢又抢不过，破罐子破摔，不要也罢，到时候去到当地再买也不是不行。
这时陆家的专车司机也打电话过来了。
“好，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待会就过去。”
林舒玫没再执着去抢行李箱，整理好挎包，抬头看了眼垂头喘气的齐嘉砚后沉默离开。
陆家派来的专车就停在别墅的大门前，林舒玫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轿车前。
司机撑着伞从驾驶座下来，把伞往她头顶上递，随后替她掌住车门。
雨又大了几分。
林舒玫道了一声“谢谢”便上了车。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浅淡的香味，车窗玻璃应该是贴了很厚的防窥膜，本就微弱的光线更是难以透进来，车内昏暗低沉，和突变的天气一般有些压抑。
林舒玫往床边靠了靠，车子缓缓启动。
可没开多远，刚出别墅区就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吗？”林舒玫坐到后座的中间，头往前探，想看看情况。
可回应她的，并不是司机的声音，而是带着懒散调子的男声。
“哦，没什么，让你受惊了。是齐嘉砚，你哥哥他貌似来拦车了呢？”
林舒玫一顿，上车时完全没注意到，陆新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陆新源说的话。
“齐嘉砚……他来做什么？”林舒玫不明所以眨了眨眼，随后立马回到窗边的位置，按下车窗。
车内安逸，但外面早已是大雨滂沱。
齐嘉砚站在雨中，见到她时，眸光微愕。
男人黑色的西服外套不见了，白衬衫被雨水浸湿的痕迹很明显。
车窗只打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林舒玫只露出了自己的一双杏眼，她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究竟想干嘛？”
第32章
“下车。”
林舒玫收回目光，抿抿唇，没做出回应，按下车窗按钮，玻璃门缓缓上升，车外的人却猛地伸出了手，一把握住正在上升的玻璃门，试图阻拦即将完全关闭的车窗。
齐嘉砚的力气很大，车窗晃动，感觉下一秒就会把玻璃窗捏碎，手指与车窗顶上的边框之间仅差那么一厘米，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半点松开的意思。
林舒玫已经看不见齐嘉砚的脸，只能看见探进车内的手指正滴着血水，顺流而下，打湿了她的蓝色牛仔裤。
心底生出一丝温热，林舒玫不忍心，最终还是停下关闭车窗的动作，把车窗往下打。两人之间的隔阂落下，林舒玫依旧没选择去看他，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盖在他的手指上，血水成了最好的粘合剂。
她露出厌烦的表情，说：“不要再跟来了，真得很烦很烦，我真得超级讨厌你这幅自以为是的样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什么都要管，你自己不觉得烦吗？”
雨水从齐嘉砚侧脸滑落，凝在下巴，一滴滴往下坠。额前被雨水打湿，恰好遮住他那双眸光晦暗的桃花眼。他缩回手，把林舒玫给的那块手帕纸取下。窗外的男人轻启唇，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没多少情绪起伏，却是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是真想去还是和我置气？”
他那较真的感觉让林舒玫觉得很可笑，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齐嘉砚问这种毫无头绪且无聊至极的问题。
她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去难道他齐嘉砚不清楚吗？察觉不到吗？
弄不明白这两个答案对齐嘉砚而言有什么区别，林舒玫无法理解，只当是他又想站在“哥哥”立场管着她，于是扭回头不去看他，把窗子关上。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齐嘉砚有没有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陆新源，他看到了，会继续拦着不让她去吗？
为什么要拦她呢？林舒玫想：可能还把她当做单纯的“妹妹”吧。
应该不会再有另外的答案了。
林舒玫缓了口气才说道：“抱歉耽搁了，司机，可以走了没什么事了。”
司机却不为所动，语气些许为难：“林小姐你的行李箱还在外面呢……”
一直沉默着的陆新源此刻侧脸回看，对着她玩味一笑：“哦？你哥哥给你送来的行李箱不要了吗？我还以为你忘带行李箱，齐嘉砚发现后过来给你送呢。”随后不忘点评：“真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呢。”
听到二人这样说，林舒玫还是不大相信，轻声呢喃：“行李箱……”
她要了把伞走下车，想走快些，但地上的积水拖着脚步，踉踉跄跄绕到了车子前方。
粉白色的行李箱孤零零的停在车前，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覆盖在上方，替它遮挡住了瓢泼大雨。
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束缚着，无法动弹，林舒玫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想起去看四周，结果不出意外——空无一人。
*
这场雨来的快、下的猛，机场外暴雨如注，沉闷的天空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尖锐的雷鸣响。
行李已经拿去托运了，过完安检，林舒玫和其他人一样，待在休息室里等候。
天气原因，航班延迟了两个小时。头等舱的休息室里，人也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为了让陆峥荣和李雅芝能够来这次旅行，陆父陆母对两头都说了谎。李雅芝是很早就到机场的，一来就碰上了陆峥荣，俩人碰上面，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谎言。
于是两人一路从行李托运处吵到休息室，吵得不可开交，陆新源还有陆老爷陆夫人也跟在后面劝慰了一路。
林舒玫没选择和大家坐一块，而是独自找了个人比较少的角落，整个人缩在小小的沙发上，努力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因为过度用力，原本瓷白的肤色开始发白后就再也看不见一丝血色。
神思恍惚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惊得林舒玫下意识尖叫出声，连忙捂住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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