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她第一次祭拜陆家先祖,作为新妇,少不了要跪在蒲团上给先祖奉香。
虽然蒲团柔软,但多跪了几次,膝盖上难免会浮上淡青色痕迹。
方才在浴室里她都没注意到膝盖上有跪出来的痕迹,没想到陆寻昭不仅注意到了,还贴心帮她揉膝盖。
看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样想着,她探出指尖去勾着陆寻昭腰间的浴袍系带,放软身段:“你别不说话呀,板着张脸让人怪害怕的。”
陆寻昭手上动作没有停,斜睇了她一眼,薄唇溢出熟悉的阴阳怪气:“你也会害怕?”
味对了。
陆寻昭哪怕是阴阳怪气也比一言不发要好得多。
姜棠讨好地笑了笑:“那真的是个意外,谁知道他在那里呀,要是我转身就走了,被有心之人传出去说你们兄弟不睦,那我不成罪人了。”
陆寻昭冷哼了声:“兄弟不睦已经是共识了,不需要别人去传,倒是你——”
话顿了半秒,陆寻昭收了手,垂眸看着被她不自觉间扯松的浴袍系带:“陆锦和心眼多,你和他走得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锦和心眼再多能有他多?
姜棠是不敢说出这话的,手臂挂在他劲壮的腰间,脸颊贴着他,生硬地结束话题:“别说这么多啦,我好饿。”
————
两人离开老宅时没有闹出很大的动静,偏厅里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的其他人只会心下奇怪怎么身为家主的陆寻昭迟迟未出现。
直到散席了,他们才恍然大悟,又觉得陆寻昭不出席挺合乎情理的。
毕竟他行事乖张,离经叛道又不按常理出牌,逃掉一顿的团圆饭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只有那几个自恃位高的长辈古板惯了,在散席后专门找到老太太那里去,痛斥陆寻昭目中无人,不守族规,连一年一度的团圆饭都懒得出席。
几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古稀老人,在老太太门前站了一排,你一句我一句地将陆寻昭从头到脚斥责了个遍,顺带着还提起了他近来的行事罔顾了陆氏家族的团结,无端罢免了好几个在族中有话语权的老人,伤了很多人的心。
陆闻音怕房门隔音不太行,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太好,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更要胡思乱想了。
便推着轮椅往最里面的卧室走,边活跃气氛地说着:“奶奶,我们年前去了阿勒泰滑雪,哇塞那个雪厚厚一层……”
门外的几人扬声痛斥了半天,却迟迟不见里面有反应,他们倒是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于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转身扬长而去了。
回到御景湾。
别墅灯光通明,推开门进去时,陶娜正好从厨房里端了盘香喷喷的菜走出来,忙招呼两人:“你们回来的正及时,饭菜已经备好了。”
姜棠被香气扑鼻的味道勾起馋虫,快步走到餐桌边环视了圈,惊叹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陶娜站在半开放厨房的岛台旁,解掉身上系着的围裙,满脸骄傲:“当然,怎么样,崇拜我吧。”
饭桌上,陶娜坐在姜棠和陆寻昭两人的对面,见陆寻昭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讳地俯首给姜棠剥虾,她感到眼眶热热的。
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她端起高脚杯:“陆总,这杯我敬你,感谢你对我家小棠的照顾。”
陆寻昭不紧不慢把剥好的虾放进蘸料碟,拿起半湿的毛巾擦干净手指,等把蘸过料汁的虾夹到姜棠碗中,才端起高脚杯应下她的敬酒。
只是抿了口酒,陆寻昭语调认真:“不是你家的,小棠现在是我家的。”
噗——
从正到发邪的陆寻昭口中听到一本正经争论姜棠是谁家的这种话,陶娜笑得手抖了下,红酒从嘴角溢出,沿着下巴留下来。
她急忙拿干净毛巾去擦,嘴里念念有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态了。”
吃饱喝足,姜棠毫无形象地靠坐在沙发上,起初陶娜还知道在别人家要顾及一点形象,后来跟她聊着聊着,就开始放飞自我,没个正形地坐在地毯上。
等陆寻昭收拾完厨房的残局,陶娜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墙壁上的壁钟:“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姜棠跟她聊得意犹未尽,拉住她:“这边晚上不好打车,要不你在这住几天,也热闹些。”
陶娜扭捏了下:“这不好吧,会不会打扰你们两口子啊。”
姜棠白了她一眼:“别装,我还不知道你?”
