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笑着说:“不用麻烦了,我认得路。”陆寻昭专门带她走过,她还是记得一点路,应该不至于迷路。
“这些蜜橘你给奶奶带过去吧,很甜的。”她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陆闻音。
这些蜜橘是方才在山路上见到有商贩在卖,闻着味道很清香,尝起来也是甜滋滋的。
便叫司机把车停了一会,她下来买了点。
陆闻音离开了之后,她循着记忆里的路线,穿过了一片花园,拐了个方向往回廊走。
在经过一座嶙峋的假山时,隐约听见一阵咳嗽声。
声音很耳熟。
等她从记忆角落里想起这独一无二的咳嗽声源于谁,脚步顿了半秒,下意识想换个方向走。
“六弟妹。”假山后头的人已经看到了她,并且先一步出声叫住了她。
看来是走不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打招呼:“大哥下午好啊。”
屋檐上的冰雪都还未消融,陆锦和披着身厚重的领口缝着一圈毛边的大衣,身侧摆了盆炭火烧着,手里还揣了个汤婆子,时不时咳嗽几声。
面前的石桌上放着张棋盘,上面黑白两色的棋子分布。看样子他是在一个人下棋。
明明畏寒到了极点,却还是要在零下的天气露天下棋,真是个怪人。
“大哥好雅兴,我就不打扰了。”姜棠深知陆寻昭不愿与他多打交道,况且她一想起陆寻昭明里暗里跟她提起过的,陆锦和这折磨了他半生病痛的来源,就浑身毛骨悚然的,因此偶尔见到了也是能避则避。
礼貌打完了招呼,她转身欲走。
“啪——”
陆锦和苍白的指尖夹着白玉棋子不疾不徐放置在棋盘上,抬起头,笑不达眼底的长眸看向她:“无事,六弟妹坐下来陪我下一局?”
虽是一声询问,可语气不容置喙。
那双温和的眼眸盯着她,她感觉比寒冬腊月的冰雪还要冷。
她摆摆手,勉强挤出了一抹拘谨的笑:“我不会下这种棋,就不乱了大哥的棋盘。”
陆锦和显然是铁了心要留她下来下这一局棋,面上划过一丝笑,迁就她:“可以按照你的方式来。”
“那……”再推脱下去,姜棠想不到好的借口了,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迟疑道,“五子棋?”
空气肉眼可见的凝滞了一瞬。
陆锦和以为她说的不会下棋只是推脱之词,没想到是真的不会下。
见陆锦和满脸沉默,姜棠心想也好,反正也不想留在这,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只会这一种,大哥若是不想下五子棋,我可以先走的。”
陆锦和把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重新分拣好放到瓷罐,做出了让步:“五子棋也行。”
随后把装着墨色棋子的瓷罐换到她那边:“执黑先行。”
姜棠不与他客气,想着速战速决,早点下完这局就溜了,摸出一颗黑子,下在棋盘最中间。
“天元起手,六弟妹这一手下得妙。”陆锦和不紧不慢在黑子旁边落子,像是没话找话的硬夸。
管他妙不妙的,姜棠单纯觉得棋盘空荡荡的,下在中间不仅好看,还让棋盘看起来没那么空了。
几个回合下来,棋盘上的两色棋子渐渐增多,布满半个棋盘。
只是胜负迟迟未分。
等待陆锦和落子时,姜棠悄悄抬起头,不动声色瞥着他的表情。
她有意想让棋局早些结束,所以每落下一子都故意露了破绽给他,谁知他跟没注意到似的,避开了她的破绽,还顺带把她的路给堵了。
她现在是想输输不了,想赢也没机会。
轮到她落子了。
她两指夹着墨玉棋子,两眼紧紧盯着棋盘,眉宇间却毫无思索之意。
她在想,应该随便下在哪里不会让陆锦和发现她是在故意放水。
“听说,六弟和六弟妹前段时间去度蜜月了?”
耳畔蓦地响起陆锦和不辨情绪的嗓音,姜棠捻着棋子的指尖一僵,垂着眼帘当没听到。
她和陆寻昭出去度蜜月的事情,陆锦和是如何得知的?
