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仙见她说完这番话就在不停喘气,连忙安慰:“哎呦别气了,小舒、嘉砚你们这么大了,要听话啊,别那么任性外婆和我也是顾全大局。还有,嘉砚啊,妹妹任性,你作为哥哥就该懂事点,上次的相亲没去,奶奶就当你是忘了,以后不准这样了。”
她叹声道:“我们家最不能丢的就是体面。”
林舒玫一怔,抿紧下唇。
两位老人家的脸色不大好看,指责完她,就开始指责齐嘉砚,其实她们根本不是想来询问兄妹二人的意见的只是想提一嘴,再让林舒玫和齐嘉砚去劝自己的父母。
林舒玫垂下头,不说话,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没顺着她们的意思来,说什么都是错的。
两位老太太又唠叨了将近半个小时,黄悦英才说累了,要休息了,让他们兄妹二人先回去。
林舒玫进到医院电梯时,整个人还都是恍惚的,脚步虚浮的像是踩在棉花里,不稳、会摇晃,感觉下一秒就会陷下去。
光是走到车子前,林舒玫就已经觉得累得不行。齐嘉砚站在旁边,林舒玫以为他是在等她还衣服,没多说就开始拧纽扣。
风衣捂得严实,领子又是立起来的,加上刚才在病房时心急紧张,气温虽然逐渐下降,但林舒玫身上却热的生了一层薄汗。
她将风衣外套脱下,齐嘉砚还穿着她的衣服没脱。
林舒玫这才注意到,他穿自己外套的样子,女装的针织开衫外套披在他身上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是了,从小到大齐嘉砚的五官就是浓眉大眼长睫毛,带上假发估计就雌雄莫辨了。
林舒玫盯着齐嘉砚发呆,齐嘉砚也盯着她的脖子皱眉。
地下车库阴凉,林舒玫只穿了件打底衣,不耐寒打了个喷嚏。
再回过神来时,齐嘉砚已经把她的外套脱下披回了她的身上。
林舒玫也把他的风衣外套递给他。
“还你,谢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谢谢时,齐嘉砚的眼神中好像闪过一丝疑惑。
从被发现脖颈处有红印子时,她就在想,齐嘉砚肯定怀疑她和陆新源做了什么越界的事,要不然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时,也不会那般生气。
“我……”林舒玫想和他解释,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些红印哪来的,有可能是药物过敏,但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齐嘉砚半眯起眼盯着她,眼神似乎在说“你继续”。
林舒玫抿抿唇,心里有些发虚,能肯定的是,齐嘉砚知道她今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和陆新源待在一起。如果她解释说,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的,她没有和陆新源做越界的事,就显得很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
齐嘉砚见她低着头,以为是想说试管婴儿的事,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于是直接打断道:“降温了,先回家。”
*
齐嘉砚不知道去哪了,九点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林舒玫没胃口,随便吃了些零食,洗完澡就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给照片调色,但心思还停留在刚才的奶奶和外婆说的那件事上,调色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了许多。
瓜子懒洋洋窝在沙发的角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看起来比她还累。
她以为是猫咪是和齐嘉砚玩了一天玩累了,也没敢打扰它,伸手戳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就听到了玄关那边传来的开门声。
林舒玫快速瞥了一眼就立刻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过了一会,齐嘉砚就走到了客厅,坐到了她的身边。
“我不要弟弟妹妹。”刚刚的事林舒玫还耿耿于怀在心里,边修图边想着,一开口说话就是对这件事的态度。
齐嘉砚的声音传来:“嗯,谁也不想要。”
“啪”的一声,林舒玫合上电脑,转眼看着他:“那你刚才在医院为什么最后还要答应奶奶和外婆说会和爸爸妈妈聊一下?这么荒谬的事为什么要同意……”
“不答应她们肯罢休吗?”齐嘉砚接着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爸爸妈妈也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说服的人,你放心就好了。”
林舒玫瞥了齐嘉砚一眼,不作声,握着蓝牙鼠标的手不自觉握的更紧。
她倒不是不信他,只是每次遇到事情都是这样,不让她管,自以为是能处理好一切,以前林舒玫还觉得齐嘉砚这么做很有担当,但久了、长大了,她越来越觉得他很自私。
比起被他所谓的亲情庇护,她更想要的是两个人一起分担一些事。
爱情变成亲情很容易,有时候一张结婚证就可以了,可反过来,亲情要变成爱情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她在这个过程中痛苦挣扎,他却好像置身事外。
想到这,林舒玫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和齐嘉砚拉开了点距离。
屋里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可这个状态维持了没多久,齐嘉砚就坐了过来,拎起一个纸袋好像在翻找着些什么。
随后不久,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就躺在了她的腿上。
“这几天降温,冷就围上。”
林舒玫拎起那条厚厚的白色围巾,左右晃了几下,降温,但也没必要围这么厚的围巾。
于是她把围巾丢在了一旁,打开电脑准备继续修图。
身旁的齐嘉砚还在翻纸袋,林舒玫忍不住好奇去看,就是想看看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等多久,齐嘉砚就从纸袋中拿出了一个打蛋器。
打蛋器上还挂着个吊牌未拆,看样子是新买的。
见到齐嘉砚拿出来的是一个全新的打蛋器,林舒玫的瞳孔不自觉放大了几分。
齐嘉砚扯下小吊牌往桌上一扔,沉声道:“把睡衣的纽扣解开。”
林舒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呢喃:“什么?”