别墅区禁爆竹,但是一到凌晨十二点,整片别墅区接二连三响起电子爆竹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勉强也算有点年味。
从别处升起的烟花在天空炸开,绮丽多彩,浓墨的天空被点亮。
关了暖气的卧室,温度还是不断攀升,靡丽气息刺激着姜棠的感官,她无助地贴近卧室落地窗,迷离的星眸望着天空绽放的烟花簇。
后背是陆寻昭性感身躯滚烫的温度,他附在她耳边低语:“这样看烟花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姜棠撑在窗户玻璃上的手掌留下了雾状痕迹,她费力扭过身去,像只炸毛的小猫:“坏死了!”
边做边看烟花。
亏他想得出来!
*
甜蜜地过完了这个新春年节,姜棠收到《旧梦》剧组的通知,收拾好行李被打包进了剧组酒店。
《旧梦》是一部民国探案类型的电影,里面充斥了大量的打戏。
为了电影拍摄能丝滑流畅的进行,剧组提前包下了整个酒店,训练每个演员的武打功夫,要在这里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训练。
说是封闭式训练,其实还是人性化管理,会定期允许经纪人来探班。
进组第一天是剧本围读,演员们陆陆续续都到了,桌上的每个位置都放了姓名牌,防止有人坐错位置。
姜棠作为电影女主角,位置跟男主角宋翊然挨在一起,而宋翊然的右手边就是导演应梦淮。
有上次麓枫酒店出的意外,郑灵钧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也没再刻意隐瞒,估计他们发小圈子里都心知肚明了。
见到她落座,应梦淮抬起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不过很快被压制下去,装模作样地朝她点点头。
宋翊然来得晚,一如既往的休闲装和鸭舌帽,手上卷着一本剧本,还提了个一升装的超大保温杯。
刚一落座,还没来得及跟姜棠打招呼,就听见应梦淮的打趣:“年纪轻轻搞养生啊?”
宋翊然摘了鸭舌帽,反手挂在椅背上,礼貌笑着回应他:“最近火气有点重,抓了点祛火的药喝。”
……
……
剧本围读进行了半天,期间主演们都要依次发表对角色和剧本大局观的理解,甚至应梦淮还会在主演发言完随机提问。
俨然把剧本围读进行成了一个大型的考试会,仿佛回到了高中学堂。
姜棠早就已经把剧本读的滚瓜烂熟了,对于应梦淮近乎刁难的问题能很顺路的回答上来,还能在此基础上补充自己独到的见解。
多问了几次,应梦淮觉得没意思了,转而去“刁难”其他演员。
下午正式进行武术培训。
姜棠没有武术基础,之前也从来没拍过有武打戏份的剧,因此在动作上面有些吃力。
武术指导老师时不时地盯着她,指导纠正她的动作,有时见她主动留下来加训,老师也没有离开,陪着她一起。
一连练了半个月,身上难免磕着碰着,她愣是半声没吭,每天结束培训后默默回酒店房间擦药。
晚上。
得到探班允许的陶娜提着大包小包来看望她。
推着行李箱进来时,敏锐闻到空气中飘荡的药油的气味,视线瞥到茶几上东倒西歪的药瓶时,心下了然。
腰间有些地方擦不到药油,陶娜洗干净手打算帮她。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她白皙背上布满的大大小小的青紫撞痕,也还是倒吸了口凉气:“啧啧啧,你这太拼了吧,疼不疼啊?”
姜棠趴在沙发上,星眸看着前方的纯白色行李箱,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不疼,还挺有成就感的。”
从对武术动作的生疏再到武术指导老师演示一遍就能很快记住,与其说身上的青紫痕迹是伤痕,倒不如说这些是她努力的见证。
陶娜边叹气边帮她抹完了药油,重新洗干净了手,打算去行李箱里拿出给她带的“慰问品”。
姜棠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又看了看放着药油和缓解跌打损伤的膏药,手忙脚乱地扶着腰跑进卧室。
第44章 44
从她进组封闭式训练这段时间以来,陆寻昭每天雷打不动的早中晚三个电话,提醒她按时吃一日三餐。
如果某次打电话来时,她恰好因为主动加训而忘记了准时吃饭,陆寻昭不仅会让身为导演的应梦淮亲自来请,还“威胁”她说若是再发现她没有按时吃饭,发现一次,拍摄结束后多做一次。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结束了剧组的拍摄,回去又被陆寻昭按在床上下不来床。
不过,今天晚上的电话不是已经打过了,怎么陆寻昭还搞突然袭击的?