虽说陆寻昭休年假的事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但他的私人行程是极为保密的,就连贴身秘书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了。
难道陆锦和在他身边安插了耳报神?
……
姜棠不敢再深想下去。
“六弟妹,该你落子了。”她沉默的时间过于长,陆锦和淡声提醒。
姜棠没心思管棋局的事,胡乱放了颗棋子,抿着唇没说话。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陆锦和捻了颗棋子随便一放,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掌控全局,“我看闻音朋友圈发了你们滑雪的照片,虽然没有拍到六弟,但我浅浅猜了下,没想到猜中了。”
“……大哥你有话不妨直说,我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的聊天。”姜棠心累了,把手上的棋子丢回了瓷罐,玉质棋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从强制性叫她在这下棋开始,陆锦和时不时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她细细想来,这些话更像是试探。
只是他想试探出什么呢?
陆锦和看着棋盘上杂乱的棋局,笑了声,顾左右而言他:“心不静是下不好棋的。”
“不是我心不静,这局棋一开始就变了味。”姜棠语气温温柔柔的,却毫不客气,“算算时间寻昭也该回来了,我就不奉陪了。”
“六弟妹——”
在她起身那一刻,陆锦和扬声叫住了她。
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知道六弟最近在做些什么吗?”陆锦和一边将棋盘上的棋子拣回瓷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不知道。”陆寻昭工作上的事她从来不过问,而且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告诉他。
陆锦和替她做了回答:“他在将陆氏重新洗牌。”
“他不顾反对把那些对集团有功的老人换下来,并将他们的子女一并逐出集团,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很容易会被群起而攻之。”
“为了陆氏的百年兴旺和长盛不衰,希望你能去劝劝他,让他别太赶尽杀绝了。”
陆锦和这段话说得挺冠冕堂皇的,但是姜棠并不觉得他有这么好心,专程来提醒她陆寻昭的所作所为有失偏颇。
这些话里的深层意思只有他自己清楚。
‘群起而攻之’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这到底是好意提醒,还是威胁?
姜棠抿唇笑着,也模棱两可地回他:“我知道了,大哥的顾虑我会找机会同寻昭说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姜棠转身离开后,假山深处走出一个男人,慢悠悠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俯身说:“锦爷,这样说靠谱吗?”
陆锦和在这里吹了长时间的风,寒气入体,带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偏过头用锦帕捂着口鼻咳嗽起来。
男人倒了杯旁边煮着的热茶递过去,陆锦和喝完,才感觉嗓子里利索了不少。
长长吁了口气,他捻着瓷罐里的白玉棋子,重新在棋盘上布局:“不管靠不靠谱,总归是要做二手准备的。”
————
暮色降临,银装素裹的整座宅子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下,像一副绮丽绚烂的古画。
姜棠走出假山,找到了去陆寻昭房间正确的路,没一会儿就到了。
房间门没上锁,料想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敢随意进来。
她轻而易举推开,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没想到房顶复古流苏吊顶灯开着,屋里亮堂堂的,却没看到人。
姜棠往里走,隐约听见浴室里有淅沥的水声传出。
陆寻昭竟回来的这么快?!
她讶异了一瞬,转念想到在假山至少也下了半个多小时的五子棋,陆寻昭比她先回来也是很正常。
浴室磨砂玻璃门若隐若现男人颀长身姿轮廓,她坏心思地发出些动静走过去,指骨敲响玻璃门:“需要帮忙吗陆总?”
浴室的水声蓦地停了。
下一秒,磨砂玻璃门拉开。
陆寻昭身上沾了些水汽,纯白衬衣解了一半的纽扣,胸膛半露,很是性感。
姜棠看直了眼,眨着星眸又问了遍:“要帮忙吗?”
陆寻昭微潮的手掌攥住她细白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骨嫩肉:“怎么才回来?”