第50章
林舒玫愣在原地一脸茫然,齐嘉砚以为她没听清,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把头发撩到后面,把睡衣上面的纽扣解开。”
林舒玫摇头,不肯脱:“你要做什么?”
“脖子上的红印……”齐嘉砚的声线比刚才软了许多,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一提到红印,林舒玫心里也有点发虚,可想了想,要不直接骗齐嘉砚说就是她和陆新源今天在一起的时候弄的算了,反正他一直都怀疑她。
“陆新源亲的,好看吗?”说完林舒玫就耿直脖子,大大方方解开了睡衣上面的几颗扣子,敞开领口,将白中带红的皮肤露出。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林舒玫心里已经做好了和齐嘉砚大吵一架的准备,但这次,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笑。
齐嘉砚是被她气笑的。
可一想到她今天的确和陆新源待了大半天,立刻敛起笑容,要不是下午临时要回去见客户,她能和陆新源逛一下午,还能说出这种话?
齐嘉砚沉住气,尽量平和冷静说:“把身子侧过来一点。”
“你要帮我弄掉这些红印吗?”林舒玫觉得奇怪,他怎么不生气?还居然这么好心主动提出要帮她。
“嗯。侧过来。”
“你的意思是用打蛋器吗?”林舒玫指了指齐嘉砚握在手中打蛋器,一脸不可思议,随后又感觉很可笑,语气嘲讽道:“这是哪里看来的偏方?你这么大人也信这些?幼稚。”林舒玫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何况我为什么一定要消掉这些草莓印,我喜欢的人亲的,留着不好吗?”
齐嘉砚当然知道林舒玫故意说这种话气他,谎话连篇,脖子上那些草莓印是谁亲的他比谁都清楚。但说不生气是假的,每次她说这种话,心就好像被刀子扎了般难受。
“以后你要是再说这些难听的话,下次打雷的时候你就自己一个人睡吧。”齐嘉砚几乎是用威胁的口吻说出的。
林舒玫无力瞪了他一眼,竟反驳不了什么,只能怪自己没用。
林舒玫想走的,因为齐嘉砚只让她说话注意点,没非得让她一定要留下。想法一出,林舒玫便立刻站起身,但没走两步,身后的男人就有了动作,右手腕被抓住,被用力往后扯,下一秒,她整个人都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的怀里。
她双手撑着沙发想起身,但很快肩膀上就有一道压力,压着她不让她走。
“让我走!”
林舒玫往后退。
“什么时候弄完就什么时候放你走。”说着,齐嘉砚一把扼住她两只脚往回拉,这么一扯,林舒玫直接被扯到了他的腿上。
没等林舒玫做出反应,齐嘉砚就将她的双腿分开,这样跨坐的姿势让她想起了表白的那天晚上。
恍惚间,那晚的回忆浮现在眼前,一幕接一幕,心情变得低落。耳边突然响起今晚徐玉仙说的那番话——“我们家最不能丢的就是体面”
齐嘉砚却不以为然,扫了言她露出来的皮肤,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就这样坐着吧,也方便。”
林舒玫垂着头,他就把她散着的头发全都撩到了后背,伸手撩开遮住脖子和锁骨的衣服,拿起打蛋器按照网上的教程,从红印子的边边开始按下,一边旋转着打蛋器一边往红印的中心摁。
一段时间过后,林舒玫脖子和锁骨上的红印淡了不少。
齐嘉砚放下手中的东西,抬手去帮她扣扣子。
“差不多可以了,明天周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过个一两天,红印应该就能完完全全消失了。
林舒玫低着头,没做出任何反应,依旧坐在他腿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长发掉落,遮挡住她半张脸,齐嘉砚伸出手,想替她整理好头发,可林舒玫像是提前预知到了他的动作,将头撇开,不让他碰。
齐嘉砚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他抿了抿唇,在想是不是刚才力气重了?又或是没有顾及到她的心情和感受?