姜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躲进房间里,左右看了看陈设,确保不会有露馅的地方。
这才长吁一口气,放心地按下绿色接通键。
“陆总晚上好呀。”她在视频镜头里笑得灿烂,手在镜头前挥了挥,也不管陆寻昭能不能看到。
镜头里的背景是在那间性冷淡风的极简书房。
陆寻昭穿着一身浅咖色休闲家居服,端正坐在皮质靠背椅上,高挺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桌面上整齐摊开了一本文件,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钢笔伏案在纸张上写着什么。
姜棠半个身子趴在床上,伸在床沿外的小腿晃啊晃啊的,托着腮欣赏屏幕里赏心悦目的男人。
陆寻昭迟迟没有说话,也不看屏幕,两人之间安静到只能偶尔听见他那边钢笔在纸张上摩擦过的沙沙声。
“陆总,你是不是批阅文件太无聊了,所以让我陪你一起啊?”
饶是陆寻昭的长相再合她的胃口,眼睛看久了屏幕也会有累的时候,她适当出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陆寻昭正好在纸张上写完,放下钢笔合上后并不急着摘了眼镜,隔着层薄薄镜片的狭眸蓦地掀起看向屏幕,与她灵动星眸对上。
不知怎的。
她忽然有些心虚。
好像有些事就被陆寻昭一眼看穿了。
默默地移开了目光,镜头外的手不自然地揪紧床单转移情绪。
对面还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她以为陆寻昭挂断了电话,才敢抬起头用眼尾余光悄悄地瞥了眼屏幕。
做贼心虚的眼神再次与他淡漠的狭长黑眸对上。
心脏咯噔一声。
似乎是对方先缴械投降了,轻叹了口气:“进组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姜棠悠闲晃动的小腿不晃了,近乎呢喃地说:“答应你会照顾好自己……”
“那你做到了吗?”陆寻昭语调柔缓了些,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做…到了吧……”姜棠还在嘴硬。
“姜棠——”
陆寻昭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姜棠自知理亏,歪着个脑袋,只在镜头里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星眸,看得陆寻昭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算了,我明天进组亲自监督你。”
虽然封闭式训练允许探班,但规矩很多,比如说每次探班不能久留,而且只允许经纪人来,还是要出示经纪人证的那种。
陆寻昭若是来,只能以投资人的身份。
但是让其他人看到电影投资人跟女主角形影不离的,指不定要在背后蛐蛐些什么八卦呢。
姜棠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表情一蔫,认错般实话实说:“就是训练的时候磕碰到了,没多大事的,而且我已经擦了药油,很快就会消下去。”
陆寻昭对于她口中的“没多大事”不太信,相处这么久了也深知她是个惯会把十分伤痛说成三分的性子,隐在镜片后的凌厉目光望着屏幕,发号施令:“让我看看。”
把手机直接架在床头柜上拍摄到的画面只有一半,姜棠本想糊弄过去。
因为她洗澡的时候看过身上的撞痕,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蛮严重的。
她怕万一陆寻昭看清楚了,觉得她没有好好爱惜身体,连夜赶来剧组,她可吃不消。
“去浴室。”陆寻昭不接受她的糊弄,直截了当地说。
……
……
姜棠单手拿着手机,磨磨蹭蹭地解开衣服纽扣,时不时瞥一眼屏幕,企图做些小动作。
奈何陆寻昭慧眼如炬,闪过寒光的狭眸紧盯着她的每个动作,她不敢顶风作案。
脱个衣服磨蹭了近十分钟。
她转过身背对着浴室的半身镜,前置摄像头拍到镜子里的自己,在陆寻昭看不到的地方,她咬着下唇,坚持嘴硬:“你看吧,没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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