姜棠感觉手腕痒痒的,酥酥麻麻的过电感沿着骨头直达心底。
见他垂眸盯着自己的眼睛看,怕他知道今天下午偶遇了陆锦和,还下了局毫无技术含量的五子棋,略显心虚地移开眼:“回来的路上碰见一个买蜜橘的水果商贩,尝了尝还挺甜的,就停下来买了些。”
似是怕他不相信,姜棠伸出剥过橘子的手指,玩笑般地说:“你快闻闻有没有橘子的味道。”
陆寻昭攥着她的手,没有进一步动作,深邃狭眸直勾勾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怵。
讨好似的勾住他的脖子,微微踮起脚,软唇凑上去:“那你尝尝有没有橘子的甜。”
陆寻昭身上薄雪似的好闻气息在浴室热汽作用下,更加明显了。
姜棠不知道。
明明只是想给个浅尝辄止的吻,结果不知不觉间被抱紧了浴室,紧接着身上的衣物被渐渐褪去。
脸上溅到了点温热的水,她眨了眨被水雾模糊的眼眸,跟漂泊在湖面上的一叶浮萍似的。
无依无靠,孤立无援。
怎么就洗上鸳鸯浴了?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思绪被陆寻昭埋首烙下的吻打断,指尖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想要推开:“时间不、早了,一会该有人来催了。”
“我们回去吃,不留在这。”陆寻昭掌心捧着浴缸里的水往她身上浇,把她浑身上下都浇透了,又挤了些沐浴露涂在她身上。
不用留下来走个过场吗?
之前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啊。
姜棠跟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在陆寻昭掌心下揉圆搓扁,没太明白陆寻昭怎么就临时改了主意。
一遍沐浴露还不够,陆寻昭又挤了第二遍,浴缸里的水都漂浮着一层泡泡,浴缸边缘也滑滑的,手臂没法放在上面。
持续懵圈的姜棠总算品出了些不对劲,星眸悄悄瞟着他面上神情,指尖戳了戳他线条分明的手臂:“你怎么啦?”
陆寻昭抬眸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你身上的药味,难闻。”
第43章 43
还真以为能瞒天过海,结果轻飘飘被戳穿了。
姜棠坐在浴缸里一声不吭的,任由陆寻昭将她从头到脚洗了三四遍,直到皮肤都搓红了,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着沐浴露的馨香气,才用柔软浴袍把她裹起来放到床上。
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等他洗完澡出来后估计少不了一顿数落,姜棠大脑飞速运转,当机立断拿起手机求助:「急急急!!快来你哥房间找我!」
过了好一会儿,陆闻音才看到消息,瞥了眼桌上其他长辈的视线,把手机用桌布掩着,偷偷给她回复:「六哥不是说你俩不在老宅吃晚饭嘛?」
陆闻音单纯的以为姜棠发这条消息是半天没吃饭饿了,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于是她放下筷子,两只手敲着屏幕键盘飞快:「这边已经开席了,你们现在过来肯定会引人注目,要不然一会散席了我去厨房装点吃的给你?」
盘算着时间,等陆闻音那边吃完了,陆寻昭肯定也洗完了澡出来。
看来只能指望自己了。
姜棠叹了口气,刚把手机熄屏放下,浴室磨砂玻璃门被拉开,陆寻昭一身浴袍裹得严严实实,半点胸膛都没露。
见他反手关上浴室门,直直走了过来,姜棠下意识往床头退了些距离,小小声说:“那个……我可以解释的……”
身侧床垫微微陷下去一块,陆寻昭骨节分明的长指攥住她蹭在深黑色床单上的脚踝,手上稍微一用劲,把她轻而易举拉至身前。
姜棠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到双眼紧闭。
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她被放倒了,趴在陆寻昭腿上,带着热度的掌心箍住她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这熟悉的姿势。
不就是小时候犯了错,外婆按着她打她屁股的常用姿势吗!
陆寻昭的掌心好像扬起来了,不出意外,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她双腿晃动着挣扎,闭着眼先声夺人:“你怎么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太过分了!呜呜呜——”
还没等她再多喊两句,陆寻昭把她翻了个面,撩起长度过膝的浴袍衣摆,温暖的掌心控制着力度手法娴熟地揉着她泛青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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