“等下我帮你抹药吧。”
林舒玫拒绝:“不用了。”
除了右脚,那些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涂不涂药都一个样。
林舒玫没去看齐嘉砚,撑着沙发边沿,从齐嘉砚的身上下来,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只想好好睡个觉。但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后,脑海里会控制不住浮现出许多画面,有今晚在病房里奶奶外婆让她和齐嘉砚去劝父母尝试试管婴儿的……有毕业聚会那天晚上的……还有很多小时候齐嘉砚照顾她,和她玩游戏的画面……
徐玉仙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
“我们家最不能丢的就是体面。”
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想到最后,林舒玫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灯,拿起桌上的手机。
几个小时之前,陆新源发来的一条信息,是约她明天去看画展的。
这次林舒玫没有犹豫,应下了邀约。
*
和平常一样,齐嘉砚洗完澡就下楼拿酒,再上楼时,林舒玫房间的灯还是开着的。
快到十二点了,她还没有睡。
刚才在客厅齐嘉砚就感觉到林舒玫情绪不太正常,大概是因为他下手有些粗鲁,惹她不高兴,生气了。
齐嘉砚握住门把手,准备往下拉时,又突然放开手,转为去敲房门。
敲了没几下,门缝里透出来的亮光就彻底消失了,随后手机的通知铃声响起。
林舒玫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一颗树莓:【我要睡觉了。】
齐嘉砚也没有再继续敲下去,拎着酒和酒杯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酒放在桌上,回了她一句“晚安”。
*
画展在惠京美术馆里举行。这个画展是个人画展,连办半个月。
周末美术馆八点开门,他们约了八点整美术馆门口集合,但林舒玫六点多就醒。
她属于那种一碰到事情就睡不久的人,所以也就没再强迫自己睡觉,起身洗漱,换衣服化妆。
林舒玫坐在镜子前,把调好的遮瑕膏用刷子点涂在脖子上。
虽然昨晚在齐嘉砚的帮忙下,红印淡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到淡淡的痕迹。用遮瑕膏遮一下比较保险,也能避免掉些误会。
化完妆,时间刚到七点二十。担心堵车,林舒玫也不打算吃早餐,一下楼就往玄关走。
“站住。”
意料之中,齐嘉砚叫住了她。
其实下楼时林舒玫就用余光瞥见了在餐桌前摆餐盘的齐嘉砚,只是她选择了无视他而已。
林舒玫没停下,一直走到了玄关的软凳那才坐下,把包放在旁边开始换鞋。
齐嘉砚走来,连带着的是一股酒精的味道。
“你去哪?”
林舒玫换鞋的动作不停。
“工作室宣传片还有些细节需要去讨论。”
齐嘉砚垂眸看着坐在软凳上的林舒玫,一身黑色丝绒裙加小外套,妆容精致。
他接着问:“那你还回家吃饭吗?”
她答:“不回了,午饭晚饭我自己会解决。”
换好鞋子,林舒玫挎起包包站起身,抬眼直视着面前的齐嘉砚。
“还有,我不清楚你怎么对我昨天的行程了如指掌的,但还是希望以后你能够有点分寸,即便是很好的兄妹到了一定年龄也要明白互不干涉生活,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希望你也能明白。”
“最近惠京的天气都很好,多谢你那天的照顾,是我胆小没用,我的错,这种越界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以后请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正常生活了。”
没给齐嘉砚反应的时间,林舒玫就推开门走了出去,加快脚步,一路走到车库。
*
路上没堵车,林舒玫准点到达了美术馆门前。
陆新源比她早一步到达,从停车场那边走来时,林舒玫就看到他了。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休闲卫衣在美术馆门口低头玩手机,路过的女生都会回眸看上一眼,然后和同伴转头窃窃私语。
林舒玫向前走的脚步慢了下来,走走停停,短短一百米的距离愣是走了五六分钟才走完。
走到美术馆门口时,陆新源也注意到了她,关掉手机,抬头对她一笑:“你来了,吃早饭了吗?”
林舒玫摇头,瞥了眼他手腕上的表,是她送的那块表。
陆新源:“那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进去?”
林舒玫婉拒道:“不用了,我最近在减肥呢。”
陆新源无奈笑了笑:“你已经很瘦了,那既然你不想吃,我们就先去吧,待会饿了再说?”
“好。”
美术馆内人山人海,大家都是慕名而来。
画展的举办者姓贺,林舒玫对这位年轻的画家有所耳闻,但也仅知道他生于惠京,年少成才。
由于是个人画展,展厅内画作的风格都很一致。画作基调都偏压抑阴沉,色调不是冷就是暗。
林舒玫跟着陆新源按照展厅的顺序欣赏画作,因为脚踝还未痊愈,时常会坐下来歇歇。陆新源很照顾她的感受,休息时会去买水,主动提出帮她拎包,关心她的伤势,还会与她探讨一下画展里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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